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酒樓經營日常 第第八十二章 一起來逛遊園會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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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來逛遊園會吧(二)
……
那小孩接過肉丸喜滋滋地走了,
其餘的孩子瞧見了也纏著要沈度變。
沈度無奈又變了幾個,才藉口說:“天庭的仙人每天隻能使用十次法術,若是多用了就會被貶下凡,
再也變不成了。”
孩子們聽了這話一臉擔憂,
梁照兒和燕環卻忍不住偷笑。
燕環又將穗穗所做的繡有如意紋樣的小香包送給了來買小吃的食客。她介紹說:“這香包裡頭充了甘鬆和零陵香,
還加了丁香和肉桂這類溫熱香料,冬天佩戴再好不過了。零陵香的香氣持久,據說可一月不散呢。”
圍上來的娘子們聽了紛紛拿起那香包仔細聞了聞。那香包小小一枚,放在手掌心裡玲瓏可愛,
香氣馥鬱。
有人不放心地問:“這香包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功效吧?我如今有孕,最怕這些香啊粉的。”
梁照兒道:“這位娘子隻管放心,
川芎和白芷一類的香草纔有活血行氣的功效,
這裡頭一點也冇加。至於麝香一類的,珍貴得很,
咱們這小玩意也用不起呀。”
一番話坦率可愛,惹得娘子們紛紛捂嘴偷笑,
呼朋引伴地來如意樓的食攤跟前買吃食。
陽知州身邊的老管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扒開圍在攤前的人,
好容易鑽了進來,氣都顧不上喘忙說:“梁掌櫃,麻煩這些給我一樣來一份。”
梁照兒眼尖認出老管家是陽知州身邊的人,立刻麻利地將每樣都裝了些用老管家遞過來的食盒裝好。
老管家從懷裡掏出一吊錢就要塞給梁照兒,梁照兒連忙說:“這些小玩意也不值個甚麼錢,您隻管提去讓貴人賞光吃著玩。”
“這可不行,
”老管家和煦地笑了笑,
又用手指了指背後酒肆的二樓,“我家老爺特意囑咐了必須給錢,這不他怕我抵不過娘子的熱情,
在樓上瞧著呢。”
眾人往上一望,正好瞧見陽知州站在窗前撫著鬍鬚朝下望。
梁照兒見狀也不再推拒,“那奴就收下了,千萬替奴帶個好給貴人。”
老管家點了點頭,又擠出人群朝酒肆去了。
眼見人越來越多,梁照兒便讓沈度去前頭將穗穗三人喊回來幫忙。沈度連忙將手中的傢夥什遞給李瘸子,擠開人群去前麵找穗穗。
遊園會沿官道而開,兩側有虹橋,夜市燈火蔓延開來,宛若赤星墜入人間。臨街酒肆高掛硃紅梔子燈,燈籠穗子在晚風裡輕擺。街上熱鬨得聽不見彼此的說話聲,說書人敲醒醒木,茶坊裡爆發出陣陣喝彩,皮影戲的鑼鼓聲與貨郎的吆喝此起彼伏,馬蹄聲、車軲轆聲混著新城市河的槳櫓輕搖。
一個不注意,穗穗和蕙珍蘭珍就被人群衝散。穗穗端著一碟子糕點四處焦急地尋找蕙珍和蘭珍的身影。
還未走兩步,穗穗便不小心撞上個方從酒肆出來的醉鬼。她小心地拉開一段距離向那人,溫聲賠禮道歉。
不料那醉鬼見她手裡捧著糕點就要上前去夠,隻以為還在酒肆裡頭。
正當穗穗思索如何不起衝突地避開這醉鬼,不料身後一陣疾風掠過耳畔,再定睛一瞧那醉鬼已被一腳踢出幾步遠倒地睡著了。
穗穗回頭望,玉鬆雙手環胸,一身玄色勁裝站在她身後。
“你這人怎麼這麼呆,也不知反抗。”玉鬆淡淡道。
玉鬆在此處默默看了穗穗大半個時辰,見她與蕙珍和蘭珍不小心錯開,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才與老石幾人換了班一直在這裡守著。
穗穗轉回頭結巴道:“不…不要你管,我自己可以。”
玉鬆聞言歎了口氣,“走罷,我送你到後頭去。”
穗穗冇有說話,任由玉鬆走在自己前頭。玉鬆的影子拉得很長,穗穗踩著他的影子,就彷彿像抓住了他的小辮子一般,方纔被醉鬼擾壞的心情又漸漸好了起來。
她小聲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玉鬆冇聽清,駐足回頭道:“你說什麼,我冇聽清。”
穗穗高聲道:“我說,你什麼時候來的?”
玉鬆一愣,好笑道:“早就來了。”
穗穗賭氣道:“那你怎麼不出聲,是不是存心看我笑話?”
玉鬆冇說話。
穗穗見他這副模樣,內心一陣煩躁,氣鼓鼓地朝前橫衝直撞地走去。
玉鬆默默跟在她身後,他的影子慢慢蓋住穗穗的影子。
終於穗穗憋不住說:“你之前趕我走,現在又這樣做給誰看?”
玉鬆無奈道:“是坦白,你跟著我隻會擔驚受怕。”
“那你……那你還老是救我作甚,”穗穗紅著眼眶,伸出三根手指,“三次了!”
她回頭瞪了玉鬆一眼,又道:“冇聽說過你們還管救人。”
玉鬆垂著眸子不說話。
若依照他的性子,平素是從來不會管閒事的。玉鬆生性內斂,就連自己阿爹去世的時候也未見絲毫傷心欲絕之態,隻是沉默著。
可他在翠袖坊瞧見穗穗一個人瑟瑟縮縮地站在一旁,便無端覺著可憐。
那日是,上次是,今日也是。
兩人一言不發地朝如意樓的攤位走著,半道上恰巧碰見來找穗穗的沈度。
“沈大哥。”穗穗輕聲喚了沈度一聲,便回到案前幫著梁照兒忙活。
沈度見玉鬆送穗穗回來,立刻湊到玉鬆身邊擠眉弄眼道:“今日你這鐵樹怎麼開花了?”
玉鬆推開沈度伸過來的腦袋,冷冷道:“人送到了,我去彆處瞧瞧。”
沈度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隨著玉鬆去了。
蕙珍和蘭珍急匆匆地從另一個方向回來,一見著穗穗便道:“幸好你回來了,方纔我們還四處找你呢,今夜人實在是太多了。”
穗穗勉強露出一個微笑,“你倆也冇事罷?”
蕙珍和蘭珍點點頭。
連珠從對麵過來了,笑著問梁照兒:“你這還有冇有多的油紙可以勻些給我?”
梁照兒點了點數量,隨手捏了一遝給連珠:“這些可夠了?”
連珠點點頭,“夠了,夠了,我叫小紅回去取了。”
梁照兒打趣道:“唷,瞧著你們那裡生意不錯。”
連珠擺了擺手,“左不過還是蜜三刀和餶飿兒那老幾樣受歡迎些。倒是你們,我在對麵就聞到香味了,若非還得招呼這一攤子事我也想來嚐嚐。”
兩人說了一陣,又說到左邊豐樂樓。
連珠小聲吐槽:“也不知席詠思是怎麼想的,竟然在這賣春餅餺飥,連坐都冇多大地方坐,哪有功夫吃這細緻東西。”
梁照兒聞言冇說什麼,隻是應酬地笑笑。
原本三更就該結束的夜市,因著節慶,官府特意延長至五更結束。
天矇矇亮的時候,如意樓眾人纔將一晚上製造出來的垃圾和餘下的食物收拾乾淨。
燕環揉著痠痛的肩膀道:“從前自己在外頭逛還不覺著累,如今乾了一晚上活連胳膊都擡不起來了。”
李瘸子也應和說:“我這腿都在打顫了,穗穗會扶你阿爹上車。”
梁照兒連忙許諾:“多虧大家幫襯著,我給大家加工錢,等晚上在一處大餐一頓可好?”
蕙珍和蘭珍聽了連連興奮地點頭。
安頓好眾人後,沈度又將瓶瓶罐罐捆好丟在車前。車裡頭擠著也坐不下了,梁照兒便與沈度一同坐在車闌上。
她將頭靠在沈度背上,疲憊地閉上雙眼小憩。沈度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溫熱,將背微微彎了些讓梁照兒靠得更舒服。
一陣妖風吹過,梁照兒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發紅的鼻子,將脖子和臉完全縮進衣領裡。
沈度逗她:“可彆把鼻涕擤在我身上,弄臟了就叫你洗。”
梁照兒嘟囔道:“去你的,你這人精神頭真好,到現在都不累麼?”
沈度無奈道:“累啊,要不我不趕車了,咱們就地睡下。”
梁照兒朝他腰間捏了一把,“你這人就會舌頭上打花。”
眾人回到如意樓時,天色已經全亮。車裡歪七豎八地倒了一車,沈度挨個將他們叫醒各自回了屋子,蕙珍和蘭珍也跌跌撞撞回了家。
如意樓裡一片寂靜,玉梳來時還以為走錯地了。
她無奈地笑了笑,簡單收拾了下滿地的狼藉便到一邊去理賬。
冇過多久,鮑良疇便從外頭欣喜如狂地進來:“照兒呢,我可要好好感謝她這個福星。昨夜賺發了,簡直賺發了!”
玉梳眼見來人猜測大約就是他們所說的燕來樓的掌櫃,麵上堆著笑意說:“想來閣下便是鮑老闆罷?他們纔回來,都還歇著,有什麼隻管告訴我,等起來了我一併轉達。”
鮑良疇麵露歉意:“倒是我唐突了,還請娘子務必將我所言轉告給她。”
說罷,鮑良疇又像一陣風似的旋身出去,整個過程快到玉梳都冇反應過來。
臨近晌午,眾人才惺忪著睡眼從後頭出來。
玉梳笑著說:“可算起來了,灶上給你們溫著粥呢,隻是這下也不知是早飯還是午飯了。”:
“
梁照兒聞言趴在玉梳肩上道:“好玉梳,感動的我都想喊你阿孃了。”
玉梳往下一個蹲身,輕巧地將梁照兒的腦袋從自己肩膀上抖落下來。她嗔怪道:“還在夢裡呢,胡亂講話。燕來樓的東家方纔來找你了,神神怪怪地說了一通又跑了。”
梁照兒點了點頭,正想說些什麼卻見侯莫陳利揹著包袱從後頭出來。他拱手道:“感謝娘子邀請,昨日遊園會很是儘興,揚州百姓太熱情了。”
“侯莫你今日便要走了麼?”沈度見狀問道。
侯莫陳利衝他笑笑:“我要走了你應該是最高興的那個罷,這裡再也不會有一位英俊瀟灑的幻術師同你搶美人兒了。”
沈度亦嗬嗬笑道:“雖然你小子人不怎樣,但幻術著實演的不錯。我還想跟你學那招殺人複活術呢!”
“我寫了一本小冊子,裡頭記載了些簡單的幻術,沈郎君若感興趣可照著上頭練練。萍水相逢已是三生有幸,我預備啟程北上去汴京瞧瞧,咱們江湖有緣再見了。”侯莫陳利將懷裡的秘籍遞給沈度。
梁照兒從一旁包了些糕點給侯莫陳利:“有緣再會時還盼望您記得我們些,這糕點不算金貴,帶著路上墊墊肚子也好。”
侯莫陳利舉著那糕點感動道:“江南的糕點走到哪我都不能忘,這裡的人更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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