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鹽惑眾 小蜘蛛找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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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蜘蛛找媽媽
椒鹽背在背後的手悄悄凝結了冰刺。
枯繁坦率地承認了：“是，我想要紫骨玉牌，我想回去找我母親。”
椒鹽手裡的冰刺瞬間消失了。
她豎起耳朵聽枯繁繼續講，按照小說套路，應該有什麼悲情尋母故事吧？
“我已經是死魂，難出黃泉鄉，隻有得到了紫骨玉牌，才能重返人間，尋我母親。”
“你父親創造了四時劍，應該不是一般人，那你母親是——”
他的眼神有些哀傷：“我的父親，是一隻蜘蛛妖，而我的母親……”
椒鹽心裡有了個常見的想法。
“……是人。”
她心裡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哦，又是一個人妖結合體啊，可憐的孩子。一般來說，這種孩子不被世俗承認，無論在人界和妖界都會被排擠。
“等等……”椒鹽飛快地理了邏輯，“你說四時劍幾千年前就被禁了對吧？你父親是妖，你見過四時劍，你母親是人，你今年幾歲？你母親活了多久？”
枯繁麵具之下的臉苦笑，她真的好多問題啊。
但是，他向來很有耐心。
“我已經上千歲，具體年歲已經記不清了。我的母親擁有父親的妖丹，也已經活了千年。”
椒鹽一幅牙疼的表情：“嘶……估計你的故事還挺長。姑且算我相信你吧。你確定這個地方安全嗎？可以足夠你給我講一段很長的故事嗎？”
枯繁愣了一下，遲疑道：“應該……安全？”
椒鹽忽然感到腦後一陣若有若無的寒風。
“快逃——”她話剛出口，屋頂“哐當”掉落，劈裡啪啦地砸下來好多磚瓦。
枯繁反應比椒鹽更快，抱著她的腰閃到一邊，避開了磚瓦。
陰暗光線中，塵土飛揚間，琥珀楓陰沉的臉出現在兩人眼前。
他手中楓枝劍瞬間變長變粗，他一劍劈向椒鹽身前的枯繁。
但是劍至中途，竟生生從中間被折斷。從上到下劈下的強大力量讓琥珀楓握劍的手一抖，丟下了楓枝劍。
一道金光閃過，弑星劍橫在中間。
“應曨！”椒鹽驚喜叫出聲。
至少現在，應曨是她的金主，而不是她討厭的死對頭。
說不清應曨和琥珀楓的臉誰更陰沉，但是椒鹽一下子從被動方變成了看戲方。
應曨雖然平時挺討厭的，但是現在讓她安全感滿滿。
應曨瞟了擋在椒鹽身前的枯繁一眼，一手握住弑星劍，劍指琥珀楓：“本君昨日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麼？”
琥珀楓不回答，而是凝聚出另一柄楓枝劍，要和應曨硬碰硬。
但是結果可想而知，椒鹽都不用給應曨加油，應曨就輕而易舉地抓住了琥珀楓，將他用縛仙索捆了個結實。
“回去就刨你樹根，說到做到。”
“哇……”椒鹽真情實意感歎道，“好厲害，你終於讓我體會到一次什麼叫碾壓了。”
之前應曨一直在她這裡吃癟，她還隱隱覺得應曨隻是擔了個神君的名頭，但是其實是個花架子呢。
應曨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又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多說了一句：“若是不毀琥珀楓本體的樹根，他能不斷再生，所以隻是毀了他這具身體是冇用的，毀不了他的魂。”
“哦哦。”椒鹽連連點頭。
“至於你。”
弑星劍劍鋒一轉，移到了枯繁身上。
“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其實應曨剛纔一直在才藝比賽的現場。他並不認識四時劍，但在意識到琥珀楓要對椒鹽出手時剛要相救，椒鹽就被不知道哪裡來的蛛絲吊走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椒鹽和枯繁被琥珀楓追趕，他則悄悄隱去身形跟在琥珀楓身後。
枯繁的反追蹤能力實在是一流，琥珀楓跟丟了二人，導致應曨也不得不跟在琥珀楓後麵打轉了許久。
不過他跟琥珀楓跟得很緊，因此琥珀楓剛要對枯繁動手，他就及時出現，製止了琥珀楓。
枯繁沉默著，將椒鹽擋在身後。他臉上還戴著椒鹽的金絲猴麵具。
應曨劍鋒一挑，不客氣地挑掉了他的麵具，一張佈滿了可怖花紋的臉暴露在空氣中。
枯繁下意識地掀起黑袍擋住自己的臉，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應曨狠狠地皺了眉頭。是那天的蜘蛛妖。
而且……他想起了椒鹽房間裡滿地的死鳥。
他話中有話地對椒鹽說：“你這麼喜歡撿人嗎？”
枯繁像隻跟屁蜘蛛般，跟著椒鹽回到了陰陽客棧，也不怎麼說話，一路隻是沉默。
應曨押著琥珀楓，時不時越過椒鹽，向枯繁投去探究的眼神。他那眼神投得太頻繁，搞得椒鹽都有意見了。
“你一直看人家做什麼？”
應曨：“你不覺得他很可疑嗎？”
椒鹽：“我覺得你比較可疑。”
應曨：“……”
應曨將琥珀楓再次關進柴房，然後跟在了椒鹽和枯繁後麵。
椒鹽將枯繁帶到自己住的客房。地板上雖然清理過，但仍留下了不少鳥類屍體的痕跡。
椒鹽指著這些痕跡問：“枯繁，是你搞的嗎？”
枯繁反而有些驚愕：“你……不喜歡嗎？”
椒鹽：“啊？”
跟在他們身後的應曨：“啊？”
“這些是我平日的食物。”枯繁依舊將自己的臉攏在大大的黑色兜帽下。
此時，黑色兜帽不僅可以遮醜，還可以遮羞。
椒鹽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我不吃。”
世界上還有吃鳥的蜘蛛嗎？椒鹽扶額，他簡直像被救助的小貓咪，為了報答會叼來一些人類並不需要的死魚死耗子。
應曨插話道：“都化形了怎麼還有茹毛飲血的習慣？”
枯繁的臉隱在寬大兜帽的陰影中，向後退了一步，離應曨遠了些，離椒鹽近了些。
椒鹽聽了枯繁的回答，現在他看在椒鹽眼中不再是可怕的大蜘蛛，而是被人欺負的小貓咪。
即使仍然覺得枯繁來曆不明，椒鹽還是替他說話道：“他是蜘蛛嘛，可能也不太接觸人群。”
她轉身叮囑枯繁：“以後不要吃鳥，也不要吃生的，會拉肚子。”
說完這句話，她在心裡疑惑，自己的老媽子屬性怎麼越來越明顯了？
枯繁乖巧地點頭。
“說吧，你什麼來曆，有什麼目的？”應曨像審問犯人一樣審問枯繁。
“來來來，都坐下說。”椒鹽並冇有製止應曨的審問，因為她也想知道枯繁究竟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
她直覺接下來應該會聽到很長的故事，因此招呼大家都坐下，站著聽挺累的。她甚至還貼心地倒了三杯茶。
她抿了一口茶水：“你說。”
“我的父親原是青木妖域妖尊鼠尾鷹座下的一員大將。我的母親是一名普通的農家女子。”
應曨點頭道：“怪不得你身上妖的氣息並不純粹。”
枯繁繼續道：“我的母親誤入青木妖域，被我父親發現。人和妖關係一向緊張，本來我的母親會被殺掉，但是我的父親動了惻隱之心，救下了母親。”
椒鹽在內心點評：一個老套的人妖相戀和以身相許的故事。
但她冇有說出口，而是默默地聽枯繁繼續講述他的故事。
“他們偷偷生下了我，卻也因此被髮現，被妖尊鼠尾鷹下令追殺。
“我父親隱去身份，帶著母親和我躲到了一個叫做千樹村的地方，在那裡生活了許久。
“凡人壽命有限，為了和我母親長久在一起，父親將他的妖丹給了母親。
“你說你要拿到紫骨玉牌去找你母親，”椒鹽問，“你又是怎麼死了，然後在黃泉鄉徘徊？”
椒鹽冇有問他的父親如何了，她猜想十有**已經不在了，不然枯繁怎麼會說“找母親”，而不提“找父親”？
枯繁兜帽下的臉露出一抹苦笑：“因為，我的父親殺了我。”
椒鹽和應曨同時看向對方，並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我之前和椒鹽仙子說過，我父親創造了四時劍法。”
應曨皺眉道：“我記得天界和冥府千年前就禁了這種劍法，居然是你的父親創造的？”
枯繁撫摸著自己臉上的疤痕，有些不自在：“抱歉……父親還在鼠尾鷹手下的使用四時劍法，參加了幾次和天界的大戰，後來因為我母親不喜，他很長一段時間冇有再用過……”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
椒鹽自然而然地接過他的話頭：“今日，琥珀楓竟然使出了這套劍法。”
“琥珀楓千年前本就背叛過天界，”應曨道，“他居然和你父親還有聯絡？待本君迴天界還要好好查一查。”
“每使一次四時劍法，其實都需要以四人魂氣為祭。吸走一個人的魂氣，那人即使還留得一條命，也是奄奄一息了。”
“我們一家在千樹村平靜地生活了許久，但是，鼠尾鷹的手下還是找過來了。敵人來勢洶洶，父親為了保護我母親，殺了三個修士，又缺一時劍意，於是最終將劍指向了我……”
椒鹽瞠目結舌：“所以，你父親殺了你，為了保護你母親。”
“是的。”枯繁聊到這點，話語平靜，但是卻在椒鹽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好難評價……”椒鹽吞掉了她想說的後半句話。父母親是真愛，孩子是多餘的。
“但是再怎麼樣，也不能殺了自己的孩子啊。”椒鹽這時再看將自己隱藏在寬大黑袍下的枯繁，心中更加憐憫。
“父親將母親藏好，然後將我帶到了敵人麵前，殺了我……”枯繁道。
“我隻想回去再見見我的母親，我很想她。”
“好造孽。”椒鹽同情心氾濫，擡手摸摸他的頭。枯繁被她這個動作驚到了，身子僵硬，但是冇有避開。
應曨瞟了一眼她摸枯繁頭上的手，問：“你有何證據證明你說的是實話？”
“我……”枯繁肉眼可見地瑟縮，“冇有辦法證明……”
“哎呀，”椒鹽出馬了，“人家小蜘蛛要找媽媽，就一個紫骨玉牌的事，到時候帶他一起出去就好了，相逢即是緣。”
應曨伸出手指狠狠地推了一下她的額頭。
“哎喲！”椒鹽抱住自己的頭。
應曨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恨鐵不成鋼：“來曆不明的人也敢收留？你知道他原身是劇毒的鬼獄蛛嗎？”
“呃！”椒鹽有些尷尬，轉頭問枯繁，“真的嗎？”
“是的。”枯繁老實承認了，“但是，我身上的毒，從未用來害人。”
椒鹽：“你看！他都這麼說了。而且，不是還要調查他父親和琥珀楓的關係嗎？要留著他。”
應曨在枯繁身上丟了好幾道術法，才勉強鬆口。
“讓他住琥珀楓那間屋子吧。”
椒鹽：“可以。”
枯繁：“謝謝。”
應曨轉身離開房間之時，冇有發覺，枯繁衝著他的背影露出了一個得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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