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嫣江淮凜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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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聞言，江母手腕脫力，手裡的水盆瞬間落到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嫣嫣！我的嫣嫣，你終於醒了！”
江母瞬間落下淚來，快步跑到病床邊，不停揉搓江嫣的手，整個人激動到語無倫次。
“我的女兒，你終於醒了，媽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江嫣回握住母親的手，哽咽道：“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回來了。”
母女倆抱頭痛哭了好一陣，江母纔想起來叫醫生。
醫生過來給江嫣做了全身檢查。
等結果的間隙，江母一直和江嫣說話，生怕她睡著，會再次陷入昏迷。
“嫣嫣，我已經給你爸打電話了，他馬上就過來，家裡的親戚知道你醒了，也都吵著要來看你呢。”
“你這一睡就是三年，我和你爸真是……不說那些了，你想吃點什麼，媽一會回家給你做。”
江嫣靠坐在床頭，握著母親的手，感受掌心傳來的溫熱。
“媽，我想吃可樂雞翅，紅燒肉和醋溜土豆絲。”
“好，等你爸過來，媽就回去給你做飯。”
江嫣點了點頭，隨後再次開口問母親：“媽，蘇鳶呢，她怎麼樣了？”
江母聽到江嫣的話，忍不住歎息。
“她去世了。車禍發生後，你們一直昏迷不醒，一個月前，蘇鳶突然多器官衰竭，搶救無效，去世了。”
“她爸媽處理完她的後事，就搬走，去南方了。”
聽到這話，江嫣心裡湧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難道冇穿越回來，就會死嗎？
蘇鳶在這個世界死了，那她在那個世界還活著嗎？
很快，江父趕到了醫院。
江嫣看著父親鬢邊的白髮，再次紅了眼眶，江父看著江嫣，也落下淚來。
一家三口又哭了一通。
平複好情緒後，醫生也送來了檢查結果。
結果顯示一切正常，再住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聽到這話，江父江母對著醫生不停道謝。
江父在醫院陪著江嫣，江母則回家給江嫣做她想吃的飯菜。
期間，不停有親戚來醫院探望江嫣，一瞬間病房裡擠滿了關心她的親友。
不多時，江母帶著做好的飯菜回到醫院。
看著滿屋關心她的親友，吃著母親做的飯菜，江嫣終於有了回家的實感。
既然回來了，那就忘記過去的一切，好好生活，照顧好爸媽，彌補這幾年的遺憾。
一週後，江嫣順利出院。
家裡的房間乾淨整潔，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
躺在柔軟的床上，江嫣忍不住發出感歎。
回家真好。
突然，她腦中浮現出江淮凜等人的身影。
她到底是真的穿越了，還是隻是做了一場真實的夢？
片刻後，江嫣下床打開電腦，開始搜尋江淮凜的名字。
可卻顯示查無此人。
她想起蘇鳶說要當那個時代的首富。
於是，江嫣在搜尋欄輸入‘1985年首富’，‘蘇鳶’，可依舊顯示查無此人。
網上隻說1985年天空出現異象，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看到異象兩個字，江嫣瞬間想到沈教授，她輸入沈教授的名字。
這次終於查到了。
沈教授確實存在，隻是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江嫣看著沈教授的履曆，心情複雜。
上麵說，沈教授的下半生一直致力於研究七星連珠和穿越之間的關係，可直到死，都冇有進展。
她關上電腦，重新躺回床上，慢慢消化心底不知名的情緒。
許是察覺到江嫣情緒不佳，江父江母特意請了長假去陪她旅遊散心，逗她開心。
一路上，父母都致力於給她最好的。
江嫣心底劃過一股暖流，任何事情都比不過她的父母。
不管是做夢也好，穿越也好，都已經過去了，她現在要好好陪著爸媽，向前看。
時間一晃而過。
車禍醒來後的這一年裡，江嫣總是忍不住回憶自己在八十年代發生的那些事。
那些記憶既真實又模糊，有時她不禁會想，那或許就是一場夢吧？
侄子生日前一天，江嫣下班後，去書店打算給侄子買些文具和書，當做生日禮物。
選好文具和書，她正準備去前台結賬時，餘光看到不遠處站在書架前看書的人很熟悉，又很陌生。
那人穿著黑色夾克外套，身姿筆挺，鬢邊斑白，五官和年輕時候的江淮凜一模一樣。
江嫣愣在原地，看著那人，下意識開口：“哥？”
話音落下，就見那人抬頭看向江嫣，眼裡滿是震驚。
“江嫣？真的是你？！”
江嫣僵在原地，瞳孔中江淮凜的身影不斷放大。
那十年不是夢!
江淮凜大步走到江嫣麵前，抬手又放下，眼中含淚。
“江嫣，你真的是江嫣嗎？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江淮凜，我是你……哥哥。”
江嫣看著麵前的男人，一瞬間，彷彿回到1985年那個軍區大院。
“哥……”江嫣握住江淮凜因激動顫抖的雙手，“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江淮凜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嗓音發顫：“我終於找到你了，嫣嫣。”
兩人的聲音在寂靜的書店尤為突出，不少顧客探頭張望竊竊私語。
江嫣回過神後，拿著剛買好的文具和書，拉著江淮凜去前台結賬後，走出書店，來到旁邊的咖啡廳。
兩人坐下後，江嫣抬眸看向江淮凜，這時才發現江淮凜一直緊盯著自己。
嘴巴張開又閉上，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卻又不知道從哪問起。
如果不是周圍現代化的裝飾，在看清江淮凜臉的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又回到了1985年。
江淮凜看著坐著對麵的江嫣，她的樣貌和記憶中一樣，毫無變化，他又轉頭看著窗戶倒映出的自己的樣子，心情複雜。
“嫣嫣，看到你，我算是相信，真的有穿越這回事了，沈教授當年說的都是真的。”
“當年你消失後，我找了你很久，我不相信一個大活人能憑空消失，這些年，我就差把青鬆山翻過來了，可還是冇找到你的蹤跡。”
“我以為是沈教授害了你，可他一直說你是穿越了，你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我還以為他瘋了，冇想到是真的……”
“嫣嫣，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
即使江嫣就在眼前，可江淮凜還是有種不真實感，彷彿在做夢，像以往無數次夢境一樣，夢醒了，江嫣就不在了。
江嫣摩挲著手裡的咖啡杯，抬眸對上江淮凜關切的目光，緩緩開口。
“我過的還不錯，爸媽健在，身體健康。”
穿越回來的一年裡，她已經淡忘了那十年的事，如果不是再見到江淮凜，她可能真以為自己做了一場超真實的夢。
“哥，當年那件事，我應該和你道歉，我不該不辭而彆，讓你和媽擔心。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媽呢，身體怎麼樣？”
江淮凜喝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我早就退休了，媽在十年前走了。媽在臨死前還唸叨你，說當初不該不相信你，還說你一定是和她生氣了，才躲起來不願意回家見她最後一麵。”
聽到江淮凜的話，江嫣感覺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養母模糊的樣貌在腦海中浮現，回想起被江家收養的十年，江嫣重重歎了口氣。
“哥，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和媽。”
江淮凜擺擺手。
“都過去了，當年的事，我和媽做的也不對。如果當初，我們多去查一下，而不是隻聽蘇鳶的一麵之詞，事情也許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聞言，江嫣握緊手裡的咖啡杯。
“蘇鳶呢，你和她，還好嗎？”
“我和她早就離婚了。”
聽到江淮凜的回答，江嫣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怎麼會離婚？”
江淮凜並冇有急著回答江嫣的問題，而是夾起一塊方糖放在咖啡杯裡，輕輕攪拌，試圖淡化咖啡的苦澀。
“那年你消失後，蘇鳶也吵著要回去，後來她發現自己實在回不去後，就歇了心思，專心做生意。”
“我以為她是個性格單純，心地善良的女人，後來才知道，那都是她裝的，她為了當首富，成為有錢人，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當年紅興服裝廠失火，我看她奮不顧身衝進去救火，以為她是個勇敢善良的姑娘，冇想到那火就是她放的。”
“什麼？”江嫣震驚的瞪大雙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江淮凜喝了口加糖咖啡，繼續開口。
“還能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那個廠子，紅興服裝廠的地段好，廠房大，很適合做生意。”
“那段時間，廠長急用錢，想賣廠子，但是價格太貴了，蘇鳶手裡冇錢，蘇家人本來就不同意她做生意，更不可能給她錢，所以她就先放火燒了廠子，再去救火，在廠長麵前留了好印象。”
“廠子被火燒了，也賣不出高價了，廠長念著當時蘇鳶幫忙救火，就把廠子低價賣給了她，從那之後，她就把心思都放在了服裝廠上。”
江嫣想起自己之前在網上查過紅興服裝廠，她記得服裝廠在1987年就宣佈倒閉了，之後就再冇有訊息。
“蘇鳶把廠子辦起來了嗎？她現在在哪，你還有她的訊息嗎？”
既然江淮凜真實存在這個世界上，那是不是說明蘇鳶也還活著？
江淮凜搖了搖頭。
“生意哪是那麼好做的，蘇鳶接手服裝廠後，生意一直不溫不火，要是她腳踏實地乾下去，廠子肯定能一直經營下去，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鐵了心要做首富，急功近利下，那廠子在她手裡就經營了一年，後來因為經營不善，賺不到錢，就倒閉了。”
“廠子倒閉了，她性格也變了，在家又摔又打，後來警察抓了一批投機倒把的人，那群人為了減刑，把蘇鳶供出來了，警察上門抓她，我和媽才知道，原來她一直乾著投機倒把的事。”
“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蘇鳶被蘇家趕出來，就是因為投機倒把，蘇家人早就知道她乾的這些事，幾番勸告她不聽，不得已把她趕出去。”
“我也知道了你是被冤枉的，倒賣電視機票的人不是你，是蘇鳶，給媽買衣服和金項鍊的人，也不是她，是她搶了你的功勞，媽也因為這些事大病一場。”
“知道她的真麵目和她做的這些事後，我不可能跟她繼續過下去，但她不同意，我就提了強製離婚。”
“蘇鳶被關了幾年，出獄後，她問我要了一筆錢，跟人去了南方做生意，之後我就再也冇有她的訊息了，她現在在哪，是死是活，我也不清楚。”
聞言，江嫣一陣唏噓。
蘇鳶以為自己有現代化記憶和經驗，就能在物資匱乏的八十年代創出一片新天地，可她忘了，自己穿越前隻是一個普通人。
江淮凜將杯子裡的咖啡一飲而儘，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卻被江嫣的手機鈴聲打斷。
江嫣對江淮凜投去抱歉的神情，隨後接通電話。
“媽，怎麼了？”
“我剛買完生日禮物，現在就回去了。”
掛斷電話後，江嫣收起手機，看向江淮凜。
“哥，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話落，她剛準備起身離開，就被江淮凜叫住。
“現在是下班時間，不好打車，我送你吧。”
江嫣本想拒絕，可看到江淮凜眸中湧動的關切時，又把拒絕的話嚥了回去。
“好，那就謝謝你了，哥。”
“不管怎麼說，我也當了你十年的哥哥，跟我不用這麼客氣，走吧，我的司機就在外麵。”
江淮凜說完，就領著江嫣上了自己的車。
兩人上車後，江嫣告訴司機，自己家的位置，隨後和江淮凜一起坐在後排。
司機升起隔板，給兩人留出說話的空間。
晚高峰，車子走走停停。
江嫣坐在後排，用餘光偷偷打量身旁的江淮凜。
剛纔和江淮凜在咖啡廳聊天的時候，她幾乎全程低頭看著手裡的咖啡，根本冇仔細看江淮凜。
現在一看，她才發現江淮凜除了鬢邊的白髮，樣貌和記憶中相差不大，身姿依舊十分挺拔，即使穿著簡單的黑色夾克，也難掩周身渾厚的上位者氣息。
江嫣的目光愈加放肆，江淮凜輕咳一聲：“今天有些倉促，我們加個聯絡方式吧，改天有時間見麵，我們好好聊聊。”
聞言，江嫣立刻收回目光，拿出手機掩飾尷尬。
“好。”
兩人互相通過微信後，江嫣收起手機：“哥，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帶我去看看媽吧。”
“好。”
話落，車裡又歸於平靜。
江淮凜看著江嫣，幾次欲言又止，他很想和江嫣說說過去的事，可他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
曾經的年少心事，在歲月的鴻溝下，變得難以啟齒。
如果能早點認清一切，如果當初麵對感情能不那麼扭捏，會不會就是另一個結局？
突然，江嫣拍了拍江淮凜的手臂，打斷他的思緒。
“哥，我到家了。”
“嗯好，你上樓吧，改天有時間再見。”
“好，拜拜。”
江嫣下車後，對江淮凜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看著江嫣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江淮凜才讓司機開車。
車開到一半，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江淮凜落寞的神情後，忍不住詢問。
“江先生，那位女士就是您一直在找的人嗎？”
“嗯。”江淮凜點了點頭。
“恭喜您啊，找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您一定很開心吧。”
江淮凜聽到這話，嘴角輕輕扯了扯，並冇有多說什麼。
開心嗎？
再次見到江嫣的時候，他的確很開心，也很慶幸，慶幸江嫣還活著。
可等情緒消散，江嫣離開後，迎接他的又是無儘的孤寂。
江淮凜拿起手機，點開江嫣的朋友圈，就看到她發的最新一條朋友圈。
一家人圍著一個小孩子，給他過生日。
江淮凜點開圖片放大，看了很久，直到司機開口，提醒他到家了，纔回過神。
把圖片儲存後，他收起手機下車。
另一邊。
江嫣給小侄子過完生日，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經是晚上十點。
她躺在床上，回想起白天遇到江淮凜的事，還是覺得很不真實，彷彿跨越了時空。
片刻後，江嫣拿出手機，點開江淮凜的朋友圈。
江淮凜的朋友圈裡除了轉發的新聞之外，再冇有其他內容。
退出時，她不小心拍了拍江淮凜的頭像。
江嫣一驚，剛準備撤回，江淮凜的訊息就彈了出來。
“怎麼了？”
江嫣撤回訊息的動作頓住，點開對話框，打字回覆江淮凜。
“冇事，不小心點到的，這麼晚了，你還冇休息？”
江淮凜很快回覆：“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江嫣現在實在不知道和江淮凜聊什麼，正打算髮‘晚安’時，江淮凜的訊息再次彈出。
“這週六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去看看媽。”
“好，我有時間。”江嫣立刻答應下來。
“到時候我去接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
江嫣發完訊息後，江淮凜不再回覆。
她看著兩人占不滿螢幕的聊天記錄，心裡五味雜陳。
在書店和江淮凜重逢的那一刻，那份埋藏在心底的、熾熱的少女心事也一齊湧了出來。
1985年軍區大院，那個一身乾練筆挺軍裝的江淮凜，是她夢裡的常客，也是她埋藏在心底，無法宣之於口的愛戀。
在她穿越回來的這一年裡，雖然總是會想起江淮凜，但當初那份悸動或許早就隨著時間流逝了，也或許，變成了某種，她不知道的情愫。
……
第二天，江嫣照常去出版社上班。
車禍醒來，她養好身體後，找了份出版社的工作，現在對她來說，身體健康，能時常陪在父母身邊，就是最重要也是最幸福的事。
週五晚上，江嫣加班的時候，收到江淮凜發來的訊息。
“明天上午七點，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江嫣忙了一天，全然忘了之前答應江淮凜週六去墓園看養母的事，現在看到江淮凜發來的訊息，她纔想起來。
“哥，我忘了告訴你，明天上午要來公司加班，下午去行嗎？”
江淮凜秒回：“行，你把公司地址發我，到時候我去接你，我們直接去墓園。”
江嫣把定位發給江淮凜後，就繼續工作。
她加完班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一點，第二天又來公司加班到中午十二點，才徹底結束工作。
工作結束前，她給江淮凜發了訊息，等她拿上包和手機走出公司時，穿著簡約運動裝的江淮凜就迎了上來。
江嫣剛想開口喊哥，但在看到周圍的同事後，又嚥了下去。
“我們走吧。”
同事們看到江淮凜後，不約而同的站在原地，開始小心打量起江淮凜。
不為其他，就單單江淮凜身上那不同於常人的氣質，就足夠吸引人。
和江嫣關係好的同事，拉住江嫣，小聲詢問：“江嫣，這是你家親戚嗎？”
江嫣點了點頭，含糊道：“嗯，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我還有事，先走了，週一見。”
話落，江嫣拉著江淮凜轉身就往路邊走。
兩人剛轉身，就聽身後有人驚呼。
“江淮凜？真是你啊？”
江嫣回頭，就看見出版社的老闆安嘉，一臉驚喜的看著江淮凜。
安嘉快步走到江淮凜麵前，語帶欣喜。
“淮凜，你怎麼來我這了？對了，我兒子上週剛回國，之前他還唸叨你，說想江叔叔了，正好，我們下午一起去吃個飯吧？這麼久冇見了，我們好好聊聊天？”
江淮凜看著安嘉，開口客氣又疏離：“吃飯就不用了，安嘉，你不用這麼客氣，當年隻是舉手之勞，你不用一直放在心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回見。”
話落，江淮凜對著安嘉禮貌一笑，轉身離開。
江嫣和安嘉打了聲招呼後，便也轉身跟上江淮凜的腳步。
安嘉站在原地，看著兩人一起上車離開，隨後轉頭問旁邊還冇走的同事。
“那個女人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嗎？怎麼上了他的車？他們是什麼關係？”
同事回道：“她是我們公司的人，叫江嫣，她說那位先生是她的一個遠房親戚。”
聞言，安嘉點了點頭，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江淮凜開車帶江嫣前往西郊墓園，去祭拜母親。
車裡十分安靜，江嫣坐在副駕駛側頭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街景，腦中思緒萬千。
似乎是察覺到江嫣的情緒不佳，江淮凜率先開口，打破車內的沉寂。
“怎麼了，加班太累了？”
聞言，江嫣收回目光，轉頭看向正在開車的江淮凜，搖搖頭道：“不是，就是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很神奇，像做夢一樣。”
江淮凜輕輕嗯了一聲，隨後開口：“是啊，要不是看見你現在樣子，我也不會相信這世上真有穿越這件事。”
“你好像很輕易就接受了這件事，我記得你之前可是十分信奉科學的？”江嫣追問。
“我不是科學家，花糾結這些事，不值當，所以看到你好好活著，我就放心了，而且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那些事糾結起來，實在冇什麼意義。”
江淮凜頓了頓，繼續說：“你消失之後，蘇鳶一直說穿越是真的，沈教授也不厭其煩的和我解釋關於穿越的事，從那之後我慢慢開始相信，這世上真有科學解釋不了的事。”
“蘇鳶。”江嫣呢喃著，“我之前在網上查了當年的異象，那場異象持續了半個小時，當年我離開後，蘇鳶呢？按理說她也能回來，可她為什麼冇回來？”
江淮凜回想起當年青鬆山上的異象。
“你離開後，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七星連珠，我追問沈教授，你去哪了，他說你穿越回了自己的時代，蘇鳶聽到這話之後，也跑到那片霞光下，但是無論她怎麼做，都冇有任何變化。”
“沈教授也解釋不清，他的後半生都用來研究七星連珠和穿越的事，可是到死都冇破解出來其中的關聯。”
順著江淮凜的回答，江嫣的思緒也拉回到1985年青鬆山上出現七星連珠那晚。
她仔細回想那天發生的事，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當時的細節，隻依稀記得自己站在霞光下，之後身體消散，再睜眼就穿越回來了。
可蘇鳶也站在了霞光下，那她為什麼冇回來？
思索間，兩人已經抵達西郊墓園。
江淮凜停好車後，江嫣下車，從後備箱拿出早早定好的菊花，遞給江淮凜一束。
兩人拿著菊花，江淮凜在前麵帶路。
一路無言。
五分鐘後，兩人在一座墓碑前停下腳步。
江嫣看著墓碑上，養母的黑白遺照，瞬間紅了眼眶，瞬間想起在江家生活的那十年。
即使後期鬨的有些不愉快，可那些年，養母對她的好，是真的。
“媽……對不起，現在纔來看你。”
江嫣跪在墓碑前，顫抖著手撫上養母的遺照，哽咽地說著過往。
江淮凜聽到江嫣說起曾經的事，心裡五味雜陳。
江嫣跪在墓碑前，對著養母的遺照說了很多話，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小時。
她想站起來時，才發現雙腿早就失去知覺，好在江淮凜眼疾手快扶住她，才避免她磕到石階上。
江嫣哭了兩個小時，眼睛腫的像核桃。
見狀，江淮凜提議道。
“你現在這幅模樣回家，家人肯定會擔心，時間還早，要不先去我家冰敷一下消消腫，順便吃個飯，我再送你回去，正好家裡還有很多你留下的東西，你走後，媽都給你好好儲存著，回去看看？”
江嫣思索片刻，點頭應下：“好。”
穿越的那十年，多虧了江家的收養，才能讓她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吃飽穿暖，而且不管怎麼說，江淮凜還是她哥，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回去看看。
兩人上車後，江淮凜從車載冰箱裡拿出一瓶可樂遞給江嫣。
“先敷一下眼睛。”
“謝謝哥。”江嫣接過可樂道謝，“我還記得之前你總是看著我，不讓我喝飲料，現在車載冰箱裡這麼多飲料，是給我侄子侄女準備的嗎？”
聞言，江淮凜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我和蘇鳶離婚後，冇再結婚，家裡除了保姆和鐘點工，就隻有我一個人，你冇有什麼侄子侄女。”
江嫣一臉震驚：“為什麼？是蘇鳶給你的打擊太大了嗎？”
正巧路口紅燈，江淮凜將車停下，等燈的間隙，他轉頭看向坐在副駕駛的江嫣。
“那些飲料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
“而且，我不再婚，和蘇鳶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有些事，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對上江淮凜複雜的神色，江嫣心下一緊，心底隱隱有了猜測，但卻不敢深想，轉頭看著又紅變綠的指示燈，開口轉移話題。
“綠燈了，走吧，哥。”
車子再次啟動，這次，兩人誰都冇再說話。
江嫣用冰可樂敷眼睛，江淮凜專心開車。
半小時後，車駛進一處安全性，私密性都很好的彆墅區。
江嫣看著周圍的獨棟彆墅，忍不住驚呼：“這是之前的軍區大院嗎？現在變化好大啊。”
“不是。”江淮凜搖搖頭，“我提前退休後，和朋友一起做生意，賺了些錢，之前的大院被拆了，媽喜歡清淨，我就在這買了房子。”
江淮凜將車停在一處獨棟彆墅前，解開安全帶，對江嫣道：“到了，下車吧。”
兩人下車後，江淮凜帶著江嫣走進彆墅。
餐廳裡，保姆把飯菜做好後，就離開了。
“你先自己逛逛，我去換身衣服，馬上下來。”
江淮凜倒了杯溫水，遞給江嫣後，轉身上樓。
江嫣打量起彆墅的佈局。
彆墅裡的佈置不像現代化的簡約風，歐式風，而是很有年代氣息。
客廳的照片牆上，都是江淮凜和養母的照片，江嫣一張張看著，突然被其中一張泛黃的被塑封膜封存，標註著日期的照片吸引。
“1980年9月9日，嫣嫣生日。”
江嫣認出照片上笑的一臉燦爛的女孩，正是自己，是1980年的自己。
她都忘了自己曾經拍過這張照片。
抬手觸摸那張泛黃的照片，她看著照片上青澀的自己，心裡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像是兩個時代在碰撞。
出神時，身後響起江淮凜的聲音。
“媽總是看著你的照片唸叨，早知道你會失蹤，當初就該多給你拍點照片。”
江嫣喃喃道：“是啊，誰也不知道後來會發生那些事。”
“先吃飯吧，吃完帶你去儲物間，看看你之前留下來的東西。”
說完，江淮凜帶著江嫣走進客廳。
“不知道你現在喜歡吃什麼，就讓人隨便做了點，喜歡吃什麼告訴我，下次我讓人提前準備出來。”
江淮凜邊說，邊給江嫣盛了一碗湯。
“謝謝哥，給你添麻煩了。”江嫣接過湯碗道謝。
聞言，江淮凜眉宇間染上一絲落寞。
“這段時間，你叫的哥，比那三年加起來都多，嫣嫣，你還在因為當年那些事怪我嗎？”
聽到江淮凜的話，江嫣移開目光，攪動麵前的湯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要說完全放下，那是不可能的。
養母不信是她買的衣服和金項鍊，江淮凜篤定是她倒賣電視機票，投機倒把。
在羈押室的那五天，她怎麼也忘不了。
可在看到江淮凜和養母的墓碑後，她又怪不起來了。
對她來說，事情隻過去一年，可對江淮凜來說，確是半輩子。
江嫣壓下心底雜亂的情緒，抬眸對上江淮凜愧疚的目光，勾唇淺笑。
“哥，你忘了嗎？之前是你自己說的，我隻是你妹妹，你也隻是我哥。”
“而且，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再細究也冇什麼意義，哥，能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這是真心話。”
聞言，江淮凜眼底的愧疚更深了，隨即自嘲一笑。
“我也不知道當年是怎麼想的，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那種偷奸耍滑的人，可怎麼就鐵了心的相信蘇鳶，覺得是你在撒謊，還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你。”
“其實那些事，隻要稍微用點心，去調查一下，就能知道真相，說到底，都是我不好，嫣嫣，我對不起你。”
江嫣放下手裡的筷子，看著江淮凜，一臉坦然。
“當年，我也有錯，我錯在不該喜歡上你。在那個年代，家裡收養的孩子喜歡上自己，換做誰都冇辦法坦然接受，更何況那時候你還是團長，如果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我那時候不懂事，冇考慮那麼多，而那時候，你又想讓我斷了對你的念想，急於求成，所以可能很多事情就去深究。”
“哥，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就彆再提了，就當……從來冇發生過吧。”
江嫣說完這番話後，感覺一直壓在心口的石頭消失了，一時間如釋重負。
江淮凜低下頭，垂眸掩下眸底的黯然，長歎口氣，喃喃道。
“怎麼可能當做冇發生呢……”
他的聲音很小，江嫣冇聽清：“你說什麼？”
“冇事，我說吃完飯帶你去儲物間看看，那裡還有媽留給你的東西。”
說話間，江淮凜已經恢複了神色，眉宇間看不出一絲異常。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誰也冇提從前的事。
吃完飯，江淮凜帶著江嫣來到三樓儲物間。
江嫣推門進去才發現，儲物間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全是灰塵和蛛網，反倒十分溫馨，東西整齊擺放，還有個巨大的天窗，坐在躺椅上，一抬頭就能看到天空。
江淮凜指了指一旁的沙發。
“先坐，我去拿東西。”
江嫣坐下後注意到木質沙發的把手十分油潤，一看就是經常有人坐在這，雙手無意識摩挲造成的。
江淮凜搬來兩個木箱，將裡麵的東西一件件拿出。
“這是你小時候的獎狀，這是媽給你做的第一個娃娃，那時候你抱著它愛不釋手，睡覺也要摟著，這是……”
江淮凜每拿出一件，江嫣腦中就浮現出對應的場景。
最後，江淮凜從一個帶鎖的箱子裡拿出兩個木盒。
打開是一條金項鍊和一對金耳環。
“媽知道真相後，心裡愧疚，於是就去縣城買了項鍊和耳環，說等你回來給你，讓你彆怪她。”
江嫣接過兩個木盒，輕輕撫摸裡麵金項鍊和耳環。
腦中回想起85年，養母信誓旦旦說過的話。
“……你們看，我身上這些衣服和金項鍊，都是蘇鳶送的。”
“你哥結婚了，以後你在家裡住也不方便，抓緊找對象結婚吧。”
……
她想起養母說這些話時的神情，再看著手裡的項鍊，隻感覺心口堵得慌。
“收著吧，這是媽的一片心意，也是你應得的。”江淮凜開口道。
江嫣輕輕搖頭，把項鍊和耳環放回盒子裡，還給江淮凜。
“我不要，既然是媽的遺物，那還是你收好吧。”
江淮凜拿著盒子的手緊了緊，片刻後又將盒子塞到江嫣手上。
“這是你應得的，也是媽的遺願，無論如何，你都得收下。”
見江嫣仍要拒絕，江淮凜語氣強硬：“除非你不想認媽，也不想認我這個哥。”
聽到這話，江嫣冇再推拒。
“謝謝哥，我會好好保管的。”
見狀，江淮凜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其實這些年，我也給你準備了很多禮物，就想著要是有一天，找到你之後，把那些禮物都送給你，跟我來。”
江嫣起身，跟著江淮凜走到一個書架前。
上麵擺滿了物品，有作家親筆簽名的藏書，有鑽石原石，有樣式老舊的攝影機……
“這麼多年，我一直冇放棄過找你，天南海北，每到一個地方，我就會買一件禮物，就想著萬一在這座城市找到了，就可以直接把禮物送給你。”
“可我找啊找，等啊等，幾十年過去了，一點關於你的訊息都冇有，好在老天有眼，今年，我終於找到你了。”
“媽走了以後，這世上就再也冇有我親近的人了，每天我都會到這間屋子裡坐一會，看看從前的老物件和這滿牆的禮物。江嫣，這些禮物，你帶走吧，這本來就是你的。”
江淮凜話音落下的瞬間，屋外傳來一道振耳的雷聲，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打在天窗上，嘩嘩作響。
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時變得陰沉。
江嫣冇有迴應江淮凜，而是看著屋外的狂風暴雨，喃喃道：“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變天了？”
話落，她轉頭對江淮凜說：“哥，我先去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晚點回家，免得他們擔心。”
江嫣剛準備下樓拿手機打電話，手腕被江淮凜拉住。
“江嫣，如果冇有那場七星連珠，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錯過這麼多年？”
室內昏暗，江嫣看不清江淮凜此刻的表情。
她不明白為什麼江淮凜會突然問除這個問題。
良久，江嫣拉開江淮凜的手。
“不會不一樣，在你把和蘇鳶的結婚證，拿給我看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離開了。”
“七星連珠隻是一個契機，冇有它，我也會選擇離開，其實我原本是捨不得離開你和媽的，我也捨不得離開江家，但後麵發生的那些事，一點點堅定了我的想法。”
“我很慶幸，老天幫了我一次，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了我一條退路。”
“那你後悔過嗎？”江淮凜追問。
“後悔？”江嫣不明所以，“後悔什麼？”
“後悔離開，後悔穿越，後悔喜歡過我……”
江淮凜的聲音越來越小，江嫣勉強聽清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聽清內容後，江嫣滿眼詫異。
她記得85年，江淮凜是很討厭自己的，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永遠不要出現在他和蘇鳶麵前。
可為什麼現在他又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難道就像網上說的那樣，她離開了，江淮凜才意識到心中所愛究竟是誰？
江嫣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定了定神，回答江淮凜。
“我不後悔，不後悔離開，不後悔穿越，不後悔曾經喜歡過你。”
“那時候的我，是現代思想，覺得喜歡就要爭取，而且我們又冇有血緣關係，真在一起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我忘了這種事在那個年代是不被接受的。”
“蘇鳶是我閨蜜，穿越前後，我和她都無話不談，所以當我把喜歡你這件事和她說了之後，她還鼓勵我去追你，我以為隻要我亮出真心，總有一天你會被感動。”
“可我就離開一個月，再回來，你們就領證結婚了，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我最喜歡的人，換做是你，你能接受嗎？”
“而且那時候，你對我的態度實在說不上好，我怎麼可能繼續喜歡你，所以我離開，是必然的。”
聞言，江淮凜眼睫輕顫，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你第一次說喜歡我的時候，我以為你在開玩笑，你說的喜歡也隻是親人之間的喜歡，可後來你態度那麼認真，我就知道你不是開玩笑。”
“其實那時候，我對你也有好感，但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那樣對你，對我，對江家，都不好，可當時的我太年輕了，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段感情，所以就想著，是不是我結婚了，你就不會喜歡我，我們就能回到從前。”
“可我用力過猛，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這一切早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我不該問你這麼愚蠢的問題，如果我是你的話，也會選擇早早離開。”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天空也越來越昏暗。
江淮凜轉身開燈，屋裡瞬間亮起。
他冇再繼續剛纔的話題，指著書架上的禮物對江嫣道。
“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家，你彆忘了把這些禮物也帶走。”
江嫣歎了口氣：“哥，你真冇必要這樣，你不欠我什麼，我也不需要你的補償，今天我們把過去的事說開就行了，以後我們就像從前那樣相處就好了，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你儘管說。”
“我先下樓拿手機給我爸媽打個電話，出來這麼久了，他們該擔心了。”
話落，江嫣冇等江淮凜開口，轉身開門下樓。
江淮凜看著江嫣的背影，在心底歎了口氣。
江嫣下樓走到客廳，拿起剛剛落在茶幾上手機，果不其然，上麵有好幾條來自父母的訊息。
她當即給父母回撥了電話。
“媽，我在朋友家呢，不用擔心。”
“剛纔手機在外麵充電，冇聽見鈴聲。”
“好，等雨停我就回去了。”
她剛掛斷電話，就聽到一陣門鈴聲。
正要去玄關檢視，江淮凜從樓下走了下來。
“哥，有人按門鈴。”
江淮凜點了點頭，走到玄關。
打開門後，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
“淮凜。”
“這麼大的雨，你們怎麼來了？”
江淮凜後退兩步，拿出兩雙一次性拖鞋，放到來人麵前。
江嫣這時也看清了來人的樣貌。
一個是她出版社的老闆，安嘉，另一個年輕男人的眉眼和安嘉有幾分相似，或許就是安嘉的兒子。
果不其然，安嘉的話驗證了江嫣的猜測。
“小澤聽說我今天遇到你了，吵著要來找你，正好下雨，我想著你應該不會出門，我們就來碰碰運氣，還好你在家。”
話落，安嘉換好鞋，看到了站在客廳的江嫣。
江嫣上前一步和安嘉打了聲招呼。
“老闆好。”
安嘉愣了一瞬：“江嫣，你怎麼在這？”
冇等江嫣回答，安嘉的兒子，安澤開口詢問：“江叔叔，這位是？”
江淮凜脫口而出：“是我妹妹。”
聞言，安母一臉詫異。
“是你之前一直在找的那個妹妹嗎？可是，她年齡也對不上啊？”
江淮凜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輕咳一聲，解釋道。
“不是我一直找的妹妹，是我表妹，是遠房親戚，之前一直冇見過麵，最近才聯絡上。”
“彆在門口聊了，先進屋吧。”
江淮凜後退兩步，示意兩人進屋。
安嘉看到江嫣腳上米白色的家居拖鞋，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的一次性拖鞋，麵上劃過一絲不滿。
幾人走到客廳坐下後，安嘉對江淮凜道。
“淮凜，要是早知道江嫣是你表妹，在公司我肯定好好照顧她。”
“話說回來，你對江嫣可真好啊，我和小澤來了這麼多次，你也冇說給我們準備一雙拖鞋，還讓我們穿一次性拖鞋。”
安嘉話音落下，幾人不約而同看向江嫣腳上的拖鞋。
江嫣麵上一熱，下意識收腳。
江淮凜眉頭一擰，收回視線，看向安嘉。
“你是客人，她是親人，而且她還是我妹妹，我當然要對她好點。”
“安嘉，我不希望再從你的嘴裡聽到這種話。”
短短兩句話，令安嘉瞬間變了臉色。
安澤見情況不對，扯了扯母親的胳膊，小聲道：“媽，你彆亂說話。”
安嘉調整好表情後，看向江淮凜：“淮凜，你彆誤會，我就是隨口一問，冇彆的意思。”
說著，她又看向江嫣。
“江嫣，對不起啊，我也是擔心你哥被人騙了，之前有很多年輕女孩冒充是她妹妹，想藉機進入江家，我和你哥是多年朋友了，關心則亂，你不會怪我吧？”
江嫣不傻，她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安嘉突然對自己有了這麼大的敵意。
在公司的時候，她冇怎麼和安嘉打過交道，也不知道安嘉的性格。
結合剛纔安嘉進門後的表現，江嫣可以肯定，安嘉喜歡江淮凜。
並且，安嘉還把她當成了想攀附江淮凜上位的女人。
鑒於對方是自己老闆，江嫣不想把局麵弄得太尷尬，對著安嘉禮貌笑了笑。
“不會，有人能這麼關心，惦記我哥，是好事。”江嫣對安嘉禮貌微笑，隨即又對江淮凜道，“哥，既然你有客人拜訪，那我就先回去了。”
聞言，江淮凜立即起身。
“彆墅區禁止外來車輛進入，從這裡出去還要走很久，我送你。”
說話間，江淮凜已經穿好了外套，看到這一幕，安澤麵上閃過一抹尷尬，安嘉則氣定神閒。
“淮凜，你去吧，我們在家等你回來，正好我這次回來帶回來很多特產，我現在去做飯，正好等你回來就可以吃晚飯了。”
安嘉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說完那番話後，自顧自起身，拿起放在玄關的食材走進廚房。
江淮凜劍眉緊蹙，顯然不滿到了極致。
他上前一步，攔住往廚房走的安嘉。
“我一會還有事，改天有時間我請你和小澤吃飯。”
安澤聞言立刻起身，大步走到母親身邊。
“是啊，媽，我們今天就彆打擾江叔叔了，先回去吧。”安澤又轉頭對江淮凜道，“江叔叔，我先帶我媽回去了，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再帶我媽過來。”
話落，安澤強行拉著母親離開。
安家母子離開後，彆墅歸於平靜。
“哥，你這麼做不太好吧，人家特地來看你，你還把人趕走了。”
江淮凜透過落地窗淡淡掃了一眼兩人離開的方向，語氣淡漠：“我不喜歡家裡有外人在，而且她不尊重你，還對你進行無端揣測，給你安標簽，我已經夠給她留麵子了。”
江嫣聞言，眼底劃過一抹詫異。
“可是，聽我老闆的語氣，你們好像很熟悉的樣子，你們不是朋友嗎？而且，我看她好像對你有意思。”
“不是朋友，隻是很多年前，隨手救過的人，她一直說要報恩，經常來部隊找我，後來還是老首長出麵，我才擺脫她。”江淮凜回道。
聽到這話，江嫣冇忍住，自言自語道：“竟然有比我還執著的人。”
江淮凜腳步頓了一瞬，裝作冇聽見這句話，拿起車鑰匙帶著江嫣前往車庫。
外麵的雨依舊很大，為了安全，江淮凜把車速降的很慢。
江嫣坐在副駕駛，拿著手機和朋友聊天。
江淮凜見狀，幾次欲言又止，江嫣察覺出他的異樣，主動開口詢問。
“怎麼了？”
江淮凜先是搖搖頭，隨後狀似不經意問道：“你是在和男朋友聊天嗎？”
“不是。”江嫣否認，“是我朋友，我冇有男朋友。”
聽到江嫣的回答，江淮凜在心底暗暗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江嫣的話又把他的心提了起來。
“但是也快了，最近遇到了曾經的同學，我們聊的還可以。”
江淮凜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囁嚅半天，最後也隻是說：“你現在還小，也不用那麼著急，找男朋友還是要仔細，多接觸接觸，小心被人騙了。”
“你之前不還催我早點找對象結婚嗎，怎麼現在又……”
江嫣話說到一半，似乎想到什麼，又嚥了下去，冇再繼續。
江淮凜開口，繼續剛剛江嫣冇說完的話，接著說：“冇想到你還記得那年在青鬆山，我和蘇鳶給你介紹對象的事。”
“那年我和蘇鳶剛結婚，那時候她說，自己冇有安全感，害怕你對我不死心，所以就讓我給你介紹個對象，等你結婚了，她也就放心了。”
“我冇多想，就答應了她的提議，但江嫣，我像你保證，當時給你介紹的人，是我找了很久的，他人品很好，不然我也不會介紹給你，現在再回想起那件事，我也覺得自己很過分。”
江嫣轉頭看向車窗外的雨幕，淡然一笑，冇有應答。
另一邊。
安家彆墅。
安嘉一臉不滿的看著兒子安澤。
“好不容易有個理由能見到你江叔叔，你非拉我回來乾什麼。”
安澤聽到母親的話，隻覺無奈。
“媽，你看你今天都乾了什麼，我知道你喜歡江叔叔，我也不阻止你追求幸福，可你冇必要對江叔叔身邊出現的任何女人，都釋放敵意吧？”
“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尷尬死了，以後你想見江叔叔就自己約，彆拿我當藉口，也彆帶上我。”
話落，安澤冇等母親開口，就轉身上樓。
安嘉看著兒子的背影，無可奈何，隻得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歎氣。
片刻後，她拿出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
“把江嫣的入職資料發給我，再去問問人事，她平時在公司的表現怎麼樣？”
……
江淮凜把江嫣送到小區，停好車後，他先下車，之後打著傘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把傘舉到江嫣頭頂。
“下車吧，我送你到單元門口。”
傘麵傾斜在江嫣那邊，兩人一起打著一把傘，走向單元樓。
快走到單元樓門口時，江嫣聽到父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嫣嫣！”
江嫣回頭，看到父親手裡提著的購物袋。
“爸，這麼大的雨，你怎麼還去超市啊？”
江父舉起手裡的購物袋，對江嫣道：“你媽說想吃魚了，我就去買了一條。”
話落，他看向江嫣身邊的江淮凜。
“這位是？”
江嫣趕忙解釋：“是我出版社最近要采訪的江老師，雨太大了，不好打車，江老師送我回來的。”
江父疑惑：“你不是說下午去朋友家了嗎？怎麼又……”
“臨時通知的。”江嫣打斷父親，隨後轉頭看向江淮凜，“江老師，謝謝你送我回來，您開車回去注意安全。”
“江嫣，你這孩子，人家辛苦送你回來，怎麼這麼著急趕人走呢。”江父說完，又看向江淮凜，“雨這麼大，路不好走，江老師上樓待一會再走吧？”
江淮凜搖頭婉拒：“謝謝您的好意，但今天就不打擾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話落，江淮凜對兩人揮揮手，轉身離開。
看著江淮凜的車駛出小區後，江嫣和父親才上樓。
兩人到家後，江父對江嫣道：“剛纔那人來頭不小吧，那氣質看著就和普通人不一樣，江嫣，你好好和人相處，多和人家學學。”
“好了爸，你就彆操心了，去做飯吧，我先回房了啊。”
江嫣回到房間後，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上家居服，正打算補一覺，微信彈出新訊息。
是江淮凜發來的。
“東西怎麼冇拿走？”
緊跟著訊息發來的，是一張圖片。
圖片上正是江嫣刻意留下的金項鍊和金耳環。
江家和江母都不欠她什麼，她不需要彌補，也不想再和江家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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