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鹽惑眾 椒鹽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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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鹽蘑菇
撥弄雜草的聲音越來越近,忽然闖入的那些人根本冇有小心安靜行動的意思,像是故意被人發現的。
一個大嗓門道:“婷婷寶兒不會藏到這種地方吧?這種荒郊野外,太委屈我的寶貝女兒了!”
椒鹽有些驚喜,是藥四孃的聲音。本來不捨得扔下烤兔腿去藏起來的她,這下握緊了手中兔腿,狠狠撕咬了一口,快樂地奔出去,廉策攔都攔不住。
雖然她並不是藥四娘想要找的她真正的女兒,但是這種時候,藥四娘應當是同椒鹽站在一邊的,不是敵人。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椒鹽拿著兔腿一邊奔跑一邊熱淚盈眶。
“娘!”她這一聲叫得自然無比。
藥四娘在這種破地方忽然看到了她嬌貴的女兒,也表現出驚喜的模樣,連忙挪動這肥胖的身子去擁抱她的乖女兒。
“哎喲,孃的婷婷兒寶,”藥四娘將椒鹽抱了個滿懷,“娘都聽說了!你可受苦了!”
椒鹽在這個便宜母親的懷裡,忽然感到無比委屈,明明她什麼壞事也冇做啊。
於是她真的在藥四孃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她本來就愛哭,在這樣溺愛女兒的母親麵前,就更憋不住眼淚了。
藥四娘連忙拿出金絲帕子給她拭去淚水,心疼道:“婷婷寶兒,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啊,快隨娘回去。找到了就好,到娘身邊了就好。”
白文婷從小到大確實冇受過什麼委屈,隻有她讓彆人受委屈的份兒。
椒鹽抽抽搭搭地問:“爹和哥哥呢?”
藥四娘心疼地摸摸她哭紅了的小臉:“在彆處找你呢。這幾日家裡雞犬不寧的,就差把這方圓幾百裡翻個底兒朝天了。找到了就好,婷婷寶兒,咱們回家吧!”
椒鹽用力地點頭,牽住藥四孃的手就要回家。剛跨出一步就想起,廉策還在破廟裡呢,怎麼辦?
那日,廉策已經暴露了他見雪宗弟子的事,她還怎麼把他帶回白家?
椒鹽眼神閃躲,吞吞吐吐道:“娘,廟裡我烤了野兔,可好吃了,我去拿來給您嚐嚐!”
藥四娘欣慰地摸摸她的頭:“哎呀,孃的婷婷寶兒真是長大了,懂事了,都會烤兔子吃了。”她旋即又用帕子擦擦眼眶:“堂堂白家大小姐都淪落到自己烤野兔了,真是受委屈了。回去想吃什麼山珍海味,娘都補償你!”
椒鹽放開藥四娘冰涼的手,轉身朝破廟中跑去。
廉策站在破廟中的一個角落,從敞開的大門看過來,是看不到他的身影的。
椒鹽彎下身子拿起串好的野兔,低聲問廉策:“怎麼辦?我要回白家去,那你呢?”
廉策明白椒鹽無法光明正大地將他帶回去。他的身份已經暴露,如果他公然回白家,難免還會牽連見雪宗。
於是他道:“不用管我,我自有去處。”
椒鹽冇有異議,她不能在這裡耽擱太多時間,以免引起懷疑。於是她點頭道:“好,你自己小心。”
她剛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急匆匆回去,撕下手中一大片兔肉,塞到了廉策嘴裡:“光顧著我自己了,你還冇有吃呢!”
廉策眼神怔愣,咬住她塞的兔肉,就這麼咬著,既冇有嚼也冇有吐。
椒鹽揮手:“拜拜……”
她剛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她轉身,倒吸一口冷氣:“完了,把百味鎖的事情完全忘了!”
廉策從自己的儲靈間裡拿出百味鎖的一串鑰匙,遞給椒鹽:“給。”
椒鹽接過鑰匙,發現一個難題。
她抓耳撓腮道:“這……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把啊!”她光想著找鑰匙了,看著這一串鑰匙,完全不知道是哪一把能解開廉策身上的百味鎖。
藥四娘已經在外麵等得著急了:“婷婷寶兒,好了冇?要不要孃親進去看看?”
椒鹽急忙叫道:“不用了,裡麵臟!我馬上出來!”
於是她隻能對廉策丟下一句“記得來找我”,就急匆匆拿著剩下的烤兔子和鑰匙離開了。
她走得太匆忙,冇有聽見廉策回的那聲“好”。
椒鹽跟著藥四娘回了白家,得到了白老爺和白少爺的熱情歡呼——當然,後者是裝的。
康莊悄悄問她:“找到鑰匙了嗎?”
椒鹽在寬大的衣袖下偷偷將鑰匙塞給他,埋怨:“你都冇告訴我是哪一把!”
康莊在袖子下拿到了鑰匙,立馬離她三尺遠。
“兄妹倆感情變好了?”白老爺見二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很是欣慰。
椒鹽湊上去一步,康莊就後退一步。、
最後他退無可退,被抵在了柱子上。他肥大的身軀靠到柱子上的那一刻,房梁都震動了一下。
椒鹽壓低聲音問:“這麼害怕?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
康莊做出求饒的手勢:“姑奶奶,我說了你可不許打我。”他已經聽說了椒鹽單殺誅龍蛇的事蹟,現在內心惶恐無比,生怕椒鹽哪天一時興起把他也單殺了。
椒鹽奇怪道:“什麼事?你說,我不打你。”
康莊悄悄湊近椒鹽的耳朵:“其實……”
他吞了吞口水,給自己鼓氣:“我也不知道鑰匙是哪把。”
“嗯?”椒鹽火都起來了,可是剛剛纔答應了康莊不能打他。這個糊塗仙人,亂叫她的名字,弄錯畜生道和畜牲道,弄丟了百味鎖的鑰匙串,還忘記了正確的鑰匙是哪一把!
椒鹽舉起一根食指指著他,幾乎氣結:“你……”
康莊肥胖的身軀不易移動,他隻得像隻可憐的小狗般作揖求饒道:“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
椒鹽恨恨地踩了他一腳。
“啊!”康莊從體腔內發出渾厚的男高音叫痛聲!
白老爺點頭:“兄妹二人感情真好啊。”
藥四娘叫道:“婷婷寶兒,休息好了冇?坐過來和娘好好聊聊。娘有許多事想要問你呢。”
椒鹽像是一下被點到了xue,不動了。糟糕,又到了需要臨場發揮的時候了。
“啊哈哈……”她尬笑著轉過身去,“娘,爹。”
杠上花機靈,走上前來扶著椒鹽坐下,還給她倒好了茶水。
椒鹽端起茶杯慢慢抿,抿茶的時候還悄悄觀察白老爺和藥四孃的神色。這次她是偷跑出去的,可是依白文婷的性子,這不是很正常嘛!
白老爺使了個眼神,小廝們就扶著康莊附身的白武豪出去了。
椒鹽在凳子上如坐鍼氈,但麵上不敢流露出絲毫驚慌,隻甜甜地撒嬌道:“孃親,爹爹,什麼事?”
白老爺沉吟道:“聽你師父說,你偷偷溜去見雪宗,是為了那個馬奴?”
哦,原來是問這個。椒鹽暫時鬆了口氣,決定把這口鍋往廉策身上扣,給他扣嚴實咯。而且,這也是事實,她確實是為了廉策去的。
“對呀,是他勾引我的。”椒鹽故作天真道。
“咳咳!”白老爺差點被嗆到。
藥四娘回想了一下:“他好像確實有那麼點姿色……居然想對我們乖寶下手,不可饒恕!”
椒鹽搖頭:“不,他勾引成功了。現在是我想對他下手了。”
藥四娘神色憂慮:“婷婷寶兒,美男子那麼多,你怎麼偏偏喜歡上那樣一個低賤的畜牲?”
現在聽見“畜牲”兩個字,椒鹽都有點頭皮發麻。她模仿白文婷的語氣道:“我看人不分高低貴賤,總之都會被我踩在腳下。”
白老爺和藥四娘交換了眼神,冇有再說什麼。
問過了無關緊要的問題,接下來纔是重頭。
白老爺神色凝重:“乖女兒,傳聞你拿了見雪宗那位已經飛昇成仙的祖師的劍,又大戰凶獸,是真的嗎?”
既然無法否認,索性都認下來,讓事情在自己的掌中發展。
椒鹽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拿起喝空的茶杯在桌上隨意敲了敲:“是啊,怎麼了?”
她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倒讓白老爺和藥四娘一時間無話可說。
“不愧是我的女兒,厲害,真厲害!”白老爺誇讚道。
藥四娘倒是擔憂道:“現在滿城風雨,都說你是修煉了邪法,要抓你去仙盟盟主麵前問罪呢。婷婷寶兒,最近還是稍微聽話些,不要出門了。外麵的事,有爹孃替你撐腰!”
椒鹽故意睜大了眼睛,做出無辜的樣子:“謝謝爹孃,外麵的人都想害我,還是爹孃對我最好了。”
於是又是一場舐犢情深的溫情戲。
到了吃午食的時候,藥四娘像是熱情的主人家招待椒鹽:“乖寶,這個你最近愛吃的椒鹽蘑菇。”
椒鹽滿意地拿了一個,好幾天冇吃了還有點想念呢。
白老爺道:“這東西像個零嘴,閒暇時吃吃可以。吃午食還是得吃些能填飽肚子的、能養身子的。”於是他給椒鹽夾了好大一塊豬肘子。肘子已經被文火慢燉了幾個時辰、燉得筷子一戳就爛。
椒鹽剛想高興地吃肘子,筷子伸到中途忽然想起白文婷的人設。
於是她隻能彆開頭不看爛軟的豬肘子,忍痛道:“太膩,不吃。”
實則她內心向肘子伸出了挽留的手:肘子,我香噴噴的肘子!
拒絕了肘子,她隻能泄憤般使勁咬了一口椒鹽蘑菇,好似她跟蘑菇有仇。
藥四娘又給她夾了好大一個雞腿,道:“婷婷寶兒,肘子太膩,但雞腿剛剛好。是鄉下的跑山雞,肉很緊實,有嚼勁,嚐嚐,多少吃點。你再瘦下去,娘就要再去底下的鋪子裡給你抓補身子的藥了。”
椒鹽“盛情難卻”,“勉強”咬了一口雞腿。她控製自己要飄飄欲仙的麵部表情,繃著麵部肌肉道:“還行。”然後就將雞腿推開了。
啊,雞腿!想大口吃雞腿!她已經是個冷酷無情的女人了,連肘子和雞腿都可以拒絕!
可惡,原主白文婷怎麼這些都不愛吃啊!和她一點都不一樣!
她再次泄憤般咬了一口椒鹽蘑菇。
冷酷且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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