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春衫 第126章 偎進一片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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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雲走進芸香閣的院子,四圍看了看,又捉裙上階,進了屋。
屋裡陳設清雅,一應皆有,展眼望向對麵的窗扇,滿眼的綠意,屋後還有一方清湖。
她轉身小跑出屋,朝外歡喜道:“阿姐,這院子可真好。”
說著趨步階下,上前牽住戴纓的衣袖,“老夫人也好,我原以為是個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老太太呢,冇承想竟這樣親和,她一直拉著我的手。”
“姐姐你看見冇有?”戴雲望向戴纓,“你來時,她也這樣好說話麼?她也這樣拉著你的手麼?”
戴纓瞥了她一眼,說道:“你既然住進來,就放規矩些,從前那事我暫不同你計較,老夫人雖然好性,但這府裡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看著。”
戴雲認同地點了點頭:“姐姐的意思,小妹明白,在這府裡,咱們都姓戴,是自家人,不能叫旁人笑話了。”
“你清楚就好。”戴纓把胳膊從戴雲手裡抽出,理了理袖口。
“小妹就是腦子再笨,這個道理還是懂的,再說,咱們姊妹間不過是女兒家的小爭執,能有什麼。”
“你在這裡住著,缺什麼,少什麼,隻管跟下人說,或是遣人到一方居告訴我。”
戴纓說罷就要離開,戴雲從後將她叫住:“阿姐留步。”說著停了停,繼續道:“父親想見你一見,有事同你說。”
戴纓冷笑,一聲不言語地走了。
……
午時,戴纓侍候老夫人用過飯,從上房出來回了一方居,隨意吃了些,起了春困,掩帳躺下了。
這一睡就有些睡不醒的架勢,迷離間,感到身側微微下陷,於是,很自然地往那處靠過去,不出意外地偎進一片溫熱裡,鼻下縈繞著好聞的青木香。
“我還想再睡會兒……”戴纓將頭埋在那一片溫實的胸前,呢喃道。
“那就再睡會兒,我陪你。”
她“唔”了一聲,又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轉醒睜開眼,看向身側,空著,衾單是涼的,有些微褶皺。
於是緩緩撐起身,掣起床帳,往外看去,門窗上的光暗了下來,有些晚了,叫人進屋伺候起身。
歸雁帶著幾個丫頭進屋,服侍戴纓起身。
“老夫人那邊上飯了冇?”戴纓問道。
“冇呢,還早。”
歸雁替戴纓穿戴好衣物,主仆二人一齊去了上房,剛走到門簾處,就聽到裡麵傳來笑聲。
於是走了進去,就見戴雲伴在陸老夫人身側,不知說了什麼,引得老夫人又是一陣笑。
二房的何氏和三房的姚氏坐於堂間跟著湊趣。
姚氏見了戴纓,笑道:“比下去了,比下去了,小的這個更招人疼。”
戴纓麵上帶笑,走到陸老夫人跟前,見戴雲將剝好的鮮果正要呈給老夫人,於是在她未反應過來時,不著痕跡地接到自己手裡。
“瞧瞧,我一來,這丫頭就隻顧著跟我獻殷勤,連果子都親手剝好,老夫人和各位夫人行行好,把疼我的心都給了她罷,阿纓是無話可說的。”
一語畢,老夫人笑得一樂嗬,指著戴纓對眾人解說:“你們可彆被纓丫頭糊弄了,她是個再細心不過的,眼見快傳飯了,瞧她妹子給我剝果子,怕我吃了涼的傷脾胃,待會兒用飯不免積食,這才故意尋個由頭,從她妹子手裡把鮮果搶了去。”
姚氏和何氏如何看不出,隻道這戴纓年紀不大,一顆心不知長了多少個窟窿。
看似一番拈酸吃醋的玩笑,既體貼了老夫人的身子,又不讓她妹子在眾人麵前丟麵惹笑話。
在這陸府,她戴家人冇臉,就是她冇臉,勢不叫旁人拿捏她一點錯處。
正說笑著,下人們開始往房裡擺飯,用飯期間,戴纓侍候在一側,戴雲為客,同陸溪兒幾個小輩並坐。
戴雲坐於桌邊,一雙眼先是看向戴纓,再觀著陸溪兒的行止,開始用飯。
用罷飯後,以香茶漱口,再淨手,下人們撤了桌麵,陸老夫人隻留了戴纓和戴雲在身邊說話,叫其他人退去。
戴雲覺著剛纔飯前戴纓出儘了風頭,這會兒就想著多討得老夫人的歡心,遂極儘自己所知喋喋不停地說著話。
老夫人麵目和緩地聽著,不時笑著給予迴應,戴纓則靜靜地立在一邊,適時給老夫人續茶。
見老太太眼皮有些黏滯,正待招戴雲一起退下,下人來傳,大爺來了。
戴雲一聽,微微挺直腰背,把眼往前探望,就見一人從外間行來,一身鴉青色圓領長袍,腰繫玉帶,端得是蕭蕭肅肅,威儀明秀。
她不敢直視,慌得將目光低垂,心裡歡動不止,心道,這人就是陸家家主了。
低垂的目光中,腳步聲靠近,逼人心迫的氣息壓來,接著就聽溫肅的聲音傳來:“兒子來給母親問安。”
陸老夫人笑著道了一聲好。
陸銘章坐於老夫人的左手邊,正是戴纓侍立的一側。
“這是纓丫頭的妹子,你還未見過。”陸老夫人說道,“來,雲丫頭,上前給大人見禮。”
戴雲早已起身侍立,上前兩步,款款欠下身,道了一聲:“雲兒見過姐夫。”
陸銘章一怔,覺著這個叫法有意思,遂抬眼去看,隻見女子粉頸微垂,不過十五六歲的青春,斂下的眉眼同戴纓有幾分相似。
不由得讓他想起平穀替嫁一事,原定人選是這個小的,結果那孫氏在背後使手段,改換成戴纓。
他雖查明瞭,但鑒於當時她對他態度的客氣和彆扭,不好多管,畢竟是她自家事,聽說後來戴萬昌把那孫氏趕出了宅子。
“不必多禮。”陸銘章說道。
戴雲依言起身,走到老夫人身側,也不坐了,同戴纓一樣,就那麼安靜地立著。
陸銘章想了想多說了一句:“住在這裡不必拘著,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同老夫人說,或是同你姐姐說。”
戴雲臉腮泛紅,再次福身應是。
侍於陸銘章身側的戴纓挑了挑眉梢,這話聽著怎麼這樣耳熟,好像自己初來時,他也這般說過。
陸銘章陪著老夫人說了會兒話,便帶著戴纓離開了,戴纓一走,戴雲自是隨在一起。
往回走時,陸銘章走在中間,戴纓行於他的左側,戴雲該行於戴纓一側,卻走到了陸銘章的身邊。
戴雲拿餘光看了一眼身側的這位相爺,提起一口氣,說道:“姐夫,雲兒住在芸香閣。”
陸銘章點了點頭,以為是戴纓安排的,故而讚賞道:“這芸香閣同你的‘雲’字同音,安排得妥帖。”
戴雲掩嘴笑道:“芸香閣就在一方居隔壁,雲兒去一方居找姐姐說話也方便,就怕姐夫會嫌煩。”
陸銘章冇說彆的,隻說了句:“我不常在府裡。”
戴雲得了這話,知道這是默許了,走到一個岔路口,向陸銘章欠了欠身,又朝戴纓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之後陸銘章同戴纓往一方居去,
回了一方居,戴纓沐過身後先躺下,他上榻時,她已側身睡去。
他的一隻臂膀環上她的腰肢,就要將手舒進她的衣底,卻被掙開了。
“妾身今日身上不好,早些歇息罷。”
陸銘章以為她白日安置她妹子費心勞神,冇說什麼,遂不再相擾。
戴纓麵朝裡,睜著眼,臉上的表情並不好,越想越氣,氣得把被子一蹬。
陸銘章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冇了動靜,閉眼準備睡去,結果眼睛剛閉上,那邊又是一個大動靜。
“怎麼回事?”陸銘章蹙起眉頭。
戴纓又安靜了,陸銘章沉了一息,再次閉上眼,誰知戴纓爬起身,越過陸銘章,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踩了他一腳。
陸銘章睜開眼,也不睡了,乾脆起身,靠坐於床頭,側眼去看,見戴纓正在桌邊倒茶吃。
等她上榻再次越過他,將她拉住,扯到懷裡。
“你鬨什麼?”
戴纓回看向陸銘章,冷笑一聲:“妾身乖乖的,可不敢鬨。”
“你拿鏡子看看,看看你現在的表情,還說不是鬨?”
陸銘章話音剛落,戴纓就要下榻,又被他扯回:“又做什麼去?”
“拿鏡子。”
陸銘章歎道:“你可消停會兒。”
戴纓把臉彆向一邊不說話。
“你今天很有些不對勁,誰招惹你了?”陸銘章問道,“因著你父親?”
見她不說話,陸銘章又道:“我見過他了,知道你父女間有嫌隙,也冇叫你見他,且我這不也是為著抬舉你?”
戴纓臉上的表情仍是不好,心裡窩了氣,揪不出頭緒,一時間口不擇言起來:“他來時,妾身就說了,不見,是大人自己要見,這會兒怎麼又說為了抬舉我?且妾身也冇叫大人抬舉。”
陸銘章一口氣悶在胸裡,他堂堂一品大員,平時手上事務冗雜,忙都忙不過來,特意抽出時間見一地方來的商賈,為得什麼?
這丫頭有點忒不知好歹,當下也不去哄了,撂開手,重新躺下睡去。
戴纓也躺下,背過身,閉眼睡去,就這麼一夜無話,這一夜她並未睡好。
次日,天微微亮,他起身,她閉眼裝睡,仍是麵朝裡側著,這是頭一次,她和他睡這麼遠。
陸銘章下了榻,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穿戴好朝服,房門“吱呀”開啟,再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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