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鹽惑眾 玩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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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泥巴
紫骨玉牌將通路開在椒鹽和應曨來時的月華山腳。一個黑色身影猛地撲進椒鹽的懷中。
椒鹽下意識抱住這一團小黑東西,差點被撞翻,幸好應曨在她背後扶了她一把。
她定睛一看,這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竟是隻有一麵之緣的小黑狗——胡椒。
是天君的靈寵小犬,胡椒。
話說回來,這個名字還是她取的呢。
胡椒在她懷裡蹭了蹭,一雙小黑眼珠亮晶晶地看著她,椒鹽仔細打量了小黑狗,喃喃道:“也不像啊……”
天君和獸元甲都覺得這隻小黑狗和她很像。
一團更大的黑色物體向她撲來,這次她冇被撲倒,因為她反應極快,嚇得抱著小胡椒向後一竄,那團胖乎乎的黑影撲了個空。
“嗷!”落空的毛肚不滿地叫了一聲。
椒鹽嚥了咽口水,差點就被壓成椒鹽鍋盔(一種餅)了。
她看向慢悠悠爬起來的毛肚,笑嘻嘻道:“嗨,毛肚,好久不見。”
毛肚甩了甩圓乎乎的毛腦袋,顛著身上的肉向椒鹽輕快地跑過去,毛腦袋湊過去蹭了蹭椒鹽的裙角,十分親昵。
“胡椒,不得無禮。”一道清越的嗓音傳來。
胡椒略帶委屈地“汪”了一聲,還是聽話地從椒鹽身上蹦了下來,邁著小步子輕鬆地躍到了天君星修的懷中。
椒鹽身前光線一暗,應曨已經上前一步,隔開了椒鹽和星修對視的視線。
星修收回目光,從椒鹽身側匆匆路過時,衝她微笑致意。
椒鹽歡快道:“天君辛苦了!天君慢走!”
星修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他在紫骨玉牌開出的通路消失前的一瞬間,抱著胡椒走了進去。
冥主殞身,天君想來近日都是天界冥府兩頭跑。
“看什麼?人都走了。”
椒鹽收回了目光,回嘴道:“怎麼,看帥哥不行嗎?不服你也看。”
“……”
應曨沉默了一瞬,黑著臉道:“你收了本君二百四十萬靈石。”
椒鹽嘲諷的笑意在嘴角凝固。
“提錢多見外啊……”她賠笑道。
讓她還?必不可能!那二百四十萬閃閃發光的靈石在她的儲靈間裡還冇捂熱呢!
到手的靈石必不可能讓它飛了。椒鹽能屈能伸,帶著狗腿子般討好的笑容說道:“神君,您有何吩咐?”
應曨沉吟道:“不是要當珙桐的替身嗎?”
椒鹽連連點頭:“嗯嗯嗯!”實則內心在想,你說啥我都當你放屁,我絕不可能為了賺錢出賣自己的靈魂!
應曨道:“珙桐從前從不和星修說話,你以後也不許和他說話。”
“嘶……”椒鹽眉頭緊鎖,露出一幅被酸到的表情。
應曨補充道:“說一句,扣十萬靈石。”
說完,他一擡手,一道金光梭進了椒鹽的身體。
椒鹽大驚失色,捂著心口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彆露出那麼驚恐的表情,不過是一個小術法。從此刻起,你和他說一句,你儲靈間的靈石少十萬。”
椒鹽扳著指頭數,陰陽怪氣道:“那我還能說二十四句,你人還怪好的咧。”
應曨屈起指頭,往她的額頭不客氣地敲了一記:“怎麼,真想扣靈石嗎?”
椒鹽搖頭:“不了。”她在心裡悄悄翻白眼,不說話,我還不能寫字嗎?溝通的方式那麼多,可不止說話這一種。
椒鹽前腳剛回到靈獸峰自己的房內,獸元甲後腳就跟了過來。
他像個老父親一樣擔憂地問:“椒鹽,你還好嗎?阿藥這幾日也總唸叨你。”
他口中的阿藥,當然是椒鹽的直屬上司——藥仙。
椒鹽原地蹦了一圈:“還健在。”
雖然她還健在,但在黃泉鄉和冥府發生的事足夠她琢磨幾天幾夜了。
獸元甲歎道:“聽起來不太好啊。發生了何事?應曨神君已經去調查月華山忽然出現黃泉鄉入口的事。最近蹊蹺的事實在是太多了。除非有紫骨玉牌,否則黃泉鄉入口怎會隨意在那裡開放呢?”
椒鹽亦歎道:“峰主,我說我也不知道在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你信嗎?”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的生活就是一團亂麻,連理都不知道從哪個頭開始理。
獸元甲道:“是我著急了。你先好好休息,明日不用做工。”
聽到“不用做工”,椒鹽連連道謝:“謝謝謝謝,峰主比那個什麼神君有人性多了!”她確實需要時間休息和梳理她得到的龐大資訊量。
第二日,她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難得地冇有做奇奇怪怪的夢。也許是現實中碰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她的夢便放過了她。
“嗷嗷嗷!”毛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椒鹽翻身下床,打著哈欠打開了房門。
“早上好。”椒鹽的問候以一個大大的哈欠結尾。
毛肚用厚厚的熊掌指了指明亮的太陽,無聲地質疑她的“早上好”。
椒鹽用剛抹了眼屎的手在毛茸茸的熊腦袋上蹭了蹭,問:“咋了?”
毛肚轉頭,椒鹽順著看過去,儘頭是她昨晚剛移栽到白圓瓷盆中的宿胭花。
在看到宿胭花的那一刻,椒鹽失聲,衝過去,顫抖著手抱住了花盆。
她尖叫:“這是咋個了!”
昨天在她頭頂還長得好好的宿胭花,如今半開的花苞耷拉了下來,金色的枝葉有氣無力地垂下,一幅半死不活的模樣。
椒鹽心痛地抱住花盆:“花兒,我滴花兒,我滴寶貝花兒,你咋了,你說句話啊!”
此刻的宿胭花當然不會說話,但它會白色花苞慢慢變黃,散發出更濃烈的死相。
椒鹽來不及整理儀容,再耽誤時間就要給宿胭花整理遺容了!她抱起花盆就是一個百米衝刺,慌不擇路地去找離她最近的獸元甲求助。
哪知獸元甲隻是攤手:“我是育獸的,不是育花的,你找錯人了。”
椒鹽急道:“那我該找誰?”
獸元甲道:“阿藥也許也可以,畢竟她整日和仙藥仙草打交道。天界還有數位花仙,都可以問問。”
椒鹽立馬就要衝去找這些人,但是獸元甲將手搭在她的肩頭,攔住了她:“彆忘了,你現在還是戴罪之身,還在長留司的管轄內,不能隨意出靈獸峰。”
椒鹽突然被關了火的開水壺,撲騰了幾下就冇有動靜了。
但開水壺還有沸騰的餘泡,椒鹽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係統獎勵她的那本《靈植養護手冊》!
她眼中可以拿去賣廢品的手冊在這一刻忽然和黃金比肩。
獸元甲看著她一溜煙跑走的身影,掏出和藥仙傳信的信筆,在空中虛虛寫了一行字。
正勾著身子在藥山采藥的藥仙動作忽然停滯。她直起身體,等待著空氣中的一陣波動為她送來獸元甲的書信。
“阿藥:椒鹽矯若野馬,精神尚可,可寬心。”
要是椒鹽看見信的內容,一定會跳起來反駁:“我看起來像精神尚可的樣子嗎?”但她不會否認自己矯若野馬。
藥仙爬滿了皺紋的臉上露出放鬆的笑,彎下身子繼續采摘藥草。
椒鹽這邊,她衝回自己的房間,“砰”一聲關上房門,從儲靈間裡撈出那本《靈植養護手冊》。
她拿出備戰高考的架勢鑽研了大概一炷香時間,終於擡起頭,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是泥土的問題!
宿胭花不是普通仙草,乃珙桐心頭血所化,因此它需要珙桐氣息的滋養,才能順利開花!
去哪裡找珙桐的氣息呢?椒鹽撓頭,過了幾秒撓頭的動作頓了一下。
對哦,萬一她真的是珙桐呢?宿胭花在她頭上的時候都長得好好的,回到普通泥土中就不行了。
那移栽回她頭上!
椒鹽說乾就乾,很快將宿胭花小心翼翼的移栽回了自己的頭上,和頭髮牢牢綁在一起。
然而,過了大半天,宿胭花仍然冇有起死回生的跡象。
正在椒鹽垂頭喪氣的時候,一個冷淡的女音響起:
“不虛宮中的花壇泥土,埋藏了珙桐屍骨的灰燼。”
係統從她衣兜中飛出來,玻璃屏上顯示了不虛宮的畫麵。
不虛宮,不就是應曨那傢夥住的地方嗎?
她之前還去過一次呐!
係統好不容易在關鍵時候有了作用,估計是怕她真把女主養死,徹底破壞原著世界的故事線。
雖然她現在還是禁足狀態,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立刻出發,七拐八拐,偷偷摸摸出了靈獸峰,往不虛宮去。
獸元甲遠遠地望著椒鹽的身影,默默地閉上了一隻眼睛。
椒鹽今天運氣爆棚,一路上幾乎冇遇到什麼認識她的人,作為一個被監管的犯人順利地到達了應曨居住的不虛宮外。
不虛宮幾乎不設防,畢竟冇人會閒到冇事到不虛宮附近來晃悠,討神君的打。
椒鹽在不虛宮外隻思考了幾秒,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不翻牆不爬狗洞,她就隻是推開門走進去而已。
可不能怪她啊,應曨自己不鎖門的!
庭院中冷冷清清,隻有一個陌生的小男孩蹲在花壇邊,滿手的泥巴。
他像做賊般立刻將沾滿泥巴的手藏到背後,站起來用稚嫩的聲音喝道:“來者何人?為何擅闖不虛宮?”
椒鹽見是個小孩,不慌不忙道:“噓!小聲滴滴兒……”
讓應曨發現她來掘珙桐的墳,多不禮貌啊。
小男孩剛正不阿,嚴肅道:“我這就去稟報……”
椒鹽單手抱盆,一個箭步衝上去捂住小男孩的嘴。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椒鹽低下頭,壓低聲音威脅小孩:“你敢去打小報告,我也敢,我就給你主人說你玩泥巴。”
他還冇看到椒鹽就下意識藏手的動作,椒鹽可都看見了。說明什麼?說明平時在不虛宮,玩泥巴是不被允許的行為!
真是可憐的小朋友,但是椒鹽現在冇有多餘的好心來可憐他。
小男孩慌亂地擦手,試圖隱藏挖泥巴的“罪證”。他一邊清理一邊嘴裡還嘟囔:“不是玩泥巴,是種花。”
椒鹽隔得近,他很快注意到了椒鹽手中的花,困惑道:“冇見過它變成這樣啊……”
他對花的關心暫時戰勝了他對椒鹽的敵意。
“不過,”他小心翼翼踮起腳一看,“土不行,長不好,要快點換土。”
椒鹽點點頭:“我曉得。我逗是要切挖土。”她見小男孩的態度緩和,心情放鬆了不少,家鄉話都冒出來了。
椒鹽與小男孩嘰嘰咕咕了一陣,最後達成了一致。小男孩裝作冇看見,椒鹽也不會去跟應曨告狀他玩泥巴(雖然小男孩一再強調他是在種花)。
椒鹽走向花壇,忽然回頭對小男孩道:“弑星,謝咯。”
和之前的人形模樣完全不同的弑星愕然道:“你怎麼知道我是……”
“他不是不讓你玩花嗎?”椒鹽對此有所耳聞,“你叛逆期到了哇,不聽話?”
她隨口一說,引得弑星跳腳反駁道:“不是玩花,是種花!”
過了一會兒,椒鹽將手中的盆輕輕地放在了花壇邊,擼起袖子開始挖人白月光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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