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新娘 第三十三章
“梓兒，本王並不想讓你去冒險，若你為難……”
蘇小梓打斷龍辰德允的話，道，“難道豫王爺有更好成事的法子？”
蘇小梓平時都是直呼他的名諱，這聲“豫王爺”聽起來倒是拉遠了些他們之間的距離。
龍辰德允沉默。
如今靈骨尚未大成，他確實沒有完全的實力與杜林抗衡。
蘇小梓明白他是對她剛剛的話有了介懷，以為她不想去，所以才開口的吧。不過畢竟是要到杜林的地盤，她的內心的確還是有點不想去的。
她心下想著便道，“我剛纔不過是同爺爺犟嘴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嘛，就像他沒少坑我一樣。”阿京師扯了扯嘴角瞥了她一眼後，繼續拿毛巾擦拭法器。
“且不說高妍是我的好朋友，就算是彆人我也會去的。咱們的目標可不止是要打倒杜林，而是必須要消滅他，所以龍辰德允你可要養好自己的靈魂，等到靈骨能容你的時候，合二為一，一舉消滅掉杜林！”蘇小梓朝龍辰德允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看到蘇小梓反過來安慰他的俏皮模樣，龍辰德允那看著越漸正常的臉上暈開了一朵笑顏。
蘇小梓幫著阿京師擺好了些東西，轉頭瞅了一眼南星，隻見它的手臂上被她爺爺貼了好幾張朱字黃符，它就那樣站著靠在牆邊，側頭盯著自己的手臂一動不動，屍重僵硬的表情就像是睡了，又像死了過去。
她又看了看倉庫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隨後走到香案前點了三炷香，然後端到龍辰德允麵前放下，隨手拉了個凳子坐在他麵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龍辰德允疑惑。
見他未有動作，蘇小梓道，“給你吃的，雖然沒有米飯，你就當做零食小吃好了。”
“為何？”
“給我講一講錦燈的事情好不好？我看它這兩天一直把自己關在倉庫的冷凍室裡，雖然它不會像正常人一樣表達，可是我明顯可以感覺得到它的情緒不佳，有點擔心。”奇怪，她竟然連個死屍都開始擔心，嘖嘖，這種日子實在可怕，必須得加緊了結這件事情。
“雖然知道她多半是因為杜林的原因，可是也太沉寂了些，你能告訴我以前的事情嗎？”蘇小梓問道。錦燈自從那一夜被阿島師一行人擄走，從杜林那裡回來之後便同往常不一樣了，也不愛鑽她的衣櫃嚇她了。
“嗯……”龍辰德允垂眸看著她。
“難道……很為難嗎？還是……有不可言說之事？”蘇小梓直起身體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感覺自己現在說話也是慢慢偏向咬文爵字了。
“已經過了這般多年，倒也不是不可言說。隻是，不止如何說起。”
“那就越簡單越好！”
“哦，明白。”龍辰德允斟酌了一下，開口道，“誤入迷津。”
在一旁整理道具的阿京師笑出了聲，但是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
蘇小梓轉頭白了一眼正在等待吃瓜的阿京師，接著歎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同龍辰德允道，“倒也不是非得這麼簡單，就……概括地，展開說說？”
龍辰德允聞了聞麵前的香，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錦燈生前是我麾下一得力副將，她是暗夜堂撿來做死士的孤兒，後為本王所用。在她十五六歲的年紀，便已隨得本王南征北戰多年，在一次凱旋歸朝的慶功宴上，她見到了將門新秀—杜林。起初她可能隻是因為好奇並欣賞他的才乾，但在後續增多的接觸之後，對他產生了彆樣的情感。少女懷春本是一美好願景，奈何她看上的人心術不正。底下的弟兄們偶有調侃，她礙於薄麵也隻是掩飾過去。”
“杜林心知錦燈對他的情意，私底下曖昧不明地吊著她，慢慢地哄騙她為他做事，若非當年本王留了心眼，隻怕當時她已經鑄下大錯。本王將計就計，反將杜林一軍，叫他入了牢獄，可惜他留有後手湮滅證據，讓他有了機會脫罪。”
“原來是這樣……”蘇小梓彷彿一下子撥開眼前的雲霧，“後來呢？後來他們兩個人怎麼樣了？”
“再後來，杜林娶了宰相姚忠嫡女姚玉馨為妻。”
“哈？這渣男，實在是太可惡了！”
“且不說杜林一開始便是在利用錦燈，以姚家的家族地位，他的仕途如虎添翼，錦燈便也成了他權衡利弊之下的犧牲品。那段時日，錦燈做事更加拚命，甚至全然不顧身體日以繼夜地練武，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出這段受傷的感情之時，杜林又找上了她。”
“難道杜林不屈於將軍之位？”
“這是自然。”龍辰德允擡頭透過蘇小梓身側的空間平視遠處，彷彿兩千兩年前他所經曆過的日子曆曆在目，“杜林心比天高，他想要的東西，遠遠不止那一座高台。一開始為了權利，每每與本王作對，直到後來，他好似不再執著於權利，甚至私下征兵，在一次出師梧林國之時，沿路有計劃地分三回帶走二十萬大軍投靠了梧林國。”
“你便是在追趕杜林之時遭遇雪崩的？”
“對。”
“那，那時候可追上他了？”蘇小梓疑惑。該不會還差個十萬八千裡的距離吧？
龍辰德允斂眸，“其實雪崩之前，本王已經追上他，與他之間，不過兩丈之距……”他突然沉默，思緒越過腦海裡剛停留過的畫麵，再次深入。
沒錯，他已經追上他了……
龍辰德允突然想起，當年的杜林早已投靠梧林國，然而那時候，為何他能在臨近興梧兩國交界追上他？難不成他並沒有進入梧林國？還是，又偷偷回去大興？如果是，又回去做什麼？
讓他再想想，好像……
當時是在大興境內發現了單槍匹馬的杜林，並且連續追了他十幾裡路，直到山路阻斷了去路，他們棄馬再追，與南星聯手抓捕。後來他們追上他之後與之近身搏鬥，南星不敵被他擊傷摔下斜坡，他與杜林再次撕打在一起。
由於他們撕扯動靜太大，就在他遏製住杜林的時候，頭頂山坡上的雪突然崩了
一時之間他們都蒙了，他很快回過神來拽著杜林往邊上逃。由於在雪地裡身子較於笨重不靈活，本就難行，更何況他還拖著一個人，終究抵不過皚皚大雪的奔湧之勢，下一瞬他便失去了知覺。
想到這裡，龍辰德允本能地伸出手，低頭看著向上的手心，五指屈了屈。
他猶記得，當時他的手明明死死拽著杜林，按理說應當同他埋葬在一起才對，為何他能逃過一劫，並且“活”了這麼多年？
這其中，到底漏掉了哪個環節……
“那就是本來快追上了，結果因為雪崩而沒有追上是吧？然後你就一直沉睡在冰雪底下兩千多年……”
蘇小梓的話打破了龍辰德允的沉思，他擡起頭來，幽藍的眸光之中滿是疑惑，“不，其實本王已經抓住他了，隻是想不明白，當時雪勢洶洶，他根本不可能躲過這一劫，最後應當是同本王一起冰封在雪地之下，為何他卻一點事也沒有……”
“有沒有可能……”蘇小梓的話還沒有說完，但見龍辰德允猛然站起來並轉身，麵向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不遠的錦燈。
蘇小梓覺得有些突然，以她的角度是可以看到錦燈出現的，可是剛剛她卻太過專注同龍辰德允交談，竟然沒有察覺到錦燈過來了。
她見龍辰德允與錦燈就那樣麵對麵地站了許久，就連阿京師也停下手裡的活看向他們。
空氣裡漂著凝重的氣息，蘇小梓便也沒有開口。
片刻過後，錦燈轉身麵向阿京師，他則從香爐之中撚了些香灰置於淺盤之中，並加上少許硃砂，還有一些她不知道的東西，攪拌之後寫了一張黑符，咒文隠入黑色，再瞧不見符文。
然後他兩指夾起黑符唸咒施法之後焚於一旁的小爐裡。
蘇小梓看著他端著小爐走到錦燈跟前，把小爐子往上一扔，爐子飄在半空。他迅速做了幾個手訣，爐裡的黑符咒灰結成一顆黑色藥丸般的小球，直接飛入錦燈沾染上黑色汙漬的小腹之處。
等阿京師做完這一切，龍辰德允低垂著的眼眸輕輕擡起，看了錦燈一眼，錦燈便轉身離去，想必是回去倉庫了。
“這，是怎麼了？”蘇小梓忍不住問道。
龍辰德允麵向蘇小梓，他明明沒有歎氣，可蘇小梓就是感覺他好似歎了一聲。
見此，阿京師率先搶在他前麵開了口，“當初雪崩之時，在豫王爺與杜林即將被掩埋之際，是錦燈趕到甩出藤鞭，將最近的杜林救了出來，然而在杜林被救的同時，他卻恩將仇報，借著聯係二人的藤鞭，反將錦燈甩進鋪天蓋地的銀雪之中。”
阿京師說完挑了挑眉，“那這一切都解釋的通了，為何錦燈會在吾嶽山被我發現。隻是，本該晚幾日路程的她為何會趕到此處？難不成是為了”
“本王想，她應該是想要親口告知杜林，她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兒吧。”
“什麼？！”蘇小梓驚呆了，“錦燈有了杜林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