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春衫 第62章 找個由頭將她留下
說不清,道不明。
這正是謝珍要達到的目的。
沒有外人在場,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謝珍隻需一聲叫喚,那麼陸銘川正妻之位就到手了。
謝珍這是打算豁出所有啊,連戴萬如的話都不顧了。
……
謝珍一進到屋裡便嗅到淡淡的酒息,
這酒味吸進她的口鼻中,讓她眩暈,心跳加速,不飲而醉。
她將目光從自己腳下往臥房延伸,那裡隔著一扇落地罩,不過幾十步的距離,是她成為陸三爺之妻的距離。
於是輕著手腳往裡走去,然而心上的跳動比腳聲更重。
落地罩後的床榻,紗帳半掩,一人橫臥著,上半身掩於帳後,隻觀得一雙紅綾褲下健長的雙腿。
腿上套著玄色翹頭長靴,寬大的褲腿掖於靴筒,一條腿踩著腳踏,一條腿屈起,踩著床沿。
陸銘川今日獵了好東西,其中有一對皮毛豐美的銀狐,射殺時,格外注意,為了不傷及皮毛,照著那小畜生的一對眼睛射殺。
打算讓人製成袖籠,給那丫頭冬天捂手。
因著高興,席間不免多喝了幾杯,睡得沉了,待察覺到屋中進人時,那動靜已來到隔斷前。
於是霍地從床上騰起,凝目去看,待看清來人後,怒道:「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謝珍嚇得一縮,從來見這位三爺,麵上都是和氣,頭一回見他麵露凶色,心裡有些怕,不過一想自己的目的,又壯起膽子。
「陸三爺,珍兒對你……切慕已久……」
陸銘川雙眼沉下,手背在身後,漸漸蓄力。
謝珍並未察覺危險,一心想著自己的心願馬上就成了。
待她嫁給陸銘川,以後誰還敢看不起她,就是陸婉兒見了她也得恭恭敬敬。
至於兄長……那日她回謝府,母親的態度無非怕她壞了兄長的婚事。
兄長同陸婉兒的親事已定,能有什麼問題,再說,兄長的親事重要,難道她的一輩子就不重要?
所以,她試著同蓮心接近,先試探她的態度,再以利誘之,沒想到她竟一口應下。
謝珍大著膽子挨近陸銘川,一張臉燒得發熱。
「珍兒今日進了屋,您該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謝珍全然沒察覺對方眼底的煞氣,就在她欲高聲叫喚之際,房門突然破開,一個人影奔了進來。
「珍姐兒,你怎麼在這兒呢,快隨我出去。」
謝珍和陸銘川看著闖入的戴纓,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戴纓拉著謝珍就要往外走。
謝珍心中一動,捂臉掉起眼淚,反一把拉住戴纓的手:「表姐,我不活了……陸三爺他……我……」
這斷斷續續的嗚咽,還有欲語還休的姿態,叫人想不誤會都難。
謝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驚喜戴纓的出現,再怎麼樣她也是謝家的親戚,沒有不幫的理。
正正好,有她在場做證,陸家不認也得認,隻能迎她過門。
謝珍將一雙淚眼看向陸銘川,再看向戴纓,滿麵羞憤地說道:「表姐,珍兒不活了,陸三爺他……」
話未說完,被戴纓打斷:「什麼陸三爺,哪有陸三爺,你魔怔了?」
謝珍眨巴著一雙淚眼,愣了愣,揚起手指向對麵:「那……那不是陸三爺?」
戴纓循著方向看去,張目四望,說道:「這屋裡除了你和我,就沒有彆人,哪有陸三爺,快隨我出去。」
謝珍把眼淚拭乾,拿手在戴纓眼前晃了晃:「你瞎了?」
「什麼跟什麼,成天癡人說夢,還不快隨我離開。」戴纓拉著謝珍就要走。
謝珍甩開膀子,急得磕磕巴巴說不清:「那麼大……大一個人站在這裡,你看不見?!」
不待她說完,「啪——」戴纓一耳刮兜了過去。
謝珍驚愕地捂住臉:「又打我?」
「把你打醒,不然被鬼纏得說胡話。」
不再給謝珍反應,風一般地拽著她出了屋室。
陸銘川看著離去的兩人,背在身後的手卸下力道。
出了院子,謝珍掙開戴纓的手,氣道:「你見不得我好是不是?!好你個吃裡爬外的,連自家人也不幫,等著,我非要到母親麵前告你一狀。」
戴纓冷笑一聲:「你大可以試試,看姑母這次是向著你,還是向著我。」
謝珍便不說話了,今日之事若叫母親知曉,必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這麼想著,臉上怨恨的表情一收。
「表姐說什麼呢,適才我被迷住了,腦子不清醒,那屋裡什麼人也沒有。」
說罷,轉身離開了。
戴纓搖了搖頭,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一日,就這麼過了,傍晚時分,一行人回了陸府。
陸府,一方居……
陸銘川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陸銘章,一想到當時戴纓衝進來的樣子,就想笑。
「今日若沒有她,你打算如何?」陸銘章問道。
陸銘川臉上的笑意冷卻下來,說道:「還能怎麼辦,這種女人豈能進到咱們家,自然是叫她永遠開不了口。」
若不是戴纓進來得及時,這個謝珍焉有命在。
陸銘章點了點頭,說道:「行了,我知道了。」
陸銘川走後,陸銘章靜坐了一會兒,往上房走去。
「你說讓謝家人接謝家姑娘回去?」陸老夫人問道。
陸銘章點頭道:「是。」
「怎麼好端端讓謝家把人接走?」陸老夫人知道自己兒子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陸銘章並不打算隱瞞,便把今日的事情道了出來。
「想不到,這丫頭竟存了這份心。」陸老夫人眉頭緊蹙,歎息一聲,「若是這樣,確實是留不得,這家人真是……」
「母親這話說得有失偏頗,連帶著把那丫頭也牽進去了。」
陸老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兒子說的是戴纓。
「說的是,你不說還好,這樣一說,倒是可惜了,若讓謝珍回去,纓丫頭隻怕也不能留了。」
陸銘章將眼睛往下壓了壓,複抬起:「母親想留她在身邊?」
「那丫頭是個好的,既懂事還機靈。」陸老夫人又道,「常到我跟前湊趣,叫我怎麼不喜歡。」
說到這裡,老夫人一笑:「我還想著,日後給她指一門親呢。」
陸銘章點了點頭:「這好辦,那便找個由頭將她留下……」
彼邊,陸銘川歸了自己院落,叫了蓮心上前,那蓮心抱著僥幸,抵死不認,妄圖矇混過關。
陸銘川卻沒那個耐心,直接讓人拖下去一通好打,蓮心沒口子地討饒。
「奴認了,奴認了……」
「下作娼婦,竟算計到我的頭上來?!」陸銘川喝罵道。
蓮心當初應下幫謝珍,並非看重她的那點恩惠,而是另有計較。
她怕陸銘川再續一房高門貴女,屆時像她這樣的通房奴才哪有翻身的好日子,不如成全謝珍,畢竟一小官之女更好擺弄,就算日後想在她麵前擺譜,也得掂量掂量。
蓮心膝行到陸銘川麵前,拉著他的衣擺,泣聲道:「奴有錯,三爺見奴跟了您一場,饒了這一回罷,再不敢了。」
陸銘川不理,朝外叫了一聲:「喚人牙子來,拉出去。」
行鹿軒動靜鬨得大,曹老夫人趕了過來,得知事情原委後,對蓮心一通恨罵。
可罵歸罵,卻不讓發賣蓮心,原因無他,眼下兒子房裡除了蓮心,再無他人,從前叫他續弦,他不理會,找各種理由推拒。
她還指著蓮心的肚子,給院裡添孫兒。
最後,在曹老夫人的轉圜下,蓮心得以留了下來。
……
次日,戴萬如正同員外郎夫人在自家暖閣喝茶。
「聽說昨兒陸家出遊,你家容哥兒也去了?」員外郎夫人拈起一塊水晶糕,看似隨口問道。
戴萬如笑道:「是呢,一直隨在陸相身側。」
員外郎夫人迎合著笑道:「如今容哥兒在集賢院編修,這可是多少文官清流嚮往的差事,把這事辦好了,前途無量。」
戴萬如心裡彆提多高興,直到現在,她的虛榮心才前所未有的得到滿足,就連這位上司夫人在她麵前也得奉承。
不過戴萬如麵上還得端持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這也是陸相看重我家小子,也是他自己爭氣。」
員外郎夫人提起皮肉,笑了笑:「正是這個話呢,你看,連帶著你家珍姐兒都住到了陸家,這份殊榮可是求不來的,說到底還是你這個做母親的教導得好。」
戴萬如並不否認,笑著端起茶盞,就要應景地啜一口,這時,下人急急地走了來。
「夫人,陸府來人了。」
戴萬如先看了一眼員外郎夫人,笑著問道:「哦?正說著呢,做什麼來?」
那下人瞥了一眼員外郎夫人,吞吞吐吐。
「有什麼就說,像什麼樣。」戴萬如正想借這個機會再顯擺一番。
下人開口道:「陸府人來傳話,讓夫人把咱家姐兒接走。」
戴萬如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什麼叫把人接走?沒說其他的?」
「小的不清楚,那人說今日就叫咱們遣人過去,還說……」
「還說什麼?」戴萬如追問。
「還說……讓夫人接回家再教一教閨中儀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