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鹽惑眾 衣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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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路走好
椒鹽難得睡了個好覺。
在黃泉鄉不用上靈獸峰的班,也不用抄法規,真舒服。就是不知道曠工會扣多少靈石啊?
椒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翻身下床。
她在腳觸到地麵的一瞬間,將腳收了回去,迅速退回床腳,裹緊了被子。
她的床下橫七豎八地躺了幾隻鳥的屍體,並且看死狀,那叫一個死不瞑目。
她在被子裡裹嚴實了,才延遲叫道:“啊啊啊啊啊!”
這一嗓子讓門外正準備叫她起床的應曨嚇了一跳。他想也不想就一腳踹開門,一眼就注意到了地上羽毛濡濕的死鳥。
應曨疑惑道:“你半夜偷獵了?”
椒鹽瞪他一眼:“那我剛纔嗷那一嗓子是為什麼?”
琥珀楓也走進了房間,看了一眼裹得像個粽子的椒鹽,笑著打招呼:“晨安,椒鹽仙子。”
椒鹽:“你看我安不安?快看看地上這些鳥咋回事?”
她一眼也不敢多看地上的鳥,縮在被子裡等應曨和琥珀楓檢視鳥的情況。
“很顯然,它們不是自然死亡。”應曨很快得出結論。
椒鹽:“要你說?有點智商的人都看得出來,好嗎?”
應曨冇有回嗆她,而是接著說道:“本君可以知道是誰做的,但是這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本君並不想動用這項能力。”
椒鹽一下子就想到,係統之前說過,應曨具有時間係能力。要是他用一下時間回溯什麼的,不就可以知道是誰乾的?
但是轉念一想,一般設定上,時間係能力都比較“耗藍”。為了幾隻死鳥開時間回溯,的確不像是應曨會做的事。
“太可怕了,”椒鹽冇有堅持讓應曨查下去,而是換了個思路,“我要換個房間。今天是死鳥,說不定明天就是死椒鹽了,我害怕!”
她從來都是將害怕宣之於口,半點不遮掩。
琥珀楓展開雙臂露出懷抱,笑眯眯地道:“可以啊,來跟我睡。”
椒鹽的頭縮在被子筒裡,她搖了搖頭,道:“你在說什麼呢?我要跟徐嬸睡!”
她接著說:“而且我要下好多好多禁製。哎,你們不是很厲害嗎,都是神君什麼的,那教我幾個厲害的禁製唄,來者必死那種。”
應曨毫不留情地拒絕她:“不行。高階禁製,就算教你,以你的修為也設不了,說不定還會反噬。與其設禁製,不如打坐幾晚,好好提高一下你的修為。”
椒鹽也果斷拒絕他:“不行。我要睡覺,不睡會猝死。”
應曨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道:“本君真的懷疑你是不是給了哪位神仙好處,才被點化為仙的。你真的是自己修煉成仙的嗎?”
椒鹽理直氣壯:“怎麼了?懷疑我?我修行懶了點,但我天賦異稟啊!九十九分的努力也不一定敵得過我一分天賦啊!”
應曨對她的厚臉皮有所準備,但仍感無語,於是不再理她,繼續觀察死鳥的情況。
琥珀楓看了半天死鳥也冇看出個所以然,最後還是對椒鹽道:“我還是建議和我一間房擠擠。椒鹽仙子放心,你睡床,我睡地上就好。”
椒鹽有些猶豫,她本來就不覺得琥珀楓會對她做什麼。有琥珀楓這種神境選手在一旁守著,她肯定睡的挺香的。
應曨橫插一腳:“算了,本君大發慈悲,不用換房間,在你屋外設道禁製吧。”
椒鹽懷疑道:“你的禁製那麼脆,真的可以嗎?”
她的懷疑不無道理。她一來就在應曨的禁製內摸到了珙桐樹,而且應曨封印月華山的禁製也破了,至今未找到原因。
應曨肉眼可見地生氣了:“本君紆尊降貴親自給你設禁製,你真是不識擡舉!”
琥珀楓插話道:“我也可以呀。”
椒鹽:“你剛剛又不說,你就是想讓我和你一屋。說,你有什麼企圖?”
琥珀楓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哪裡有什麼企圖?我隻是孤獨了那麼久,想有個伴。”
椒鹽揮揮手:“算了算了,你倆冇一個靠譜的。不要你們設禁製了,我自己解決。都出去吧,我要趕緊起床,今日是幽冥花會第二日,也有事要做呢!”
她將二人都趕出來,火速洗漱穿戴完畢。
參選幽冥花魁的報名人數眾多,因此幽冥花會前三日都在初選。
昨日是幽冥花會第一日,椒鹽三人都順利通過了初選,接下來兩日暫時冇有比賽需要參加,要到幽冥花會第四日纔是才藝比賽。
因此,椒鹽決定領這二人出去轉轉,打探一下情況,順便再置換一身行頭,以求在後麵的比賽中不落下風。
徐嬸今日在廚房忙碌,不能陪他們出去,於是椒鹽和徐嬸打了個招呼,就和應曨以及琥珀楓高高興興出門去了。
其實椒鹽一點也不想帶應曨,他不僅臉臭,嘴也臭,隻會讓椒鹽的心情發爛發臭,但是他是最有希望贏得幽冥花魁的人,而且也是個土財主,椒鹽還得狠狠薅他一筆。
於是椒鹽暫時委屈了自己的心情,出門也帶上了應曨。
三人依然戴著麵具出門。
到處都是盛開的幽冥花樹。和彩色花朵的絢爛不同,透明的幽冥花素雅低調,並不惹人煩,安安靜靜地盛開。
椒鹽一邊看兩旁繁茂的幽冥花樹,一邊感受黃泉鄉的遊魂日常生活。
不多時,椒鹽已經打聽到了附近一家成衣店。
除了這裡大多是遊魂居住,黃泉鄉和人間並冇有什麼差彆。
椒鹽仰著頭看成衣店的黑底白字大招牌,一字一頓地念出來:“衣、路、走、好。”
她唸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成衣店對麵就是理髮店,椒鹽看了名字,也唸了出來:
“陰、容、宛、在。”
她將兩隻手都揣進袖子裡,有些哆嗦,果然是陰間啊。
應曨催她:“發什麼呆,快進去。”
椒鹽和應曨、琥珀楓踏進了成衣店。
成衣店老闆倒是冇有長得奇形怪狀,生前像是個人。
他垮著一張比應曨還要死人臉的正宗死人臉,臉色發黑,臉上也冇有笑意。他看見戴著麵具走到店裡的三人,冷淡道:“自己看,自己試,不講價。”
這麼拽?椒鹽有點不敢直視他的臉,彆的魂魄也冇有長得這麼像死人的啊,難道因為他是壽衣店老闆?
他這個態度,怪不得店裡冇有人氣。
椒鹽環顧四周懸掛的衣裳,並冇有她想象中的全是黑白色,而是五顏六色什麼都有,原來死人也愛俏。
並不是壽衣店老闆呢,賣的衣服還挺正常。
椒鹽冇過多久就把對老闆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衣裳身上,這裡的款式真是出乎意料地多,她隻是隨便看了幾眼就看到了好幾個喜歡的款式。
“昨天徐嬸打聽了,”椒鹽湊近應曨和琥珀楓,“這次的評委好像普遍喜歡豔麗一些的花魁,所以我們買幾件花裡胡哨的。”
她對應曨充滿信心道:“你冇問題,你平時就是一隻花枝招展的野雞,你撐得起華麗的衣裳!”
應曨:“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又來了,又是這種誇中帶損、損中帶誇的說話方式。
椒鹽冇理他,而是對琥珀楓道:“你也冇問題,少年人就是應該穿得朝氣蓬勃的!”
琥珀楓點點頭。
但是椒鹽自己冇打算選多華麗的衣裳。她本來就不喜歡花枝招展的打扮,崇尚的是簡潔、大方、自然美,也冇指望自己真能選上幽冥花魁,於是決定按自己的真實喜好來選購衣服。
椒鹽對應曨“嘿嘿”一笑,蒼蠅搓手。
應曨警覺道:“你要乾什麼?”
椒鹽對他展露笑顏:“既然我給你挑衣服,那這個結賬……”
應曨恍然大悟,椒鹽是個窮鬼。
應曨故意逗她一下:“本君自己也能挑,就不勞煩椒鹽仙子了。”
“不行!”椒鹽急道,“我不相信你的審美!”
琥珀楓插話道:“椒鹽仙子是擔心靈石不夠嗎?我關了一千年,靈石都冇地方花,我替你付。”
椒鹽瞪大了眼睛:“你之前怎麼不說!”
她還以為琥珀楓和她一樣是個窮鬼,甚至還因此生出了一些窮鬼惺惺相惜的感情。
琥珀楓一點也冇有愧疚的意思:“冇必要啊,我比較喜歡花彆人的靈石。”
椒鹽:“……”
應曨:“……”
應曨佯裝大氣:“既然暫時是同盟,目的也相同,那就本君來給椒鹽付吧,不差這點靈石。拿到紫骨玉牌纔是要緊事。”
琥珀楓追問:“我呢?”
應曨無情拒絕:“你自己給,本君比較喜歡你花你自己的靈石。”
椒鹽得了應曨付靈石的許諾,已經開始像隻猴子在“衣路走好”裡盪來盪去。
她對花花綠綠的衣服不感興趣,而是直奔一排掛得整整齊齊的黑衣。
應曨抓住她領子就把她揪了回來,疑惑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不是說要華麗衣裳?你怎麼去看和你身上這件一樣黑不溜秋的衣裳?”
椒鹽被揪住了領子,畏畏縮縮道:“我就隨便看一下……”
應曨像提溜小狗似的,利落地將椒鹽提溜到了男裝區。
“來,讓本君看看你的眼光。”
椒鹽的目光卻被店中擺的一張古琴吸引了。雖然她畫畫四不像、跳舞像做操、唱歌老跑調,但是在爸媽“學音樂的孩子不容易變壞”的思想加持下,她還是被按著頭學過幾門樂器。
王女士曾經在音樂課上聽著她突兀的聲音,問她:“會樂器的人唱歌為啥子(為什麼)跑調?”問得椒鹽啞口無言。
椒鹽的練琴癮犯了,自從上大學除了一些晚會和迎新活動,她很少摸樂器。小時候哭天搶地不練琴,長大了卻會懷念演奏的感覺。
她的手還冇摸到古琴,就被忽然閃現過來的店主用裁縫尺打到了手背。
“哎喲!”她吃痛出聲。
店主依舊頂著那張死人臉,冷漠道:“僅供觀賞。”
應曨問:“你還會彈琴?”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椒鹽摸著被打紅的手背,冷哼一聲,驕傲道:“我會琴箏琵琶,笛簫嗩呐,不服嗎?”
其實她有誇大的成分,反正會用這些樂器演奏《一閃一閃亮晶晶》也算會。
琥珀楓很賞臉地給椒鹽鼓掌。
椒鹽驕傲地揚起下巴,走到了男子成衣區,率先給琥珀楓挑了一身楓葉紅的長衫,很符合楓樹的調性。
琥珀楓順從地換上,看上去整個人精神了許多,配上他那張稍顯稚嫩的臉,頗顯少年英氣。
椒鹽想叫應曨,卻發現他凝視著女子成衣區的一件掛得高高的、還被一團保護術法圍著的衣服。
椒鹽揶揄他:“想不到你還有這種癖好。想穿女裝嗎?我支援你!多穿,愛看。”
應曨按住兩邊狂跳的青筋:“不是本君穿!”
他強忍著怒氣叫來店主:“把那件取出來。”
椒鹽感覺不可思議:“你來真的?”
在椒鹽的眼中,那是一件以雪白、湛藍和淺紫為主色調的廣袖百褶長裙,配有藍紫漸變披帛,胸前、腰封處和裙底皆繡白蘭。
店主的死人臉上終於有了些活氣,得意地介紹道:“此裙名為‘猗蘭淩霜’,本人蒙冥主娘娘點化而作。”
椒鹽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這件裙子吸引了,遠看素雅,靠近了看,竟然還帶細閃!
店主在應曨示意下將裙子小心翼翼地遞給椒鹽,囑咐道:“小心試穿,價值十八萬靈石,可改尺寸,但不講價。”
椒鹽心頭一跳,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我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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