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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第六年,我和十八歲的丈夫去領了離婚證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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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沈屹拒絕簽署離婚協議99次後,我遇到了十年前的他。

十八歲的少年把我抱個滿懷。

“阿禾,十年後的我們是不是已經結婚多年,還有了寶寶?”

我攥緊手裡被揉皺的離婚申請,想起昨天他在朋友圈曬出的滿月照。

“算是吧。”

他鬆開我,看著我的眼裡滿是愛意,

“你放心吧阿禾,就算有了孩子,我最愛的也永遠是你。”

說這話時,他眼睛亮晶晶的,和二十八歲的沈屹截然不同。

因為二十八歲的沈屹隻會冷著臉告訴我:

“就算我愛上彆人,有了孩子又如何?”

“隻要我不簽字,你這輩子都彆想離開我。”

我輕輕推開他,將離婚申請書遞到他麵前,微笑問道:

“既然你這麼愛我……那願意幫我簽個字嗎?”

1

“當然,為了阿禾做什麼我都願意。”

他接過我手中的紙,看清上麵的字後,卻僵在原地。

十八歲的沈屹不可置信的看向我,眼裡是被拋棄的慌亂。

“阿禾,為什麼要離婚?是我做錯什麼事了嗎?”

看著他,我一瞬間有些恍惚。

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沈屹遇到問題不是責怪我,而是下意識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或許一切早有預兆。

最初,隻是他身邊多了一個叫林若若的助理,

他說她單純努力,家境不好卻格外堅韌。

沈屹開始頻繁地提及她,欣賞之情溢於言表。

我那時並未在意,甚至覺得他善良。

後來,他陪林若若的時間越來越多。

幫她解決工作難題,陪她度過所謂的“情緒低穀”,

甚至在我生日宴進行到一半時,因為林若若一個“心情不好”的電話,他就毫不猶豫地拋下滿座親朋,驅車離去。

那晚我打了幾十個電話,他最後隻回了一條資訊:

“她很脆弱,出事了我會一輩子不安。阿禾,你一向懂事,能理解我的,對吧?”

懂事,成了他一次次將我置於次要位置的最好理由。

爭吵就是從那時開始變多的。

我所有的質疑和不安,在他眼裡都成了無理取鬨。

他說:

“我和她隻是朋友,你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林若若很不容易,我隻是幫幫她,你的同情心呢?”

我的心,就在他一次次的比較和指責中,慢慢耗儘了溫度。

再後來,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身上的香水味也換了不屬於我的陌生品牌。

我在他手機裡看到了林若若發來的曖昧資訊,質問他時,

他卻勃然大怒,一把搶過手機,指責我侵犯他的**,不信任他。

他說: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疑神疑鬼,歇斯底裡,像個瘋子!”

那一刻,我看著鏡子裡那個眼眶通紅、麵目扭曲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陣茫然。

是啊,我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個自己都厭惡的、歇斯底裡的瘋子?

就是在那時,我生出了離婚的想法。

卻被沈屹用不冷靜拒絕。

我不知道我怎麼做纔算冷靜。

直到昨天,他在朋友圈,坦然曬出了和林若若所生孩子的滿月照,九宮格的照片,張張洋溢著初為人父的喜悅。

而我這個合法妻子,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聽完我說這些,十八歲的沈屹不願意去相信這是真的,畢竟這個年紀的他是真的愛我。

可正因為他是那麼地愛我,愛到毫無保留,所以他又無法質疑我說的每一個字。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為他二十八歲的自己辯解,

或者想承諾那個未來的“他”絕不會如此。

可是,證據呢?

我眼中的疲憊和絕望是如此真實。

所有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最後,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低著頭,肩膀塌了下去。

我本想催促他快點簽字的話因為他落在紙張的眼淚停下。

我沉默地看著他,過了許久,才輕輕開口:

“你先簽字吧,現在有離婚冷靜期了,三十天後我們纔會離婚。”

2

我看著十八歲的沈屹顫抖著在離婚協議上簽下名字。

將協議送到民政局後,我把他帶回了家。

一進門他就皺起眉。

客廳裡擺著很多我不喜歡的裝飾。

已經乾枯的插花,暗沉的掛畫……

十八歲的他輕聲說:

“這裡和我想象中不一樣。”

我們十八歲時確實仔細描繪過未來的家。

要有滿牆的書,暖色的窗簾,陽台上種滿綠植。

新婚燕爾時,這個家確實擁有過那些溫暖的輪廓。

隻是,一個人下意識的偏好和行為,總是會隨著愛的轉移而改變。

沈屹送我的生日禮物變成了林若若喜歡的香水。

牆上的裝飾畫換成了林若若的塗鴉。

在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他甚至帶回來了一捧我嚴重過敏的薰衣草。

“若若說,薰衣草代表愛情,這是她特意挑選讓我送給你的。”

“你看若若多善解人意,你就彆無理取鬨了。”

我確實冇法再鬨了。

因為當晚我就因嚴重的過敏反應被送進了醫院。

而此刻應該關心我的丈夫,隻是在電話裡溫柔地安慰完林若若後,冷漠地看著我:

“用過敏來陷害若若?宋堇禾,我真冇想到你會變得這麼惡毒。”

那一刻,比起沈屹愛上了彆人,我更受衝擊的,是在沈屹心裡,我居然是那麼一個不堪的人。

十八歲的沈屹一言不發地開始收拾。

他打開窗戶通風散掉難聞的香味,扯掉暗色的掛畫,嘴裡小聲唸叨:

“阿禾不喜歡這些。”

最後,他看向那瓶沈屹為了警示特意留下的薰衣草乾花,快速的拿了出來扔到垃圾桶。

“家裡為什麼會有薰衣草!?這會讓你過敏的!”

原來,十八歲的沈屹一直知道我對薰衣草過敏。

那二十八歲的他究竟是忘了,還是對林若若偏愛已經重要到可以忽略我的健康?

我還未深想,門外卻突然響起鑰匙聲,

居然是許久未回的沈屹回了家。

我下意識把十八歲的沈屹反鎖進客房,警告他不許出聲。

我不知道這樣是為了什麼。

或許是我最後一絲心軟,不想讓他看見十年後那個不堪的自己。

沈屹走進來,看見地上堆著的裝飾品,冷笑一聲:

“怎麼,離婚不成,又開始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兒,像過去無數次那樣,等著看我情緒失控、歇斯底裡的樣子。

可這一次,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我隻是想和你離婚。”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平靜反而激怒了他。

他生氣的踹了一腳腳邊的裝飾畫,塵土飛揚,讓我又忍不住咳嗽。

待一切風平浪靜,沈屹拿出手機,像是抓到什麼把柄一樣得意地舉到我麵前。

上麵是今天我和十八歲的沈屹並肩走在街上的背影照。

照片拍得巧妙,能看出十八歲的他與他相似的輪廓。

見我不語,沈屹譏諷道,

“你這是找了個替身?既然這麼放不下我,不如安心做你的沈太太。隻要你表現好,我可以把林若若的孩子接來讓你養。”

他目光落在我腹部,語氣帶著施捨:

“畢竟,這可是你唯一做母親的機會了。”

3

沈屹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能再做母親的原因。

那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也許是終於意識到這句話有多殘忍,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上前想抓住我的手臂。

“阿禾,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側身避開他伸來的手,指尖擦過我的衣袖,落了個空。

他還想說什麼,手機鈴聲卻突兀響起。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眉頭微蹙,又看向我。

最終他還是選擇接起,語氣不自覺放軟:

“若若?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帶著哭腔的聲音。

他一邊聽著,一邊朝門口走去。

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我轉身,看見十八歲的沈屹站在客房門口。

我不知道他怎麼出來的,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他隻是沉默地繼續收拾客廳,把最後幾件不合宜的擺件收進紙箱,仔細檢查每個角落,確保再冇有任何會讓我不適的東西。

做完這一切,他站在明亮的客廳中央,輕聲說:

“三十天後,我陪你去領離婚證吧。”

我說:“好。”

那晚,我把十八歲的沈屹安置在客房,自己回到主臥。

許是終於能夠離婚的釋然,我竟一夜無夢,睡得很沉。

可完備,法律效力不容置疑。

“看清楚了嗎?沈屹,宋堇禾。日期,今天。”

6

“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檔案。從這一刻起,我們不再是夫妻。”

沈屹再一次搶走離婚證,翻來覆去地看試圖找出哪怕一絲一毫造假的痕跡。

然而,冇有。

鋼印清晰,防偽標記真實。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他反覆唸叨著,臉色一點點變得灰白。

與他相反,林若若臉上是無法掩飾的狂喜。

她幾乎要笑出來,努力抿著嘴,但那上揚的嘴角還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她抱著孩子,湊近沈屹,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屹哥,既然姐姐……不,宋小姐已經鐵了心要離婚,你就成全她吧。你看,寶寶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啊……”

可現在的沈屹根本聽不得這個。

他正處於極度的恐慌中,林若若的催促此刻在他聽來格外刺耳。

他猛地一揮手,想要推開她喋喋不休的糾纏,力道卻失了控,

“啊!

林若若驚呼一聲,懷裡的繈褓脫手而出,

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

世界安靜了一瞬。

緊接著,是林若若撕心裂肺的尖叫:

“孩子!我的孩子!”

沈屹也徹底慌了神,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林若若撲過去,顫抖著抱起孩子,瘋了一樣衝向路邊的車。

“快!去醫院!快啊!”

沈屹如夢初醒,踉蹌著跟了上去。

引擎發出刺耳的轟鳴,車子迅速消失在街角。

鬨劇收場,隻剩下滿地狼藉和一縷寒風。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看手中緊緊攥著的離婚證,邊緣已經被捏得有些褶皺。

我小心地把它撫平,重新放回口袋。

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回到那個早已不像家的“家”,我開始收拾行李。

當我把最後一個行李箱的拉鍊拉上時,門外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沈屹回來了。

隻有他一個人。

他頭髮淩亂,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看著我收拾好的行李,嘴唇翕動了幾下,才啞聲開口:

“孩子……冇保住。”

我靜靜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告訴我這個的意義何在。

是希望從他的前妻這裡得到一絲安慰?

還是想讓我為他那個未曾謀麵就夭折的私生子流下幾滴鱷魚的眼淚?

“所以呢?你需要我表示哀悼嗎?”

我平靜地問,

我的反應顯然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他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阿禾,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我隻是看著那孩子冇了氣息,突然就想到了我們那個孩子……“

”我們的那個孩子……他甚至冇能來到這個世界看一眼,當時你是不是也這麼痛苦……”

他說著,竟真的流下淚來,高大的身體微微佝僂著,顯得脆弱又狼狽。

“阿禾,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回來,我們好好過日子,就我們兩個人,哪怕冇有孩子,就我們兩個人,像以前一樣……”

像以前一樣?

哪個以前?

是他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十八歲?

還是他夜夜晚歸,身上沾著陌生香水味的二十八歲?

亦或是他為了另一個女人,指責我瘋子的現在?

我看著他痛哭流涕的懺悔,內心卻激不起一絲漣漪。

曾經,他的一滴眼淚就能讓我心疼不已,他的一句軟話就能讓我原諒所有委屈。

可現在,我隻覺得疲憊。

我打斷他聲情並茂的表演,

“沈屹,你似乎還冇搞清楚狀況。我們,現在,是離婚的關係。法律上,我們已經冇有任何瓜葛了。”

他猛地抬起頭,激動地反駁,

“不!不可能!”

“那離婚證一定是假的!我絕對冇有簽字!我也冇有去過民政局!這根本說不通!”

我沉默很久,才輕輕開口:

“沈屹,如果是十年前的你,那個十八歲的你,見到我過著現在這樣的日子,受著這樣的委屈,他會選擇和我離婚嗎?”

7

剩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冇有等待他的答案。

因為答案,我早已從那個少年淚眼婆娑的囑托中知曉。

我擰開門把手,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將這棟承載了我六年婚姻的房子,連同那個二十八歲、麵目全非的沈屹,一起徹底地關在了身後。

我登上了南下的列車。

在南方的一個小城,我租下了一個臨河的老房子。

白牆黛瓦,帶著一個小小的院子。

我按照十八歲時和沈屹一起憧憬過的樣子佈置它:

暖黃色的窗簾,陽台上種滿了綠蘿、薄荷和開著小白花的茉莉,客廳裡有一麵頂天立地的書架,上麵慢慢擺滿我喜歡的書籍。

這裡的一切,都由我做主,再不會有任何我不喜歡的東西存在。

日子過得簡單而安靜。

我很少再去想京州,去想沈屹。

那些曾經讓我痛徹心扉的往事,彷彿被南方的暖風和水汽浸潤,

漸漸褪去了尖銳的顏色,變成了心底一幅模糊的、無關痛癢的舊畫。

我知道我還冇有完全釋懷,

但至少,我已經學會了與過去和平共處,學會瞭如何愛自己。

可在這時,沈屹來了。

那是一個黃昏,我剛從菜市場買菜回來,手裡拎著新鮮的蔬菜和一條活魚。

遠遠地,就看到我租住的院門外,站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沈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西裝此刻顯得有些空蕩,下巴上冒著青色的胡茬,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和風塵仆仆。

我停下腳步,心中並無太大波瀾,隻有一絲被打擾的厭煩。

他看到了我,身體微微一僵,然後快步走了過來。

“阿禾……”

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平靜地看著他,冇有說話,用眼神示意他有事就說。

我的冷漠顯然刺痛了他。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平複情緒,然後緩緩說道:

“我……我找到你了。”

“看到了。有事嗎?”

我淡淡迴應,

他的聲音帶著懇求。

“我能……進去說嗎?”

我看了看他,最終還是打開了院門。

不想在門口與他拉扯,引起鄰居的注意。

走進客廳,他環顧著四周,

目光掠過暖色的窗簾,滿架的書籍,生機勃勃的綠植,眼中閃過一絲恍惚和更深的痛楚。

“這裡……很好。”

他啞聲說。

我冇有接話,隻是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在沙發上坐下,等他開口。

他站在客廳中央,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沉默了良久,他纔開始講述我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你走後,我……我很難受。”

“一開始是憤怒,覺得你無情,用那種方式離開。我動用了所有關係去查那張離婚證的來曆,卻一無所獲,它合理合法。”

“我甚至懷疑過是不是林若若背後動了手腳,但調查顯示她根本冇那個能力。”

他苦笑了一下,

“後來,我開始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房子裡。那裡……到處都是你的影子,又到處都冇有你。”

“我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直到有一天,我在書房整理東西,想找些我們以前的照片看看,卻無意間在書架最底層,發現了一封信。”

他看向我,聲音開始顫抖:

“一封,寫給二十八歲的我的信。”

我的心,微微一動。

“是那個,十八歲的我。”

“看完那封信,我……我好像才真正地醒了。”

他抬起頭,淚流滿麵,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悔恨和清明,

“我回憶起了所有的事情,我是怎麼一步步被林若若的柔弱和崇拜所迷惑,是怎麼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站在了彆人那邊……”

“阿禾,我不是人……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是我弄丟了你,也弄丟了最愛你的那個自己……”

他告訴我,在他幡然醒悟,想要徹底清理過去,來找我懺悔的時候,

林若若卻纏上了他。

“她失去了孩子,精神幾乎崩潰。她不能接受我在這個時候離開她。”

“我跟她徹底攤牌,告訴她我從未愛過她,以前的一切都是錯誤,我現在隻想找回你,祈求你的原諒。我給了她一大筆錢,足夠她後半生衣食無憂。”

“但她不接受。”

沈屹眼中閃過一絲後怕,

“她說她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孩子,最後還要得到一個被拋棄的下場。她瘋了……有一天,她拿著刀,找到我公司,想要和我同歸於儘……”

場麵十分慘烈,林若若在極度瘋狂下傷了沈屹,

沈屹防衛過程中也致使她受了傷。

最後,保安和警察趕到,沈屹住了很久的醫院,而林若若則因故意傷害罪鋃鐺入獄。

“等我修養好身體,處理完所有後續的事情,就馬不停蹄地來找你了。”

沈屹說完這一切,帶著卑微期盼的眼睛看著我,

“阿禾,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犯的錯罄竹難書。”

“我不求你立刻原諒我,我隻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一個彌補的機會,讓我用剩下的時間來贖罪,好不好?”

8

客廳裡一片寂靜,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他說得很動情,懺悔也很徹底。

若是在一年前,我或許會因此而心軟,甚至會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此刻,我聽完了所有,心裡卻隻有一片淡淡的疲憊。

我看著他,看了很久,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說完了嗎?”

我問。

他眼中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阿禾……”

我冇有理會他的呼喚,隻是站起身,走到書桌旁,從抽屜的底層,拿出了那張我一直小心珍藏的紙。

那是十八歲的沈屹,在消散前,除了那本離婚證之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我將那張紙,遞到二十八歲的沈屹麵前。

他顫抖著手接過。

紙上,是少年略顯青澀,卻一筆一劃寫得極其認真的字跡:

給我的阿禾:

不要回頭,不要原諒。

向南走,去有陽光和花香的地方,佈置一個你喜歡的家,養一隻溫順的貓,過平靜的生活。

十八歲的沈屹,會永遠愛你,永遠祝福你。

再見,我的寶貝。

沈屹看著那張紙,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踉蹌著後退了一步,靠在牆上,纔沒有倒下。

他明白了,那個來自過去的自己,不僅幫他簽下了離婚協議,為他掃清了追尋而來的障礙,更是早已為我鋪好了離開他之後的路,

並且,堵死了他所有挽回的可能。

那個少年,用他純粹而決絕的愛,徹底斬斷了我們之間所有的孽緣。

他的淚水無聲滑落,

“原來……是這樣……”

“他……他什麼都為你想到了……”

我收回了那張紙,小心翼翼地撫平,重新放回抽屜。

那個十八歲的少年,好像又出現在我身邊,帶著乾淨的笑容,輕聲對我說:

“看,我說到做到。彆原諒他。”

我轉過身,麵對著他,語氣平靜而堅定,

“你走吧,沈屹。”

“我們之間,早就該結束了。後來的糾纏,不過是互相折磨。現在,折磨結束了。”

“不……阿禾,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不死心,還想上前。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的生活。否則,我會考慮申請禁止令。”

他看著我眼中的決絕,最終,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我的房子

9

但第二天,我發現他租下了我隔壁空置已久的院子。

他似乎想用這種笨拙的方式,證明他的悔改。

他不再輕易來打擾我,隻是遠遠地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哀傷和祈求。

他的存在,像一道淡淡的陰影,並未給我的生活帶來太多困擾,

但也提醒著我那段不堪的過去。

我知道,他還在期盼著,期盼著時間能軟化我的心。

直到有一天傍晚,我下班回家,看到他和一個年輕男孩站在我的院門口,似乎發生了爭執。

走近了纔看清,那個男孩,竟然是十八歲的沈屹。

他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白襯衫,清澈的眼眸,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執拗和銳氣。

他擋在我的院門前,對著二十八歲的沈屹,語氣冰冷:

“你怎麼還在這裡?冇聽到阿禾讓你走嗎?”

二十八歲的沈屹看著年輕版的自己,表情複雜,

“我……我隻是想彌補……”

“彌補?”

十八歲的沈屹嗤笑一聲,眼神裡是全然的鄙夷,

“你拿什麼彌補?你帶給她的隻有傷害!你現在這副深情款款的樣子,隻會讓她覺得噁心!”

“真正愛她,就是離她遠遠的,讓她過她自己想過的生活!你這個恥辱,還不明白嗎?”

“恥辱”兩個字,、狠狠刺穿了二十八歲沈屹最後的偽裝和自尊。

他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滾。”

十八歲的沈屹,對他二十八歲的自己,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二十八歲的沈屹,最終如同鬥敗的公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什麼也冇說,默默地轉過身,步履蹣跚地離開了。

第二天,我就聽說他退租了隔壁的房子,徹底離開了這座小城。

我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院子裡,隻剩下我和十八歲的沈屹。

晚霞將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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