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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春衫 第33章 深夜求偏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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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纓早該想到,陸銘章乃一家之主,是整個陸家的掌舵人,無論陸家三房之間怎樣齟齬不睦,又如何明爭暗鬥,那是他們內部,對陸銘章來說,皆是小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一旦問題觸及根本,他便不會坐視不管,譬如眼下。

戴纓將話語道出。

陸銘章有些欣賞這丫頭的聰穎勁,不用他把話說太明、太透,她自己能了悟,如此甚好。

「丫頭,你很聰明。」

戴纓雙手合在膝頭,眼皮半斂,正巧這半虛半實的視線落到陸銘章腰際的白玉帶上。

三品以上官員的專屬,不僅僅是一條白玉腰帶,更束上了權利、地位還有皇恩……

戴纓再次抬眼,說道:「既然大人誇纓娘聰明,那纓娘便鬥膽在大人麵前求個恩賜。」

陸銘章並不意外,點頭道:「說來。」

戴纓靜了一會兒,把心裡那個大膽的要求道了出來:「求大人賞纓娘一次活命的機會。」

「此話何解?」

「戴纓眼下什麼也不要,隻求日後有難時求到大人跟前,望大人保纓娘一命。」

陸銘章拿指在桌案上點了兩下,說道:「你若做出傷天害理,殺人放火的事來,我也保你不成?」

戴纓斂衣跪下,再次呈情:「不違天理,不涉人命,不叫大人為難,隻求大人略略抬手,給纓娘一線生機。」

陸銘章看著跪在燭影裡的女子,一身素色交領長衫,鑲滾著如意紋的細窄衣袖下是一截膩白的細碗,雙手合疊置於腿間。

微垂著頸兒,光潔的額前溜下幾綹不聽話的發絲,尖尖小小的下巴看著也倔強。

靈動而淨澈的眼睛,此時順服地低下去。

「好,我應了。」陸銘章說著,「不過……希望你不要走到這一步。」

戴纓暗暗籲出一口氣,得了陸銘章這句話,她算是多了一層保障。

「纓娘在此謝過大人。」

說罷,伏地磕了一個大大的響頭,再抬眼發現對麵的坐位空了,陸銘章已走到了書案後,繼續處理文書,隻見他手執筆管,一麵伏案書寫,一麵啟口道:「去罷。」

戴纓緩緩起身,走到書案前,再次福身退了出去。

出了院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夜風帶了一絲絲恬靜的香息,空氣裡水分足,沁人心脾。

次日,戴纓往上房去,陸老夫人對戴纓的歡喜又多了幾分,誰知還未說上幾句,桂蘭居那邊來人,說曹老夫人請她去一趟。

陸老夫人拍了拍戴纓的手,說道:「你救了崇小子,她這個做親祖母的也該當麵謝你,去罷。」

於是,戴纓從上房出來,往桂蘭居去了,曹氏見了戴纓說了幾句客氣話,也沒多留她。

戴纓纔出院門沒幾步,碰見立於路邊的陸銘川,想避讓,卻被叫住:「專在這兒等你,你躲什麼。」

「大人可是有事?」戴纓問道。

「彆叫大人,太疏離,就按之前那樣。」

戴纓笑了笑,問道:「崇哥兒可好些了?」

「好多了,隻是還不能出屋,怕閃了風,嘴裡一直念你,說等他身子好了,就去找姐姐。」陸銘川說完這話,便把戴纓看著。

戴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側過身,說道:「若是無事,纓娘這便……」

陸銘川接過話:「先前我說的那話作數,你救了崇兒,這個情……你就沒什麼求的?隻要你說,我沒有不應的。」

他已找人查問過,她從平穀前往京都投親,同她表兄,也就是謝家小子有婚約,後自請解除,婚契解除後沒多久,謝家小子便同婉兒定親。

陸銘川哪能不知這裡麵的門道。

對她來講,好好的一門親,就這麼沒了,她那姑母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貨。

如今留在京都必有一番不得已,陸銘川看向戴纓的眼神多了一分憐意。

「三爺客氣了,我也喜愛崇哥兒,他病時嘴裡念我,人心是肉長的,不忍見他受病痛,隻望他早日病癒,不為彆的。」

陸銘川看了她一會兒,想她是女子,有些話不好說出口,於是不再相問,點了點頭。

戴纓辭去後,陸銘川心裡已有定數。

陸府的園子很大,山水皆有,閣樓林立,除開淩雲閣這座衝天高閣以外,還有幾幢矮閣,皆三、四層高。

其中一朱紅樓閣隱於茂盛的樹後,樓廊上的矮幾邊坐著兩人。

幾上擺著茶器,小爐上盄著砂壺,壺蓋冒著煙,裡麵的水咕嚕咕嚕沸響。

陸銘川拿過厚棉紗,將壺取下,先給對麵燙了杯,溫過杯壁,沏上一盞茶。

落後再給自己沏上,將壺放下後,開口道:「這兩日弟弟想了想,房裡還是當立一位妻室,崇兒也需有個人管教。」

陸銘章拿起茶盞,輕啜一口,「嗯」了一聲,說道:「既然你有這想法,叫兩位老夫人幫你相看便是,你房裡的事,不必向我說明。」

陸銘川看了對麵一眼,又道:「我已相看好一位,性情賢淑,舉止溫柔,儀容不俗……」

「那便讓媒婆子前去討話。」

陸銘川聽他兄長說罷,心頭掠過一絲疑慮,覺得哪裡不對,一時間又說不上來,不過他現在顧不上多想,繼續道:「媒婆子肯定是要找的,隻是還得先請示兄長的意思。」

陸銘章抬眼看向陸銘川,淡淡吐出兩個字:「不行。」

陸銘川以為自己聽錯了,睜著眼,複述一遍:「兄長剛剛說……不行?」

他還什麼都沒說呢,兄長就否了?!

「你以為呢?」陸銘章反問,又補了句,「難道讓我同意你娶一個商戶女?」

陸銘川一怔,大哥竟早就看出他的心思。

「她雖為商戶,可有什麼關係,我又不在意。」

「你是不在意,可你母親能不在意?她那個脾氣若鬨起來,你自是無所謂,那小丫頭還要不要活了?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陸銘章一句一句說下來,陸銘川便沒了聲兒。

陸銘章繼續道:「你想娶她,不過就是為償還恩情,還恩情的方法有很多,你偏把自己搭進去,這些年沒一點長進。」

陸銘川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他有些摸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償恩,還是彆的什麼。

可兄長這樣說,應當是償恩罷,畢竟從小到大,兄長的話從來沒錯過。

兄長看待事物比他更透徹。

「纓娘這次救了崇兒,這樣一份人情,用金銀俗物填補不太夠。」陸銘川說道。

陸銘章抬眼,看向地板的綠影,在漪瀾的光波中浮晃,於是站起身,走到欄杆處,看向樓前長勢蔥蘢的樹木,樹間蟬聲浩蕩,「吱啦——吱啦——」

陸銘川跟著起身,走到兄長身側,向下看去,倏忽輕笑。

「那日她帶著崇兒捕蟬,那樣子有些好笑。」

平日那丫頭看著挺穩,內裡卻也有頑性,熱得一張臉紅撲撲,衣袖兜到臂彎,手拿竹竿,往樹間刺探,乍一看像呆笨的習武小童,等著被師傅敲打。

彆說他了,當時就連兄長也被逗得笑了一下。

熏風吹來,蟬聲有節奏地響起……

……

這日一早,天氣陰沉,時而一陣風來,風裡裹挾著潮意,屋裡光線微黯,戴纓憑著窗欄,將手裡的經文讀過一遍,這是她上次去青山寺為亡母請回的一冊經文。

今年母親的忌日,隻怕她不能去墳頭燒紙祭奠了。

正想著,歸雁走了來:「娘子,外麵有小廝傳話,說陸三爺在院外候等,有事告知。」

戴纓將經文放下,趿鞋下踏,簡單理了衣妝,帶著丫鬟出了攬月居。

小廝打前引路,行到一座湖亭,陸銘川坐於亭內,見了她來,笑道:「先坐下,邀你前來是為告訴你一件事情。」

戴纓謝過,依言坐到對麵。

陸銘川開口道:「可還記得上次我同你說的話?」

上次?戴纓一時間沒對應,上次是哪次?

「你帶崇兒捕蟬那次。」陸銘川提醒道。

「纓娘記得,那次三爺騰空而起,徒手捉了一隻蟬,當真厲害。」戴纓真心道,她頭一次見人可以躍至半空,身體那樣輕盈,落地也是無聲,怎麼做到的呢。

陸銘川笑道:「我這都不算什麼,你是沒見……」說到這裡,陸銘川想起自己找她的目的,於是掉轉話頭,「不說這些,讓你來是同你說一件好事。」

陸銘川接下去道:「可還記得上次同你說的,若我離京外辦,你若願意,可帶你繞道去一趟平穀?」

戴纓心怦怦跳動,越跳越快,平穀,上輩子直到死,她都沒能回去。

「三爺要外辦麼?可以帶纓娘回平穀?」戴纓出口的話帶著輕輕的顫抖。

戴纓微紅的眼尾使陸銘川呆了呆。她見他不語,以為自己多想,麵上的動容一點點平複。

陸銘川趕緊解釋道:「我才調回京,新進步軍司,外辦一時半會兒輪不到我頭上……」

戴纓點了點頭,騰起的心緩緩回落,然而陸銘川接下來的話,讓她的心再次撲通撲通歡跳起來。

烏沉的雲層裡,雷聲隱隱,陸銘川的話語隨著潮濕的涼風傳來。

「不日兄長會出訪青城,探訪舊臣勳貴,輿圖之上青城同平穀毗鄰,端看他願不願帶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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