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教覆滅?我帶頭加入天庭 第506章 孔夫子:道理之外,我也懂些法術
山東之地,八百裡梁山泊。
昔日煙波浩渺、蘆葦叢生的水泊盛景,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邊際、如同活物般翻滾不休的漆黑魔雲,死死籠罩著這片土地。
魔雲之中,無數扭曲痛苦的麵孔、嘶嚎的怨魂虛影載沉載浮,衝天的怨氣、煞氣、血腥味混合交織,形成一股汙穢暴戾的風暴,不斷衝擊、侵蝕著外圍尚存的清明天地。
魔域正前方,已是另一番森嚴景象。
托塔天王李靖手持七寶玲瓏黃金塔,巋然屹立於雲端帥旗之下,麵容沉靜,目光如電。
身後,十萬天兵天將按周天星辰方位佈下鐵桶大陣,兵甲鮮明,旌旗獵獵,肅殺之氣彙聚成金色的祥雲,煌煌神威與前方那吞噬光明的魔雲形成涇渭分明卻又一觸即發的緊張對峙。
一座龐大無比、由周天星力與十萬天兵神力共同構築的“天羅地網”大陣,正如同緩緩收攏的巨掌,無數閃爍著星輝的符文在光幕上流轉生滅,試圖將那罪惡的魔窟徹底封鎖、隔絕,阻止其魔氣繼續汙染三界。
然而,魔雲的抵抗異常激烈。那濃鬱粘稠、蘊含著腐蝕與混亂意誌的怨煞魔氣,如同擁有生命的黑色潮汐,不斷洶湧拍擊著尚未完全閉合的大陣光幕,發出“嗤嗤”作響的侵蝕之聲,光幕劇烈波動,明滅不定,彷彿隨時可能被撕裂。
偶爾有幾隻被魔氣徹底侵蝕、隻剩下殺戮本能的魔化野獸或低階魔物,嘶吼著從魔雲邊緣衝出,立刻便被陣前警戒的天兵神將以雷霆手段絞殺成縷縷黑煙。
但那無孔不入的汙穢暴戾氣息,依舊透過大陣縫隙彌漫開來,讓許多修為稍淺的天兵感到心神不寧,氣血翻騰,需時刻運轉玄功抵抗。
就在這神魔對峙、殺機四伏的壓抑氛圍中,一架極其簡樸、甚至顯得有些古舊的青篷牛車,沿著下方那條早已荒廢、雜草叢生的官道,不緊不慢地、吱呀吱呀地駛來,與周遭毀天滅地的景象格格不入。
駕車的老牛步履沉穩,眼神溫順澄澈,彷彿感受不到前方那足以令仙神變色的恐怖魔威。
車上,端坐著一位中年儒者。他身著漿洗得發白的麻布長衫,腳踩一雙尋常布鞋,麵容溫潤平和,三縷長須梳理得一絲不苟,唯有一雙眼睛,深邃如同無垠瀚海,彷彿沉澱了人世間所有的智慧、滄桑與對“秩序”二字的不懈追求。
正是奉玄都**師之命,自首陽山八景宮下山的孔子,孔仲尼。
牛車行至天羅地網大陣邊緣,那浩瀚神力與衝天魔氣在此激烈碰撞,形成無形的壁壘,氣流紊亂,罡風四溢。老牛自發停下腳步,不安地輕哞一聲。
孔子輕輕拍了拍牛背,動作從容,隨即緩步走下牛車。
他目光平靜地望向那片被魔雲徹底吞噬的八百裡水泊,衝天的怨氣、刺耳的魔嚎、絕望的哀鳴、以及那最深沉純粹的混亂與惡意……
種種負麵氣息如同滔天巨浪般撲麵而來,足以讓尋常仙神心神失守,法力紊亂,甚至滋生心魔。
然而,孔子神色不變,身形挺拔如鬆,如同激流中的中流砥柱,任你濁浪滔天,我自巋然不動。
那股源自魔域的混亂之力,在靠近他周身三丈之時,便彷彿遇到了一層無形的屏障,自然而然地滑開、消弭,難以侵染其分毫。
他自懷中取出一卷竹簡。竹簡古舊,色澤溫潤如玉,上麵以古老篆文刻印著的,並非神通符咒,而是《春秋》微言大義,字字千鈞,承載著曆史的厚重、興衰的規律與人倫的準則。
孔子並未施展任何光華萬丈、驚天動地的大神通,隻是平靜地立於陣前,緩緩將竹簡展開至某一篇,而後,朗聲誦讀起來。
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沉穩,每一個字都彷彿蘊含著奇特的力量,如同洪鐘大呂,敲擊在天地法則與人心本源之上,又似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這誦讀聲竟瞬間穿透了戰場所有的喧囂——魔物的嘶吼、天羅地網大陣的嗡鳴、兵甲的碰撞,清晰地、不可阻擋地傳入前方那片魔域之中!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他誦讀的並非殺伐戰曲,亦非破魔法咒,而是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根本經典《大學》!闡述的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乃至明明德於天下的根本道理!
隨著他那平和而堅定、彷彿帶著某種天地至理的誦讀聲,一股浩瀚、純正、溫暖、充滿教化與秩序力量的清光,自他體內自然散發出來,與手中竹簡上的文字產生玄妙的共鳴!
那清光並非刺目的金芒或凜冽的劍氣,而是呈現出一種乳白色的、柔和卻無比堅韌的光暈。
光暈之中,彷彿有無數細小的、代表著“仁”、“義”、“禮”、“智”、“信”的儒家真言符文在生滅流轉,演繹著人倫綱常、文明秩序的恢弘篇章!
這是文明之火!是秩序之光!是構建人族社稷、維係天道倫常的無上力量!是太清聖人教化人族、奠定人教根基的根本體現!
這乳白色的聖言清光,如同平靜而堅定的水波,以孔子為中心,向著前方那漆黑汙穢的魔域,緩緩地、卻又不可阻擋地擴散而去!
清光過處,景象頓變!
那些在魔域最邊緣遊蕩的、被魔氣催生出的最低等魔物——如同鬼爪般扭曲舞動、試圖纏繞生機的魔化荊棘;隻剩下吞噬本能、涎水橫流的地精狀小魔怪;散發著濃烈腐臭氣息、步履蹣跚的屍骸傀儡……
一接觸到這聖言清光,如同滾燙的烙鐵遇到了冰雪,立刻發出淒厲至極、充滿痛苦的尖嘯,身體上冒出濃密的滋滋黑煙,那構成它們存在的汙穢魔能被秩序之力迅速瓦解、淨化,最終徹底消融,化作虛無,連一絲殘渣都未曾留下!
一些被魔氣侵蝕不久、被迫加入梁山隊伍、心智尚未完全泯滅的底層嘍囉,原本眼神麻木空洞,或充滿了狂躁的殺戮**,如同行屍走肉。
此刻被那溫和卻堅定的清光照耀,如同在無儘黑暗中看到了一盞指引歸途的明燈,又如同被醍醐灌頂!
他們腦海中那些瘋狂殺戮、破壞、毀滅的魔念,被這股浩然而至的秩序之力強行壓製、驅散,殘存的人性與良知如同被喚醒的種子,破土而出!
“我……我殺了人?我還吃了……啊啊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一個嘍囉扔掉手中鏽跡斑斑的刀,雙手抱頭,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眼中充滿了無儘的恐懼與悔恨。
“娘!孩兒不孝!孩兒錯了!孩兒不該跟著造反,不該殺人放火啊!”另一個年輕些的士卒跪倒在地,對著家鄉的方向瘋狂磕頭,額頭瞬間一片血肉模糊。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裡了!救命!神仙救命!”更有甚者,如同掙脫了某種束縛,向著清光蔓延的方向連滾爬爬地逃去,眼中充滿了對光明的渴望與對過往罪孽的極致恐懼!
他們紛紛痛苦地抱住頭顱,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在地上瘋狂地翻滾掙紮,眼中不再是純粹的瘋狂,而是被恐懼、悔恨、迷茫以及對過往罪孽的痛苦回憶所充斥!
就連那翻騰不休、似乎能吞噬一切的濃鬱魔雲,在接觸到聖言清光邊緣的刹那,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般,劇烈地翻滾、咆哮起來!
魔氣凝聚成一張張猙獰怨毒的鬼臉,發出無聲的憤怒嘶吼,試圖撲咬、侵蝕那清光,卻發現那看似柔和的乳白色光暈堅韌無比,其中蘊含的文明秩序之力對它們這種純粹混亂與毀滅的聚合體而言,如同天生的剋星,觸之即傷!
魔氣被暫時逼退,清光所及之處,竟硬生生在漆黑的魔域邊緣,開辟出了一片方圓數裡、魔氣稀薄、怨念銳減的“緩衝區”!
雖然地麵依舊焦黑,草木凋零,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瘋狂與汙穢感,卻大為減輕。
天兵陣營之中,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所有天兵天將,包括見多識廣、曆經大戰的托塔天王李靖,都目瞪口呆、震撼無比地看著這一幕。
他們習慣了征戰殺伐,習慣了以更強大的神通、更犀利的法寶去轟碎妖魔的肉身,摧毀其元神,何曾見過如此“文雅”、如此“溫和”,不顯刀兵,不露殺氣,卻又效果如此卓著、直指人心本源的驅魔手段?
那朗朗的誦讀聖賢書的聲音,彷彿帶著一種洗滌心靈的奇異力量,不僅滌蕩魔氣,甚至讓他們因長期麵對魔域而產生的些許煩躁、壓抑、乃至潛藏的暴戾殺意,都悄然平複了許多,心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寧靜而堅定。
剛剛率領梅山六聖和本部草頭神,以雷霆之勢清剿了一處頑固魔巢、趕到陣前複命的楊戩,銀甲上還沾染著未乾的、散發著惡臭的魔血,眉心那道豎痕開合間,淡金色神光流轉。
他凝視著那片在聖言清光下暫時恢複清明的區域,冷峻如冰雕的臉上,也控製不住地露出一絲驚異與深深的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乳白色清光中蘊含的,並非單純法力修為的強弱高低,而是一種更加本質、更加貼近大道本源的“理”!
一種直指人心本性、規範天地秩序、維係文明薪火相傳的“道理”!
這種力量,對於梁山泊這種源於人心墮落、秩序崩塌、倫理泯滅而產生的混亂魔氣,竟有著某種先天性的、近乎法則層麵的克製奇效!
“人教,孔仲尼……”楊戩低聲自語,握著三尖兩刃刀的手不自覺地微微緊了緊。
這位看似溫文爾雅、毫無殺氣、彷彿隻會講道理的書生,其手段之特異、難纏程度,以及對這種特殊魔患的針對性,恐怕遠超許多擅長正麵廝殺的大羅金仙。
這已非簡單的力之角逐,而是上升到了“道”之爭鋒的層麵。
然而,陣前的孔子,誦讀之聲微微一頓,平和的雙眉卻緩緩蹙起,眼中閃過一絲瞭然與凝重。
他的聖言清光,對魔域邊緣區域和那些低階魔物、心智不堅者效果顯著,如同沸湯潑雪,立竿見影。但越往魔域深處推進,受到的阻力便呈幾何級數暴漲!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在那魔雲最核心、最深沉之處,盤踞著幾股極其強大、已然徹底沉淪、與魔氣完美融合、甚至主動擁抱了這混亂的恐怖魔念!
那是宋江被權欲與冷漠徹底浸透的核心、吳用那詭詐陰險到極致的算計本源、李逵那純粹到不容他物的暴戾凶性!
這些魔念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黑暗磐石,堅不可摧,對他的教化之光嗤之以鼻,甚至散發出更加暴戾、更加瘋狂的敵意,主動調動起磅礴的魔氣,如同銅牆鐵壁般抗拒著清光的深入,更隱隱有反撲之勢!
更有甚者,他憑借與天地秩序極其敏銳的共鳴,隱約感覺到,在那忠義堂地底深處,似乎還有一個更加隱晦、更加冰冷、充滿了古老歲月與極致惡意的意識,如同沉睡的萬古巨獸,對這股代表著“秩序”與“文明”的力量,流露出一絲本能的、深沉的厭惡與警惕。
聖言清光推進到距離水寨核心約十裡處,便再也難以寸進。
乳白色的光暈邊緣與濃黑如墨的魔氣激烈交鋒,彼此消磨,發出沉悶如雷的轟鳴,陷入了僵持。清光無法再淨化更深層的魔域,而那魔氣一時也難以反噬回來。
孔子緩緩停止了誦讀,手中的竹簡也隨之輕輕合上。
那浩蕩的聖言清光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卻,最終收回他體內,周遭再次被天羅地網的神光和遠方魔雲的陰影所籠罩。
他望著那再次被濃稠魔雲吞噬的前方區域,輕輕歎息一聲。
那歎息聲中,帶著一絲對人心墮落至此的惋惜,對教化之力亦有極限的明悟,也帶著一絲即將行非常之事的決然。
“教化之道,亦需心田留有善種根基。若心靈已徹底蒙塵,良知儘泯,魔根深種,則春風化雨亦難潤澤!”他低聲自語,彷彿是說給自己聽,又彷彿是向這片天地道出了一個無奈而沉重的現實!
“非不願教,實難教也。至此境地,恐非大雷霆、大威能,不能震醒其癡頑,蕩滌其汙穢了!”
他知道,僅憑聖言教化,已難以根除這已然成氣候、核心魔頭意誌堅定、更有洪荒大能暗中操縱的魔窟。
方纔的出手,更像是一次試探,一次宣告人教的存在,也是一次對魔域外圍的有效清理,為後續天兵進攻掃清了一些障礙。
人教,已至梁山。
而真正的硬仗,那需要動用“金剛琢”行“義”之決斷、施以雷霆手段的時刻,還在後麵。
那不再是溫和的教化,而是對冥頑不靈者、對禍亂蒼生者,施以的秩序之鞭撻!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如同經過打磨的溫玉,內蘊鋒芒。
他緩緩抬首,望向了那魔雲最深處的忠義堂方向,彷彿穿透了重重魔障與空間阻礙,精準地鎖定了那幾個最為強大的魔念源頭,尤其是那地底深處隱晦的古老惡意。
天羅地網之外,儒聖臨風而立,麻衣布鞋,身形算不得高大,卻彷彿帶著千軍萬馬般的意誌與力量,與身後十萬天兵、周天大陣渾然一體。
一場不同於刀兵廝殺、卻同樣凶險莫測,關乎道理、秩序與混亂、墮落之爭的道魔交鋒,已然在這梁山泊前,拉開了沉重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