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不要過來 第10章 下一秒她就會離開
下一秒她就會離開
前往頂樓的電梯裡,言霜悄悄整理著襯衫領口。
“緊張?”薛經理撞了撞她肩膀。
“有點。”她實話實說。
這畢竟不是普通的周報,而是專業的交鋒場。
電梯停在頂層。
杜雲川正在落地窗前接電話,轉身看見他們時眼睛一亮:“看來有好訊息?”
言霜將資料投屏到會議屏上。
周臨的專利漏洞、資金鏈的隱秘流向、技術團隊的核心訴求,每一條都邏輯嚴密,直擊要害。
當她條分縷析地講解時,能清晰看到杜雲川眼中的讚賞越來越濃。
講到關鍵處,他甚至忍不住打斷:“這個切入點太漂亮了!”
組員們交換著欣喜的眼神。
全部講完後,杜雲川站起身,拍了拍手,“言霜這份報告,價值連城。”
他轉向言霜,眼中讚賞加深:“如果不是你挖出這條資金鏈,我們至少要多付三成收購價。”
其他部門總監紛紛點頭,有人低聲讚歎:“真厲害……”
言霜抿唇,壓下心底那一絲微妙的雀躍,隻是平靜地頷首:“應該的。”
然而,就在氣氛輕鬆的一瞬。
“漏洞百出。”
一道冷冽的嗓音驟然響起。
所有人瞬間噤聲。
商丘竹坐在主位,目光如刃,直直落在言霜身上。
“你隻追溯了資金鏈,卻漏查了這家空殼公司背後的實際控製人究竟是誰。”
他語氣平穩,卻字字壓人,“周臨最大的債主,是杜氏多年的競爭對手。”
言霜瞳孔微縮,她確實漏了這一層。
商丘竹嗓音裡聽不出絲毫溫度:“若對方借機煽動輿論,引發反撲,商氏和杜氏的股價會蒸發多少?”
會議室落針可聞。
言霜指尖微微收緊,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氣,擡眸迎上他冷峻的視線:“是我疏忽。我會立即補全這部分分析,重新評估風險。”
她的聲線很穩,沒有辯解,不帶情緒,隻有純粹的認錯和修正的決心。
杜雲川挑眉,視線在言霜和商丘竹之間轉了一圈,忽然輕笑一聲打圓場:“丘竹,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難得了,何必如此嚴苛?”
商丘竹神色未變,隻漠然道:“商氏不養閒人。”
言霜垂眸,指甲無聲地掐進掌心。
她清楚他說得沒錯。
如果隻想做個還不錯的秘書,大可以安逸度日。
可既然踏進了這戰場,就必須萬無一失。
她不想永遠被當作需要嗬護的小姑娘,她想要成為的,是一個值得被鄭重對待的對手。
會議結束後,杜雲川故意緩下腳步,與商丘竹並肩,壓低聲音笑道:“對人家那麼凶做什麼?我瞧她方纔都快被你訓得擡不起頭了。”
商丘竹步伐未停,眼底深晦難辨:“她沒你以為的那麼脆弱。”
“說真的,”杜雲川語帶戲謔,瞥向他,“你對言家這位二小姐就不能稍微溫柔點?人家好歹是言氏千金,在你這兒做個秘書,天天冷著臉挨訓。”
商丘竹目不斜視。
“嘖,”杜雲川搖頭感歎,“你這人真是不知惜福……”
他故意拖長語調,帶著試探,“若你真覺得無所謂,等專案結束,人我可就挖走了。她的能力有目共睹,留在你身邊隻做秘書,未免太浪費。”
“隨你。”
杜雲川挑眉,仔細端詳好友冷硬的側臉。
商丘竹神情依舊漠然,全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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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婚紗店內,滿室潔白的婚紗如夢似幻。
商丘竹坐在試衣間的絲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正低頭檢視手機的訊息。
“丘竹,你看這件怎麼樣?”
言悠拉開簾子,穿著一襲魚尾拖尾婚紗款款走出。
商丘竹擡眸看了一眼,淡淡道:“不錯。”
言悠的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恢複:“你都沒仔細看……”她轉身對著鏡子,狀似不經意地問:“對了,這幾天言霜在公司有什麼異常嗎?”
商丘竹劃動螢幕的手指微微一頓:“沒有。”
“那丫頭真是……”言悠歎了口氣,繼續整理頭紗,“前幾天和爸媽大吵一架,居然離家出走了。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懂事……”
商丘竹對這番抱怨不置可否。
“爸媽都氣壞了,說她一點都不體諒家裡的難處……”言悠透過鏡子觀察商丘竹的反應,卻發現他根本沒在聽,不禁咬了咬唇。
這時,商丘竹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接起電話,簡短地應了幾聲,隨即起身:“公司有事。”
“又要走?”言悠的聲音陡然拔高,又立即壓低,“我們才來半小時……”
商丘竹已經拿起西裝外套:“下週馬爾代夫的行程不會變。”
他語氣平靜,“到時候再陪你。”
言悠強壓下不滿,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那你快去忙吧,工作要緊。”
商丘竹點頭,轉身離開。
他推開總裁辦的玻璃門時,整層樓靜謐得能聽見中央空調的嗡鳴。
落地窗外,盛夏的陽光將城市烤得發白,而室內卻浸在冷調的陰影裡。
一縷咖啡的醇香悄然飄來。
磨砂玻璃後,隱約可見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在忙碌。
水汽氤氳中,言霜正俯身盯著咖啡機的壓力表。
她今天沒穿慣常的西裝套裙,而是簡單的白色棉麻襯衫和淺色牛仔褲。
咖啡機上,深褐色的液體緩緩流入杯中。
她專注的側臉在蒸汽中顯得格外柔和,指尖無意識地輕敲著大理石台麵,像是在數著萃取的時間。
商丘竹突然想起言悠的話,“那丫頭離家出走了”。
此刻的言霜看起來絲毫不像叛逆的樣子,沒穿高跟鞋的身量顯得更加單薄,反而有種居家的溫婉。
“28秒。”她突然輕聲自語,關掉機器。
擡頭時她才發現門口的身影,“商總?”
咖啡的香氣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埃塞俄比亞耶加雪菲特有的柑橘調混著焦糖甜香,在兩人之間靜靜彌漫。
商丘竹微微頷首,“給我一杯。”
說完便轉身走向辦公室。
他的背影在走廊的燈光下顯得格外修長,言霜望著他遠去的身影,低頭重新取出咖啡豆。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言霜輕輕叩門,聽到裡麵傳來低沉的“進來”。
商丘竹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言霜將咖啡放在辦公桌空處,正要退出,卻聽見他說:“等等。”
商丘竹從檔案堆裡抽出一份遞給她:“看看這個。”
言霜接過,低頭快速瀏覽檔案。
這是周氏科技最新的財務評估,她的目光迅速被檔案邊角處新添的幾行批註吸引。
字跡遒勁淩厲,筆鋒如刀,一如他本人,毫不留情地劃出關鍵資料,直指核心問題。
那寥寥數語的批註,一針見血,正好完美地解答了她剛剛在工位上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的困境和邏輯死結。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往下看,越看越是驚喜,先前堵塞的思路瞬間豁然開朗,如同撥雲見日。
“商總,”她忍不住擡頭,“您批註的第三點,關於他們專利估值虛高的部分,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可以從……”
她迅速提出了幾個延伸的問題和操作層麵的疑慮。
商丘竹從報表上擡起眼,身體向後靠進椅背,他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她將所有問題都清晰表述完。
然後,他纔不疾不徐地開口,逐一解答她的疑問。
每一個點都切中要害,邏輯嚴密,不僅回答了她的問題,更拓展了她未曾想到的層麵和後續操作的可能性。
言霜聚精會神地聽著,眼中的困惑逐漸被恍然大悟取代。
“……我明白了!”等他話音落下,言霜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茅塞頓開的喜悅,“謝謝老闆!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推進了,我週一前給您分析報告。”
就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
“咕嚕嚕”
一陣綿長的鳴響,突然從她腹部傳了出來。
在極度安靜的辦公室裡,格外響亮。
“……”
言霜整個人瞬間僵住,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爆紅,恨不得立刻鑽到桌子底下去。
她忘了吃午飯,腸胃居然在這個時候提出了最尷尬的抗議。
商丘竹的話音頓住,目光落在她恨不得埋進地縫裡的頭頂。
就在這時,商丘竹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這致命的尷尬。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杜雲川帶笑的聲音,“丘竹,到哪兒了?菜可都上齊了,就等你了。”
商丘竹的目光還停留在言霜通紅的耳根上,對著電話那端淡淡應了一聲:“嗯。”
他頓了頓,在言霜極度窘迫的沉默中,對電話那邊補充了一句,“多加一個人。”
說完,他掛了電話,看向還僵在原地的言霜,“走吧。”
言霜眼裡全是茫然和未褪的羞窘:“……啊?”
商丘竹站起身,聲音沒什麼波瀾:“不是餓了?杜雲川請客,邊吃邊聊收購案。”
言霜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她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抓起手機,小跑著跟了上去。
言霜跟著商丘竹走進餐廳包廂,裡麵已經坐了好幾個人,都是與他年紀相仿,氣度不凡的公子哥,顯然是商丘竹私交不錯的朋友圈。
言霜的出現,讓原本談笑風生的場麵靜了一瞬。
那人笑著端起酒杯,衝著商丘竹的方向揚聲調侃了一句:“喲,丘竹,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把嫂子也帶來了?”
“嫂子”這個稱呼一出,包間裡其他人的目光也齊刷刷聚焦在言霜身上,帶著幾分好奇和善意的戲謔。
“胡說什麼呢!”杜雲川拍了拍那位朋友的肩膀,“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是言霜,言秘書,丘竹的小姨子!認錯人了可不該罰酒三杯?”
“啊?……哦哦哦!”那朋友這才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自己額頭,連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瞧我這眼神!原來是言二小姐,失禮失禮!”
其他人也紛紛反應過來,笑著打圓場:
“怪不得覺得哪裡不一樣,原來是妹妹!”
言霜笑了笑,表示沒關係。
商丘竹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徑直走到主位坐下。
杜雲川笑著招呼言霜坐下,巧妙地將話題引向了彆處。
商丘竹自落座後,便側身與另一邊的一位企業高管模樣的男人低聲交談起來。
反倒是另一側的杜雲川,周到又風趣。
他注意到言霜的些許侷促,便自然地與她搭話,聊些不痛不癢的趣聞,適時地為她佈菜,見她酒杯空了,也會含笑為她斟上特調酒。
“言秘書彆客氣,嘗嘗這個,味道還不錯。”杜雲川笑著又給她倒了一杯。
幾杯酒下肚,加上杜雲川溫和的態度,言霜最初的那點尷尬和緊張漸漸消散。
臉頰慢慢泛起緋紅,眼神也帶了些許迷離的水光,話不知不覺也多了起來,甚至跟著杜雲川的話頭輕輕笑了幾聲。
她沒注意到,身旁那道一直專注於交談的冰冷視線,不知何時已經收了回來。
商丘竹結束了與旁人的對話,剛轉回身,看到的便是言霜微醺的側臉。
她正接過杜雲川遞來的水果,唇角彎著,眼波流轉間帶著不自知的嬌憨。
就在她的指尖又一次無意識探向酒杯時,商丘竹的聲音驟然響起,冷澈如冰水澆下:
“周氏專利授權的補充條款,對應的風險評估,整合到哪一步了?”
“……”
言霜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醉意朦朧的腦海像是被驟然注入一劑清醒針。
她幾乎是本能地坐直了身體,臉上的慵懶與緋紅迅速被一絲慌亂取代。
“初…初步已經整合完畢,”她舌尖微鈍,竭力集中精神,“但交叉授權部分,法律部認為還需進一步明確權責邊界,以防後續產生……”
她一邊回答,一邊伸手端起了旁邊的茶杯,趕緊喝了一大口。
苦澀的茶湯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商丘竹靜聽著,臉上不見半分波動,待她大致說完,又丟擲一個更為刁鑽的技術性質疑。
言霜徹底不敢再有絲毫鬆懈,全部心神都凝聚起來應對他的拷問。
後背甚至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那點殘存的酒意早已被驚得煙消雲散。
她再未看向那杯誘人的酒液,全程脊背挺直,正襟危坐,有問必答,回答不上來的,就謹慎地說需要回去再核實資料。
商丘竹寥寥數問後,便不再看她,轉而與他人繼續交談。
可言霜卻如同被上緊的發條,徹底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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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
林程嶼站在公寓窗前,看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將切爾西區的街景模糊成印象派的色塊。
“r
l,你的調色盤。”工作室助理小心翼翼地將顏料盤放在畫架旁,“韋伯教授說下週要來看進度。”
林程嶼點點頭,目光卻仍停留在窗外某個看不見的遠方。
他再一次想起那道旋轉門裡驚鴻一瞥的香檳色身影。
“您還好嗎?”助理猶豫地問,“從中國回來後,您好像……”
“我很好。”林程嶼打斷她,嘴角掛上那副慣常的微笑。
這個笑容曾讓無數畫廊主和收藏家放下戒備,現在也同樣有效地讓助理閉上了嘴。
等工作室門關上,他嘴角的弧度立刻消失了。
畫架上蒙著白布的畢業作品已經擱置了兩周,原本應該是一組探討東西方美學融合的抽象畫,現在卻連他自己都提不起興趣。
他掀開白布,盯著空白畫布看了許久,突然抓起調色刀,將一大團鈦白顏料刮在畫布中央。
畫筆在顏料中攪動,鈷藍、群青、象牙黑……這些顏色在他手中混合成一種鮮豔的灰藍色。
不知過了多久,當林程嶼回過神來時,畫布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女性側影。
畫中的女子沒有看他,目光投向畫框之外的某處,彷彿下一秒就會轉身離開。
窗外,倫敦的夜幕漸漸降臨。
林程嶼倒在沙發上,用胳膊擋住發紅的眼睛。
在旁人眼中,他是那個在畫廊開幕酒會上談笑風生的東方貴公子;是拍賣會上舉牌毫不猶豫的新銳藝術家;是媒體筆下“將東方美學推向世界”的天才。
隻有他自己知道,在感情這件事上,他始終是那個躲在畫室裡,偷偷畫暗戀女孩側影的笨拙少年。
他走過無數畫廊、博物館、藝術沙龍,見過各色各樣的美人,他能分辨莫奈畫中睡蓮上光斑的十六種藍色漸變,能憑嗅覺判斷出鬆節油是否摻了雜質。
但當麵對如何追求喜歡的女孩這個問題時,這位皇家藝術學院的天才研究生大腦會突然變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