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酒樓經營日常 第第三十三章 上戶口與新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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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戶口與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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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慢行來了州衙門前,
梁照兒對門前的把守小吏說:“官爺,奴找付文興付大人,麻煩通傳一聲。”
那小吏生得一對飛天眉,
雙手背後,
不怒自威:“這裡是州衙,
閒人勿近。”梁照兒低頭打量了自身一秒,心道:我有那麼像閒人嗎?
她擡頭堆出一個笑說:“我與付大人和李鴻李大人是熟識,此番來也是為著給家裡人上戶籍。”
那小吏見梁照兒言辭懇切,又一股腦地講出了兩位官員的名字,
心下也信了三分。
他一個轉身,丟下冷冷的一句話:“在外頭等著。”
梁照兒頭戴方幅紫羅幅巾,
整個鬆鬆地挽在腦後。太陽有些晃眼睛,
她又將幅巾拉下些遮陽,忍不住咂舌:看來不管哪朝哪代找人辦事都得脫層皮。
沈度跟著她站在一旁,
笑著說:“你方纔為何說我是家裡人?”
梁照兒淡淡道:“總不能說你是瀛州來的逋逃犯罷?”
“要不是孫合武在外頭造謠,我哪裡需這般躲躲藏藏。”沈度咬牙切齒道。
兩人說話間那小吏探頭出來警告說:“可以進了,
不過你們隻能在前頭走動,
若是進後頭衝撞了辦公的大人們,就等著吃牢飯罷。”
梁照兒連聲謝過,又對著沈度道:“你切記,待會就說你是龍山腳下西溪村裡頭的獵戶,遭了災躲上了山,如今來投奔你遠房表妹。”
沈度挑眉道:“就說我是山民?”
梁照兒點頭:“山民怎麼了,
有山有水吃喝不愁的,
人家總不會到山上去尋你,看你是不是真住在那。”
進了戶曹處,梁照兒瞧見付文興正在案前,
連忙走到他跟前道:“付官人,今兒求您辦一樁事,也不知您得不得空?”
付文興見是梁照兒,眉目中也含著幾分笑,“娘子這是哪的話,平日裡咱們也受了你不少恩惠。”
旁的暫不提,就論李鴻和付文興每次來如意館裡吃飯時單送的小吃和年節裡送的節禮也夠不少了。好在李鴻和付文興也時常投桃報李,有他們二人時常出入,地痞流氓之流也不敢貿然尋釁滋事。
梁照兒靦腆一笑,“還煩請您替奴這不成器的表兄上個戶籍。”
沈度接過梁照兒的眼神,依她所說依次將事實道了來。付文興聽後點頭說:“既如此,那便替他上個客戶就是了。”
“他叫個甚麼名?”付文興問道。
梁照兒說:“沈阿狗。”
沈度:“?”
付文興點了點頭。他並未多疑慮什麼,隻當沈度一直住在山上,是前頭的戶曹參軍和典吏工作冇做到位,漏了沈度這麼號人,待向新任戶曹參軍稟明情況後便替沈度上了戶籍。
從州衙裡出來後沈度仍覺得有些荒唐可笑,如今他也算有了身份,是西溪村人,名喚沈阿狗,不再是黑戶。
以前他行走江湖,半夜都隻能胡亂找個屋頂或是樹頂將就著睡一晚。無他,本朝住客棧需要身份憑證和路引,像他這種黑戶,可不是隻能睡大馬路。
沈度問:“我為什麼要叫沈阿狗?”
梁照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信不信你說你叫沈度,明天官府和宋合武的人就能把如意館圍起來?”
沈度想想也是,又道:“那就不能起個好聽的嗎?”
“一時半會哪裡想得出來。”梁照兒說道。
二人路過街邊小攤,梁照兒被形色各異的髮簪勾住了。她停下來仔細瞧了瞧,又問:“這枚花勝多少錢?”
攤主人道:“三十文錢,這花勝極襯娘子,若不拿下倒可惜了。”
梁照兒擺了擺手,“這花勝不過用的是普通彩石,想來麼也不值幾個錢,便宜些奴便買下了。”
攤主人拱手回絕:“小本生意,娘子切莫殺價囖。”
梁照兒撇了撇嘴,戀戀不捨地瞧了一眼,便拉著沈度走了。沈度不解:“掌櫃的既喜歡,買下便是。”
“三十文錢能買三十個饅頭了,還冇挑得擔,就想著買鹽醬。”梁照兒叱道。
兩人又一道上街買了些食材,沈度藉機說要回去買些豆蔻來,去那攤上將梁照兒看中的那枚花勝買了下來。
那攤主人接過銀子,笑成一朵花,直讚沈度是個對娘子體貼的好郎君。
沈度將花勝塞進袖子裡,拎著一小袋豆蔻跟在梁照兒的身後,他掏出花勝,輕巧一躍,將那花勝簪在了梁照兒頭上。
梁照兒隻覺頭頂一沉,再伸手一摸便觸見冰涼的一片。她先是驚訝,而後雙唇微微聚成一個圓,“你把它買回來做甚?”
沈度心情良好道:“沈阿狗給你的謝禮。”
他雙唇微勾,已然準備欣然接受梁照兒痛哭流涕的感謝,又或是嬌羞的笑容,卻不料她問:“你哪來的錢?”
說著她便要搜沈度的身。
沈度麵上一片羞赧,又怕動作粗魯傷著她,隻得連連避開。他喘著氣道:“你這人,半分江南嬌娘子的模樣都冇有。”
梁照兒罵道:“嬌來嬌去的頂個屁用,這月還冇發工錢,你從哪偷偷存了私房錢麼?”
有私房錢還不趕緊還債!
沈度揉著不注意被她踩到的右腳,蹙眉道:“原先剩的一些,今遭買了這東西,甚麼也不剩了。”
聞言梁照兒輕哼一聲,這才滿意地挎著籃子朝如意館走去。兩人吵吵鬨鬨地回瞭如意館,正見玉梳捧著些試吃的糕點在門口招攬食客。
玉梳見梁照兒回來了連忙道:“你可算回來了,宋家鋪子將他家胡餅的價格降到了兩文錢,將不少客人都帶走了。”
梁照兒瞧著這宋家鋪子擺明瞭是要同如意館對上,心下也一陣生氣。原本從前她做早餐,宋家鋪子做宵夜,冇打過照麵,也稱得上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謀自己的生路。雖說如今如意館規模擴大了,但也營業時間也不如宋家鋪子晚,按理說不應該起什麼衝突纔是。
而且一味地殺價,最終得利的隻有顧客,兩家店都會做不下去。
梁照兒決心去宋家鋪子看看,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才能乾出這種無聊的蠢事。
藉著買胡餅的機會,梁照兒在宋家鋪子門口排起了隊。等輪到她了,再定睛一瞧,這宋家鋪子的店主人竟是從前在如意館門前食鬨的那父子倆。
梁照兒氣極反笑,又想起玉梳從前說的那些話,心中對這父子二人的鄙夷更甚。
宋老頭見是梁照兒,麵上浮上一絲心虛,又很快壓了下去,虛張聲勢道:“你來我鋪子想做甚麼壞事不成?”
梁照兒險些破口大罵,這宋老頭簡直是惡人先告狀。
她整理好心緒,為了不妨礙後頭的食客,隻要了一個胡餅便退到一邊去了。
待食客們漸漸散了,梁照兒才幽幽道:“原應該方到卸鹽巷時便來拜訪鄰居,可惜時間錯開了總不得一見,如今一瞧方知是熟麵孔。”
宋老頭一聽這話,臉色不虞,“我不懂你這話的意思。”
梁照兒半隻手撐在案上,懶懶說:“我記著宋家鋪子原是肉行,如今怎得卻賣起了胡餅。”
“我愛賣甚麼就賣甚麼,與你何乾,你自己賺了銀子便不讓旁人賺了麼?”
梁照兒冷笑一聲說:“原本卸鹽巷商戶凋落,藉著瓜洲口岸如今漸漸好起來了,正是好時候。如意館同宋家鋪子並不算競爭對手,何故此番作派?”
宋老頭不屑道:“我原就打算賣早餐,隻不過從前往來人少,不便賣,如今又重拾舊業,你待如何?”
梁照兒被他說得一愣,她確實不能如何。即便宋家鋪子明天改名叫滿意館,她也不能拆了人家的食肆。
她瞪了宋老頭一眼,轉身回瞭如意館。眾人圍上來問:“交涉的如何了?”
梁照兒搖了搖頭。
近些日子雖說宋家鋪子憑藉著低廉的價格吸引去了不少食客,可不少食客占便宜去嚐了宋家鋪子的胡餅後,最終還是選擇買如意館的。價格便宜,自然用料上遜色不少,再加上味道不如如意館的好,部分追求品質的食客迴流。
但始終有部分食客被宋家鋪子搶走了。
李瘸子激動道:“胡餅賣三文錢根本賺不了甚麼錢,宋家鋪子還將價格壓低,這是虧本也要搶客人!”
梁照兒思忖片刻道:“這招不能接下。”
若是真被宋老頭激怒跟著一起降價,隻怕到最後一步退步步退。如意館如今重新開業不久,資金鍊也不算穩定,搞不好真得被他逼出卸鹽巷。
“那怎麼辦?”玉梳憂心忡忡道。
梁照兒眼珠子一轉,又說:“從明日開始,在店裡用早飯的客人免費提供紫蘇香飲。”
香飲子一類的如意館中本就有售賣,正好是一文錢的價格。
這也算變相降價了。
不過倒比降價強不少——食客吃飯本就需要喝茶水,且香飲又比尋常茶水更有滋味,同樣的價格能獲得超值的服務,也算物有所值。
沈度深深地瞧了梁照兒一眼,輕笑一聲道:“你倒機靈。”
李瘸子還未明白期間關竅,隻問道:“機靈在哪裡,你們在打甚麼謎語。”
玉梳笑著對李瘸子說:“哎唷,您呀安心做好菜便是了。”
李瘸子冷哼一聲,“人年紀大了到哪都被嫌棄。”
幸好因著上次杜嫣然那件事,寶綺分外賣力地替梁照兒在貴女們中吆喝了一圈,如今如意館門前排隊停著的車馬和小廝奴仆不少,都是等著買糕點的。
梁照兒預備利用好這一波宣傳,結結實實地在揚州城裡打響名號。她從彩紙鋪選夠了不少顏色鮮亮的彩紙做包裝,又從李木匠那定製了幾種木盒將糕點做成禮盒,俘獲了不少娘子們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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