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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春衫 第68章 情絲絞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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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銘川那日找過戴纓,知她女兒家,不會立馬應下,於是叫她回去考慮幾日。

這期間,他找上兄長,將心底的打算說了。

原以為兄長會一口反對,在來之前他甚至想好了說辭和一些自以為很有底氣的辯駁。

誰知兄長一反常態,問他,戴纓是否知道他的想法?

在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後,兄長再問:「她點頭了?」

「女兒家,聽說這樣的事情,哪好意思當麵應下,不過小弟覺著她沒理由拒絕。」陸銘川接下去又道,「小弟心意已定,兄長若是不同意……」

「我不同意你待怎樣?」陸銘章反問。

陸銘川把連日以來下定的決心道了出來。

「我知兄長芥蒂她商戶的身份,小弟亦不願因自己的私事辱沒咱們陸家,是以,願搬離陸府,自立門戶,總要給她一個像樣的身份。」

「你想好了?」

「是。」

當時他給了一個無比肯定的回答。

而兄長沒有任何表態,隻是告訴他,讓他回去再想想。

今日傳他前來,兄長居然主動提及此事,還應了一聲「好」。

不過沒等陸銘川高興,陸銘章又道:「我應好,不代表同意你和她的親事,隻是不反對而已,此事我會不插手,最後事情成不成在於你自己。」

「隻要大哥不反對,小弟這心裡的石頭就落了地,再沒什麼擔心的。」

陸銘川心頭雀躍,麵上拂過一層光。

「是麼?」陸銘章淡淡地說道。

從書房出來,陸銘川往自己小院走去,走了半程,又轉過步子,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走到攬月居院前,往裡看了一眼,問路過的一丫鬟:「戴小娘子可在屋裡?」

「回三爺的話,小娘子適纔回了一趟,又出去了,想是去了綢緞莊。」

陸銘川點了點頭,心道,既然不在府上,待她回了再告訴她這個好訊息。

然而往回走了沒幾步,卻迫不及待地折身出了陸府,騎馬往城南的華四錦行去。

戴纓從陸銘章的書房出來後,回了一趟攬月居,心頭莫名浮躁,去了綢緞莊扒拉算盤珠子。

劈裡啪啦一通響。

「東家這是怎麼了?」從後院出來的徐三娘問向秦二。

秦二低聲道:「她心情不好時就這樣,拿珠子撒氣,習慣就好。」

徐三娘當下歎道:「那東家還挺好,不拿人出氣。」

這話聽著像在奉承,卻出自徐三孃的真心,因為戴纓替她洗清冤屈,自那之後戴纓在她心裡就有了不一樣的地位。

正說著,店裡來了一人,徐三娘轉頭看去,逆著光,認出來人,正是那日胖婦人汙衊她偷金線,出現在女東家身後的那名男子。

那男子氣度豐迥,同普通人不一樣,看起來比女東家年紀長許多,看向女東家的眼神也和彆人不同。

因她嘴笨,又被胖婦人誣陷,一心指著戴纓替她證明清白,所以格外注意她那個方向。

他們說這人是戴娘子的長輩,可她憑直覺不像。

那種包容又脈脈親近的眼神,絕不是長輩對晚輩的,且女東家看向男子的眼神亦然。

神態間不自覺流露出女兒家的嬌嗔和俏皮,估計連她自己都沒察覺。

這二人之間一定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絞纏著。

然而……等來人再走近些,徐三娘才發現並不是那位,而是另一個同那位大官人有三分相似的男子。

秦二是見過陸銘川的,立馬迎上前,笑道:「三爺來了。」

「你們東家呢?」陸銘川隨口問道。

秦二回道:「正在盤賬。」

陸銘川點了點頭,秦二進到隔間,報於戴纓,轉身出來將陸銘川讓進去,又叫店夥計看茶。

戴纓正待起身,陸銘川示意不必,拔步坐到她的對麵,翹起嘴角,說道:「過來告訴你一件好事。」

「什麼?」

「適才我兄長叫我去書房,已應下你我二人之事。」

戴纓疊於腿上的指尖一顫:「陸相同意了?」

「他不反對,便是默許了。」陸銘川興頭正好,小廝前來看茶,順手給了一貫賞錢。

那小廝喜滋滋退了出去。

陸銘川心情甚好地說道:「隻要我大哥應下,此事就成了大半,剩下的就簡單了。」

戴纓緩緩點了點頭,她該高興的,然而心裡隻是寂寂一片。

陸銘川沒有察覺戴纓的異樣,他的心一向粗大,不會在意細膩的小事,且眼下滿心的高興,見戴纓微微頷首,以為她隻是羞怯。

「我先來告訴你,待回去後,我就往桂蘭院去,報知於我母親……」陸銘川仍自顧自地說著,「上房的老夫人應當不會乾涉,眼下唯有我母親那關。」

見戴纓仍是不言語,安撫道:「我母親雖說脾性不太容人,可隻要我態度強硬,她也就無話可說了。」

「好。」戴纓笑了笑。

一切都是她想要的,她該表現得高興。

思及此,戴纓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有一事,一直想問來著,之前不合適開口,是以一直藏在心裡。」

陸銘川啜了一口茶,「嗯」了一聲,說道:「有什麼,但問無妨。」

「三爺打算立我為妻室,是為了崇哥兒麼?」戴纓想了想,又道,「三爺素重情義,因著水皰疹那次,一直想還這份恩情?」

陸銘川笑著搖了搖頭:「你這丫頭,探我的話兒呢?如同兄長說的,什麼恩情值得搭上我自己?」

繼而又道,「有關崇兒……他親近你是一部分原因,可你莫不是忘了我在淩雲閣對你說的話?」

那日,陸銘川在淩雲閣對她說:

崇哥兒時常念你,總想著見你,他想你,我也是……

「你若是忘了,我可再說一遍。」陸銘川戲謔道。

戴纓麵頰微紅,趕緊搖手:「不了,不了。」

陸銘川輕笑出聲,不再逗弄她,見她事忙,說了幾句便辭了去,回了陸府,一路闊步去了桂蘭院。

屋室的窗扇閉著,門簾遮得嚴實,屋裡地火燒得旺,還燃著不知是什麼香。

陸銘川一進那屋子,直叫憋悶,透不來氣,香味更是把本就稀薄的空氣汙得不成樣子。

而他的母親曹氏,正歪在椅榻上養神,椅榻邊半跪著一個丫頭,給她揉捏雙腿。

房裡的丫鬟見了來人,俯身到曹氏耳邊:「老夫人,三爺來了。」

曹氏這才緩緩睜開一雙將渾未渾的眼,眼角的皺紋隨著睜眼的動作,活了過來。

「平日除了請安,鮮少往我屋裡來,這會兒來了,定是有事了。」

陸銘川揮手叫下人們退去。

待屋中人退下後,走到曹氏麵前,說道:「兒子確實有一事告知母親。」

曹氏半眯著眼,儘管麵部保養得當,可腔音卻難掩老氣。

「說罷,何事?」

「崇哥兒他娘走了好些年,兒子想著,是時候再續一房妻室。」

曹氏將眼底的倦懶驅散,坐起身,欣喜道:「我的兒,你終是想通了,先前我一直叨唸著,叫你再續,你卻扯由頭推辭,好,好,我親自去一趟上房,叫那邊知曉,再叫媒婆來,尋看合配的女家。」

「不必了,兒子已有人選。」

「已有相中的人家,也好,誰家的?」

陸銘川說道:「就是暫住咱們府上的戴小娘子。」

一語畢,「哐嚓」一聲,曹氏才端起的杯盞掉落在地,碎成幾瓣。

「你再說一遍,你要娶誰?」

陸銘川開口道:「兒子要娶……」

話音還蕩著,曹氏騰地起身,幾步上前,一耳刮揚過去,打得陸銘川臉一偏。

「娶一個商戶女子,你若想……想我死就直說,老婆子我一頭撞柱便是,不必拿這話來惡心我!」

曹老夫人氣息不平,說出的話不連貫,若不是一隻手撐著旁邊的案幾,她幾欲站立不住。

陸銘川未曾想到母親這麼大反應:「母親莫要動怒。」

「你動得混賬念頭,還叫我不動怒?!」

曹氏往後一仰,幸好有丫鬟扶持,將她帶到座位上,曹氏一手摁著劇烈起伏的胸口。

「我看謝家就沒一個好東西!」曹氏咬牙道,「先是那個謝珍,好個不知廉恥的小賤人!枉她生在讀書做官的人家,摸到你屋裡,想用下三爛的手段做成醜事,好逼咱們認下她。」

「阿彌陀佛,這回真真是多虧了晏哥兒,若不是他當機立斷,請了謝家人來把那小蹄子領走,咱們這一大家子的清靜,遲早要敗在那顆外來的老鼠屎手裡!」

「結果,那個是走了,卻留了一個更不乾淨省心的禍害!」

曹老夫人一句接一句,「不止不省心,更是個厲害的,竟惑了你的心,這還了得!」

接著,指向自己兒子:「你叫她來,我倒要親口問問,揣得什麼心思,大不了,老婆子我豁出這條命不要,也不能叫你壞在她手裡。」

陸銘川真怕她氣出個好歹,隻能安撫道:「此事與她不相乾,皆是兒子自願。」

「與她不相乾?好,好,這就護上了,為著那小賤人,接下來打算同我這個母親鬨了,是也不是?!」

曹氏說著拿帕子拭麵,泣訴道,「你如今在步軍司任職,正是晏哥兒統轄的三衙之一,有他看顧你,什麼樣的閨秀配不得?偏要那起子站在櫃台後撥算盤的。」

「母親……我……」陸銘川說道,「纓娘心善,從前還救過崇兒的命,不止一次。」

「你不說這個還好,我還沒找她算賬呢。」曹老夫人鼻子裡哧哧吭吭,像老牛喘氣。

「母親這是什麼話,什麼找她算賬。」

「什麼話?花燈節那日崇兒就是在她跟前不見的,若不是她,崇哥兒哪會出那檔子事,指不定就是當時駭住了,後來才起了大病症,沒有她,我的孫兒什麼事也沒有!」

老婦人胡攪蠻纏起來是不講道理的,再者,曹氏的一顆心本就與常人不同,連同府裡的下人都不願到桂蘭院當值。

可見憎惡嫌棄到何種程度。

陸銘川想了想,再次開口:「這件事情,母親同意與否並不要緊,反正大哥點頭了。」

曹氏在陸府蠻橫不講理,連陸老夫人也不放在眼裡,唯獨懼一人,便是陸銘章,因為她知道,彆人恨她、厭她,隻是暗在心裡,又或是背地裡埋罵。

而陸銘章是會對她下死手的,這在從前不是沒有過,那時他纔多大,每每想及此,她身上就生起寒意。

這也是為何陸銘川在得到陸銘章的態度後,大鬆一口氣,在他看來,隻要大哥不反對,其他的人皆不是問題。

是以,他將大哥抬出來,如此一來,母親必不會再說什麼,他便能無阻礙地聘戴纓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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