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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酒樓經營日常 第第二十六章 年夜飯與試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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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飯與試探

……

燕朔逢窮臘,

江南拜小年。歲末敬灶王,元寶作賣糖。食肆更加敬重小年祭灶的習俗,故而梁照兒親手做了香瓜和元寶形狀的麥芽糖供給灶王爺。

李瘸子站在一旁幽幽道:“一年到此時纔想著討好灶王爺,

也不知灶王爺是喜是憂。”

乾了幾天活,

李瘸子也漸漸習慣了食肆裡頭的生活,

雖不如自己一處自由但卻少了幾分孤寂。

如今梁照兒放手將廚房裡頭的活大半交給了李瘸子,跑堂的活丟給沈度,自己則鑽研起新菜品。這幾日她纔算體會到手底下有使喚的人的益處來,總不至於在一個人恨不得劈作兩半使,

漸漸也有幾分掌櫃的架子了。

她覷了李瘸子一眼,笑著回說:“那話怎麼說的來著,

君子論跡不論心,

做了總比不做強。”

沈度開了門,外頭幾個小乞兒結伴扮作灶王,

敲著竹杠唱歌向他討錢。他冇見過這場麵,被幾個小乞兒圍在中間不肯讓他走。

他黑著臉說:“要討錢上一邊討去,

我自己還欠人一屁股債,

要討給我也討些來。”

大黃跟在沈度身邊,以為他們一群人在做遊戲,開心地就要往裡頭鑽。

梁照兒瞧見了揮手叫那群小乞兒領頭的來,給了他幾文錢便叫他領著徒子徒孫們散去。

沈度撫了撫揉皺的衣衫,俯身將大黃抱在懷裡不解道:“這些乞兒明顯就是來討錢的,給他們作甚?”

他心道:這女人向來嗜錢如命,

還肯打發旁人銀錢,

指不定又憋著什麼壞心眼。

梁照兒解釋道:“好了,過年過節的不好鬨出什麼名堂來。再則這些乞兒中不乏被拍花子拐帶來的,給他們幾文錢也能交差。”

沈度訝然地瞧了她一眼,

臉上表情玩味,隨即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李瘸子聽到梁照兒所言身形一頓,隨即鑽進廚房裡不知去做些什麼了。

今夜梁照兒預備做一桌年夜飯,請了親朋好友們來此一聚。現又有了李瘸子這個幫忙的,能做的就更多了。

本朝年夜飯必備的春盤、屠蘇酒和柏柿橘自是必不可少的,主菜梁照兒預備做撥霞供,也就是火鍋,大家一處吃又熱鬨又親近。她買了兔肉、羊肉和豬肉各一斤,交由李瘸子片成薄片後攢成盤盒備下。她又在小風爐上置了半鍋水,裡頭放了半隻老母雞文火熬著雞湯,屆時用雞湯做湯底涮肉吃。

這雖不如四川火鍋那般辛鮮麻辣,也自有一股獨特風味。

餘下的梁照兒又做了一道從前做過的釀魚、一道瓜齏並上一盞金玉羹。金玉羹是以栗子片和山藥搭配著用羊肉湯煮成的一道湯品,大雪天飲上一盞,隻覺五臟六腑都暖了。

春盤交給李瘸子來做,他刀工好,選了十餘種蔬菜,有蘿蔔、韭菜、青蒿之類的,餘下的梁照兒也叫不出名字。隻見他手起刀落將幾種蔬菜切得細細的卻不斷,在盤裡擺出各種各樣的造型,又用金銀絲紮花裝飾其上。

他挽了個刀花,對著梁照兒道:“掌櫃的,我這做的不賴罷?”

梁照兒鼓勵道:“你的刀工冇得說,瞧著揚州城裡再找不出比你做的好的來了。”

自打梁照兒新招了兩個員工,她便連夜去書局買了一本《孫子兵法》學習如何管理員工,例如其中一節講到:“令之以文,齊之以武”,大約是恩威並施的意思,故而她決定冇事也誇誇他們倆,好讓他們更賣力的乾活。

但沈度麵對她的誇獎卻並不領情,這浮誇的表現很難不讓他認為梁照兒又憋著什麼壞。

見他麵上表情精彩,梁照兒也不扭捏,直問他為什麼得了誇獎還不高興。

沈度答:“太假。”

梁照兒撇了撇嘴,心道這哪裡假了,誇他真會擦桌子不行麼?身為跑堂的能把桌子擦得乾淨透亮就是最大的本事。

剛入了夜,食肆裡頭的香味便傳了出來,勾的路上行人紛紛側目探尋是哪家正在做飯。

梁照兒數著今日賣出去的市糕,心中一喜。如今在年節裡,各家各戶少不得上街肆買些糕點,光今天一天便賣了兩貫錢的糕點。若是每日都能賣這麼多梁照兒捧著簸箕在一旁嗤嗤地笑了起來,她已經開始幻想躺在金子打的床上睡覺了。

李瘸子將菜都端了出來,沈度將桌麵滾了出來架好,衝著梁照兒道:“又在做夢了,快來搭把手。”

梁照兒斂了臉上的喜色,正色道:“庫房裡有我前些日子存下的屠蘇酒,用黃泥封好的,現下拿出來喝罷。”

正在梁照兒準備火鍋調料時,關大娘和玉鬆從外頭進來了,玉鬆手上還拎著一大堆年糕。梁照兒一看到那年糕便苦了臉,她還記著從前在舅舅舅媽家過年肉少,舅舅和表兄吃肉,她和舅媽隻能吃年糕,日日都是年糕湯。那年糕怎麼吃也吃不完,彷彿自己還能長出來似的。

“來就來,還帶甚麼勞什子東西?”梁照兒笑著說。

玉鬆將手中的年糕遞給梁照兒,“娘偏要我帶來。”

沈度剛欲提了酒出來,便聽見玉鬆的聲音。這聲音他聽著耳熟,像極了追殺他的那人。沈度一個梭身回了房間裡,思忖著如何避開玉鬆,不料此時梁照兒忽而問:“怎麼還未將酒拿出來?”

說著她便朝裡走,沈度立刻捂著肩上的刀傷蹙眉道:“方纔從高處拿酒時想來有些拉扯到傷口了,酒在這,我且回去歇歇。”

梁照兒狐疑地看著他,欲伸手去探查他的傷口,不料卻被沈度躲過,他又說:“你又想占我便宜不成?”

想著外頭還有人等著,梁照兒隻道:“那你回去好好歇著,若是傷得狠了得去街上請郎中。”

沈度隨意糊弄了她幾句,待她出去之後便欲收拾行李跑路。

待梁照兒出去之後,燕環也來了,正拉著玉鬆要吃酒。玉鬆不著聲色地推開燕環遞過來的杯盞,對著關大娘說:“我去井裡洗把臉來。”

玉鬆藉故來了後院,一雙鷹眼將四周掃了一遍後,他將目光鎖定在西邊的角房處。

他輕手輕腳地進了門,隻見桌上的蠟燭隻燃了一小截,床上被褥淩亂,玉鬆伸手一摸尚有餘溫。窗欞半開,沿窗望去,地上一片腳印,想來是翻窗逃了。

玉鬆將窗戶關上,輕哼一聲。雖無法確定此人就是黑老爺所讓他殺的那人,不過瞧著這人見了他如同耗子見了貓,想來也**不離十了。

他吹哨喚來一隻鷹隼,將手信塞進信筒裡,隻要這人不出揚州城,他便有法子將他揪出來。

見鷹隼在夜際中消失,玉鬆才緩步回了堂屋。眾人吃的正歡,連忙招手讓他快來。

桌上擺了許多小碟,裡頭擺著各式樣調料,有花椒、胡椒、芝麻、韭菜花並著各類醬料。每人麵前擺了一個小碗,裡頭拌著自己愛吃的幾樣調料。

“這種吃法倒很好。”李瘸子也點了點頭。

燕環本想嗆李瘸子兩句,又想著今天是好日子纔不情不願地住了嘴。

玉鬆感到團熱暖之樂,淩厲的麵龐也柔和了三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過久了,倒對如今這種生活有幾分恍惚。雖說他此番回揚州城是借了尋人的便處,可參加了賀家的一場白事和自家妹子的紅事,倒讓他覺得世事無常。

他麵上掛著笑意落座,“也不給我留點。”

關大娘不忿道:“你這人一吃飯不是要上茅廝就是要洗臉洗手的,好好的一個郎君,也不知從哪學的比小娘子還愛乾淨。”

玉鬆並不敢回嘴,隻能陪笑著給關大娘倒了一杯屠蘇酒。

眾人涮了一回鍋子,又吃了些菜。李瘸子今日是難得的高興,從前臉上的戾氣也蕩然無存,酒過三巡便拉著玉鬆劃拳。

燕環瞧著李瘸子這樣,對著梁照兒道:“哦唷,你瞧這老頭,今日歡喜的勒。照兒,你留了他下來倒是件好事,不然還不知道他能撐到什麼時候哩。”

梁照兒好奇問道:“莫非這其中有甚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燕環神秘兮兮道:“我也是聽羊安順說的,說是李瘸子老來得子,好容易生了個姑娘,愛得跟眼珠子似的。可惜李瘸子的內人剛生下這丫頭便去世了,李瘸子隻好帶著女兒到燕來樓上工。”

“那麼後來呢?”關大娘也湊過來好奇道。

燕環說了一長串話,捧著屠蘇酒喝了一口,歇口氣又說:“後來有一日那丫頭在酒樓後門自己玩,李瘸子托了個小廝幫忙看著她,誰知那小廝看人賭錢看入了迷,一時倒顧不上她。拍花子在一旁候了許久,可算得了空,隻用顆香糖果子便將那丫頭拐走了。”

關大娘也是為人父母的,一聽這故事立刻心疼的不得了,“噯唷,真真是作孽啊!”

“想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瘸子才叫燕來樓趕出來罷?”梁照兒問道。

燕環點了點頭,“正是哩,羊安順說李瘸子找那小廝和燕來樓要說法,燕來樓卻說跟他們犯不上,要找該去找那拍花子,最後隻賠了幾貫錢了事。”

關大娘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到底這種事也難抉擇出究竟是誰的錯處。”

眾人又一處說笑了一陣才散去。梁照兒舉著一盞蠟燭便上了樓,她將預先備好的熱水倒進浴桶裡準備洗個澡解乏。

正將外裳褪了半邊時,梁照兒卻瞧見屏風前的燭火微微一閃,她抓起桶裡的浴匜舀了一瓢水奮力地向後澆去,“是誰在那裡?”

沈度下半身被濺了水,從屏風後頭出來探身戲謔道:“是我。”

“傷口裂了,腿腳倒很利索,”梁照兒披好衣服,緩緩回頭說,“你在找什麼?”

她從袖子裡拿出令牌,聲音中帶著蠱惑,“難不成是在找這個?”

沈度欲探身上前去拿,卻被梁照兒一個轉身躲過,險些掉進浴桶中。他頭一遭被人耍,還是個女子,笑著搖了搖頭,“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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