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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酒樓經營日常 第第一百二十三章 亂點鴛鴦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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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點鴛鴦譜

……

梁照兒高高興興領了賞,

出了餘府。

她雖覺著餘府太過客氣,工錢本就給的多,又看了不少賞,

卻也不卑不亢地收了。

與貴人相交姿態雖不宜高,

可也不宜太低,

痛痛快快地把錢收了,再親親熱熱地說上幾句好話,利利索索地把事情做到位比什麼都強。

剛走了還冇兩步,梁照兒就瞧見蔡府的馬車停在了餘府跟前。

蔡宣季下了馬車,

走到她麵前露出一個微笑:“一猜便知今日會請你來做席麵。”

梁照兒垂眸欠身衝他微微一福,便欲離去。畢竟纔出了那檔子事,

麵前的男人**不離十是害自己丈夫的元凶,

儘管他幫過自己,但於情理上並不好太過親近。

“難不成你也要與我生分?”蔡宣季臉上適時露出脆弱的神情,

他慣會用這樣的伎倆來博取女人的芳心,從未失手。

梁照兒淡淡瞥了他一眼,

嘴上熱絡道:“談什麼生分不生分的,

食肆裡頭還忙著,我且先回去了。”

蔡宣季輕笑:“就這麼急著回去照顧你那癱在床上的夫君?”

梁照兒指了指蔡宣季手上的匣子,挑眉道:“你不也趕著來給人送及笄禮?”

蔡宣季在袖子下捏緊了拳頭,“祖母吩咐,不得不來。”

梁照兒不置可否,轉身便欲離去。

蔡宣季右跨一步攔住她:“不如去我府上瞧瞧新進的曇花,

新茶也下來了,

是上好的龍井。”

梁照兒擡頭笑著說:“餘府是清貴人家,今日又辦喜事,不宜衝突。家中茶還有不少,

並不缺一斛龍井,婋姐兒頑皮,身邊離不了人,奴先行告退了。”

言辭雖緩和,可語氣卻不容拒絕。她又不傻,在這關頭去蔡家,好像生怕不被扣下來要挾沈度和玉鬆似的。

蔡宣季見狀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隻得讓開隨她去了。他身邊小廝充秦隨即叫了門,直言自家主子來送及笄禮。

餘府的門房探了頭出來見是蔡家人,立刻道:“姑娘及笄是大禮,不便見外男,心意收下了,還請郎君回罷。”

充秦麵露尷尬地轉身回稟,蔡宣季麵上雲淡風輕道:“我長耳朵,聽見了。”

蔡宣季越是這般鎮定自若,充秦心中便越是緊張,若是蔡宣季勃然大怒,反倒好對症下藥。

充秦小心翼翼道:“大人,許是那韓姑娘年少羞澀,不敢相見。”

蔡宣季似笑非笑地瞧了充秦一眼,坐上了馬車沉聲道:“回府。”

充秦暗自捏了一把汗:“相爺叫您回一趟府上……老夫人還等著見您呢。”

蔡宣季垂眸道:“那便去罷。”

兩人進了蔡府,便有管事的領著他們進正堂,蔡相正負手背對著站在堂中,一副儀表堂堂。

“見過相爺。”蔡宣季拱手淡淡道。

蔡相聞聲回頭,瞥了蔡宣季一眼,掀袍坐下:“你如今翅膀倒硬了。”

蔡宣季回說:“我並不明白相爺的意思。”

“在我麵前你大可不必如此,”蔡相冷冷道,“你的這些把戲騙騙女人家還行,養你這麼些年,誰成想竟是豢養了條毒蛇在身邊。”

蔡宣季見狀也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此舉也是為了相爺著想。”

蔡相冷哼一聲道:“你以為解決了宋合武,斷了他們的線索便能讓我感激你?你這樣做了,無異於明牌告訴旁人,你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說著,蔡相身後一健壯家丁將蔡宣季摁下,用廷杖狠狠責打了兩棍。

充秦見狀滿眼焦急,忍不住想衝上前去護著蔡宣季。蔡相擡起兩根手指甩了甩,充秦立刻被拖到外頭去。

“什麼樣的東西都能進我蔡府的門了?”蔡相小啜了一口茶淡淡道。

廷杖捶打在後背上,蔡宣季隻覺胸腔一陣翻湧,頭垂地嘔出一口血。

“如今並無證據證明是我所謂,我留了後手必不會引火燒身。況且即便不說,朝中眾人知曉也是遲早的事,全賴相奉那蠢蠹太貪。”蔡宣季勉強說道。

相奉不僅與漕運兵梢合謀在官鹽中摻入砂石充數,優質鹽則被私吞轉賣給私商,還剋扣鹽戶的鹽本錢,縱容鹽場的甲首私設刑堂剝削鹽戶,可謂是上吃下也吃。

蔡相沉默片刻,擡頭盯著他道:“你今日去了餘府,可見到了韓家姑娘?”

蔡宣季搖頭。

“無用,”蔡相嫌惡地看了他一眼,“果真是和你爹一般無二,在府中養著那些粗婢鼓姬,上不得檯麵,選妻子自是要能當家理紀的。”

蔡宣季對這種人身攻擊的言論早已見怪不怪,“韓家父子倆都是純臣,相爺想拉攏不過徒然。”

蔡相道:“你與韓家那小子是同場考過的同學,想必也知如今韓家適齡的僅有一女,隻要你娶了她,在外人便是同氣連枝的姻親,內裡如何便不重要了。”

韓知州如今調任戶部,蔡相此舉可見其野心一斑。

蔡宣季內心暗諷蔡相太過狂妄,將一切都想的太過簡單。人家隻想順藤摸瓜查出背後大魚,他卻還想著與人結親。

蔡相眯著眸子試探地問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蔡宣季費儘心思替他解決了宋合武,難不成隻是為了在此表演叔侄情深?他可不信。

“我要坐上相奉的位置,”蔡宣季眉目平斂道,“總是缺人的,不如讓自家人來坐。”

蔡相大笑三聲,“我倒冇看錯你,你想要的我可以給你,你坐不坐得穩,就得看你自己了。”

蔡宣季想到瞭如今在老夫人身邊的胞妹,隻得恭敬道:“相爺儘管吩咐便是。”

“去給老夫人請安罷。”蔡相擺擺手,又專心看起了字畫,彷彿方纔種種皆是旁人所為,他隻是個醉心詩書字畫的閒臣。

蔡宣季拖著身子從起坐間退了出來,轉身去了後院。

蔡老夫人正半臥在榻上,身下枕著兩個蘆花枕頭,閉目養神地撚著佛珠串。

蔡宣季進去叫了聲“老夫人”便退到一邊靜靜地候著。

虹玉跪在老夫人身邊捶腿,見自家兄長來了,忍不住歡欣地多看了蔡宣季兩眼。

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見狀輕輕咳了一聲。

蔡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睛,瞥了蔡宣季一眼,不悅道:“來了也不知說一聲,癡癡地站在那還教彆人以為我苛待你。”

蔡宣季笑著賠了不是,心中冷眼觀著老夫人身邊的嬤嬤使喚著虹玉,恨不得將這兩個老虔婆打入十八層地獄。

虹玉本該和寶綺一般做個無憂無慮的官家小姐,也有兄長替她籌謀個好人家,平安順遂地過完一生,何至於在此被人當丫鬟使喚。

這全怪他受蔡相和老夫人猜忌,虹玉纔會被充作人質在此處。

蔡宣季不經意間提起虹玉的婚事,卻被蔡老夫人一口回絕:“我私心裡要再留虹玉兩年,等你伯父給她找個好人家,必不會虧待了她。”

虹玉隻好無奈地謝過老夫人,直言她待他們兄妹倆太好無以回報。

蔡老夫人不欲與蔡宣季多見,直言自己要歇息,讓虹玉送他出去。

兄妹倆好容易有了機會敘話,卻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虹玉安慰道:“阿兄,我一切都好,不必替我擔憂,相府總比家裡好,至少吃喝不愁,也體麵。”

蔡宣季僵硬地咧嘴一笑,不知該如何麵對虹玉,隻往她手裡塞了幾張銀票:“深宅大院難免有些狗眼看人低之人,多多打點著些。”

言畢,他幾乎逃難似地從蔡相府逃了出來。

又說寶綺及笄宴後彷彿一時間想通了,跟著曾氏回了韓家,與曾氏也漸漸親厚起來,晨昏定省一日也不缺的。

曾氏一開始也有些驚訝,不過在身邊嬤嬤開解下也與寶綺全了麵上的母女情。

家中男人最愛見這副妻賢子孝的場景,總歸寶綺遲早要嫁出去的,演也演不了許久。

嫣然卻忽然升起了一陣危機感,原本中立甚至偏向自己的小姑子近來卻和繼母打得火熱,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她向從衙門回來的韓景彥表示了自己的不滿:“按說這以後是長子當家,寶綺這般捧著母親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韓景彥儘量柔和道:“家和萬事興,同處一屋簷下,親熱些總比鬥得跟烏眼雞似的好。”

嫣然還欲說些什麼,便被要回書房看書的韓景彥打斷了。

“官人今日在哪歇下?”嫣然小心翼翼地問道。

韓景彥溫和道:“今日事有些多,便在書房歇下了。”

嫣然隻好叮囑了兩句便隨他去了。她心中焦急,韓景彥待自己並不算差,一月也會來個四五次,可肚子怎的就是冇動靜呢?

曾氏肚子裡保不準什麼時候又冒出個孩子來,她可不想以後家產被分成好幾瓣。

冇過多久,眾人便知寶綺為何忽然轉了性。寶綺與嫣然一同去曾氏屋子裡請安時,說起寶綺的婚事,寶綺提道:“我願在家侍奉雙親,帶髮修行,終身不嫁。”

曾氏和嫣然一愣,隨即異口同聲地拒絕了這個無理的要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哪有姑孃家賴在孃家一輩子的呢?”

寶綺忙道:“前朝有女子在家建道觀帶髮修行,不嫁者大有人在,可見嫁人並非唯一的出路。”

嫣然反對道:“無夫無子,往後老了該由誰奉養呢?”

總不能叫她兄長和她侄兒養她一輩子罷!

“阿孃給我留了嫁妝。”寶綺深深望了一眼嫣然,淡淡道。她心中一陣酸澀,昔日說嫁進韓家後,小姐妹們便可一處時常幫襯的閨中密友此刻居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曾氏見說到先頭夫人,臉色並不大好,但也冇說什麼,隻道:“你若不喜歡那蔡郎君,叫你父親和兄長再去尋覓個好兒郎就是了。”

“我是看不上蔡宣季,但也未見的看得上旁的人。”寶綺冷靜道。

三人不歡而散,韓景彥回來後聽聞此事陷入了一陣沉思。嫣然催促道:“你快說說她,哪有女子終身不嫁的呢?”

韓景彥摩挲著下巴,半晌才道:“啟暘卻非良配,不說他府中的妾室,但說他近來與子圭二人……想來其中必有隱情。”

能讓昔日同窗好友鬨到如此地步的,怕隻有鹽案一事了。

嫣然問道:“那…那官人站哪邊呢?”

“隻裝作並不知曉此事就是了,他二人若願與我相交,我自還是如從前那般。”韓景彥搖搖頭說道。他向來不愛與人撕破臉皮,也不欲過多參與黨爭。

嫣然又道:“我記著崔主簿也未成婚,不如官人保了這樁媒?”

韓景彥無奈道:“娘子就彆亂點鴛鴦譜了。”

他對寶綺成婚一事持開放態度,若是在家修行也無不可,憑著崔氏留給她的大筆嫁妝,也能自給自足地過一輩子。隻有那些家中父兄想以姐妹女兒攀高枝或是與人搭上關係的,才挑也不挑,著急忙慌地把人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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