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韻湄顧燁 第1134章 二爹來了
隻是一個字。
聲音並不響亮,甚至有些低沉。
卻像是一柄開天辟地的巨斧,悍然劈入了這片被恐懼與絕望凍結的時空。
隻有純粹到極致的“意”。
那是斬斷一切、劈碎一切、令萬物臣服的劍意!
僅僅一個音節,就直接讓這片天地景象陡然大變。
淒厲絕望,被大肆屠殺的咒鴉族消失不見。
連那另外四十九名殺戮者也在頃刻間化為虛無。
那位‘人族女修’也隻是勉強堅持了一息時間,便也隨之消散。
其他人還保持著之前的動作,神態。
彷彿看不到眼下這更為駭然的一幕。
寧軟手中那柄赤紅長劍於此時驟然發出清越激昂的嗡鳴。
劍身自行震顫。
就連她懸浮在側的其他幾柄劍也同時亮起微光,與那音節隱隱共鳴。
不,不是共鳴。
準確來說,是挑釁。
幾柄劍,正在對突然降臨的劍意,翻湧著不甘示弱的戰意。
“不能護主,倒是敢挑釁我。”
吐出了‘滾’字的聲音再次啟唇。
語氣雖不太好,卻並無半點殺意。
甚至還透著些許快被氣笑了的情緒。
寧軟眨了眨眼。
正欲開口。
那位曾與她對話的聲音,竟也在天穹傳來。
聲音仍舊粗啞,艱澀。
但這一次,明顯又多出了一些彆的情緒。
意外,不解,以及……警惕。
“你……是他們?不,他們下不來,你是誰?”
回以他的,是一道璀璨劍光。
劍光憑空出現。
又憑空消失。
寧軟看不到她由何人斬出,也看不到劍光歸處。
但劍光落下後,天穹之上的聲音,便徹底消失。
寧軟眼前,也浮現出了她二爹的虛影。
虛影淡淡,氣勢卻如淵渟嶽峙。
僅僅是一道模糊的輪廓,往那裡一站,便彷彿鎮壓了此方天地間所有躁動的靈氣與規則。
他沒有具體的五官,但寧軟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帶著熟悉的審視。
“你剛纔想跟他拚命?”
寧軟:“……”是想拚命,但也是在最後賭一把。
萬一她的召喚術沒失敗呢?
就算真不行也無事,她總要對得起自己手中劍。
“二爹,好久不見啊。”
她抬手收回周身還在叫囂著的本命飛劍,略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笑著打招呼,“剛才那個家夥很強吧?我就算拚命,應該也打不過。”
“你確實打不過。”
二爹語氣平淡,“但他還不值得你拚命。”
“不過……”
他語氣微轉,帶著不易察覺的複雜,“你的做法,也沒錯。”
身為劍修,自然是沒錯的。
他不止挑不出錯,甚至還頗覺滿意。
這就是他所教導的。
劍修當一往無前,不懼生死。
可一想到,他剛才若是不來,這丫頭就真會如他教導的那般,和那等遠超乎她實力的存在拔劍,大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決絕,他又莫名覺得欣慰不起來。
寧軟並不能體會他的糾結。
她更在意的還是那群家夥的身份。
“剛才那個是誰?是仙人?”她徑直出聲。
雖然開口問了,她也沒真指望二爹會回答。
連最好說話的三爹,都藏著掖著一些秘密,就是死活不告訴她。
一問,就回答一些看似高深,但似是而非的話敷衍。
更何況本來就話少的二爹呢?
但她這次猜錯了。
麵前的虛影看著她,下頜微點。
聲音頓了下,才道:“九境中階,便與仙人為敵,你……也確實不錯。”
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
他確實對閨女寄予厚望。
甚至也想過,她的成就會超過他。
可再寄予厚望,他倒是也沒想過讓才九境的劍修,去和仙界那群廢物打。
雖然廢物是廢物。
但終究占了個仙字。
這已經不是境界之差了。
“還真是仙人啊?”寧軟是真沒想到,這次竟然一點沒敷衍她。
早知道二爹這麼能處,她早就該問他的。
“所以是仙人要滅咒鴉族?他們為何要滅咒鴉族?”
寧軟緊跟著又問,“那你們也是仙人?”
“不是。”二爹淡淡瞥了她一眼,並未多言,隻道:
“仙人,也是人,有私心,有情緒,更有令他們生懼之事。”
“他們也會死!”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格外清晰。
寧軟:“……”所以說,她二爹是在教她屠仙?
大抵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二爹麵無表情的輕嗤,“以你現在的修為,隻剛剛那一縷仙人神魂,就足以讓你魂飛魄散。”
“既已為敵,便儘快成長起來。”
“成長起來就能殺仙人了?”寧軟滿目狐疑。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咒鴉族被滅慘狀,她可能還會相信這話。
但連咒鴉王那種強者,在仙人麵前都沒什麼反抗之力。
這是她突破幾境就能辦到的?
而且……剛纔出現的似乎都還不是真正的仙人。
聽起來,好像隻是一縷神魂。
“對了二爹,滅咒鴉族的那五十名修士,是什麼身份?人族的那個女修,是被仙人神魂附身了?附身她的仙人,和後來被你弄掉的那個仙人,不是同一個吧?”
“……”二爹靜靜的凝視了她片刻,方沉聲道:“不錯,現在倒是喜歡動腦子了。”
寧軟:“?”
(???)?
她怎麼從這平淡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孩子終於會自己吃飯了”的欣慰?
她以前,也並不是全然不動腦吧?
“你說的都不錯。”二爹的虛影微微頷首,語氣依舊平淡,“當年確實有仙人神魂降臨,但不是一個。”
“你所看到的那五十名修士,都可以承接仙人神魂,其中就有擅長精神力一道的仙人,趁機將當年之事,構建成了獨立的精神世界,想要對你出手的,也是他。”
“好了,這種肮臟之地,也不宜久待,我現在就送你出去。”
寧軟:“???”她就知道,她還是誇早了。
竟然愚蠢的以為今日就能知道所有的事。
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