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師的遊樂園 第24章 消失的東西
消失的東西
待回到露易絲夫人的公館時，便看到她迎麵走來。
露易絲夫人雖然說是簡單的晚餐，打扮的卻非常隆重。
當然，這也可能隻是她的日常裝扮。
露易絲夫人身上的裙子鑲邊都是閃著亮片的，比海倫娜借瑪利亞的裙子要昂貴一大截。
不過最浮誇的還是露易絲夫人的頭飾，她的帽子上彆了三根巨大的孔雀羽毛，在空中搖蕩。
走近一點，露易絲夫人的香水味幾乎要嗆死人。
她依舊一副優雅的模樣，“快來入座吧。”
餐桌上一共隻有五個人。
海倫娜，羅，約瑟芬，露易絲夫人，以及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男子。
露易絲夫人介紹著，“這是我先生。”
沒有多餘的話，她的丈夫也不太說話，就坐在一邊聽他們聊。
從天氣聊到食材，從王室八卦聊到海上冒險，從拉威爾習俗聊到各人經曆。
羅也非常安靜的坐在一邊，見識了海倫娜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分神注意著她的話，一邊品嘗著美味佳肴。
露易絲夫人沒有說錯，她家的廚師做飯一絕，更重要的是擺盤和食材色彩搭配，每一道菜都精美的不忍下口。
“這廚師以前是王宮的，是我專門請過來的。”露易絲夫人平靜的炫耀著。
“原來如此，夫人和王室關係很近啊，連這樣手藝的大廚都能被你請來。”
磨磨蹭蹭天南海北的閒聊，總算要進入主題了。
露易絲夫人用銀器敲敲杯子，管家給她倒上一杯紅酒，又恰如其分的在她的指尖放上一支香煙。
“大家都知道的，我是國王的情人。”露易絲夫人完全沒在意旁邊的丈夫，悠悠的吐出一口煙。
海倫娜麵色不改，“那我們想去國王的舉辦的沙龍，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帶我們去呢？”
“嗬嗬，我有這個能力，可是，你們有什麼價值嗎？”露易絲夫人慢悠悠的，卻不減冷酷，“約瑟芬是因為她的畫技，你們呢？海賊和賞金獵人不知道怎麼混在一起，還妄想去王宮嗎？”
羅危險的眯起眼睛，鬼哭沒帶，他也已經準備好起手勢。
海倫娜按在他的手背上，“孔雀石的礦，夠入場了嗎？”
露易絲夫人笑起來，“足夠了。”
……
這一頓飯本就吃得晚，從晚上八點一直吃到了十點才結束。
飯後還有甜點，茶水，品酒和雪茄，但是羅和海倫娜都婉拒了。
因為隻要了一間屋子，好處就是羅有私下空間可以問她話。
“你從哪來的孔雀石礦？”
正和禮服較勁的海倫娜隨意回了一句，“我會占卜。”
“你的意思是你能從這幾塊樣品占卜出出產的地方嗎？”
海倫娜死活都脫不下來這個緊身束腰，半天纔回他一句，“對。”
“可是這孔雀石是我的戰利品吧？”
“總之不會少你的。”海倫娜扭頭瞪了他一眼，“你不能來幫一下忙嗎？！”
羅沉默起身，走到海倫娜身後，束腰的繩子在背後係著，她沒解開，反倒綁成了死結。
羅想了一下，如果拿小刀直接從死結處劃開，會不會先激起她的殺念？
還是不要挑戰了。
他老老實實的用手指解結，好在他有一雙做手術的手，非常穩，又非常擅長精細操作。
打結的繩子慢慢解開了，羅一層層的抽掉。
強行被束縛的細腰在羅的掌心下，總有一種錯覺，好像海倫娜是個弱小的女人。
然而掌心下同樣感受到的力量也在告訴他，這是個強者。
說實在的，他不能理解海倫娜，她的能力既然這麼便利，為什麼非要舍近求遠，這裡又不是非要隱藏身份，沒必要穿這身難受的衣服參加進來。
僅僅是因為好玩好奇這種理由嗎？
對自己的生死一點也不在意，隨意就將心臟交付出來。
她的交易隻規定了不能傷害心臟，沒說其他部位不能攻擊。
這麼不設防的把後背朝向他，是自信能贏，還是信任他不會出手？
羅收攏了思緒，“好了。”
海倫娜把這折磨人的束腰甩出去，揉揉飽受痛苦的腰部，扯了扯因汗水貼在身上的襯裙，正要說話，動作卻停了下來。
門外有一道猶豫的腳步聲。
是約瑟芬。
她小心翼翼的進來了。
“我是說，沒打擾你們休息吧？”她看見了海倫娜扔的屋子裡四散的衣服。
“沒有，怎麼了？”
“我不想當一個畫摹本的畫師！”約瑟芬鼓起勇氣大聲道，“請你們幫我！”
“你憑什麼覺得會幫你？”羅冷漠道，“我可是海賊啊。”
約瑟芬雖然怕極了，卻還是抖著腿堅持道，“我喜歡畫畫，我想成為一流的畫家。”
“我為什麼要幫小鬼完成夢想？”羅繼續拒絕。
“可以哦。”海倫娜笑盈盈的坐在床邊，抱著軟乎乎的鴨絨枕。
“真的嗎？”
“嗯。”海倫娜思索了一下，“你要是沒有天賦就沒意思了，把你要展出的畫拿來讓我看看。”
約瑟芬跑去取水彩畫，羅按著額頭，“你真要幫她？”
“隨手的事情，不過看她願意付出什麼代價了。”
約瑟芬被露易絲夫人選中的水彩畫是經典的風景畫，卻畫的非常細膩，一副怡然的田園風光。
卻和初見時海倫娜看到的那張素描的內容完全不同。
那張畫裡麵，所有眼前忙著農活的人都是稻草人，小鳥啄開，叼出來的卻是一個個調色盤，鋼筆，芭蕾舞鞋，鋼琴，古典柱式。
而這幅水彩畫卻是忙著農活的快樂村民，河水，麥田，火燒雲，煙囪冒煙的矮房，餵奶牛的婦人。
雖然畫工很好，一看就知道她的功底之深，可是沒有什麼特點。
可還是有點奇怪，現在流行的風景畫不是農家風光，而是貴族的休假景象，海倫娜已經在街上看了一遝貴婦人側身騎馬向著遠處城堡離去或者是男主人騎馬打獵的畫。
海倫娜放下了畫框，“講講露易絲夫人吧。”
約瑟芬聽話的講了起來。
露易絲夫人很會鑒賞藝術品，很多藝術家都是靠她賞識走上正式道路的，慢慢的，她的沙龍越來越有名氣，國王的沙龍和宴會也都邀請了她。
後來她和國王就越發親密，可是這種事情在拉威爾國內並不少見，人們也並不以為恥，隻當是香豔的八卦。
更是因為有了直接對接國王的道路，她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可是很快設立了藝術大臣，約瑟芬語氣低落下來，“他們管的很嚴，方方麵麵都有要求，戲劇必須嚴格按照三一律表演，樂曲創作兩個音符之間跨度不能超過八度，不能使用少見的升音降音和絃，繪畫參照經典作品的背景及技法。”
露易絲夫人他們這種舉薦出來的藝術家都不合規矩。
藝術大臣卻哄得國王開心，大部分沙龍舉辦者和投資商卻慢慢蹤影消失，隻剩下身份特殊，卻轉變偏好迅速的露易絲夫人。
海倫娜若有所思，“那你是怎麼學會畫畫的？”
約瑟芬眼神飄忽，她不想說實話。
“告訴我是誰。”
“瑪利亞姐姐的丈夫，他已經死了。”
……
另一邊，夏奇把老喬治檢查了一遍，瑪利亞沒有說錯，他的病症就是那些。
但是受了刺激精神不好，那說什麼是瑪利亞殺了她丈夫也可能是胡話。
夏奇見佩金和瑪利亞出門了，好不容易安撫住又開始大鬨騰的老喬治，最後沒辦法打了安眠藥才讓他老實下來，讓貝波守在老喬治旁邊。
他自己繞了一圈，來到了地窖門口，門的鎖子巨大又牢固，如果用蠻力就會毀壞。
隻能取巧撬鎖了。
他掏出兩根鐵絲在鎖孔裡鼓搗，夏奇沒怎麼做過這種事情，碰上寶箱就直接砸開，誰還費力練習撬鎖這門手藝。
耳邊聽到一聲細微的哢噠，鎖被開啟了，門慢慢開啟。
嗖嗖幾聲，耳邊刮過冰冷的風，夏奇靈活的躲開。
幾根短箭瞄準著他飛了過來紮在地上。
夏奇衝了出去，隻看見幾道黑影跑掉，他隻來得及把短箭奉還，有一根短箭刺破了一個黑影的肩頭，踉蹌了幾下繼續跑走了。
走回地窖門口，夏奇整理剩下的短箭，發現中間一根上綁著一個紙條。
取下來展開，底色為紅，中間用黑色寫著“死”。
搞了半天，先收到死亡威脅的是我啊！
夏奇把這張紙收好，就聽到門外一陣嬉笑聲傳來。
“不愧是第一劇團啊，這部劇真好看，怎麼想到的，又有舞蹈，又有歌劇，還有那風笛的音樂，幕布落下來還能組成大海，劇情也感人。”是佩金在說蠢話。
“其實這不是我們的傳統劇目，隻是在以前把這些元素彙集在一起的。”瑪利亞道。
“當年可真厲害啊。”
“是啊。”瑪利亞輕輕道，擡起頭看向星空。
那是多麼輝煌的時刻，藝術家們天馬行空地構思劇情，怎麼讓音樂配合氛圍，如何讓演員表現到位，妝容，服飾，舞台背景，道具，舞姿，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場演出。
演員們腳受傷也要堅持，嗓子喊不出聲也要繼續演下去。
親人死在眼前，也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