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人魚但本體是小海豹 021
檸檬千層蛋糕
大難臨頭,瑞瑞驚覺自己一直以來都輕視了厲寒川的敏銳和冷酷。
這個alpha但凡沒有鐵血手腕,何至於成為海洋小動物們的童年陰影?
早在幼年小海豹號召糯米團子們開睡前party時,就被髯海豹叔叔嚇唬過:“北境出了個年輕的將軍,就喜歡吃你們這些又肥又嫩又不愛睡覺的小海豹!”
omega淡粉色的薄唇緊抿,不由吞嚥了下。
厲寒川瞧他手都開始微微顫抖,心說人魚是吃什麼長大的,膽子這麼小?
自己丈夫也怕麼?
瑞瑞搜腸刮肚想說點好聽的,結果小嘴巴一張就要姆姆的叫,他急中生智想起那天米蘇對季宴行的稱呼,人類對自己的丈夫是有固定稱呼的。
“……老公。”omega眸光閃動,嬌嬌弱弱掀起睫毛看他,“老公最厲害了。”
進階版也是有的。
比如我家那口子、隊友、室友。
不過小海豹還不能理解太多博大精深的人類語言。
猝不及防的撒嬌讓alpha身子一僵,手又不知道往哪擺了:“你叫我什麼?”
瑞瑞敏感地察覺到丈夫的資訊素波動了下。
這應該是開心的意思吧?
內心嚇破膽的小糯米團抹去眼淚,小美人鼓起勇氣直視alpha冰冷如鷹隼般的雙眼,他不想示弱,可聲音天生甜甜糯糯的,尾音不自覺拖長時還有點抖。
“老公…?”
“我、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少將的表情實在太可怕,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
瑞瑞剛想說他不這麼叫了,就聽厲寒川輕嗤笑了聲,讓他自便。
緊跟著就像開啟什麼閥門,話莫名多起來,指著螢幕上模糊的球球黑影。
“看見這個了麼?”
低磁性感的嗓音近在咫尺,精壯身體快要貼到omega的背,將小妻子圈在懷裡,有些撩人:“其他人都沒看出是什麼,我猜測是海洋生物,海獅或者海豹在故意搞鬼。”
“——!”
瑞瑞心裡咯噔一聲,本能向後躲,直接撞上alpha堅硬的胸膛,完全逃無可逃。
原來怪物竟是我自己!
姆嗚嗚!
他又悔又怕,隻覺現在的自己像個犯人,隨時要遭受丈夫的審判和折磨。
或者說,少將已經懷疑到他身上了?
厲寒川嗅到小妻子秀發的馨香,燥熱起來:“不怕了。”
alpha原本打算放過那隻動物,但把小妻子嚇成這樣,他就不打算善終了。
聲音不由更啞:“捉住那個引發動亂的家夥,我會親自執行鞭刑,讓他長長教訓。”
鞭刑!?
瑞瑞現在就長教訓了,沒想到傳聞中說厲少將會把人吊起來抽,都是真的!
“鞭刑…很痛吧?”
幾乎癱軟成水的omega半靠在他懷裡,忽然委委屈屈看他,唇瓣咬得泛白,貝齒好不容易鬆開,厲寒川發覺妻子的嘴腫了些,就像讓他蹂躪過似的,也不知是何滋味。
瑞瑞試探揪了揪他軍服上衣,懇求道:“我想這人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罰他絕食兩天好了,餓肚子是很難受的。”
這對深海小肥豬來說,已經是最嚴酷的懲罰。
“……?”
厲寒川眼裡法不容情,決定的事情無法更改,他饒有興味,挑眉睨視這隻漂漂亮亮的小人魚。
小動物就是小動物。
眼裡的世界善良成這樣。
就像自己的鞭子要落在他身上似的,可憐得不行。
敲門聲響起,打破了alpha繼續逗弄小妻子的心思:“進。”
“少將,家主明天想邀請您和少夫人共進晚餐。”副官說。
厲寒川的笑意瞬間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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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早聽說厲少將和家人情感淡漠。
外界說這是因為一家子都是事業狂,厲父雖然半退隱,依然掌握軍部不少命脈,駱夫人則是經商多年,事業輝煌,隻是近些年精神狀態愈發不穩定。
厲寒川雖然不是駱夫人親生,但也順理成章是這個家族的唯一繼承人。
小海豹也不知道自己的勸說對他有沒有作用。
麵臨一種隨時掉馬的不確定性,他當晚都沒什麼胃口。
比起他,厲寒川似乎更沒胃口,陰著臉去書房辦公,瑞瑞不好意思拂了廚師的一片心意,優雅地化身桌麵清理大師,吃得香噴噴。
一頓結束吃個了七分飽,omega弱柳扶風,心說:“姆吃太少,竟然有些低血糖了。”
暈碳的小家夥去冰箱裡掏出幾個冰激淩,開心地抱上樓。
很快,熱氣騰騰的按摩浴缸裡,圓不溜秋的小海豹鑽出水麵,小爪子拿起羊角浴巾帽,扣在光滑的小腦瓜上。
舒舒服服。
小糯米糍眯起眼睛。
畢竟明天要見公婆,他必須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這代表了海洋動物的顏麵。
泡熱了的小海豹哼哼唧唧幾聲,將肉嘟嘟的嘴筒子擱在浴缸邊沿上。
“今天什麼也沒做,但是辛苦了姆。”
順手抓了一個冰激淩,簡單粗暴一整個塞進嘴裡試圖給自己降溫,柔軟的吻部被壓扁了些,隨著咀嚼的動作輕輕蠕動起來。
瑞瑞平時是懶得思考的。
正如他現在,連洗澡和吃零食都要趴著進行。
可不知為什麼,小團子慢慢睜開眼,眼前浮現出厲寒川聽說要和父母吃飯時鐵青的臉色。
就像在害怕一樣……
小家夥在水裡軟乎乎翻了個身,擔憂一閃而過。
不會的。
厲少將是大家的心理陰影。
他那麼厲害,是不會害怕的。
-
其實厲寒川時常和父親碰麵,開會或是去開會的路上。隻不過比起親人,他們是嚴苛的上下級關係。
“聽說那條人魚經常去軍部探望你。”
軍用車平穩行駛,坐在身旁的父親一開口,厲寒川筆挺的脊背頓時更加緊繃,條件反射般攥緊了拳:“是。”
這是他抹不掉的慣性。
小時候訓練不夠標準會被鞭笞,沒能按時提醒哥哥完成任務,依然會被鞭笞。
所以隻要父親一講話,他渾身的肌肉都在用力,以備冷不防的毆打。
人魚。
這兩字就像海浪鼓輕輕敲響。
alpha眸光動了動,如夢初醒,他眉宇陰鷙硬朗,早不似營養不良的兒童時期了。
厲父不認同地看他一眼。
這兒子就是養不親,問什麼說什麼,惜字如金,近年來野心也愈發膨脹。遠不如他英年早逝的哥哥。
“你們關係很好?”厲父冷嘲,“最開始還哭天搶地不同意聯姻,你現在怕不是愛上那條魚了?”
alpha眼神更冷:“他有名字。”
“瑞芙洛狄忒,我叫他瑞瑞,他是我唯一的妻子。”
厲父聽出他話中微妙的諷刺,粗糲嗓音在車廂裡格外清晰:“愚蠢,alpha一輩子可以有數不清的魚水之歡,他區區一條人魚又算什麼?幫助厲家穩固地位的砝碼罷了。”
娶之前,厲父並不是這副態度。
眼下事情已成,這個本就看不起半獸人的alpha更不需要偽裝。
“何況,婚禮那天人魚族才來了多少人?可見那個omega在海洋中沒什麼地位,你彆他耍得團團轉,丟了我厲家的臉麵。”
父親早年軍功卓絕,是個相當風流的人。
就連厲寒川的生母也是他數不清的過客之一。
即便那個癡情的女人早就去世,回憶起來,厲父也沒有半點動容,隻看向兒子:“情情愛愛都是過眼雲煙,那條人魚不會愛你,你最好把心思用在正路上。”
車子停穩,厲父下車走向司令部。
厲寒川的聲音卻清晰無比在身後響起——
“我是什麼地位,瑞芙洛狄忒就是什麼地位。”
年輕的alpha冷冰冰盯著父親錯愕的臉:“隨便他愛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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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乖巧坐在家裡等待丈夫回來。
alpha專門叮囑過,晚餐要由他親自帶他過去。但主宅那邊的人一次比一次催得厲害,小海豹開始心慌,剛走出門想看看少將的車有沒有回來,就猝不及防讓人捉住手腕。
他下意識要甩開,卻對上一個美婦人審視的目光。
“您是…”瑞瑞回憶了下,有些拘束,“駱夫人。”
omega在婚禮上遠遠見過她一麵,之後就再沒有印象。沒想到她會主動找過來。
駱夫人態度微妙,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嘴角。
“寒川那孩子把你看的好緊,三催四請都不見人,還要我這個做婆婆的親自過來。”
瑞瑞無所適從。
駱夫人打扮得大氣又豔麗,可眉眼間有種他看不懂的陰森,就像常年精神狀態不好的人,即便盛裝出席,依然有種混沌磁場。
她抓住瑞瑞兩條胳膊,視線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忍不住讚歎:“漂亮,好漂亮的omega,不愧是人魚。”
那眼神彷彿在看某樣精心雕琢的物品,並不像在看活人。
“高貴的人魚,應該是我兒子的妻子才對。”
駱夫人死死盯著他的臉,自說自話般喃喃:“是我兒子的……”
瑞瑞沒來由一陣毛骨悚然,藍眸驚恐的慢慢睜大。
兒子?
什麼兒子?
“放開。”alpha陰沉的聲音響起。
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駱夫人的手腕,稍微一用力,消瘦的婦人就痛叫一聲鬆開手。
瑞瑞身子一踉蹌,讓厲寒川拽到懷裡,低聲囑咐:“管家會先送你去主宅,不會有事。”
車子開得飛快,駱夫人跟了幾步,讓alpha高大身影擋住。
“哈…哈哈!”
駱夫人陰狠的眼神剜向他:“你和你母親一樣,都自以為是麻雀飛上枝頭,開始搶奪彆人的東西,其實不過是個可憐蟲!”
“厲寒川,你這個區區私生子,你隻配作為我兒子的影子、作為我兒子的器官移植庫活著!死的不該是我的盛安,應該是你這個私生子!”
“這裡不是你的家!你沒有家,沒有任何價值!”
駱夫人越說,神情就越癲狂,口沫橫飛,狀態顯然不是正常人了。
男人麵不改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對這些惡毒的話習以為常。
駱夫人意外失去了親生兒子。
厲寒川失去了母親。
某種程度上,alpha竟能和她一樣體會剜心之痛,所以在這個婦人神誌日漸混亂後,他不會與她糾纏半個字。
傭人們聽過無數次,還是沒能適應,臉色慌亂地低下頭走遠。
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
駱夫人被隨從扶住:“包括瑞芙洛狄忒,他不是你的妻子,是你哥哥的!你在世上什麼都沒有,你的生命、家、榮耀、妻子……全部都是你偷來的,你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東西屬於你!”
厲寒川軍靴一頓,終於轉過身。
沒有感情的俊臉上有雨水衝刷而過,悶雷一閃,照亮他鬼氣森森的淺棕色眼睛。
alpha笑了。
他最知道如何處理敵人才能一擊斃命。
“我的妻子不容任何人肖想褻瀆,即便是一個沒人在乎的死人。”說罷,毫不留情離開,“節哀順變。”
雨夜,駱夫人的尖叫咒罵聲撕心裂肺。
……
瑞瑞沒在餐桌上看見駱夫人。
厲父看上去很嚴肅,由於他瞧不上獸人,即便表現不太明顯,瑞瑞也能感受到。
沒關係。
小海豹也不喜歡這種從靈魂深處就開始臭烘烘的人類。
來到厲寒川身邊後,他還從沒吃過這麼壓抑的飯。
一餐結束,alpha坐進車裡鬆了領口,難得那張嚴肅冷淡的臉上有了疲態:“今晚不在老宅住了。”
瑞瑞困惑看向他:“那去哪裡?”
厲寒川垂眼看著麵容稚氣漂亮的小妻子,一言不發,突然輕輕伸手,想碰一碰他的臉或是睫毛。
omega心裡還記掛著差點掉馬的事,下意識向後瑟縮了下,閉上眼。
這一秒錯過了指揮官略顯落寞的神情。
再睜眼,厲寒川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樣子:“我的公寓,一直沒住過。”
小海豹點點頭。
很快,他發現這個新家比老宅的彆墅更有人情味,寬敞漂亮,更像他最開始瞭解到的房屋。
寬敞的大平層,這裡隻有他們兩個,就像家一樣。
厲寒川長指蜷縮了下:“時間還早,你自己玩,我先去雙頭鷹大廈一趟。”
alpha走後,瑞瑞卻並不知道該做什麼。
少將為什麼把他帶到這裡?
他百無聊賴看了會兒電視,外麵滂沱大雨逐漸減小,最後成了毛毛雨。
沒幾分鐘,一隻圓不隆冬的小家夥出現在廣場上的積水坑裡。
啪啪!
小海豹在清澈水窪裡玩得開心,旁邊穿著雨衣踩水的小朋友跑過來,摸了摸他:“小豬小豬,你好可愛。”
瑞瑞:“……”
“寶寶,這叫海豹。”一名士兵走過來,抱起女兒,抱歉地朝瑞瑞笑了下。
他和妻子打算回家了,嘴裡唸叨著。
“我今天聽祁沐副官說少將心情不佳,都這麼晚了還往軍部去呢,明明沒事可做……”
妻子:“怎麼心情不好?”
“你彆跟彆人說。”士兵緊張了下,“我聽說少將和家裡關係不好,上麵還有個哥哥,那位纔是駱夫人親生的,少將是被當成兄長的陪練來培養的,倆人一起去軍校,結果哥哥意外死了。”
“父母把喪子之痛的仇恨都轉移到了小兒子身上,我們少將也是爹不疼娘不愛的,慘呐。”
踩水坑玩的小海豹逐漸停下動作,扭頭望向走遠的一家三口。
……姆?
如果想,工作永遠都可以是做不完的。
可今晚的厲寒川無事可做,他妥帖安排好了小妻子在公寓的吃穿住行,就獨自來到雙頭鷹大廈的天台。
心臟空落落的。
鈍刀子割肉似的疼。
其實駱夫人說的不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榮耀滿身的少將也曾是北境滿手凍瘡的醜陋小孩。
他名不正言不順的出生。
從小就作為兄長的影子活著。
母親早逝,父親無情,養母敵視。當不學無術的兄長在那場任務中死去時,自己也才十六七歲,死裡逃生後沒有得到任何長輩的安慰,卻換來無窮無儘的指責和謾罵。
少年很想去母親懷裡大哭一場。
可就連母親的墓碑都在遙遠的北境,看不見摸不著。
他以為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什麼都好了。
可是。
可是……
小雨沾滿alpha的眉眼,他視線一凜,閃電般轉身掐住來者的咽喉,卻在看清對方是誰時猛地收力,變成不輕不重的摸了下這人的脖子。
“你乾什麼!”
小妻子罵了一聲,顯然讓他剛才沒收斂的凶狠嚇了一跳。
omega撐著一把透明雨傘,淺金長發讓他看上去永遠那麼鮮活美麗。
厲寒川麵色不虞,垂下眼:“抱歉,我沒看清。”
alpha轉過身繼續俯瞰風景,態度有些冷淡,在內心反複咀嚼著這世上究竟有什麼東西屬於自己。
心不在焉:“你怎麼來了?渴了還是餓了?刷我的卡就行,我派人送你回去。”
瑞瑞望著他高挑強壯的背影。
莫名覺著讓小海豹們嚇到姆姆哭的厲少將,這會兒像隻淋成落湯雞的大型犬,很是寂寥。
“到我這來。”omega忽然說。
厲寒川沒動,頭也沒回。
美麗的人魚妻子有些惱了,又重複一次,還直呼他大名:“厲寒川,到我這來。”
指揮官大人終於挪窩了。
剛才他冒犯到了瑞瑞,小家夥可能在生氣,想靠近點打他或是責罵幾句。厲寒川不在乎這些,走到他麵前等著捱打挨罵。
可omega摁住他肩膀,慢慢將他按在椅子上。
厲寒川困惑蹙眉。
瑞瑞其實也很茫然,可他心裡的聲音在告訴他,他需要這樣做,就像許多年前,眼睛上全是血汙的小海豹被那個人類孩子救下時那樣……
他張開懷抱,將冷硬木訥的指揮官抱進懷裡,一下又一下撫摸對方的頭發。
瑞瑞有點笨笨的。
臉頰也有點紅。
帶著熱度與香氣的擁抱撲麵而來,alpha不可置信緩緩睜大眼。
雨勢漸大,兩個人像躲在透明蘑菇下避雨的小蟲子,世界很安靜。
善良的海豹美人魚抱著他,輕柔的嗓音哼起唯一會唱的童謠——
“Lullaby
and
good
night,with
roses
bedight,With
lilies
o’er
spread
is
baby's
wee
bed.”
(晚安,小寶貝,玫瑰花環繞,百合花鋪滿了娃娃的小床。)
“Lay
thee
down
now
and
rest,may
thy
slumber
be
blessed……”
(快躺下休息吧,願你的安眠被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