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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朋友和你閨蜜在聖羅蘭教堂結婚,現在去還來得及。”
和沈寒聲相愛的第七年,池若檸收到了這樣一條資訊。
她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衝,連鞋都忘了換。
聖羅蘭教堂的鐘聲遠遠傳來,池若檸推開大門的瞬間,正好聽見沈寒聲低沉的聲音:
“你總問我愛不愛你。”他頓了頓,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我想,我愛你。”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紮進心臟,池若檸雙腿發軟,差點跪倒在地。
他愛唐希顏?那她呢?她算什麼?
她和沈寒聲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蹣跚學步到亭亭玉立,他始終是那個把她捧在手心裡的人。
七歲的沈寒聲,為了哄生病的她開心,偷偷拿走了父親的黑卡,買空了整座糖果店的糖果,
十三歲的沈寒聲,把所有男生寫給她的情書撕得粉碎,當著全校人宣佈:“檸檸是我的人!”
十六歲的沈寒聲,因為她隨口一句“想環遊全世界”,第二天就報考了機長專業。
十八歲的沈寒聲,在漫天璀璨煙花下告白:“檸檸,等我到法定年齡,一定娶你回家!”
二十二歲生日那天,已經成為機長的沈寒聲在機場單膝跪地,在起起落落的航班見證下向她求婚。
他說:“檸檸,以後你想到哪裡,我都載著你去。”
可就在婚禮前一個月,他執飛的航班突然失聯。
失事前,他給她發了最後一句話:
“檸檸,我可能……無法平安降落了,彆哭,好好活下去。記住,我愛你,永遠。”
那三年,她活得像個行屍走肉。
她試過吞藥,被洗胃救回來;試過割腕,被保姆發現;試過跳河,被路人救起……
整整十次自殺,每次都被命運殘忍地拉回人間。
直到那天,她在咖啡廳外,親眼看見“死去”的沈寒聲和閨蜜唐希顏擁吻。
原來他沒死,隻是失憶了。
唐希顏救了他,卻謊稱是他女友,偷偷藏了他三年。
記憶恢複後,沈寒聲勃然大怒,立馬就要回到池若檸身邊。
可唐希顏以死相逼,哭著求他再陪她最後一個月。
沈寒聲又恨又怒,最終還是心軟答應了。
可他不知道,池若檸已經等不了一個月了。
這些年,因為思念成疾,鬱結於心,她得了癌症,醫生說她最多隻剩四周生命。
這段時間,她看著他們牽手,忍了;看著他們親吻,忍了。
卻沒想到,最後還要親眼見證他們的婚禮!
“砰——”
她失神間碰倒了門邊的花瓶,碎裂聲驚動了所有人。
沈寒聲猛地抬頭,目光觸及她的瞬間,臉色驟變。
“檸檸?!”
她轉身就跑。
心臟疼得幾乎要炸開,耳邊隻剩下呼嘯的風聲和身後急促的腳步聲。
“檸檸!站住!”
沈寒聲追了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池若檸掙紮著想甩開他,卻被他死死扣住。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聲音急促,“這個婚禮是我失憶的時候定下的,我隻是履行承諾……”
“履行承諾?”池若檸笑了,眼淚卻砸下來,“沈寒聲,你剛才說的‘我愛你’,也是承諾?”
他僵住了。
就在這時,穿著婚紗的唐希顏追了出來。
“檸檸!”她紅著眼眶抓住池若檸的手,“都是我的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喜歡上了寒聲,我對不起你,你就再縱容我一個月好不好?”
池若檸猛地甩開她的手。
“不用縱容,我徹底成全你們。”
唐希顏被她甩得踉蹌後退,高跟鞋一歪,整個人往後倒去——
“砰!”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一輛失控的轎車猛地撞上了唐希顏,她的身體像破布娃娃一樣飛了出去。
“希顏!”
沈寒聲的嘶吼聲幾乎刺穿池若檸的耳膜。
他瘋了一樣衝過去,抱起滿身是血的唐希顏。
池若檸站在原地,看著他顫抖的手,看著他慌亂的表情,看著他抱著她衝向馬路對麵攔車的樣子。
那是池若檸熟悉的恐慌。
上一次看到他這樣,還是五年前池若檸出車禍的時候。
那時候他抱著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檸檸,彆睡……求你彆睡……”
池若檸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看到他為另一個女人急成這樣。
……
醫院裡,沈寒聲滿身是血地守在手術室外。
他的白襯衫被染紅了,手指上還沾著唐希顏的血。
“病人大出血!RH陰性血,血庫不足!”醫生急匆匆地出來喊道。
沈寒聲猛地抬頭,目光直直地鎖住池若檸。
“檸檸,”他大步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你和希顏血型一樣對不對?”
池若檸看著他急切的眼神,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我獻不了……”
“我知道你恨她!”他打斷她,聲音又急又冷,“我也恨她,恨她撒謊,讓我們分開三年!但無論如何,她都救過我的命!而且剛纔要不是你推她,她也不會出事,你救救她好不好,算我求你。”
池若檸怔怔地看著他,心臟像是被鋒利的冰錐刺穿,寒意順著血液流遍全身。
以前的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傷,可現在,他卻為了另一個女人,逼她獻血。
“沈寒聲,我得了癌……”
“檸檸!”他根本不聽她說完,拽著她就往抽血室走,“希顏快死了!現在不是鬨脾氣的時候!”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池若檸踉蹌著被他拖進抽血室。
針頭刺入血管的瞬間,她眼前一黑,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病人情況不對!”護士嚇得立即拔掉針頭,“需要馬上檢查!”
沈寒聲聞聲回頭,眉頭緊鎖地走過來。
池若檸仰頭看著他,嘴角還掛著血絲,恍惚間以為他終於要關心她了。
他卻皺著眉頭,伸手擦掉她嘴角的血跡,“檸檸,不過獻一點血而已,你什麼時候準備的血包?”
他的聲音帶著焦灼的顫抖,“希顏現在危在旦夕,算我求你,彆鬨了好不好?”
池若檸痛不欲生,“我沒有……”
這個曾經因為她手指劃破一道小口子就緊張得半夜帶她去醫院的男人,現在看著她吐血,居然以為她在演戲。
護士猶豫地看向沈寒聲:“這位病人真的……”
“繼續抽。”他打斷護士,聲音冷得像冰,“800cc,一毫升都不能少!”
針頭再次紮進血管時,池若檸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她的血源源不斷地流入血袋,就像他們七年的感情,正在被一點點抽乾。
血袋裝滿後,池若檸模糊看見沈寒聲拿著她的血衝向手術室。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站起來,踉蹌地走到玻璃窗前。
透過玻璃,池若檸看見他緊緊握著唐希顏的手,一遍遍哀求:“希顏,彆有事……求你……”
他甚至低頭親吻她的手背。
池若檸笑了。
笑得眼淚滾落,笑得心臟發疼。
十八歲那年,沈寒聲在漫天星空下對她發誓:“檸檸,這輩子我隻要你一個。”
原來他的一輩子,隻有七年啊。
她一點點擦乾眼淚,而後顫抖著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早就存好的號碼。
“請問是瑞士安樂宕機構嗎,我要申請……安樂死。”
話沒說完,又一口血湧了出來,手機螢幕上濺滿了血點,像極了那年他為她放的漫天煙花。
沈寒聲啊沈寒聲,本以為我們會白頭偕老,沒想到最後的結局,
會是死生不複相見。
電話那頭傳來工作人員溫和的聲音:“我們隻受理絕症患者的申請。”
“我確診癌症晚期了。”
對方沉默了幾秒,語氣變得柔軟:“很遺憾聽到這個訊息。我們會受理您的申請,給您兩周時間處理身後事。時間一到,請直接來瑞士,我們會送您最後一程。”
“謝謝。”
結束通話電話後,池若檸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她踉蹌著衝到洗手間,吐出一口鮮血。
止痛藥吞了三粒才勉強壓下疼痛,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打車回家,蜷縮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池若檸強撐著起床,在紙上一條條寫下要處理的事:
1、給自己買一塊墓地
2、整理遺物
3、注銷所有社交賬號
……
由於疼痛難忍,短短一頁紙,她斷斷續續寫了很長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寫完,剛想拿起手機想看看時間,卻意外刷到唐希顏的朋友圈更新,沈寒聲正在病床邊細心喂她喝粥,配文是“因禍得福”。
指尖一顫,她不小心點了進去。
這才發現唐希顏的隱私設定全部開放了,過去三年的動態一覽無餘。
以前遮蔽她的那些甜蜜日常,現在全部**裸地攤在她眼前。
【寒聲親手給我做的早餐,他說以後每天都要這樣寵我】——配圖是他低頭煎蛋的側臉,溫柔得刺眼。
【他背著我走過整條街,說我比棉花糖還輕】——照片裡她趴在他背上,笑得燦爛。
【偷偷親他,被他抓到了】——視訊裡她踮腳吻他,他低頭回應,纏綿得讓人心碎。
一條條翻下去,池若檸手指發顫,眼淚砸在螢幕上,模糊了視線。
在她崩潰自殺的日子裡,沈寒聲和唐希顏在廚房笑著做飯;在她整夜失眠的深夜,他們在海邊旅行;在她吞安眠藥被送洗胃的那天,他們在遊樂園放煙花……
原來在她過不下去的那些日子裡,他們過得這麼幸福。
手機螢幕被淚水打濕,胸腔裡的疼痛像是潮水,一波接一波,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再也看不下去,一把關掉界麵。
下午,她去了一趟城郊墓園。
“這塊墓地位置最好,朝南,能看到整片楓林。”工作人員熱情地介紹著,“秋天的時候,紅葉會鋪滿整個山坡。”
池若檸點點頭,利落地簽下名字付了款。
她剛要轉身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塊地不能讓出來嗎?”
“抱歉先生,這位小姐已經買下了這塊墓地,您可以和她商量一下。”
池若檸緩緩回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沈寒聲詫異的目光:“檸檸?你在給誰買墓地?”
她喉頭艱澀,幾乎要將自己的名字脫口而出。
但三秒後,她還是選擇了隱瞞,啞聲道:“一個重要的人。”
沈寒聲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在他的記憶裡,池若檸已經沒有在世的親人了。
“檸檸,原來是你買了這塊地啊。”唐希顏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她親昵地挽住沈寒聲的手臂,“能不能讓給我們?我和寒聲養了三年的倉鼠死了,這塊地風景好,我想將念念埋在這裡。”
唐希顏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沈寒聲立刻心疼地摟住她,轉頭對池若檸說:“檸檸,我記得你已經沒有親人了,這塊地……”
他頓了頓,“你也是用來埋寵物?這樣,我加倍買下好不好?”
“我不缺這點錢。”
“五倍?”他加價。
“十倍?”
“十五倍?”
池若檸看著眼前的男人,恍惚間想起那年慈善拍賣會。
她看中了一枚古董胸針,卻被人搶先拍走。
沈寒聲看到她失落的表情,二話不說追上去,以十倍的價格硬是買了回來。
她當時感動地說他傻,他卻笑著捏她的臉:“隻要能哄我們檸檸開心,多少錢都值。”
所以現在,他也是在這樣哄唐希顏開心嗎?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血腥味湧上喉嚨,她強忍著嚥下那口血,不想在他麵前再次狼狽。
“好,我讓給你。”她輕聲說,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唐希顏欣喜地拉著他去付賬,兩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她又選了一塊偏僻的墓地,風景不算好,但勝在安靜。
“您為什麼不說這是給自己買的呢?”工作人員同情地看著她,“他們隻是要葬一隻倉鼠而已,若是您說自己命不久矣,他們肯定不會和您爭……”
池若檸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如今在他心裡,那隻倉鼠確實比我重要。”
付完錢,池若檸獨自走出墓園。
天色漸暗,她在路邊站了很久,卻始終打不到車。
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她麵前,車窗降下,露出沈寒聲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這裡不好打車,我送你回去。”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好聽。
“不用了。”她往後退了一步,“我就不打擾你們約會了。”
他變了神色,直接推開車門,幾步走到她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還在因為抽血的事生氣?”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麵板,語氣軟了下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
“我說過,隻是以男朋友的身份陪她最後一個月。”他靠近一步,身上淡淡的木質香調縈繞在她鼻尖,“等時間一到,我就回到你身邊。我愛的始終是你,怎麼可能丟下你一個人?”
他的情話說得那麼動聽,就像從前每一次哄她時一樣。
她掙不開他的手,最終還是被他半強迫地拉上了車。
後座上,唐希顏正低頭玩手機,見池若檸上車,抬頭衝她甜甜一笑:“檸檸,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如我們一起去野餐吧?”
“不用了……”
“彆掃興嘛!”她親熱地挽住沈寒聲的手臂,“寒聲,你說好不好?”
沈寒聲透過後視鏡看了池若檸一眼,點頭:“好。”
車子中途停在超市前,沈寒聲下車買野餐食物。
池若檸透過車窗,看著他熟練地拿的全是唐希顏愛吃的,芝士蛋糕、藍莓醬、煙熏三文魚。
記憶突然閃回到三年前,他們三個最後一次野餐。
那時沈寒聲買的都是她愛吃的草莓蛋糕、花生醬和烤牛肉。
唐希顏當時抱怨:“沈大機長,你好歹也考慮下檸檸的閨蜜啊,光買她愛吃的,這些我都不喜歡。”
沈寒聲是怎麼回答的?
“可我滿心滿眼都是檸檸,實在不想去記彆的女孩愛吃什麼。”
可如今,他記得清清楚楚。
車子重新啟動,她轉頭看向窗外。
飛逝的景色在視線裡模糊成一片,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唐希顏透過後視鏡看到她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河邊的野餐墊上,唐希顏笑得甜美,正享受著沈寒聲親手剝好的蝦。
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剝開蝦殼,將鮮嫩的蝦肉放進唐希顏的餐盤裡,又拿起餐巾,溫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醬汁。
就連礦泉水瓶蓋,都要擰開才遞到她手裡。
池若檸安靜地坐在一旁,麵前擺滿精緻的食物,卻每一樣,都是她過敏的東西。
“檸檸,你怎麼不吃啊?”唐希顏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是不合胃口嗎?”
池若檸搖搖頭:“我不餓。”
沈寒聲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卻什麼也沒說,繼續低頭給唐希顏倒果汁。
一陣冷風吹過,唐希顏誇張地縮了縮肩膀,沈寒聲立刻脫下外套裹住她,卻在下一秒,同時注意到一旁早已凍得發抖的池若檸。
他眼裡閃過一絲歉意:“抱歉檸檸,我隻帶了一件外套……”
“沒關係。”池若檸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現在她纔是你女朋友,你照顧她是應該的。”
沈寒聲張了張嘴想解釋,卻在看到唐希顏歡喜的眼神時,把話嚥了回去。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反正隻剩一個月,忍忍就過去了。
可是,她已經等不了一個月了。
野餐完後,天空突然下起大雨,車子在泥濘的路上艱難行駛。
最終,他們決定在附近的酒店暫住一晚。
“抱歉,現在隻剩兩間房了。”前台為難地說。
沈寒聲沉默片刻:“我和希顏一間,檸檸你單獨一間吧。”
他說完看了池若檸一眼,似乎已經做好了哄她的準備。
可她隻是平靜地接過房卡,頭也不回地走向電梯。
房間裡,池若檸洗完澡蜷縮在床上,疼痛像潮水一樣湧來。
止痛藥已經吃了雙倍劑量,卻還是疼得睡不著。
眼淚無聲地浸濕枕頭,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滴”的一聲被刷開。
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地闖進來:“老婆……我回來了……”
池若檸驚恐地往後縮:“你認錯人了!出去!”
男人卻猛地撲上來,滿嘴酒氣地往她臉上親。
她拚命推搡,可病弱的身體連隻貓都推不開。
“放開我!救命——”
慌亂中,她摸到床頭的電話,本能地撥出了沈寒聲的號碼。
一遍,兩遍,三遍……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就在她絕望之際,電話突然接通了。
可那頭傳來的,卻是唐希顏的嬌喘和沈寒聲的低喘。
“嗯……寒聲……檸檸打了這麼多電話,是不是有事啊,你真的不接嗎……”
“你現在還有心思想這些?”沈寒聲的聲音沙啞性感,“是我不夠用力嗎?”
池若檸如遭雷擊,渾身血液彷彿凝固。
她在這裡被人侵犯,而他在隔壁房間和唐希顏翻雲覆雨?!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池若檸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氣,抓起床頭的花瓶狠狠砸在醉漢頭上。
“啊!”
男人吃痛鬆手,她趁機衝出房間。
前台看到她淩亂的衣衫和滿身傷痕,立刻報警並給她換了房間。
警察來的時候,池若檸隻是機械地回答著問題,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
第二天,酒店走廊上,池若檸和沈寒聲同時推門而出。
“你怎麼換房間了?”沈寒聲皺眉,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昨晚打那麼多電話有事?我睡得早沒接到。”
池若檸心臟猛地刺痛。
電話那頭唐希顏的嬌喘和沈寒聲的悶哼彷彿還在耳邊回蕩。
“沒事。”她聲音很輕,轉身要走。
沈寒聲一把拉住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抽回手,“我們不同路。你要送唐希顏回她家,而我有我的去處。”
沈寒聲怔住,再次解釋:“我知道這些天忽略了你,但我馬上就能回到你身邊了。如果我不順著她,她又鬨自殺……你彆生氣好不好?”
“沒生氣。”池若檸平靜地看著他,“以後也不會再生氣了。”
她轉身離開,沒看到身後沈寒聲複雜的神情。
回到空蕩蕩的彆墅,池若檸開始處理第二件身後事。
她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把沈寒聲這些年送的所有禮物都翻了出來。
限量版的香奈兒包包,是他飛去巴黎專程為她買的;定製珠寶上還刻著他們名字的縮寫;那張絕版黑膠唱片,是他排了三天隊才搶到的生日禮物……
每一樣,都承載著他們曾經的甜蜜。
現在,她把它們全部裝進紙箱,貼上“一文不值大禮包”的標簽,送到了拍賣行。
“這些全部0.01元起拍。”她對工作人員說,“打包命名為‘一文不值大禮包’。”
拍賣會現場,池若檸剛落座,就看見沈寒聲牽著唐希顏走了進來。
“檸檸,寒聲帶我來買生日禮物,”唐希顏笑容甜美,“沒想到又遇見你了,真巧。”
池若檸淡淡“嗯”了一聲,目光轉向拍賣台。
整場拍賣會,她看著沈寒聲為唐希顏競拍一條條天價珠寶,又溫柔地幫她試戴,就像曾經對她那樣。
奇怪的是,她看著這些,心臟居然不再感到疼痛。大概是真的麻木了吧。
“接下來是今日的壓軸拍品——‘一文不值大禮包’!”
當工作人員搬上那個熟悉的禮盒時,池若檸看見沈寒聲瞬間變了臉色,全場更是嘩然不已,議論紛紛。
“瘋了吧?這裡麵隨便一件都價值連城!”
“0.01元起拍?這不是白送嗎?”
競拍聲此起彼伏,池若檸看著大螢幕上不斷跳動的數字,平靜地起身離開。
她沒看到,在她轉身的瞬間,沈寒聲突然舉牌,用“點天燈”的方式以天價拍下了全部。
“檸檸!”
剛走出拍賣行,沈寒聲就追上來抓住她的手腕:“你什麼意思?這些都是我送你的,為什麼這樣賤賣?”
“你送的就是我的。”池若檸平靜地看他,“我想怎麼處置都行。回去吧,和我在這拉拉扯扯,你女朋友看到會生氣。”
沈寒聲以為她還在賭氣,無奈歎氣:“我說過,隻要再陪她一個月就回到你身邊。我愛的隻有你,彆鬨了好不好?”
“是嗎?”池若檸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沈寒聲心頭一顫,“你愛的真的隻有我嗎?”
沈寒聲神色微變,剛要開口——
“著火了!快跑!”
拍賣行內突然傳來尖叫。
沈寒聲臉色大變,想起唐希顏還在裡麵,立刻甩開池若檸衝了回去。
池若檸被甩得踉蹌倒地,還沒爬起來,就被慌亂逃竄的人群踩過。手背、肩膀、後背……無數雙腳重重踏在她身上。
“咳咳……”
一口鮮血噴出,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最後一刻,她恍惚看見沈寒聲抱著唐希顏衝出火場,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這個方向。
池若檸在醫院醒來時,病房裡空無一人。
走廊上傳來護士的竊竊私語:
“聽說那位沈先生抱著唐小姐衝進來時,手都在發抖呢。”
“可不是,明明隻是被踩紅了腳踝,非要住VIP病房。”
“倒是隔壁病房那位,肋骨都斷了兩根,內臟出血,連個探望的人都沒有。”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池若檸緩緩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
住院的七天裡,她一個人換藥,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望著天花板發呆。
直到出院那天,她在醫院門口撞見了拎著食盒的沈寒聲。
“檸檸?”沈寒聲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在醫院?”
池若檸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紙袋上。
那是城南最有名的點心,排隊至少要兩小時。
從前最討厭排隊的沈寒聲,居然為唐希顏買了。
她語氣平靜:“那天你推開我去找唐希顏,我被人群踩進醫院了。”
沈寒聲臉色驟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對不起檸檸,我不知道……你傷到哪裡了?還疼不疼?”
“最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她抽回手。
“對不起……”沈寒聲眼中滿是愧疚,聲音發顫,“我補償你好不好?你想要什麼?想吃什麼?想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
池若檸剛要拒絕,卻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拍遺照。
一個近乎報複的念頭浮上心頭,
她要讓沈寒聲親手拍下她的遺照。
“那你跟我來吧。”
她帶沈寒聲去了商場,買了一條雪白的連衣裙,又去了郊外的向日葵花海。
“給我拍張照片。”她把手機遞給沈寒聲。
沈寒聲雖然疑惑,還是認真地為她拍了幾張。
池若檸看著照片裡蒼白的自己,輕聲道:“可以了,你去陪唐希顏吧。”
“就這樣?”沈寒聲錯愕,“你原諒我了?”
“嗯。”她笑了笑,“你已經為我拍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張照片了。”
最重要的遺照。
沈寒聲總覺得她不對勁:“檸檸,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她剛要開口,偏偏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唐希顏。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匆匆告彆:“檸檸,希顏等我回去切蛋糕,明天再來看你。”
池若檸看著他的背影,默默回了家。
接下來的日子,她通過唐希顏的朋友圈,看著沈寒聲帶她去巴黎鐵塔,去北海道看雪,去威尼斯坐船……每一條動態都甜蜜得刺眼。
而她在疼痛中醒來,在吐血中睡去,把止痛藥當飯吃。
直到這天,沈寒聲突然來訪。
“檸檸,希顏今天的生日宴,希望你能來。”他柔聲勸道,“她知道錯了,一直想和你冰釋前嫌,你們曾經是最好的閨蜜,就滿足一下她這個心願吧。”
心口像是被撕開一道口子,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站在這裡,口口聲聲都是唐希顏的感受,
那她的痛苦呢?
那十次自殺未遂的夜晚,那些被欺騙的日日夜夜,那些看著他們恩愛的剜心之痛,在他眼裡就這麼不值一提?
見她不語,沈寒聲看了看錶,半哄半拉地把她帶上了車。
宴會廳金碧輝煌,唐希顏一襲紫裙站在中央,像個真正的公主。
名流們圍著她恭維,而她挽著沈寒聲的手臂,笑得甜蜜。
恍惚間,池若檸想起從前。
每年生日,沈寒聲都會為她舉辦盛大的宴會。
她說太麻煩,他卻執意要辦:“上流社會最重要的就是臉麵。我的檸檸,必須站在最高處。”
如今,他親手把這份殊榮給了彆人。
整場宴會,池若檸看著沈寒聲為唐希顏擋酒,看著她親昵地靠在他肩頭,看著他低頭為她整理裙擺,每一個動作都熟稔得像是做過千百遍。
她攥緊了手中的酒杯,指節發白。
突然,燈光暗了下來。
“現在,請有情人擁吻!”主持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微弱的光亮裡,池若檸看見沈寒聲捧起唐希顏的臉。
他的動作那麼溫柔,就像捧著什麼稀世珍寶,然後,他低頭吻了下去。
那一瞬間,年少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初吻那天,少年緊張得睫毛直顫,聲音又低又啞:“檸檸,我練習了好久……”
他的唇瓣柔軟溫熱,帶著薄荷糖的清甜。
吻完,他紅著臉問她:“我……我及格了嗎?”
而現在,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吻著彆人,熟練又深情。
心尖上像是壓著一塊燒紅的炭,燙得她眼淚直流。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
不知過了多久,燈光重新亮起。
宴會接近尾聲,池若檸正要離開,唐希顏卻小跑過來拉住她的手。
“檸檸!”她笑容燦爛,“你能來我真的特彆開心!我們還要去酒吧續攤,一起吧?”
“不了……”
“彆掃興嘛!”她不由分說地挽住池若檸的手臂,“寒聲,你說是不是?”
沈寒聲站在她身後,目光落在池若檸身上:“一起去吧。”
最終,池若檸被他們硬拉上了車。
車窗外的霓虹燈一閃而過,映照著沈寒聲專注開車的側臉,唐希顏靠在他肩上,笑得甜蜜。
她彆過頭,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突然想起他說過的一句話——
“檸檸,我永遠隻愛你一個。”
沈寒聲啊,那時候你沒告訴我,
原來,永遠這麼短。
酒吧包廂裡燈光昏暗,音樂震耳欲聾。
池若檸像個透明人一樣坐在角落,看著他們嬉笑打鬨。
唐希顏非要拉著她加入遊戲,第一輪沈寒聲就輸了。
“目前為止,你愛過幾個人?”有人起鬨道。
沈寒聲的目光在池若檸和唐希顏之間遊移,最後端起酒杯:“我選擇喝酒。”
酒杯碰撞的聲音清脆刺耳,池若檸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塊血肉,空落落的隻剩寒風呼嘯。
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原來,他真的同時愛上了兩個人。
第二輪她輸了,抽到的真心話露骨得讓她難堪。
“我喝酒。”她抓起酒杯一飲而儘。
一杯又一杯,烈酒灼燒著胃部,疼得她冷汗直流。
“剩下的……我喝不了了……”她虛弱地搖頭。
“可以找人代喝啊!”有人提議。
沈寒聲剛要起身,唐希顏就拉住他的手:“按照規則,隻有男朋友才能代喝哦。”
她甜甜地笑著,“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呢。”
他僵在原地,隻能眼睜睜看著池若檸繼續灌酒。
當池若檸又一次端起酒杯時,沈寒聲終於忍不住要阻止,遠處卻傳來驚呼:“希顏在洗手間崴到腳了!”
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包廂裡瞬間空無一人,全都湧向了洗手間。
池若檸終於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在酒杯裡。
顫抖的手指撥通120後,她徹底陷入了黑暗。
……
醫院走廊上,沈寒聲正扶著崴腳的唐希顏做檢查。
護士推著移動床急匆匆跑來:“讓開!胃癌患者酒精中毒休克!”
床單下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腕,上麵戴著沈寒聲熟悉的銀色手鏈——
是他十八歲送給池若檸的生日禮物。
他心頭一緊,剛要追上去問那人是誰,唐希顏就被推出檢查室:“寒聲,我腳好疼……”
沈寒聲收回目光,轉身扶住了唐希顏。
……
再次醒來,醫院的消毒水味刺得池若檸鼻腔發疼。
“池小姐,您的病情惡化得很嚴重,必須立即住院治療。”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沉重。
池若檸搖搖頭:“不用了。”
“可是……”
“治不好的。”池若檸平靜地打斷他,“我知道自己的情況。”
醫生看著檢查報告,最終歎了口氣:“大概就這幾天了……有什麼想做的,儘快去做吧。”
池若檸嗯了一聲,道完謝後,平靜的為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
回到家,池若檸坐在床邊,一張張刪除手機裡和沈寒聲的合照。
十六歲的初吻,十八歲的煙花,二十二歲的求婚……指尖在“確認刪除”上停留許久,最終還是點了下去。
社交賬號一個個注銷,就像把他們的回憶一點點抹去。
敲門聲突然響起。
“檸檸?”沈寒聲站在門外,眉頭緊蹙,“你的電話怎麼打不通?訊息也發不出去?”
“我注銷了所有賬號。”池若檸平靜地回答。
“為什麼?”他臉上寫滿震驚。
她沒有解釋,隻是淡淡地問:“有事嗎?”
“明天就到我和希顏約定好的一月之期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像從前哄她時那樣,“我該回到你身邊了,但是……”
他頓了頓,有些猶豫:“希顏生日時許願,想讓我再陪她三天。我答應了。所以……”
“所以?”
“我明天飛瑞士的航班,你不是一直想看雪嗎?我送你去,三天後我來接你,好不好。”
池若檸忽然笑了,命運多麼諷刺。
她要去瑞士安樂死,而送她走上死亡之路的,竟是他沈寒聲。
“好。”
沈寒聲愣住,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麼乾脆。
異樣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但他壓下不安:“明天我來接你。”
這一夜,池若檸望著窗外的月光,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沈寒聲準時出現在門口。他穿著筆挺的機長製服,肩章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走吧。”他自然地想接過池若檸的行李,卻在碰到她手指的瞬間猛地縮回,“怎麼這麼冰?”
池若檸沒有回答,沉默地跟著他上車。
機艙裡,他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來:“女士們先生們,我是本次航班的機長沈寒聲,祝各位在瑞士度過美好時光……”
曾經讓她心動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如此遙遠。
十個小時的航程,池若檸一直望著窗外的雲海,層層疊疊的白雲,像極了年少時,他帶她去看的櫻花。
“到了。”下飛機時,他替池若檸攏了攏圍巾,“三天後我來接你,等我。”
“沈寒聲。”池若檸突然叫他的全名,“我等不到你了。”
他愣住:“什麼?”
“沒什麼。”池若檸笑了笑,“一路順風。”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池若檸轉身走向預約好的機構。
“池小姐?”工作人員遞來一份檔案,“這是最後一次確認。”
池若檸簽下名字,聽見她問:“有沒有遺言要留下?”
“三天後會有人來接我。”池若檸望著窗外的雪,“請告訴他——”
“如果重來一次,十八歲那年,池若檸不會在櫻花樹下答應沈寒聲的告白。”
針劑推入靜脈時,她彷彿看見十八歲的少年站在櫻花樹下,紅著眼朝她伸手:“彆原諒他……”
她微笑著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醒來。
與此同時,郊外的度假山莊。
溫泉升騰起嫋嫋的熱氣,沈寒聲下意識開口喚出了一個名字,
“檸檸!”
聲音落下來,但許久都沒得到回應,他皺了皺眉,還以為她是在耍脾氣,可是睜開眼,看著除他之外沒有彆人,在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池若檸去瑞士了。
心底泛起陣陣的不自在,突然聽見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寒聲,你是在找我嗎?”
脆生生的聲音由遠及近,他偏過頭,恰好與唐希顏對上視線。
她滿臉緋紅,不知道是害羞,還是被溫泉的熱氣熏的。
但莫名的,沈寒聲覺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耳畔似有一道聲音在說話,在告訴他,不對,不是她。
不過短暫的失神之後,沈寒聲便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嘴角向上勾起一個寵溺的弧度,“剛剛不是還說要自己泡,怎麼現在又過來了?”
話音落下,她臉頰處的紅意便更加明顯,耳尖更像是快要滴出血來,又走近了幾步,抬手便錘在了他裸露出來的肩上。
“寒聲,你愛我嗎?”
回應她的不是沈寒聲的回答,而是落在她脖頸間細細密密地親吻。
唐希顏不滿意這個答案,伸手推開了他。
“寒聲,我愛你。”
“你能不能就這樣陪我一輩子?”
三年的時間太短了,一個月的時間也太短了,三天的時間更是轉瞬即逝。
沈寒聲動情地吻上她,卻始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溫泉的熱氣蒸騰,兩人的體溫也一同上升,所有的話語都被吞嚥了下去,隻剩下了破碎的嗚咽聲。
夜半。
“寒聲,你怎麼了?”
看著突然驚醒的沈寒聲,唐希顏忍不住關心道。
沈寒聲額頭上布滿冷汗,靠在床頭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夢中的場景讓他驚魂未定。
池若檸在夢中嘔出一口口鮮血看向他的眼中滿是怨恨,忽然夢中的場景又變成了十八歲煙花下的告白,她微笑著拒絕他,冷漠又無情。
唐希顏伸手摟上他的肩頭,“是做噩夢了嗎?夢都是反的,不要擔心。”
聽見她的話,沈寒聲呢喃著:“對,都是反的。”
池若檸那麼愛他,是不會離開他的。
這是唐希顏和他在一起的最後三天,每分每秒都被唐希顏安排的透徹。
他帶著她去拍了婚紗照,去看了海上的煙花,也在每個夜晚抵死纏綿。
最後一晚的時候,沈寒聲對唐希顏說:“明天我就要去瑞士將若檸接回來了,我們以後不要再見了。”
唐希顏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喑啞著聲音,“寒聲,我們就像現在這樣在一起一輩子不好嗎?”
沈寒聲隻是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身上拿下來,輕輕地擦乾臉上的眼淚。
“不好,這是我答應她的。”
他動作溫柔,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的冰冷。
“那你明天飛往瑞士的時候,能不能將我也帶上,這是我最後的請求,我想在瑞士與你分開。”
沈寒聲沉默了片刻,還是沒有拒絕。
在坐上飛機駕駛座的那一刻,沈寒聲的心突然泛起疼痛。
巨大的痛苦讓他幾乎意識模糊,但是這種疼痛卻隻持續了短短的一霎,下一刻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飛機從天際線上劃過,十個小時的路程,飛機很順利地降落在瑞士的機場。
唐希顏在機場外攔住了沈寒聲,“寒聲,你愛我嗎?”
“我...”
沈寒聲還沒來得及回答,放在口袋中的手機鈴聲尖銳地響起。
“您好,是沈先生嗎?”
“對,我是。”
“我這邊是瑞士的安樂宕機構,池若檸女士在我們這邊選擇了安樂死專案,並且留下了您的聯係電話,說您會在三天後將她的骨灰接回家,您現在有空過來嗎?”
機構工作人員的聲音仍在耳邊,但是沈寒聲已經聽不清了。
他的大腦一片嗡鳴,思維瞬間停滯。
安樂死?
池若檸怎麼會選擇安樂死呢?
這一定是有什麼不對。
她肯定隻是生氣了,特意聯合這樣的機構來騙自己。
沈寒聲這麼說著,但是拿著手機的手卻在不停地顫抖。
“您好,沈先生,您還在聽嗎?”
“是假的是不是?是不是池若檸讓你們來騙我的!”
沈寒聲聲嘶力竭的質問,想要求得一個令自己心安的答案。
“抱歉,沈先生,我們對於池若檸小姐的離世表示遺憾,但是池小姐已經是癌症晚期,是她自己聯係的我們。”
“您這邊什麼時候有空來一趟?”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寒聲才喑啞著嗓子說道:“馬上。”
“寒聲……”
站在一旁的唐希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見他這幅樣子,語氣有些擔心。
沈寒聲將手中的行李箱丟下,推開了靠過來關心他的唐希顏,朝著機場外麵跑過去。
一路上,他將車子開的飛快。
腦海中這段時間池若檸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起來。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不再充滿愛意,麵對他和唐希顏之間的親密舉動不再有激烈的反應,還有喝酒會吐血,被強按在醫院抽血的那次也會吐血,
還有包中家中時時刻刻備著的止疼藥
……
當這些細節在腦海中一一回想的時候,沈寒聲才發現,原來這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車子在安樂宕機構的門前停下來。
看著那扇大門,沈寒聲卻沒有了開啟的勇氣。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四肢都僵硬了,他才抬頭開啟了那扇門。
工作人員迎上來,將他帶去了辦公室。
看著擺放在桌子上的那個小小的骨灰壇,沈寒聲心底的那點希冀被徹底的打碎。
池若檸是真的離開了,不是騙他的,也不再是一個惡作劇。
那個與他青梅竹馬,從蹣跚學步到亭亭玉立,他始終將她捧在手心中的池若檸真的不見了。
沈寒聲顫抖著手摸上那個骨灰壇。
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聯想到了那天在機場時,他碰到的她手的溫度。
一樣的冰涼。
是不是,是不是自己當時再追問兩句,結果就會不同?
沈寒聲再也壓抑不住哭聲,將骨灰壇摟進懷中。
機構的工作人員見多了這種場麵,在他的哭聲漸停的時候,將紙巾推了過去。
“她有沒有留下什麼話給我?”
“池若檸小姐說:如果重來一次,十八歲那年,池若檸不會在櫻花樹下答應沈寒聲的告白。”
聽到這話的那一刻,沈寒聲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她這麼恨他嗎?
恨到不願意告訴他隻言片語,隻給他留下一壇冰冷的骨灰。
恨到連這麼多年的感情都不要。
恨到不願意再跟他產生任何糾葛。
沈寒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機構完成手續,又是怎麼將她的骨灰帶回國的。
他頹廢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壇骨灰。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沈寒聲纔回過神來。
“你好,是沈先生嗎?我是墓地的管理人員,池小姐在我們這邊預訂了一塊墓地,留的聯係人是您。說是讓我在今天給您打電話,讓你將她的骨灰放進她挑選的墓地裡麵。”
沈寒聲結束通話了電話,卻沒有動作。
他看著這間充滿了兩人回憶的房間,卻發現現在空蕩的可怕。
桌子上架子裡兩人的合照早就已經不見,沙發上兩人一起挑選的抱枕也被丟棄,所有的有關池若檸的一切都在這間屋子裡麵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寒聲開啟手機,想要再看一眼池若檸,但是翻遍了整個相簿,卻沒發現兩人的合照。
留下的照片,隻有他為她拍的那張重要的照片。
原來這張重要的照片是,
遺照!
沈寒聲陷入了巨大的痛苦,每次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會不斷回蕩池若檸留給他的遺言。
如果重來一次,十八歲那年,池若檸不會在櫻花樹下答應沈寒聲的告白。
他將池若檸的遺照抱在懷中,重複了無數句對不起。
但是無論多少句對不起,都換不來池若檸了。
沈寒聲隻有在酒精的麻醉下,才能短暫的入睡,不過很快就被噩夢驚醒。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沈寒聲沒有動作。
過了很久,大門被開啟。
迎著光,沈寒聲有些看不清來人的樣子。
但是那道身影卻有些熟悉,像是池若檸的模樣。
“寒聲。”
唐希顏的聲音響起,沈寒聲失望地垂下頭顱,將麵前茶幾上的酒杯砸過去。
“砰!”
唐希顏才剛踏進門,客廳裡麵便飛過來一隻酒杯,落在她腳邊碎成碎片,裹挾則怒氣的聲音也由此傳出來,
“滾!全都給我滾!”
唐希顏的腳步一頓,但是還是小心地繞過玻璃碎片走了進去。
明明才短短的幾天沒見,唐希顏卻發現,她幾乎要認不出來麵前的沈寒聲了。
他麵容憔悴,細看發間還冒出來幾根白發,整個人蒼老了許多。
“寒聲。”
沈寒聲的視線終於從池若檸的骨灰壇上聚焦到唐希顏的臉上。
“寒聲,你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都是因為唐希顏,自己才會連池若檸的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寒聲,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很想你,我……”
她慢慢靠近著沈寒聲,向他訴說著這段時間的思念,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麵前的人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突然,她看見了桌子上的死亡證明。
上麵池若檸的名字引入眼簾。
瞬間,唐希顏的臉上多了幾分壓抑不住的喜悅神色,但是又瞬間轉變為了悲傷。
“寒聲,我知道若檸姐姐的離開你很傷心,但是逝者已逝,你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若檸姐姐看見了也會傷心的。”
她的手撫上沈寒聲的手臂,聲音溫柔,“沒關係,寒聲,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啪!”
就在下一刻,沈寒聲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唐希顏的臉上。
唐希顏捂住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沈寒聲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溫柔紳士的。這三年裡麵,她享受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甚至是連她欺騙他的事情被池若檸發現的時候,他都沒發這麼大的火。
就在她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沈寒聲的手掌落在她的脖頸上。
窒息的恐懼讓她忍不住拚命地掙紮求饒。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掐死的時候,沈寒聲才放開了手,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給我滾!”
唐希顏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飛快地離開。
隨著她的離開,彆墅裡麵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桌子上安樂宕機構給他的池若檸的遺物,沈寒聲將它拿過來,從裡麵取出來了池若檸的手機。
手機的密碼這麼多年還是沒變,是她和他第一次見麵的日期。
這些年,她的所有密碼都與這個日期相關。
手機的螢幕是兩人的合照,是十八歲的時候他向她表白的時候兩人拍下的照片。
看著照片上笑意盈盈的池若檸,沈寒聲感覺自己好像也回到了那天,他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個微笑。
他點開朋友圈,突然一唐希顏的朋友圈映入眼簾。
上麵記錄著她和他在一起的三年,點點滴滴,事無巨細。
所以,池若檸都知道了這些。
看著上麵他和唐希顏親密的照片,沈寒聲無法想象,池若檸看到這些照片時的樣子。
沈寒聲回憶起唐希顏剛看到死亡證明時的表情,似乎沒有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想到這裡,沈寒聲立馬去到了唐希顏的家中。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裡麵傳來的聲音。
“這個該死的池若檸,原本以為三年的時間足夠讓沈寒聲愛上我了,但是她一出現就立馬將沈寒聲的魂勾了回去。”
“本來以為她都死了就萬事大吉了,結果還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讓沈寒聲會她憔悴成那樣。”
“都死了還不安分!”
沈寒聲聽到唐希顏的話,頓時皺起了眉頭。
在這三年裡麵,他確實對唐希顏動心了。
她熱情奔放,願意炙熱地回應他的愛意,是與池若檸完全不同的性格。
所以在恢複記憶得知真相之後,他會縱容她的要求,陪了她一個月零三天。
但現在,裡麵傳來的惡毒話語,讓沈寒聲不敢相信,這是唐希顏會說出來的話。
他卻收回了想要走進去的腳,靜靜地站在門外,甚至壓低了自己的呼吸聲。
他想知道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唐希顏還能說些什麼出來。
“本來以為讓她看見我和沈寒聲之間的甜蜜,她就會主動離開,沒想到池若檸竟然會賤到這種地步。”
沈寒聲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那跟救命的稻草,他猛地快步走了進去,雙眼猩紅,死死盯著唐希顏的方向,
走到她的麵前,垂眸,自上而下俯視著她慌張的神情,再開口時,聲音裡已然染上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唐希顏,你早就知道了若檸得癌症的訊息,是不是?”
唐希顏看著突然闖進來的沈寒聲,聲音顫抖慌張,“寒聲,你聽我解釋……”
沈寒聲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到了現在,你還想狡辯?!”
脖頸處的大手越來越用力,唐希顏的眼前開始冒起金星,強烈的窒息感讓她本能地去抓撓他的手,
她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卻仍舊隻是徒勞,除了讓喉間更加乾澀之外,再無彆的用處。
好在他或許是看出了她的難受,終於大發慈悲的鬆了手,
唐希顏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頭發卻又被他用力一拽,逼迫著她仰起頭來看向他。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得癌症了?”
陰寒的聲音傳入唐希顏的耳中,讓她忍不住渾身一顫,她再也不敢隱瞞,哭得滿臉都是淚水,“我早就知道了!”
在這三年裡麵,她一邊將沈寒聲藏在自己的身邊,一邊裝作心疼的樣子去安慰池若檸。
池若檸的每一次自殺,都是她在背後推波助瀾。
甚至也是她打著安慰她的旗號
,讓她一遍遍地回憶起沈寒聲。
池若檸去檢查出來癌症的時候,她恰好在醫院看見了。
本來以為,隻要將沈寒聲藏好,等到池若檸死後,他就會徹底變成她的。
但是沒想到,池若檸竟然發現了。
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可沈寒聲的雙眼卻更加紅了幾分,他咬著牙,繼續追問,“其他的事情呢?”
她哭著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每說一句,他的心便更沉一分。
“是我故意設計,讓她看見你對我動情的每一幕,我想要讓她徹底死心離開你。”
唐希顏不敢再隱瞞,生怕自己說慢了些就要再次麵臨死亡的恐懼,也完全忘了去維持自己的形象,她一件件說完,看著他越來越沉的臉色,心中的恐慌便越劇烈,
“寒聲,你聽我解釋,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沈寒聲聽著她的狡辯,不禁冷笑出聲,“為了我?”
她慌忙地點頭,不敢有絲毫的停頓,“寒聲,我隻是太愛你了。”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所以我費儘心思成為了池若檸的閨蜜,我待在她的身邊,想要讓你多看我一眼,但是你卻滿心滿眼都是她。”
“這三年裡麵,我覺得無比的甜蜜。曾經我觸不可及的人,日日都在我的身邊。”
“寒聲,這三年裡麵,你真的不幸福嗎?”
“你不是說過你愛我嗎?池若檸都已經死了,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不好嗎?”
本來以為這番剖白能讓沈寒聲動容一點,可是他的臉色沒有絲毫的好轉,甚至帶上了厭惡。
“我愛上你,難道不是因為你的謊言嗎在?”
沈寒聲嗬斥她,“都是因為你的一個個謊言,我才會跟你在一起。你這種心思歹毒的女人,真是令人厭惡。”
沈寒聲眼中明晃晃的厭惡刺痛了唐希顏的心,這一刻,她哭得真心實意,“不是的,寒聲,我是真的愛你啊……而且,你不是也愛我嗎?”
他曾經對她說出的愛,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他再也不願意相信她的話,甚至不願再多看她一眼,也全盤否定了她的話,“我居然會相信你這樣的人的話,憐憫你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非你幾次三番的故意設計,我又怎麼會和池若檸走到今天?”
他話中的意思讓她一愣,又或許是因為所有一切的遮羞布都被扯開,她定定看著他,直將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在他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她卻忽然笑出了聲,笑著笑著,還差點喘不過氣來。
這笑聲讓他頓住了腳步,回頭皺緊了眉,滿眼厭惡地看向她,“你笑什麼?”
“我笑你可笑啊,沈寒聲!”她忍著痛坐起身,擦乾眼角的淚意,看向他的眼中也隻剩下了怨恨與嘲諷,“沈寒聲,你說我心思惡毒,你以為你又好到哪裡去了嗎?”
“對我動心的人是你,辜負池若檸的人是你,一個月的期限是我以死相逼的,但是你在婚禮上的表白,生日宴會上與我的接吻也是我逼迫的嗎?”她越說便越憤慨,又站起了身步步緊逼向他。
“我出車禍的時候,是我按著她抽血的嗎?是我眼睜睜看著她喝酒喝到吐血還無動於衷的嗎?”
“沈寒聲,我是心思歹毒,我費儘手段想要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但是所有傷害池若檸的事情都是你做的。”
“你把一切的錯都推到我的頭上,是想這樣就能掩蓋自己的罪過嗎?你又在這裡裝什麼無辜呢?”
一句句話就像是一把把利劍,直接穿透了沈寒聲的心臟,讓他呼吸一滯,踉蹌著想要退開和她的距離,可唐希顏卻仍舊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沈寒聲,真正懦弱自私虛偽的人是你額……”她的話音還未落下,沈寒聲腦海中最後一根緊繃的弦便被徹底崩斷,
他猛地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力度絲毫不加收斂,很快她便因為窒息開始翻起了白眼,他卻仍舊毫無所覺般,胸膛劇烈起伏著,“不是的,都是你,都是因為你!”
她的嗓音漸漸變得沙啞破碎,卻還做著最後的抵抗,“沈……沈寒聲……是因為你!就算……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你纔是傷她最深的那個人!”
沈寒聲在最後一刻鬆開了手,將唐希顏推倒在地上。
“我會讓你贖罪的,”
他將已經昏迷的唐希顏帶了回去。
等到唐希顏慢悠悠轉醒,腦袋不知為何像是針紮一樣的疼,劇痛讓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脖頸處也傳來了強烈的痛感。
她下意識地想要抬手去揉一揉疼痛的部位,卻發現身體根本無法動彈。
強烈的束縛感從四肢傳來,她這才驚恐的意識到,自己的手腳都被緊緊地綁住了。
她努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滿心惶恐。
四周是一片冰冷的白色,牆壁上結著厚厚的冰霜,泛著幽冷的光,整個空間猶如一個巨大的冰窖。
她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寒氣透過薄薄的衣衫,如無數根針般刺入她的肌膚,讓她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每一次呼吸,都能看到口中撥出的白色霧氣,在這寒冷的空氣中瞬間消散。
周圍安靜得可怕,隻有輕微的機器運轉聲在空曠的冷庫裡回蕩,那單調的聲音彷彿是死神的倒計時,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她脆弱的神經。
她試著掙紮了幾下,繩索卻勒得更緊,勒得她的麵板生疼,可她卻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被沈寒聲掐住脖子瀕臨死亡的恐懼還未完全消散,她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但是很快,這裡的門就被開啟。
“你當初騙我的時候,說我們是在瑞士的雪山上一見鐘情。”
沈寒聲將池若檸的骨灰罐還有遺照擺在唐希顏麵前,“那你就在這裡,向池若檸贖罪。”
她擺成了跪拜的姿勢,麵對著池若檸。
低溫讓她的意識慢慢模糊,長時間接觸冰麵,她裸露的麵板與冰麵緊緊粘連在一起。
沈寒聲像是掐準了時間,在她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讓保鏢將她弄出來。
粘連的麵板在保鏢粗魯的動作下,很快被撕裂,變得血肉模糊。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沈寒聲不停地用各種東西折磨唐希顏,
她被人不停地按在水中,模仿著溺亡,
手臂上被劃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被丟在浴室當中任由血液流滿浴缸,
……
樁樁件件都是池若檸曾經嘗試自殺的方式。
結束以後唐希顏以為他要放自己離開,卻被他帶到上次住過的酒店,但酒店的房間裡麵被沈寒聲安排了一群醉醺醺臟兮兮的流浪漢,屋子裡還架著一台錄影機。
看到這兒的唐希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拚命打掙紮求饒都沒能讓沈寒聲心軟。
“沈寒聲,求你,我不要你不能這樣對我求你……”
“啊……救命救命……”
但是這早就被沈寒聲的人圍住,無人能回應唐希顏的求救,沈寒聲臉上帶著病態的笑容錄下這惡心的畫麵。
流浪漢們捂住唐希顏的嘴巴,抽了她幾巴掌,強行撕碎她的衣服,動作粗魯又殘暴。
沈寒聲這段時間將所有的事情都調查清楚了,想到那晚池若檸差點就在……
他看向床上掙紮的唐希顏,眸色中滿是狠厲。
流浪漢已經滿足地離開,唐希顏像一隻破碎的娃娃一樣被扔在原地。
沈寒聲將她帶了回去,跪在客廳的地板上。
他拽著她的頭發,將她拖到了池若檸的遺照旁,“道歉懺悔。”
每次被折磨後,都是這樣。
唐希顏跪在地上,像之前一樣,嘴中呢喃著歉意。
但是眼裡看向池若檸的情緒卻滿是狠毒。
沈寒聲照舊還是酗酒,唐希顏看著他醉倒在沙發上,拿著抱枕用儘全部的力氣將抱枕狠狠地捂住他的口鼻。
兩人的掙紮扭打之間,桌子上池若檸生前醉喜歡的限訓蠟燭點燃了潑灑的高度烈酒,隨後點燃了整個客廳。
客廳陷入一片火海。
沈寒聲這個時候意識也清醒了許多,他按住了想要逃走的唐希顏。
“這是池若檸對我們的懲罰。”
火焰不斷地灼燒麵板,唐希顏發出尖銳地慘叫。
沈寒聲卻眼睛直直地盯著池若檸的遺像,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樣。
“若檸……”
“若檸!”
沈寒聲驚醒,卻發現這裡既不是火災的現場也不是醫院,而是一間教室。
“寒哥,你怎麼睡著了還叫嫂子的名字。”
旁邊人的聲音讓池寒聲回過聲來,他拉住那人的衣服,語氣慌忙,
“現在是哪一年?什麼時間?”
小弟被他的動作搞的一蒙,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冒出來了一個日期。
“寒哥,你是怎麼了?臉色看起來不好?”
“對了,待會是和嫂子他們班的體育課,你不是說要提前去給她買水嗎?”
聽到小弟說起這個,沈寒聲連忙向著池若檸的班級跑過去。
他的腳步急切,卻又在即將到達她班級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
池寒聲能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他放慢腳步從後窗朝著班級裡麵看過去,視線在落在那個熟悉的身影上時,情緒瞬間崩潰。
沈寒聲蹲下身子,靠著牆滑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哽咽起來。
下課鈴聲響起,學生都在往操場走過去。
眾人的視線在落到沈寒聲通紅的眼睛上時,都有短暫的停頓,又瞬間轉開。
沈寒聲緊緊盯著每一個出來的人,直到看見了池若檸。
他再也忍不住,大步向前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摟進懷中。
“若檸,我好想你。”
池若檸被他突然的動作弄的身體一僵,她強壓下心底的厭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寒聲,你怎麼了?”
沈寒聲整理好情緒,搖搖頭,“沒什麼,我就是太想你了。”
“好了,快去上課吧。”
看見她沒什麼奇怪的地方,沈寒聲鬆了一口氣。
若檸,這輩子我再也不會辜負你了。
感受到身後沈寒聲的炙熱的視線,池若檸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她知道他也重生了。
沈寒聲,這一輩子,我再也不會愛你了。
重生回來的這段時間裡麵,沈寒聲對池若檸無微不至,連帶著所有人都說,沈寒聲對她真好。
池若檸看著桌子上沈寒聲送過來的零食和飲料,隻覺得胃中翻湧著惡心。
趁著沒人注意,將沈寒聲送的所有東西都丟進了垃圾桶裡麵。
恰巧這一幕落在了趕過來接她放學的沈寒聲眼中,他臉上的神情頓時劃過一絲驚慌。
“若檸,你這是?”
池若檸強裝著鎮定,“今天胃有點不舒服,而且放在這裡有點占地方,我都沒有地方學習了,明天你難道不會給我買新的嗎?”
沈寒聲提起來的心放進了肚子裡麵,“胃還難不難受?要不要帶你看醫生?”
上輩子池若檸就是胃癌離世的,沈寒聲想到這裡,心還是止不住的泛疼。
“沒事,前幾天才做過體檢。”隻是想到你有點惡心。
後半句話池若檸沒說出來。
“若檸,馬上就高考了,高考結束就是你的十八歲生日,到時候我有話對你說。”
“好,我也有話對你說。”
很快就來得到了池若檸生日的那天。
沈寒聲為池若檸包下了一座遊輪來慶祝她的生日。
池若檸被沈寒聲帶著來到了遊輪上,她解開眼前的眼罩,
整座遊輪上布滿了彩色的氣球,柔和的燈光透過彩色的氣球,在牆壁上投下斑斕的光影,讓整個遊輪都彌漫著夢幻而甜蜜的氣息。
遊輪上的廣播裡播放著她最愛的音樂,彷彿是愛情的旋律在空氣中流淌。
從踏上遊輪的地方開始,就有彩色的氣球一路延伸,像是在指引著池若檸走向這場愛的盛宴。
在遊輪甲板的中央,被人細心地用蠟燭精心拚成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溫暖的燭光在微微搖曳,彷彿是一顆顆跳動的心臟,訴說著沈寒聲熾熱的愛意。
愛心的中間,擺放著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花瓣上還帶著晶瑩的水珠,顯得格外動人。
蠟燭的周圍,灑落著一些玫瑰花瓣,紅得似火,與燭光相互映襯,營造出了極致浪漫的氛圍。
遊輪的各個角落,還擺放著他們一起的照片。照片裡的他們笑容燦爛,記錄著每一個幸福的瞬間。
有的照片被裝在精美的相框裡,掛在牆上;有的則散落在桌子上,彷彿在訴說著他們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此外,遊輪裡還擺放著一些池若檸喜歡的公仔,它們被整齊地排列著,像是在守護著這份浪漫的求婚。
池若檸看著眼前的裝飾,與前世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彆,甚至比前世佈置的更為用心。
她順著指引,來到了沈寒聲的麵前。
沈寒聲單膝跪在地上,煙花在他身後炸開,布滿整個夜空。
“若檸,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池若檸看著他,突然笑起來。
“我不願意,沈寒聲,我不會願意了。”
“這一輩子,我再也不要愛你了。”
沈寒聲滿臉都是不敢相信,他顫抖著聲音問她,“若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沈若檸在瑞士的安樂宕機構注射了安樂死的藥劑,意識很快便消散了。
她平靜地接受著自己的死亡,但是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是在家中的床上。
池若檸慌忙去看手機的時間,卻發現自己竟然是重生了。
在看見父母都還活著的那一刻,她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
自從重生之後,她一直觀察著沈寒聲,直到那天他突然來到自己的班級門口,還將她摟進懷中。
從那一刻開始,池若檸就知道,他也重生了。
一個幾乎惡劣的報複想法從心底慢慢成型。
她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在十八歲他向自己表白的那一天,徹底撕碎他所有的幻想。
看著麵前的沈寒聲,池若檸嗤笑了一聲,“我早就重生了,在你也重生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了。”
“沈寒聲,上輩子我看錯了人,錯付真心,這輩子重來一世,我是絕對不會再愛上你了。”
池若檸說完之後就要離開,卻被沈寒聲拉住的手腕。
他跪在池若檸的腳邊,“對不起,若檸,上一世的事情……”
池若檸不想再提及上一世的事情,乾脆利落地打斷了他,
“沈寒聲,我們之間早就沒有瓜葛了,上一世的事情你不必再提了。”
池若檸知道沈寒聲肯定不會這麼輕易放自己離開,所以提前叫來了保鏢,將抓住自己的沈寒聲按在地上。
“沈寒聲,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池父池母在岸上的車中等池若檸,看見她平安回來之後,憐惜地將她摟進懷中。
重生回來的時候,池若檸就跟池父池母說過自己是重生的事情,還將上一世的事情說給他們聽。
成功地讓他們躲過了那場致命的車禍。
“爸媽,我想出去散散心。”
池父池母當然樂意,直接說道:“我們會幫你處理沈寒聲的。”
有了父母的承諾,池若檸放心地出去散心了。
上輩子她的人生一直圍著沈寒聲轉,還沒有好好享受過自己的生活,就因為胃癌去世了。
這一世,她再也不要看見沈寒聲了。
第二天。
池家的大門被拍的砰砰作響,屋內傭人的聲音由遠及近,還帶著不耐煩。
“來了來了,彆敲了!”
隨著門被開啟,傭人探出頭來,看見門外的沈寒聲不由得愣了愣,半晌才說:“沈少爺等一等,我進去告訴池先生。”
池父聽見傭人說沈寒聲來了,並不意外。
“沈少爺現在在外麵跪著,說是他已經知道錯了,想要求您和小姐原諒。”
池父將手裡的報紙一抖,眼中露出幾分譏諷,“那就讓他跪著。”
他的女兒上一世受了這麼多苦,沈寒聲在這裡跪一跪算得了什麼。
中午的太陽大,烤得地麵滾燙。
沈寒聲的嘴唇乾裂起皮,膝蓋也失去了知覺。
當一道身影在眼前落下的時候,他以為是池若檸,但驚喜地抬起頭,卻發現是池父。
“池伯父。”
池父冷哼一聲,“沈少爺還是趕緊回去,要是在我這裡出了什麼事情,池家擔待不起。”
“是我對不起若檸,今天來,我就是想要跟她道歉的。”
“道歉?不需要道歉,我們池家跟你們沈家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若檸和你之間也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
自從池若檸重生之後,池父就逐漸開始割斷與沈家之間的合作。
本來兩人之間是青梅竹馬,兩家的家長對於兩人之間的事情也是樂見其成,但是上輩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池父池母愛女心切,對沈寒聲和沈家都是恨之入骨。
沈寒聲有點著急,“上輩子的事情是我的過錯,求您就讓我和若檸見一麵吧。”
“我會向她好好道歉,求她的原諒的。”
“當初你口口聲聲說會永遠對若檸好,但是呢?你為了彆的女人將若檸害成了什麼樣子?我們池家的女兒不需要你這麼作踐。”
“我隻有這麼一個女兒,上一世我和她媽媽早早離世,想必最擔心的也是這個女兒。本以為有你,有沈家,她不會受什麼委屈。”
“你們從小青梅竹馬,應該也有點感情,但是看來是我想錯了。”
池父說完,直接讓管家送客。
沈寒聲還想說點什麼,卻看見管家看著他,“沈少爺,請。”
沈寒聲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這也是上一世他和池若檸在一起時住的房子。
他看著花園裡麵的鞦韆,眼前忽然就浮現出了池若檸小時候的樣子。
她那時候抱住他的腿,說想要在這的院子裡麵安一個鞦韆。
沈寒聲自小就寵池若檸,對於她的請求,自然是好不猶豫就會答應。
鞦韆一直被保留在這裡,上一世兩人在一起後,也時常會來到這鞦韆上坐一坐。
但是現在,鞦韆仍舊靜靜地立在那裡,它的主人卻離開了這裡。
物是人非。
就像上一世的池若檸,看向他時,眼睛總是亮閃閃的,就如同盛滿了星光的夏夜,而現在她徹底離開了這裡。
沈寒聲的視線掃過院中的一草一木,不大的院子裡麵,盛滿了他和池若檸從小到大的回憶。
想到這些他張了張口,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喉嚨艱澀的厲害。
池若檸坐在候機廳,看著來往的人,有些失神,像是還沒從昨夜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登機的廣播響起來,池若檸起身準備去登機,一時間沒注意,撞到了人。
“對不起,沒有撞疼你吧。”
池若檸有點不好意思。
被撞到的人戴著墨鏡和帽子,顯得有點桀驁不馴。
池若檸見自己的道歉沒有得到回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關係,我沒事,是我沒注意看路。”
直到池若檸覺得氣氛尷尬到極點的時候,被撞的男生才緩慢開口。
“對不起,你沒事就好。”
池若檸道完歉就立馬準備離開,卻被那個男生叫住,
“你叫什麼名字?”
池若檸看著眼前的人,覺得他問的問題有點不明所以。
她並不想透露自己的隱私,便委婉拒絕,
“這位先生,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嚴霽川看著離開的池若檸,想叫住她,卻被樂隊的其他人叫住。
“嚴哥,剛那個女生怎麼回事?搭訕你的?”
嚴霽川拿過他手上的飲料,“沒有,我搭訕人家沒成功。”
其餘人聽見嚴霽川說這話,都是一臉驚奇的樣子。
池若檸很快將這個插曲忘在腦後,坐上飛機的時候,看著逐漸變小的地麵,她隻覺得一陣輕鬆。
池若檸下飛機的時候出海關被攔住了,對方講得是德語,池若檸聽不太懂。
看著池若檸疑惑的神情,海關的人員換成了英語,但是口音有點重,池若檸聽得不明所以。
“她說你的包裡麵有個東西需要拿出來檢查一下。”
池若檸剛想感謝解圍,就發現他是那個被自己撞到的奇怪人。
過海關的時候,他的帽子、墨鏡都被摘下來,池若檸這才發現,他長得還挺帥。
“謝謝你。”
池若檸將包裡麵的東西拿出來供海關檢查。
一通折騰纔出了海關。
天空不作美,池若檸剛準備出機場,天就下起來了雨,打電話給提前預約好的車子但是卻沒有人接。
“怎麼不接電話?”
池若檸看著打不通的電話,有點苦惱。
“需要幫忙嗎?”
這是她和這個男生的第三次遇見了,池若檸都覺得有點太巧了。
“不用了,謝謝你。”
嚴霽川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嚴霽川。”
池若檸警惕地看向他,猶豫著回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池若檸。”
嚴霽川重複了兩遍池若檸的名字。
“這陣雨暫時不會停,你的車被司機鴿了嗎?”
池若檸看著又一次因為沒人接聽而被自動結束通話的電話,點了點頭。
“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
池若檸對陌生人的好意有點謹慎,剛想開口拒絕,天空中就一個驚雷打了下來。
“待會雨會越下越大,我們已經交換了名字,算是朋友了。你要是不相信我,這是我的證件。”
嚴霽川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池若檸也不好意思拒絕,說出來了自己的預訂酒店的地址。
嚴霽川聽到這個地址,愣了一下。
“是不方便過去嗎?”
嚴霽川搖搖頭,“沒有,但是很巧的是,我們訂的似乎是同一個酒店。”
嚴霽川將自己的預訂資訊給她看。
池若檸坐在車上刷手機,突然發現手機推薦視訊上的樂隊的鍵盤手跟嚴霽川很像。
這一發現,讓池若檸忍不住打量正在開車的嚴霽川。
“怎麼一直在看我?”嚴霽川忍不住問道。
池若檸試探著開口,“我發現了一個人跟你很像?”
嚴霽川看了一眼池若檸的手機,“那確實是我,我是來這演出的,可以去看我的表演。”
“你呢?是來旅遊的?”
“嗯。”
池若檸看著這個視訊驚人的播放量,還有主頁的粉絲量,有點不敢相信。
“這真的是你?”
聽見池若檸的疑問,嚴霽川直接將車子停下來,將臉懟到池若檸麵前。
“當然是我,是不是比視訊上還帥?”
池若檸無奈地點點頭。
得到肯定的嚴霽川這才繼續開車。
池若檸看著視訊上的嚴霽川桀驁不馴拽拽的樣子,再想到剛纔有點臭屁問自己是不是比視訊帥的樣子,
池若檸覺得嚴霽川還有點反差萌。
經過這一段相遇,兩人也算是相熟了起來。
但池若檸看著嚴霽川,總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但是仔細在腦海中搜尋,卻始終沒有見到這人的記憶。
“好巧,這應該是我們遇到的第三次了吧。”
又一次在景點遇見嚴霽川,池若檸主動跟他打招呼。
“既然遇到了,那就再一起逛逛?”
麵對他的主動邀請,池若檸沒有拒絕。
教堂的紫色玻璃彩窗吸引了池若檸的注意,她忍不住抬頭看過去。
“哢嚓!”
照相機的聲音吸引了池若檸的注意,她一回頭便看見了嚴霽川正舉著相機的樣子。
兩人這樣的偶遇已經有過很多次,池若檸也有點習慣了旅行的途中有人能幫自己拍照片。
“你的演出結束了?”
兩人一邊閒逛一邊聊天,池若檸隨口問道。
“嗯,馬上就要回國了。”
池若檸看著他垂眸的樣子,突然問道:“你是見過我嗎?”
十八歲的池若檸或許不會覺得這多次的巧遇是偶然,但是二十五歲的池若檸並不覺得這是偶然。
在聽見池若檸的話後,嚴霽川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解釋,
“我和你同一個高中的,前年的元旦晚會,我和你有過合作。不過我已經畢業兩年了,可能你不記得我了。”
池若檸從記憶中將這段過往翻找出來。
“那場合唱?你是彈琴的那個?”
嚴霽川點點頭,第一次排練的時候,他看見站在台前領唱的池若檸就被她吸引了。
他從那之後,每次排練的時候都會透過在人群中搜尋她的蹤跡。
一見鐘情這件事情似乎有點輕浮,但是那確實是他心動的開場。
日光透過彩色的玻璃窗落在他手中的戒指上,戒指反射的光吸引了池若檸的注意。
她對於嚴霽川沒有多少印象,但是對於他手上的這枚戒指,她卻覺得十分熟悉。
上輩子知道沈寒聲的死訊後,她心如死灰,多次尋死。
有一次便是在橋上跳了下去。
砸進水麵的那一刻,她似乎聽見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被人救上來的時候,池若檸迷迷糊糊之間,隻看見了那人手上的戒指。
這個記憶點被開啟之後,之前忽略的很多細節都被重新回憶起來。
池若檸在心裡麵默唸著嚴霽川的名字,霽川,JC,那三年裡麵,池若檸經常會收到來自這個落款的花束或者小禮物,上麵會寫一些安慰的話語。
池若檸本能的以為會是朋友,但她沉浸在傷心之中,從來都沒尋找過具體是誰。
想到這些,池若檸忍不住問道:“這枚戒指你一直戴著嗎?”
嚴霽川不懂她為什麼會這麼問,但是還是如實回答,“是的。”
回想起上輩子的事情,池若檸有些傷感。
察覺到她情緒的失落,嚴霽川有點慌神,“是我的行為讓你不開心了嗎?”
嚴霽川知道池若檸和沈寒聲之間的事情,所以一直將這段感情深埋心底。
上次在機場遇見,他覺得是上天給他的機會。
是不是他也有將這顆星星握在手中的機會,所以他在每個景點設計與她的偶遇,哪怕隻是同行一段路或者是簡單的說上兩句話,嚴霽川也會覺得開心。
池若檸搖搖頭,“很感謝你。”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我和沈寒聲之間沒有關係了,這次出國也是為了散心。”
說完這句話後,池若檸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朝他笑著擺擺手,“我要回去了,照片記得發我。”
嚴霽川卻愣在了原地,
她這句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嚴霽川臉上的笑容幾乎抑製不住。
池若檸坐上了第二天的航班回國,回到池家的時候,卻在門口看見了正跪著的沈寒聲。
有段時間沒見,池若檸幾乎認不出來麵前的沈寒聲。
他麵容憔悴,因為長時間跪在門前,眉間還壓抑著痛苦。
“若檸。”
沈寒聲一看見池若檸就想要上來同她說話,但是還未起身便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池若檸看著他這幅樣子,心中卻沒有一絲波瀾。
“若檸……”
“沈少爺還是趕緊離開,我們池家的門前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若檸!”沈寒聲連忙喊住她,眼底滿是悲傷,“若檸,你當真這麼厭惡我?”
池若檸冷笑了一聲,“難道不應該嗎?”
“沈寒聲,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又何必這樣惺惺作態。”
“你做過的事情,難不成還想要我的原諒不成?”
這天過後,沈寒聲便從池家的門前離開了。
池若檸以為他是想通了,便也沒再多問。
這天和嚴霽川一起吃完飯回來後,就在池若檸下車的時候,突然被旁邊躥出來的人影嚇到。
“啊!”
緊接著手腕就被人抓緊。
“若檸!你沒事吧。”
嚴霽川語氣焦急,聽見聲音立馬從另一邊下車。
池若檸緩過神來,看見抓住自己手腕的男人。
“沈寒聲!你乾什麼?!”
她扭動手腕,想要將掙脫出來,但是卻被沈寒聲緊緊地攥住。
“若檸,對不起,上一世的事情是我錯了,我已經教訓過了唐希顏了,我們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那些對唐希顏的折磨,妄圖這樣能讓池若檸看清楚他悔過的心思。
池若檸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恰好這時候嚴霽川趕過來,將她的手腕解救出來。
“若檸,你沒事了吧。”
嚴霽川將池若檸拉到身後,看向沈寒聲的眼神裡麵帶著警惕。
“你是誰?!”
看見池若檸從他車上下來,又被人護到身後,沈寒聲麵色不悅。
池若檸見氣氛不對,看向沈寒聲和嚴霽川,“我們進去聊吧。”
沈寒聲想要伸手觸碰她,卻被池若檸躲開,“你找我有事嗎?”
他知道自己傷了池若檸的心,但是在看見她這麼冷漠疏離的態度時,心裡還是有點刺痛。
“若檸,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之前她做過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我也讓人教訓了她。若檸,對不起,之前是我受到她的欺騙,才會忽視你,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
“我們青梅竹馬多年的情誼,我心裡麵還是愛你的,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唐希顏設計出來特意讓你看見的,並不是我……”
沈寒聲吞吞吐吐,極力的想要將每件事情解釋清楚。
站在他對麵的池若檸臉上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喜歡誰,不喜歡誰,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上輩子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的兩句道歉就能消除我受到過的傷害嗎?”
沈寒聲慌張地搖頭,“不是的若檸,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很多事情,但是我已經悔過了。”
“重生回來之後,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我想要竭力的補償你,想要改變這些事情。”
他看向池若檸的眼神堅定,“這輩子我肯定會對你好,絕對不會重複上輩子的事情。”
“上次來找你之後,我發現我沒辦法忘記你,若檸,我一閉上眼便是我們的曾經。你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中,我沒辦法忘記,更沒辦法舍棄你。”
池若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寒聲,
麵色蒼白,語言混亂,甚至在麵對她的時候帶上了哀求和脆弱。
客廳裡麵頓時安靜下來,沉默在兩人之間流轉。
沈寒聲看著池若檸,緊張地抿了抿唇,隻覺得心跳得極快,像是要從胸膛裡麵蹦出來了一樣。
過來良久,池若檸突然笑了一下。
就在沈寒聲覺得這是她要鬆口的征兆時,她卻毫不留情地壓碎了他的希望
“沈寒聲,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換句話說,世界上有後悔藥我也已經吃過一次了。”
池若檸抬起自己的手,麵板細膩光滑。
她卻是滿眼哀切,“那三年裡麵,我的精神崩潰到了一種地步,我的這兩條手臂上,沒有一塊好地方,密密麻麻地都是我自殺未遂留下的痕跡。”
“無數個深夜,我抱著你的照片久久無法入眠,拿刀在身上劃了一道又一道,可是你在做什麼?”
“在我崩潰自殺的日子裡,你和唐希顏在廚房笑著做飯;在我整夜失眠的深夜,你們在海邊旅行;在我吞安眠藥被送洗胃的那天,你們在遊樂園放煙花……”
“在我痛苦的幾乎過不下去的每個日夜,你和唐希顏過的如此幸福。”
“沈寒聲,你一句輕描淡寫的後悔,一句無足輕重的悔恨,那我受的這些苦算什麼呢?”
池若檸指著自己胃,“我為什麼會得癌症?都是因為你,因為在那些深夜我思你成疾,可是後來,你又認真聽過我說話,有發現我的病情嗎?”
之前的沈寒聲連她眉頭蹙一下都會緊張,但是在唐希顏麵前,哪怕她都吐血了,他還覺得是在演戲。
一道道傷疤,一件件傷害,將沈寒聲堵的啞口無言,想要辯解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也是被唐希顏矇蔽了!”
池若檸看向他的眼神裡麵是掩藏不住的失望,“沈寒聲,你口口聲聲說著你已經悔過,但是你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裡。”
“唐希顏固然可惡,可是你也並不無辜。你和唐希顏親密的場麵都是她設計讓我看見的,那這些我看到的都是假的嗎?”
“婚禮上你對她的表白是假的?還是你在宴會上與她的親吻是假的?還是你強按這我抽血是假的?”
“你們的抵死纏綿也是假的嗎?”
“我可以不在乎你那三年裡麵與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你呢?明明已經回複記憶了,為什麼還要與她有那些親密的舉動?”
“沈寒聲,你到底愛不愛她,你是最清楚的。你又何必拿這種謊言來欺騙我呢?”
“青梅竹馬多年的感情是你親手毀了,也是你親手殺了我。”
“沈寒聲,我也想忘記,那些回憶對於我來說太過痛苦,可每一處的傷痛都在告訴我不能忘。”
在池若檸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嚴霽川看向她的眼裡滿是心疼。
雖然不知道重生、上一世究竟是什麼,但她這麼好,失去她是沈寒聲的損失。
而他,往後他會對她更好,會用更好的回憶,抹除掉上一段感情為她帶來的傷痛。
她還要再說,沈寒聲卻已經聽不下去了,喉結上下滑動,來之前所有想說的話都在那一處處傷害中被吞嚥了回去。
他還能說些什麼呢?原本千言萬語在這一刻,便隻剩下了一句話,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池若檸的臉上流露出來一點疲憊的神色,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了,
“沈寒聲,你走吧。”
這番爭吵已經耗費了她許多的精力,她不想再看見沈寒聲了。
“若檸,你沒事吧?”
直到嚴霽川開口,池若檸才反應過來家裡還有一個人。
池若檸有點頭疼,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神情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她意識到剛纔跟沈寒聲說的那些話有不妥,想要開口解釋,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若檸,不用解釋,我隻是心疼你受了這麼多苦。”
嚴霽川上前一步,將她摟進懷中。
“沒關係,這輩子有我。”
沈寒聲的禮物流水似的送進池家,又被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
沈寒聲頭一次覺得那樣無力,卻仍舊不願死心,想著或許池若檸隻是還沒有消氣,隻要他有耐心,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機會,
可直到他每次去池家都會被攔下來,再看見嚴霽川幾次三番從池家出來,他就再也沉不住氣了。
“若檸,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門外,沈寒聲將池若檸攔住,眉頭緊蹙,
池若檸低頭撫摸著嚴霽川今天送過來的話,等著他發泄完了所有的情緒,才笑了笑,“沈寒聲你是忘了嗎?那天我已經將話說的很清楚了,如今我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都和你沒有關係吧?”
聽到池若檸的話,沈寒聲一愣,遲鈍的轉頭看向她的方向,“若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安的情緒猛然從心底升起,明明早就已經猜到了那個答案,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
即便上次池若檸說的話已經夠絕情了,但是沈寒聲心中始終有著那麼一絲希望,
這一世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隻要他不放棄,總有一天能夠求得池若檸的原諒。
他瞪大了眼睛,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若檸,你明明是愛我的,你從前明明那麼愛我!”
池若檸終於抬起了頭,正眼看向了沈寒聲,“沈寒聲,人總要向前看的。”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他都快要聽不清她說的話。
“上天既然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便再也不想浪費了。”
“你不用再有些希冀,時間是能磨平一切,但是上一世的傷害永遠橫亙在我們之間。沈寒聲,從你愛上唐希顏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已經結束了。”
沈寒聲呆呆站在原地,那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什麼破碎的聲音,腳步不自覺地跟了兩步,又在管家請他離開的時候忽然頓住。
池若檸的身影漸漸走遠,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恍惚中,他似乎又回到了機場那天。
她平靜地看著自己,沒有多說一句話,哪怕聽見他說要去陪唐希顏,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沒有上前跟他說一句話。
大概是知道了,即便說了,他也不會放到心上。
她就那樣安靜地奔赴了自己的死亡。
果然,一切都回不去了。
沈寒聲苦澀地搖搖頭,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池家,一步步走遠,再也沒有停留。
池若檸去了當地最好的大學,也是嚴霽川的學校。
這一年裡麵,嚴霽川一直在對池若檸進行追求。
看著嚴霽川送過來的花,池若檸將它插進了花瓶裡麵。
“這也是他給我的?”
池若檸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盒子,裡麵是一小盒糕點,還附帶著一張卡麵,
“去S市演出,看見你之前提過的糕點,買了點,希望你喜歡。”
“是的,嚴少爺讓我給你,還說買回來的沒有現出爐的好吃,下次有機會帶你去。”
池若檸拿了一塊放進嘴裡,是熟悉的味道。
她對於嚴霽川的追求行為,沒有多說過什麼。
上一世,嚴霽川就對她情根深種,隻是兩人錯過了。
既然重來了一世,池若檸便也安心享受與他相處的過程。
這一年裡,池家的桌子上每天都有新送來的花,她隨口提過一嘴的小吃,亦或者是多看了一眼的珠寶。
這些禮物的錢財對於兩家來說實在不算什麼,但是費的是時間和瞭解她的心思。
“今天又給我帶什麼禮物了?”
池若檸漸漸會期待,每次跟他見麵的時候,他會給她帶來什麼驚喜。
“開啟看看。”
這次的禮物被放到一個盒子當中,池若檸開啟,發現裡麵放著一卷磁帶。
“這是...你為我寫的歌?”
嚴霽川笑著點點頭,“是的,雖然我樂隊的歌有很多人聽過,但是這些是我專為你準備,獨一無二的禮物。”
“我們在一起吧。”
池若檸將他提前準備好的耳機放進耳朵中,笑著看向他,說出了這句話。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跟說出“今天天氣很好”一樣,平淡又自然。
她明白嚴霽川對她的心思,也能感受到他對她的真心。
其實在之前,她就想要答應嚴霽川,但是嚴霽川拒絕了。
“上一世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不是因為上一世才喜歡我的,我更想要你對我完完全全的動心,而不是摻雜著感謝的喜歡。”
那時候池若檸確實不知道,她對嚴霽川究竟是喜歡,還是因為上一世的事情。
但現在從池若檸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
她不需要多轟轟烈烈的感情,她更喜歡在細水長流中平淡愛著的每一天。
相比較於池若檸的淡定,嚴霽川臉上由開始的驚訝轉到激動。
“真的嗎?”
“你喜歡我是真的,那我這句話就是真的。”
夏日的風從耳邊喧囂吹過,鼓動著胸膛裡的心臟砰砰作響。
他喜歡了很久的女孩,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在兩人在一起之後
,沈寒聲找了過來。
看到兩人扣在一起的手,他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傷心。
“你們在一起了?”
也許時間真的能消磨很多東西,池若檸現在看見沈寒聲,心中已經沒有任何感情。
既不愛,也不恨,就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沈寒聲點點頭,嘴角勉強扯出了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十歲一樣。
“若檸,對不起。”
池若檸還是沒有說話,她現在過的很好,但是依然沒辦法替上輩子的自己原諒沈寒聲。
“我們以後能當朋友嗎?”
池若檸搖搖頭,“沈寒聲,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就是再也不見了。”
就在池若檸準備帶著嚴霽川離開的時候,一輛車子朝著她直直地撞了過來。
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池若檸一回頭,便看見疾馳而來的車,還有駕駛座上滿目猙獰的唐希顏。
“去死吧,池若檸,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小心!”
嚴霽川和沈寒聲同時出聲喊道。
嚴霽川將池若檸往旁邊一拽,但是由於車子太快,兩人還是被撞到,池若檸被他護住,在地上翻滾了兩圈才停下來。
“嚴霽川,你有沒有事?”
池若檸連忙去檢視嚴霽川的情況,卻發現人已經昏迷過去。
另一邊唐希顏的車子撞到了旁邊的護欄上,卡住動不了,便拿著刀朝池若檸跑過來。
“池若檸,上輩子我慘死,這輩子還要被沈寒聲折磨,憑什麼你能過這麼好?”
唐希顏也在那場火宅中重生了。
死前被沈寒聲折磨的太過痛苦,重生回來之後,她本能的遠離兩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但是沈寒聲在被池若檸拒絕之後,偶然看見了唐希顏。
在她的逼問下,唐希顏也重生的事情掩藏不住。
沈寒聲將所有的憤怒發泄在了她的身上,唐希顏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終於在今天逃了出來。
她一路跟蹤沈寒聲找到了池若檸。
看見她,唐希顏心中的怒火壓抑不住。
憑什麼她要遭受兩世的折磨,但是池若檸卻可以過得這麼好,即便是離開了沈寒聲,身邊也不乏優秀的男人。
就在刀尖即將刺向池若檸的時候,沈寒聲衝了過來,替池若檸擋下了這一刀,還忍著痛將所唐希顏製服。
隨即,他便嘔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池若檸也被眼前慘烈的一幕嚇到了,昏迷了過去。
“不要!”
池若檸從病床上驚醒,夢中那輛朝著她疾馳而來的車讓她額頭上布滿冷汗。
緩了半晌纔回過神來,她急忙下床,遇見了進來的護士。
“跟我一起被送過來的人怎麼樣了?!”
一想到嚴霽川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樣子,池若檸就止不住的心慌。
護士將她扶到病床上,“嚴霽川的傷情不嚴重,在隔壁病房修養。沈寒聲先生的情況比較危機,還在搶救。”
聽到嚴霽川沒事,池若檸鬆了一口氣。
但那一刀刺破了沈寒聲的心臟,即使醫生護士拚儘全力搶救,也還是病危。
池若檸在聽見他病危時,去監護室看了他最後一眼。
此時的沈寒聲已經是奄奄一息,看見池若檸進來了,勉強抬眼。
“若...檸,對...不...起。”
在沈寒聲眼角最後一滴淚落下的同時心電監護儀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之間那原本有規律跳動的曲線,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扯直,變成了一條刺眼的直線。
沈寒聲去世了,唐希顏因為故意傷人也被判了死刑。
一切的前塵恩怨都結束了。
嚴霽川的傷恢複的很快,他和池若檸的感情也很好,他們在第二年的春天訂婚。
朋友將禮服遞給池若檸,“快去換上,今晚有個聚會,你陪我一起去。”
池若檸有點不明所以,聚會?她沒收到訊息。
但是還是抵不住好友的哀求,換上了衣服。
“怎麼突然捂住我的眼睛了?”
她提醒著她注意腳下,將她帶到了遊輪上。
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放開,一時間有點害怕,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臉上的絲帶被解開,適應了一會她纔看清麵前的場景。
整個遊輪都被她最喜歡的茉莉花和白玫瑰裝點,她看向嚴霽川,卻見到他單膝下跪,將戒指盒開啟。
“若檸,你願意嫁給我嗎?”
短短的一句話,嚴霽川明明在心裡演練過無數次,但是在對著顧明疏說出來的時候,聲音還是在發顫。
看著嚴霽川眼裡的淚光,池若檸走過去抱住他,
“我願意。”
紅寶石的戒指被他戴到手上。
“若檸,這個場景我想了無數遍,你真的是我的了。”
池若檸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伸手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水,低頭親上他的唇角,“嚴霽川,我愛你。”
不遠處的海裡麵,海豚躍出海麵。
“聽說遇見海豚躍出海麵會帶來幸運?”
嚴霽川回吻上她的眉眼,聲音繾綣,“遇見你纔是我最大的幸運。”
兩人的婚期被定在了夏天,兩人結婚的酒店選在了嚴家的一座小島上,這座島也在結婚之後將被轉到池若檸的名下。
婚禮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坐在房間裡麵,池若檸竟然有些緊張。
池母看出來她的緊張,牽住她的手,“以後遇見任何事情都要跟爸媽說。”
“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女兒,不管有沒有結婚,結婚之後有沒有受委屈,你都是我們池家最疼愛的女兒,隻要我和你爸爸還在一天,我們就永遠是你堅實的後盾。”
上一世。他們沒能好好保護她,這輩子,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在池若檸穿上婚紗的那一刻,池母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媽媽,就算是我結婚了,你想我了我就來找你,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要開心一點。”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去候場吧。”
池母雖然捨不得池若檸,但是終究不好耽誤婚禮的程式,擦乾眼淚送她出去。
池若檸站在紅毯的這一頭,看著那邊的嚴霽川,心裡那點緊張就全部消失不見了。
她嫁的是她喜歡的人,是真心愛護她的人,她不應該緊張的。
“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他們互相為對方戴上那枚親手設計的戒指,在眾人的祝賀聲中親吻。
“霽川,我愛你。”
“若檸,我愛你。”
海風將婚禮進行曲送到遠方,池若檸看向嚴霽川,兩人眼裡都是愛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