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苒江淩川 第20章 佃戶,真的都是佃戶!
這一個月,陳希就沒怎麼在營裡待著。
他像個上了發條的陀螺,領著手底下那幫越來越壯實的兵痞子,滿世界地轉悠。
方圓兩百裡,甭管是占山為王的土匪窩,還是攔路搶劫的馬賊幫,亦或是河道上討生活的水寇寨子,有一個算一個,全被他帶著人給連根拔了。
拔了還不算完,那些被打散、俘虜的賊寇,隻要還有口氣的,身子骨還算硬朗的,陳希照單全收。
美其名曰:勞動改造,給他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實際上,這些人轉頭就被編入了輔兵營,成了陳希麾下不斷膨脹的“預備役”。
係統的經驗值“叮叮”作響,漲得飛快。
陳希感覺自己就像在玩一款超真實的割草遊戲,隻不過割的是人頭。
這天,偏將魏虎的營帳裡,氣氛有點微妙。
兩個都尉,一個姓李,一個姓王,苦著臉坐在魏虎下首。
茶水都涼了半截,也沒人動。
還是李都尉先憋不住了,他挪了挪屁股,小心翼翼地開口。
“將軍,這…這個陳希,最近動靜是不是太大了點?”
王都尉趕緊附和:“是啊將軍,他這天天出去剿匪,咱們…咱們弟兄們,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魏虎那帶著審視的目光掃了過來。
“哦?日子過不下去了?”魏虎放下茶碗,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子冷意,“怎麼個過不下去法?是軍餉沒發,還是糧草短缺了?”
李都尉訕訕一笑:“將軍明鑒,這軍餉糧草自然是足額的。隻是…隻是這周邊的‘鄉賢’們,最近都不怎麼‘孝敬’了。”
“鄉賢?”魏虎冷笑一聲,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你們管那幫占山為王、打家劫舍的土匪叫‘鄉賢’?”
“這…這不也是為了地麵上的安寧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王都尉試圖辯解。
“放屁!”魏虎猛地一拍桌子,茶碗裡的水都濺了出來,“你們身上穿的手裡用的那樣不是朝廷的,吃著朝廷給的糧餉,卻跟一群賊寇勾勾搭搭,沆瀣一氣!還有沒有點軍人的樣子?!”
李都尉和王都尉被罵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
魏虎氣還沒消:“陳希剿匪,那是為民除害,是替咱們邊軍掙臉麵!怎麼到了你們嘴裡,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你們兩個,平日裡收了那些‘鄉賢’多少好處?嗯?”
兩人臉色發白,額頭冒汗。
魏虎哼了一聲,內心不停的腹誹這兩個蠢貨:“人家陳希每次去剿匪,得了戰利品都知道準時送一部分到我這兒來!這兩個狗東西這些年從這幫“鄉賢”每個月得到的孝敬,老子這兒連根毛都沒見著還想讓老子幫忙?想啥呢??”
“你們說,我不支援他,難道支援你們這兩個跟土匪穿一條褲子的蠢貨?”
李都尉和王都尉麵如土色,知道在這件事上是徹底沒戲了。
兩人對視一眼,李都尉咬了咬牙,換了個方向。
“大人,是,我們也承認他陳希剿匪有功,造福地方,但就算有功,可他陳希如今手下兵強馬壯,人數眾多,這…這恐怕有擁兵自重之嫌啊!”
王都尉也連忙道:“是啊將軍!此子年紀輕輕,行事又如此張揚,不得不防!萬一他生了反心……”
“擁兵自重?反心?”魏虎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身體往後一靠,看著兩人,“他一個前軍都尉,滿編纔多少人?五百!區區五百人,就算擁兵自重了?”
他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本將麾下足足一千五百人!你們是不是該說我明天就要扯旗造反了?”
“哎喲,將軍,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真不是這個意思!!”李都尉急了,“他正編是隻有五百人沒錯,可…可他收編的那些輔兵,那些土匪降兵,現在加起來有多少您知道嗎?”
魏虎眉頭一挑:“多少?”
王都尉伸出兩個手指頭,聲音都在發顫:“兩…兩千!至少兩千人啊將軍!”
“兩千?!”魏虎猛地坐直了身體,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兩千人!
這可不是兩千個手無寸鐵的泥腿子!
那他孃的是兩千個殺人不眨眼、刀口舔血的悍匪!雖然降了,那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魏虎心裡咯噔一下。
他這個偏將手底下雖然有一千五百正規軍,但真要跟這兩千亡命徒硬碰硬,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到時候,他這軍營裡,到底是他魏虎說了算,還是陳希說了算?
臥槽!這小子現在玩得這麼大了?
魏虎越想越心驚,後背都有些發涼。
“走!去看看!”他當機立斷,站起身來。
李都尉和王都尉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趕緊跟上。
一行人氣勢洶洶地朝著陳希如今駐紮的地方趕去。
那地方已經不在原本的前軍營地了,而是陳希用剿匪得來的錢財,在營地外圍圈了一大塊地,建起的一個簡易莊園。
剛到莊園門口,就看到陳希帶著幾個親兵迎了出來。
他臉上帶著慣常的平靜,似乎早就料到魏虎會來。
“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陳希拱手行禮,姿態放得很低。
魏虎沉著臉,開門見山:“陳希,我問你,你收編的那些降兵,現在有多少人?都在哪裡?”
陳希坦然道:“回將軍,大概有兩千出頭。都在這莊子裡呢。”
“兩千多人?!”魏虎身後的李、王二位都尉忍不住驚撥出聲。
魏虎盯著陳希的眼睛:“這麼多人,你想乾什麼?”
陳希笑了笑,側身讓開道路:“將軍,您跟我來就知道了。”
他領著魏虎一行人走進了莊園。
眼前的景象讓魏虎等人有些意外。
莊園裡確實人頭攢動,但這些人並沒有穿著盔甲,拿著兵器。
他們大多穿著粗布衣服,有的在平整土地,有的在修建房屋,有的在喂養牲口……看上去,就像一群普通的農夫。
“將軍請看,”陳希指著那些忙碌的人,“這些人,以前確實是打家劫舍的賊寇,手上沾過血,心裡存過惡。”
“但如今,他們已經放下了屠刀,隻想跟著我混口飯吃。”
“我讓他們在這裡開墾荒地,修建家園,以後都是我的佃戶,自食其力。”
“兩千佃戶?”魏虎看著那些人,雖然穿著農服,但眉宇間那股子凶悍之氣,還是若隱若現。
“是啊,”陳希點頭,“人是多了點,但地也多,總不能讓他們閒著不是?”
“他們現在隻是一群種地的農民,手無寸鐵,將軍大可放心。”
魏虎走到一個正在用鋤頭翻地的壯漢麵前。
那壯漢看到魏虎身上的將官鎧甲,明顯有些緊張,手裡的鋤頭都握緊了幾分。
魏虎打量了他幾眼,這人胳膊上的肌肉虯結,虎口有厚繭,一看就是常年握刀的手。
“你以前是乾什麼的?”魏虎問道。
那壯漢看了陳希一眼,見陳希微微點頭,才甕聲甕氣地回答:“回…回將軍,以前在黑風山落草。”
“現在呢?”
“現在跟著陳都尉…不,跟著陳老爺種地。”
魏虎又問了幾個,回答都大同小異。
他走到一片剛開墾出來的空地上,看著遠處正在搭建的房屋和圍牆。
這莊園的規模可不小。
李都尉湊到魏虎身邊,低聲道:“將軍,這些人雖然現在看著像農民,但骨子裡還是賊……”
魏虎擺了擺手,打斷了他。
他看著陳希,沉吟片刻:“你確定,他們真的隻是佃戶?”
陳希一臉誠懇:“千真萬確。將軍若是不信,可以派人隨時來查驗。”
魏虎深深地看了陳希一眼。
這小子,說得滴水不漏。
而且,把這些悍匪變成農民,也確實是給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至少明麵上,挑不出什麼毛病。
“好,本將暫且信你一次。”魏虎最終說道,“不過,你要約束好他們,若是再敢為非作歹,休怪本將不客氣!”
“將軍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敢。”陳希保證道。
魏虎點了點頭,帶著李、王二人離開了莊園。
看著魏虎遠去的背影,陳希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佃戶?
沒錯,這些人現在是他的佃戶。
但他可沒告訴魏虎,這些“佃戶”每天除了種地,還要進行嚴格的軍事操練。
天剛矇矇亮,卯時剛到。
“嘟——嘟——”
尖銳的哨聲劃破了莊園的寧靜。
剛剛還在田埂上打哈欠的“佃戶”們,瞬間變了臉色。
他們扔掉手裡的農具,以最快的速度衝向空地。
動作整齊劃一,彷彿演練了千百遍。
空地上,已經按照什、隊、哨、營的編製,站滿了人。
一個個昂首挺胸,目光銳利,哪裡還有半點農民的樣子?
陳希站在高台上,看著下方黑壓壓的人群。
“今天,練佇列!練刺殺!”
“是!”吼聲震天。
訓練開始了。
步伐、轉向、立定、突刺……
每一個動作都要求精準到位。
稍有差錯,旁邊由最早跟隨陳希的親隨張三李四等人擔任的“糾察隊”手裡的鞭子就毫不留情地抽下去。
慘叫聲?沒有。
隻有咬緊牙關的悶哼和更加賣力的動作。
陳希借鑒了後世那位抗倭名將戚繼光的練兵之法,對這些前土匪進行了脫胎換骨的改造。
他把這些人打散,重新編組,任命新的伍長、什長。
他強調紀律,強調服從,強調令行禁止。
他用充足的管飽的白米飯和偶爾能見到的肉腥,當然還有大量的金銀財貨用來收攏人心。
更用殘酷的訓練和鐵血的手段,磨掉他們的野性,注入軍人的魂魄。
你瞅瞅這佇列,走得比鵝還齊整!
陳希心裡嘀咕,這幫家夥要是去參加閱兵,那不得把皇帝老兒的眼珠子都驚掉?
他甚至還從繳獲的戰馬中,挑選了一批,組建了一支小規模的馬隊,專門練習衝擊和偵查。
看著這熱火朝天的訓練場麵,陳希滿意地點點頭。
他這哪是什麼種地的莊園?
這分明就是一個武裝到牙齒的軍事塢堡!
閒時為農,積蓄糧草。
戰時為兵,所向披靡。
這不就是他理想中的府兵雛形嗎?
等他的官職再升一升,拿到更多的編製。
到時候,振臂一呼,這兩千精銳就能立刻披甲上陣!
什麼都尉?什麼偏將?
到時候,誰是誰的上級,還真不好說呢!
陳希想著,目光投向北方。
北蠻是吧?魏國是吧?
等著吧,等老子攢夠了經驗,刷夠了兵。
到時候,就拿你們祭旗!
他彷彿已經聽到了係統再次升級的提示音。
“這訓練強度,位元麼偶像練習生還狠呐……”一個剛被鞭子抽了一下的前馬匪,齜牙咧嘴地小聲嘀咕了一句。
旁邊的同伴立刻捅了他一下:“閉嘴!想再挨一下?”
那馬匪趕緊閉嘴,站得筆直。
陳希聽到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就是要這種效果。
把野獸,變成機器!
隻聽他號令的戰爭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