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香門第 [嬌香門第] - 第30節
付,這事我來辦。明日我給季軟下一封帖子,約她到京郊寺院拜佛。到時候你偽裝成女子同行,方便下手。”
這個法子裴詠覺得靠譜。由戴淩出麵,一來季軟,姓陸的不會起疑;二來,呂氏的人眼下不能用,他從柳巷找的人人力有限,對付陸府護衛著實吃力。
裴詠瞬間覺得戴淩這女的有點手段,便問:“為何幫我?你和季軟有仇?還是和姓陸的有仇?”
“這不是……我和陳三公子的事情被爺知道,盼著爺能替我保密才獻殷勤嘛。”
裴詠輕蔑一笑,叮囑:“事情快點辦!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好。”
禮樂絲竹聲又起,戴淩故作乖順起身為裴詠斟酒,她眼裡儘是討好,實則打的什麼算盤,恐怕沒人知道。屏風這頭,陸驍辭拳頭握緊,竟生生捏碎了一隻酒杯。
季軟在桌下拉緊他的另一隻手以作安撫。裴詠對她的心思早寫在臉上,不足為奇。倒是戴淩,讓她意外了。
戴淩入望楚府最晚,平時表現還算乖順,現在看來全是裝的。隻怕上次晚歸被她罰跪時,就已經記仇了。
季軟從來不知道自己竟能如此冷靜。知道幕後黑手,比起恐懼和憤怒,她表現得頗為平淡,滿腦子都在想應對之策。
桌子底下,陸驍辭回握住她的手,相視一笑,兩人感受到一種革命般的堅實友誼。同是天涯淪落人,被記恨,被算計,是時候該主動出擊了。
已經知道事情來龍去脈,沒有留下的道理。兩人打算離開,忽見老鴇引著一個男子朝他們而來。是個粉麵小生,看上去比季軟還柔弱一些,年紀不大應該不會超過十六歲。
老鴇朝小生使使眼色,不消多話,小生就主動黏上來了。陸驍辭的氣質太過冷峻,對比起來,季軟就顯得親和許多。
小生在他們二人之間猶猶豫豫,一高一矮,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選。他靠近那個高的,高個子的嫌棄溢於言表;無奈,他隻好靠近矮的,好家夥,這下更不得了,高個子眼裡的刀子都快射穿他胸膛了,小生頭次有種眼神能殺人的感覺。
小生猶豫,老鴇卻沒時間。老鴇手一推,小生踉蹌撲到季軟身上。陸驍辭拉著季軟後退,老鴇不退反進,笑說:“不用害羞!姐姐我做生意十幾年,吃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還多,什麼樣的客人我沒見過。”
“今兒客人多,眼下隻有阿五得空。阿五剛送過來兩天,乾淨著呢,便宜你們了。你們先玩著,待會彆人得空了,我再招呼一個過來。”
季軟再沒見過世麵,眼下也知道老鴇誤會了。難不成原先那兩位女子隻是試探,見他們不理不睬,以為他和陸驍辭愛好男風?
她是喜歡男人不錯,可是陸驍辭……季軟看向身旁的陸大人,陸大人鐵青著一張臉盯住那粉麵小生,眼神恨不得把人撕了。
“不用。”陸驍辭冷麵拒絕,“有事,先走了。”
老鴇還沒賺到錢,豈會輕易放人走。進了她的店,不消費千百兩銀子,是不會輕易放人的。於是老鴇擋住去路,怒道:“來我這裡,可沒有不掏銀子的道理。不好女/色不好男/色,莫非你們是清心寡慾的活神仙嗎?”
“活神仙來個屁的青/樓,去寺廟吃齋飯得了!你們是不是故意找事?”
老鴇罵罵咧咧聲音不小,話音剛落立馬引來看客目光。季軟猛然發現,屏風後頭裴詠和戴淩已經放下酒杯,似乎要探出頭來看熱鬨了。
一顆心霎時提到了嗓子眼,季軟呼吸微滯:不能讓裴詠和戴淩認出他們。
陸驍辭也是同樣的想法。緊要關頭,他當機立斷,朝老鴇甩過去一錠金子,站到中央一隻胳膊摟住季軟,一隻胳膊摟住粉麵小生,端著風流樣說:“被你看出來了!上私宴!就現在!”
老鴇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見錢眼開立馬換上一副笑臉,“好說好說!來人哪,帶兩位貴客上去設私宴。”
三人在一眾看客曖/昧的目光中低頭上樓,所幸全程背對裴詠戴淩的方向,沒有被認出身份。
上了樓,引路的小廝將他們帶到一處華美的房間外,附贈一句:“爺,玩得開心。”
小廝走了,此處燈光晦暗是藏身的好地方。季軟和陸驍辭同時舒了一口氣,卻聽那名叫阿五的小生聲音顫唞道:“三……三個人……一起嗎?”
我們求子這麼喜歡小孩,我們自己生……
阿五被反扭著手臂拖進房間,燭火亮起,陸驍辭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銀質的匕首,瞬間抵在阿五的喉嚨上。“彆叫!信不信,匕首刺穿脖子的速度可比叫人快多了!”
“不信你就試試。”
阿五年歲小,不經嚇。他剛來這地方兩天,日日被老鴇罵被客人罵,眼下竟還遇上拿刀抵著他嗓子眼的。阿五想哭,又不敢出聲,眼巴巴的委屈樣,說:“我不叫人!你……你彆殺我。”
許是陸驍辭的眼神太凶把人唬住了,見阿五一臉害怕,季軟聲音溫和,安撫道:“你彆怕!我們不是壞人,就想問你點事。”
阿五將信將疑,他長這麼大誰都對他說不是壞人,可最後還不是莫名其妙被賣到了這裡。阿五怯生生地望向季軟,說:“你們拿著刀,還說不是壞人。”
陸驍辭不想與人多費口舌,開門見山道:“再怎麼壞,也比不過外麵那些吧。打聽點事,認不認識明三和明鐘?”
“你們打聽那兩個畜生做甚?”
陸驍辭胳膊發力,阿五疼的滿頭是汗,扭曲著臉求饒:“彆……彆,我說。”
刀背在那截脖頸上劃拉一下,陸驍辭威脅:“說實話!”
“明三和明鐘兩兄弟,與老鴇是舊相識。他們幫老鴇在外頭找人,吃點回扣,專挑窮苦人家的孩子下手。”
“除此以外,他們也接盛京富貴公子的活。隻要錢給夠,彆說強搶民女,暗夜殺人也做。”
這訊息與陸驍辭查到的相差不大,那晚西林巷內鬼鬼祟祟的兩人,正是明三和明鐘。既然裴詠和戴淩先找上門,就彆怪他不給人留活路了。
“你多大?想不想出去?”
阿五一聽能離開這裡,點頭如搗蒜答應的很乾脆,“虛歲十六了。說實話,我是被養父賣進來的,你們若能帶我離開這鬼地方,要我做什麼都行。”
“不難!出去後,我要你和明三明鐘混熟。”
阿五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聽說他們心狠手辣做的都是殺人見血的事,我乾不了那個。”
陸驍辭笑:“放心吧,是與他們混熟,又不是跟著他們做壞事。你現在答應,今夜我就安排人帶你出去。”
阿五拒絕不了這麼誘人的條件,點頭說:“你可彆誆我。”
陸驍辭收了刀,季軟才發現那把刀瞬間變回一把精緻的摺扇,旁人根本分辨不出是兵器。陸驍辭見季軟緊盯著那摺扇,大方道:“喜歡?送你了。”
季軟擺手,“我用不慣。”
“也是!改日給你挑個好用的,比如耳環暗器,劇毒珠釵什麼的。”
陸驍辭一說,阿五才發現季軟有耳洞,他指著季軟訝異道:“你……你是女的?”
陸驍辭瞪他,嚇唬人道:“彆打聽不該打聽的,要不是瞧你還有用,早開膛破肚了。”
阿五霎時閉緊嘴巴,不敢多嘴了。季軟適時解圍,笑說:“好了,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和氣點。”
她聲音溫柔,跟哄小孩似的,正對阿五脾性。阿五一聽有人替自己說話瞬間底氣變足了。他討好地幫腔,說:“就是就是,還是這位漂亮姐姐好。”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笑問:“姐姐,你和這位公子是什麼關係呀?”
陸驍辭坐下,給季軟斟上一杯茶,眼神冷颼颼地盯著人家,“你說呢?”
阿五膽子大,說:“表兄妹?”
外人麵前季軟不想過多暴露身份,便附和說:“差不多吧。”見事情已經談的差不多,季軟開啟一條窗戶縫,樓下依舊載歌載舞,估摸著一時半會停不下來。
陸驍辭問:“有後門嗎?帶我們出去!”
還當真有!阿五帶著二人繞過喧囂大堂,從一處矮小的牆垣中翻出去。陸驍辭先行,然後半拖半抱將季軟接過去。
他們整理衣裳,打算趁著夜色離去。阿五在後頭確認:“你們不會蒙我吧?我一個人露餡了怎麼辦?”
陸驍辭這回語氣稍好一些,安撫:“放心,會有人幫你。”又轉身拉上季軟的手,說:“走吧,表妹!”
穿過陰暗窄巷,終於見著燈光。來時的街道到處彌漫著人間煙火氣,與八角樓裡的詭譎氣氛完全不同。了結一樁心事,季軟放鬆下來,跟隨陸驍辭緩緩走著,忽然察覺衣角被人揪住了。
她低頭,是個小娃娃,約莫三四歲的模樣,紮著小辮說話軟糯糯的喚她:“阿孃!”
大街上被人莫名其妙認了娘親,季軟覺得好笑,說:“我不是你娘,找不到阿爹阿孃了嗎?”
小娃娃跟聽不懂人話似的,繼續叫她:“阿孃。”
陸驍辭和季軟隻得蹲下`身來,“許是走丟了,也不知誰家爹孃這麼粗枝大葉。”季軟望向四周,熙攘的人群,攤主熱火朝天的叫賣,閒適自在,根本沒有急匆匆找孩子的人。
陸驍辭捏著小孩臉上的軟肉,指著季軟逗她:“叫她阿孃,叫我什麼呢?”
“嚕嚕。”
“陸陸?”陸驍辭不滿意,教育說:“雖然我大人大量,但你也不能這麼套近乎。你叫她阿孃,相應的,應該叫我阿爹,知道了嗎?”
“嚕嚕。”
陸驍辭還真跟小孩杠上了,逐字逐句教學:“阿——爹。”
季軟好笑,“你和小孩計較什麼,人家不願意叫就是不願意叫。再說,她叫你陸陸顯得親昵呀。”
“這可不行。你平白無故當娘,我還不能平白無故當爹了?”陸驍辭繼續教學:“阿——爹。”
折騰這麼久,季軟有點乏了,他們坐在街邊一座茶舍一邊歇腳一邊等小孩父母找過來。才一會功夫,陸驍辭就給小孩買來撥浪鼓,小風車,把人抱在腿上哄著。
季軟笑話他:“不能這麼慣著孩子,哪有一句阿爹還沒教會,就白領一堆賞賜的。你這樣教,孩子容易驕縱。”
陸驍辭一邊逗小孩,一邊說:“女孩子嘛,驕縱些怎麼了。以後咱們有了自己的小孩,男孩子我親自教他騎馬射箭,知書達理。女孩子的話……還不是任她予取予求。”
這話不由地叫季軟想起自己那些荒唐話,便說:“說要和你生小孩。”
陸驍辭逗她:“不是你自己說的嘛,要和我生,生兩個。”
季軟一聽臊得慌,忙去堵人的嘴:“彆說了。”
“又不生了?”陸驍辭還不放過她。
季軟要被這人氣死了,身上一直重複“阿孃”,“嚕嚕”的小娃娃,忽然幫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