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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春衫 第75章 抱得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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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待多說幾句有關戴纓的情況,誰知外麵突然吵鬨起來,接著,房門被急急拍響。

「老爺,夫人,失火了!失火了!」

王慶夫婦趕緊朝外走去,開啟房門一看,院子裡的下人們正提著水桶往一個方向來來去去。

起火光的地方正是小妾蔡氏的住所,王慶急得就要往那邊去,卻被王夫人拉住。

「那裡起火呢,老爺去做什麼,當心被煙嗆著。」

王慶滿眼焦急,指著院中的下人:「動作快些,先把人救出來!」

下人們腳步更快,管家急忙忙跑來,喘聲道:「老爺……蔡姨娘救出來了……下人們扶她在花壇坐著呢,受了些驚,站立不起……」

王老爺一把將管家扒開,邁起比年輕人更闊的步子,往院外走去,把王夫人的勸言扔在腦後。

好在起火時及時發現,很快就滅了,隻是仍有濃煙升騰。

蔡氏烏黑著臉,蓬著頭,身上穿著單薄衣物,仆婦們欲往她身上披厚衫,卻被她一把開啟。

就那麼穿一件單薄的衣衫僵凍在那裡,一雙大眼在烏臟的小臉上格外清亮,滴溜溜往一個方向看。

直到看到她盼的人來。

王老爺見自己的愛妾就那麼孤冷地蜷在花蔭下,幾步上前,對著一旁的下人們喝道:「都是些不長眼的,她若凍出個好歹來,你們有幾條命賠。」

那蔡氏見王慶來了,噌地站起,碎步到跟前,淌眼抹淚道:「老爺,妾身差點死在這火中……」

這不哭還好,一哭起來,烏臟的臉更是花得沒鼻子沒眼,王老爺沒有半分嫌棄,隻有心疼,把蔡氏哄回了偏房。

待人走後,身後的幾名仆婦,往地上啐了一口:「臟爛玩意兒,不是站立不起麼,怎的家主一來,那腿又能站了?」

回了屋室,蔡氏這纔在下人的伺候中,洗淨了臉,換了乾淨衣衫。

一切消停後,下人們退出,屋中隻剩蔡氏和王老爺二人。

「老爺,妾身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蔡氏款款走到王老爺跟前,說著一雙眼紅了起來。

王老爺拍了拍愛妾的手,說道:「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說來。」

蔡氏拿帕子拭了拭腮上的淚珠,又道:「那妾身說了,老爺可不能氣惱。」

「怎會氣惱,心疼還來不及。」

蔡氏點了點頭,這才開口:「妾身覺著這火起得蹊蹺,近來天氣陰沉,草木都打霜了,怎會起火。」

「你是說……有人故意縱火?」

「倒也不是,夫人治家嚴明,下人們偶有懶怠,卻還算守規矩。」

「快彆吞吞吐吐。」王老爺催促道。

「自打聽說府裡要進新人,妾身便心神不寧,之後便接連做起噩夢來,今日妾身出了一趟門……」

蔡氏接下去說道:「碰上一個搖鈴的,算了一卦,您猜那人怎麼說?」

「怎麼說?」

蔡氏不答,起身,走到妝奩前,開啟抽屜,從屜內拿出一張紙,再走回。

「妾身敢問老爺,那位即將新進的美人兒可是姓戴,單名一個纓字?」

王老爺想了想,好像是這個名字,於是點了點頭。

「那就沒錯了。」蔡氏將紙頁遞上,「老爺看這個。」

王慶接過,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妾,再將目光移到紙頁上,隻見上麵寫了幾行字,隻要稍稍識字,都能看懂。

戴纓者,其名藏大凶之煞。

戴字,核心屬火,乃烈火烹油之象,其性烈而躁,主口舌紛爭,引動宅內火煞之氣。

纓字,此字從「絲」,從「貝」,從「女」,「絲」纏繞,「貝」為財,「女」居中,有耗儘家財、糾纏不清之患。

且此字核心屬木,木生火,是為火上澆油。

「戴」為火,「纓」為木,此名自成「木生火」之凶局!

蔡氏先說府裡進新人,王慶料想她為爭風吃醋纔有此一言,然,看了紙上的解析,字句在理,不得不認真起來。

蔡氏往王慶麵上覷了一眼,腦中浮現白天的一幕。

「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我不過一個姬妾,說好聽了半個小主,說不好聽,也就是一個奴。」蔡氏冷冷看向對麵。

戴纓不緊不慢地微笑道:「妾身不願入王家,而蔡娘子也不願妾身入王家,這……便是今日你我相見的目的。」

蔡氏先是一怔,繼而嗤笑:「由得了你我麼?」

話音落,戴纓推來一張折紙。

「這是什麼?」蔡氏在紙上瞥了一眼。

「蔡娘子穎悟,無須妾身多言,看過便知其意……」

女子的話仍蕩在蔡氏的腦海中,悠遠的目光收回,轉瞬變得楚楚可憐。

「老爺,不是妾身小心眼,起醋意肯定是有的,誰叫妾身一心在老爺身上呢,那道士的話,妾身記在心裡,卻不敢向老爺吐露,就怕被人指說妾身險惡,從中作梗,不叫老爺抱得美人歸。」

蔡氏緩緩倚著王老爺身側,繼續道:「這東西,妾身並不打算拿出來,隻當是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然而今晚發生了這等禍事,妾再不敢隱瞞,哪怕受人指摘,責罵,也要叫老爺知道。」

說罷,輕聲嗚咽。

王慶撫拍小妾,寬慰道:「你做得對,誰能說你不是?不僅不責罰,還要獎賞。」

蔡氏搖頭道:「妾身不求老爺偏寵,隻求老爺心裡有我這麼個人,便知足了。」

絹帕拭淚,目光從帕間往王慶麵上掃了一眼,繼續添柴拱火。

「妾身沒讀過書,隻識得幾個字,可妾身也覺著『戴纓』二字不好。」

王慶來了興致,問道:「你說說看,如何不好?」

「戴纓……老爺聽著像不像是——帶殃?」

次日一早,歸雁滿麵喜色地從院外急急走來,附到戴纓耳邊低語。

「傳完話,那人便走了。」

戴纓點了點頭。

「娘子,這道坎是不是就過去了,徹底化解了?」歸雁問道,姑奶奶太可惡,老爺更可惡,她家娘子這樣好,卻指給一個老頭兒做小。

說完,見自家娘子默然,眉目並不舒展,不知在想些什麼……

……

王夫人怎麼也沒想到,不過一夜,自家老爺就改了口,不納戴纓進門,追問之下才知,說是這女子命格不好。

「你說說看,這叫什麼事!定是那小賤人從中攛掇。」王夫人氣恨道,「說那丫頭命中帶火,還有什麼屬木。」

坐於王夫人對麵的戴萬如聽罷,沉吟片刻,說道:「夫人平平心,不過一個小妾,有此行事,正是說明她怕了,若就此作罷,豈不正合了她的意?」

王夫人歎息道:「你說的是,隻是……我家老爺已說了,我又能如何?」

「這件事情再好辦不過,既然那小妾拿名字說事,咱們便對症下藥,亦從這名字上找辦法。」

王夫人眼中生亮,急問道:「想你已有法子了,快快道來。」

戴萬如看了眼左右,嘴角噙笑,走到王夫人身側,俯下身,不知說的什麼,那王夫人聽後,仍有些遲疑。

「這樣可行?」

「單憑這樣是不行的,關鍵不在此。」

王夫人又道:「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辦法?」

戴萬如笑了笑:「夫人不必著急,左右我那侄女兒在那裡放著,容妾身兩日,兩日後,隻需呈出一寶物,王大人必是另一種態度。」

王夫人點了點頭,掩住好奇沒多問,轉而道:「多虧有你給我出主意,你儘可放心,待纓丫頭進來,我必不虧待她。」

「妾身的心是向著夫人的,也見不得那些個做小的猖狂。」

兩日後,戴萬如差下人送了一樣東西去王家,那東西用一方極為細長的匣子裝整,從外看不出是什麼物件。

王家下人接過,轉交到王夫人手中,在王夫人看到那東西後,兩眼晶亮,嘴角帶笑,瞬間明白了戴萬如的用意。

是夜,王慶回到府裡,天色還早,小徑旁有一人守在那裡。

「老爺,蔡姨娘在房裡熱了酒,叫小的守在此處,待您下值回來,請去她屋裡喝一盅,暖暖身。」

王慶心中受用,剛欲抬步,又從旁急走來一人,躬身道:「老爺快去上房,夫人心絞犯了。」

王慶聽罷,轉了方向,隨著那人往上房行去。

一入上房,便見自家夫人歪在窗榻上,一手支著頭,一手摁在胸口,雙目緊閉,於是轉頭向外吩咐:「快請大夫……」

王夫人睜開眼,撐起身子:「大夫已來過,用了藥,現下好些了。」

「怎麼忽然心絞痛?」王慶走到榻邊坐下。

王夫人悠歎一聲,拿下巴往榻上的小幾指了指:「還能為著什麼,左右不過是謝家那事。」

「我不是讓你拒了?」

「老爺這話倒輕鬆,那謝山雖是您下級,到底是官戶,他家的侄女兒又非小門戶出來的,叫妾身受了好大一場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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