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恨寄生蟲的我毀了她的人生,我選擇分離 第8章 青鳥之影
青鳥之影
劉明德死後第三天,朔方城迎來了一位特殊的訪客。
清晨薄霧未散時,一隊馬車在二十餘名騎兵護衛下抵達南門。為首是輛青色車篷的馬車,簾幕低垂,看不見車內情形。護送的騎兵個個精悍,戰甲製式雖是大夏軍服,卻與朔方守軍略有不同。
“什麼人?”守門校尉上前盤問。
馬車旁一名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下馬,遞上文牒:“京城太醫署禦醫,奉旨前來北疆救治傷員。這是通關文牒。”
校尉查驗文牒無誤,又望向馬車:“車內何人?”
車簾掀開一角,露出一張清麗麵容。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梳著端莊的墮馬髻,鬢邊簪一支青玉步搖,眉眼溫婉中透著堅毅。
“妾身林清漪,太醫署醫官。”女子聲音清朗,“楚老將軍可在城中?”
校尉見她氣度不凡,不敢怠慢:“林醫官稍候,容末將通稟。”
訊息很快傳到將軍府。楚雄正與將領商議軍務,聞言皺眉:“太醫署此時派人來,是何用意?”
楚驍道:“北疆戰事吃緊,太醫署派醫官前來,倒也說得過去。隻是這時間點”
“讓她進來。”楚雄下令,“安排在東廂房住下,派人盯著。無燼,你去接待,探探虛實。”
“遵命。”
嶽無燼換上一身乾淨的軍服,來到前廳等候。不多時,林清漪在文士陪同下步入廳中。她已換下旅途中的披風,身著鵝黃色繡青鳥紋樣的長裙,外罩淺青色半臂,舉止從容得體。
“嶽司馬,這位是林醫官。”文士介紹道,“林醫官,這位是楚將軍麾下參軍司馬,嶽無燼。”
兩人目光相接。林清漪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複平靜:“嶽司馬年輕有為,幸會。”
“林醫官遠道而來,辛苦了。”嶽無燼抱拳,“將軍軍務繁忙,命我先為醫官安排住處。不知醫官此次前來,帶了多少人手藥材?”
“隨行醫士三人,藥童五人,藥材十車。”林清漪示意文士呈上清單,“皆是外傷急救所需。聽聞朔方連日激戰,傷員眾多,妾身特向太醫署請命前來。”
嶽無燼接過清單細看。所列藥材確實都是軍中所需,數量充足,品質上乘。但一個疑問揮之不去:太醫署為何突然如此重視北疆戰事?往常便是戰事緊急,也不過調撥藥材,極少直接派遣禦醫前來。
“林醫官仁心仁術,將士們必感念於心。”嶽無燼不動聲色,“請隨我來,住處已安排妥當。”
東廂房原是接待貴客之所,陳設簡單卻整潔。嶽無燼親自引林清漪入內,吩咐仆役安置行李。
“嶽司馬不必親自操勞。”林清漪道,“妾身稍作休整,便去傷兵營檢視。”
“醫官遠來勞頓,還是先休息半日。傷兵營那裡,午後我陪醫官同去。”
林清漪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也好。”
待嶽無燼離開,林清漪關上房門,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她走到銅鏡前,取下青玉步搖,從空心簪管中抽出一卷細紙。紙上隻有兩個字:驗證。
驗證什麼?自然是驗證嶽無燼是否就是蘭燼。
林清漪,真名林青,杜成峰暗中培養的心腹之一,代號“青鳥”。她並非醫官,而是杜府培養的細作,精通醫術毒理,更擅察言觀色、探聽機密。此次北疆之行,明為救治傷員,實為查證嶽無燼身份,並伺機除掉這個禍患。
她將紙卷湊近燭火點燃,灰燼落入水盆。銅鏡中映出她的臉,依然溫婉端莊,眼神卻冰冷如霜。
與此同時,嶽無燼回到自己房中,心中疑慮重重。林清漪的出現太過巧合,而且她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張臉。不是容貌相似,而是那種氣質,那種看似溫婉實則疏離的感覺。
她鋪紙研墨,給慧明大師寫信。信中提及林清漪到來之事,請師父暗中查探此人底細。寫完封好,喚來親信斥候:“即刻送往雲隱寺,親手交予慧明大師。”
“是!”
午後,嶽無燼如約陪林清漪前往傷兵營。營中彌漫著藥味和血腥氣,數百傷員躺臥在通鋪上,輕者包紮靜養,重者呻吟不止。軍醫和助手們忙得腳不沾地。
林清漪一進入營帳,神情立刻變得專注。她仔細檢視傷員傷勢,親自為幾人換藥,手法嫻熟精準,完全不像深宮禦醫。
“此人是箭傷感染所致高熱,需用黃連、金銀花煎服,外敷金瘡藥。”她吩咐隨行醫士,“那位骨折的,夾板需重新固定,否則癒合後必跛。”
嶽無燼冷眼旁觀。無論林清漪真實目的為何,她的醫術確實精湛。幾處她指出的問題,連軍中老醫官都未察覺。
“嶽司馬,”林清漪忽然轉身,“妾身需一些特殊藥材,軍中恐無儲備。可否容妾身明日出城采集?”
“出城?”嶽無燼皺眉,“城外北狄環伺,太危險。”
“所需藥材隻在北山陰坡生長,且需新鮮采摘藥效最佳。”林清漪神情懇切,“妾身隻需帶兩名護衛,快去快回,日落前必返。”
嶽無燼沉吟片刻:“此事需稟報將軍。若將軍許可,我可派一隊騎兵護送。”
“多謝嶽司馬。”
當夜,楚驍聽完彙報,同樣疑慮:“采藥?北山一帶常有北狄遊騎出沒,她不知危險?”
“或許真急需那藥材。”嶽無燼道,“今日她在傷兵營,救治了不少人,不似作偽。”
楚驍起身踱步:“那就讓她去,但你要親自帶隊護送,多帶人手。我總覺得此女不簡單。”
“我也去。”楚驍忽然道。
嶽無燼一怔:“將軍,您傷勢未愈”
“無礙。”楚驍活動左肩,“箭傷已結痂。況且,若她真有異心,你在明我在暗,更易應對。”
兩人商議定計。次日清晨,林清漪隻帶兩名醫童,乘坐一輛輕便馬車出城。嶽無燼率五十騎兵護送,楚驍則另率三十精銳,遠遠跟隨。
北山距朔方城約二十裡,山路崎嶇。時值初冬,草木凋零,滿目蒼黃。林清漪所說的藥材生長在背陰山坡,需徒步攀爬。
“醫官在此稍候,我派人上山采摘。”嶽無燼勒馬道。
“不可。”林清漪搖頭,“那藥材采摘手法特殊,需妾身親自來。”她提起藥籃,對醫童道,“你們在此等候。”
嶽無燼隻得下馬:“我陪醫官上山。”
兩人一前一後攀上山坡。林清漪動作輕盈利落,顯然慣於山路。她在一處岩縫前停步,指著幾株開著紫色小花的植物:“就是此物,名喚紫霜草,治療外傷感染有奇效。”
她蹲身采摘,手法輕柔。嶽無燼站在一旁警戒,目光掃視四周山林。忽然,她餘光瞥見遠處樹叢中寒光一閃。
是箭鏃的反光!
“小心!”嶽無燼猛撲向林清漪,將她按倒在地。
幾乎同時,三支箭矢破空而來,釘在她們剛才站立之處。緊接著,數十名黑衣人從林中殺出,直撲而來。
“有埋伏!”嶽無燼拔劍起身,護在林清漪身前。
山下騎兵聽到動靜,立刻衝上山坡。但黑衣人顯然早有準備,分出十餘人攔住騎兵,餘者繼續圍攻嶽無燼。
這些人武功不弱,配合默契,顯然是職業殺手。嶽無燼以一敵五,漸漸吃力。斷水劍雖利,但對方刀法詭異,且專攻她護著的林清漪。
“醫官退後!”嶽無燼喝道。
林清漪卻未驚慌,反而從藥籃中抓出一把粉末,灑向最近的黑衣人。那人慘叫一聲,捂臉倒地,麵板迅速潰爛。
毒藥!嶽無燼心中一凜。
黑衣人也被震懾,攻勢稍緩。嶽無燼趁機反擊,連殺兩人。但對方人數眾多,且又有一隊弓箭手出現在高處。
“放箭!”為首黑衣人下令。
箭如飛蝗。嶽無燼揮劍格擋,仍有一箭擦過她手臂。就在這時,林中忽然殺出另一隊人馬——正是楚驍率領的精銳!
“無燼,退!”楚驍大喝,率隊衝入戰團。
兩麵夾擊下,黑衣人開始敗退。楚驍盯住為首者,拍馬直追。那人見勢不妙,吹響口哨,餘者紛紛撤退,遁入山林深處。
“窮寇莫追!”楚驍勒馬,下令清點傷亡。
此戰,朔方軍死三人,傷七人;黑衣人留下五具屍體。嶽無燼手臂中箭,好在不深。
林清漪上前檢視她的傷口:“箭上有毒,需立刻處理。”
她取出一枚藥丸讓嶽無燼服下,又用銀針放血,敷上藥膏。手法嫻熟,眼中卻無波瀾。
“醫官可知那些是什麼人?”楚驍走過來,目光銳利。
林清漪搖頭:“妾身不知。或許是北狄細作,或許是山匪。”
“山匪不會有這般身手。”楚驍蹲下檢查黑衣人屍身,從一人懷中搜出一枚令牌——與王校尉房中發現的幾乎一模一樣,隻是背麵多刻了一個字:青。
青鳥。
楚驍與嶽無燼對視一眼,心中已明。這些人不是北狄派來的,而是杜成峰的人。目標不是林清漪,就是嶽無燼,或者兩人都是。
“今日多謝嶽司馬相救。”林清漪向嶽無燼行禮,“若非司馬警覺,妾身已遭不測。”
“醫官客氣。”嶽無燼淡淡道,“隻是醫官日後還是莫要輕易出城。”
回城路上,嶽無燼與楚驍並肩而行。楚驍低聲道:“那令牌,你看到了?”
“嗯。”嶽無燼點頭,“青鳥,應該就是她的代號。”
“但她若真是細作,為何有人要殺她?”
“或許是杜成峰的另一批人,互不知情。”嶽無燼推測,“又或者是滅口。杜成峰行事周密,可能安排了兩套計劃:一套是讓她查證我身份,另一套是無論結果如何,都要將她除掉。”
楚驍倒吸一口涼氣:“好狠的手段。”
“這纔像杜成峰的作風。”嶽無燼握緊韁繩,眼中寒光閃爍。
回到城中,林清漪被安排回房休息。嶽無燼則與楚驍直接去見楚雄,稟報今日之事。
“杜成峰的手,伸得越來越長了。”楚雄聽完,麵色陰沉,“連我朔方城都敢派人潛入暗殺。驍兒,加派人手保護林清漪,也保護好無燼。至於那些黑衣人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嶽無燼回到自己房中,疲憊地坐下。手臂傷口雖已處理,仍隱隱作痛。她解開繃帶檢視,發現傷口周圍發黑,顯然毒性不輕。林清漪給的藥雖壓製了毒性,卻未根除。
她取出師父贈的解毒丹服下,運功逼毒。半個時辰後,傷口流出黑色血液,漸漸轉紅。嶽無燼重新包紮,心中卻無輕鬆。
林清漪用毒手法嫻熟,今日灑出的毒粉能瞬間讓人麵板潰爛,絕非尋常醫官所能。而且她麵對刺殺時的冷靜,也異於常人。
此女,必是杜成峰派來的細作無疑。但她究竟要驗證什麼?驗證自己的身份?還是另有圖謀?
夜深時,嶽無燼忽然聽見窗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她立刻熄燈,持劍隱於門後。腳步聲在門外停留片刻,隨即遠去。
她悄然開門,隻見一道青色身影消失在迴廊儘頭——是林清漪。
嶽無燼略一思索,跟了上去。林清漪未帶燈火,卻對將軍府地形頗為熟悉,七拐八繞,竟來到後花園一處假山前。
月光下,林清漪在假山石壁上摸索片刻,按動某處機關。石壁悄無聲息滑開一道縫隙,僅容一人通過。她閃身而入,石門隨即關閉。
嶽無燼心中一凜。這處密道,連她都不知道!
她不敢貿然跟進,守在假山外。約莫一炷香後,石門再次開啟,林清漪走出,手中多了一個小木匣。她警惕地環顧四周,迅速離去。
待她走遠,嶽無燼上前檢視石壁。摸索許久,終於找到機關——是一塊看似普通的山石,用力按下後,石門再次滑開。
密道內漆黑一片,隱約有黴味。嶽無燼點亮火折,小心進入。通道不長,儘頭是一間密室,不過丈許見方,陳設簡單:一桌一椅,一個書架,地上有幾個箱子。
她檢查書架,上麵多是兵書戰策,落款都是楚雄。但在一本《孫子兵法》中,夾著一封信。信已泛黃,是二十多年前所寫,落款竟是蘭鶴年。
嶽無燼心頭劇震,小心展開信紙。信中,父親與楚雄討論北疆防務,言辭懇切,末尾提到:“杜氏野心日盛,恐生變亂。若他日蘭某有不測,望兄照拂小女燼兒”
父親與楚雄竟是故交!而且早就料到杜成峰會害他!
嶽無燼手微微發抖。她一直以為楚雄不知蘭家之事,現在看來,他不僅知道,還可能與父親有書信往來。那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
壓下心中波瀾,她繼續檢視。箱子裡是一些舊物和金銀,並無特彆。但在牆角,她發現一塊鬆動的地磚。撬開後,裡麵藏著一個鐵盒。
鐵盒上著鎖,嶽無燼用劍撬開。盒中是一疊密信和幾件信物,最上麵是一枚玉佩——與她父親留下的幾乎一模一樣,隻是背麵刻的是“雄”字。
這是楚雄與父親的約定信物!
嶽無燼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東西原樣放回,退出密室。回到房中,她心潮難平。楚雄知道她的身份嗎?若知道,為何不點破?若不知道,又為何留著她父親的信物?
窗外傳來三更梆子聲。嶽無燼躺下,卻毫無睡意。林清漪、密道、父親的密信種種線索交織在一起,讓她感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收緊。
而她自己,既是捕獵者,也可能是獵物。
次日,傷兵營傳來訊息:林清漪昨夜親自照料重傷員,其中三人傷勢好轉,已脫離危險。軍中上下對她的醫術交口稱讚,連楚雄都親自去探望致謝。
嶽無燼也去傷兵營檢視,正遇林清漪在為一名小兵換藥。那士兵腿傷潰爛,惡臭撲鼻,旁人皆掩鼻後退,林清漪卻麵不改色,仔細清理傷口。
“醫官仁心。”嶽無燼道。
林清漪抬頭看她,微微一笑:“醫者本分罷了。”她處理好傷口,淨手後走到嶽無燼身邊,壓低聲音,“嶽司馬,昨夜睡得好嗎?”
嶽無燼心頭一跳,麵上平靜:“尚可。醫官呢?”
“妾身睡得不安穩,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林清漪注視著她的眼睛,“或許是日間遇刺,受了驚嚇。”
兩人目光交鋒,各懷心思。嶽無燼忽然道:“醫官醫術高明,不知師承何處?”
“家傳醫術,不值一提。”林清漪淡淡帶過,“倒是嶽司馬,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令人欽佩。不知家鄉何處?家中還有何人?”
來了。嶽無燼暗忖,這纔是她真正的目的。
“弟子自幼隨師父在寺中長大,無家無鄉。”嶽無燼回答滴水不漏,“醫官若無事,弟子先告退了。”
“嶽司馬留步。”林清漪叫住她,從袖中取出一枚香囊,“此物有安神之效,贈予司馬。望司馬夜間能安眠。”
香囊繡工精緻,繡著青鳥銜枝圖案。嶽無燼接過,聞到淡淡蘭草香氣:“多謝醫官。”
回到房中,嶽無燼仔細檢查香囊。外層無異常,她小心拆開,倒出裡麵的乾花藥材。在香囊夾層中,她發現一小片薄如蟬翼的絲絹,上麵用特製藥水寫著一行字:蘭燼未死,疑在朔方。
果然是衝著她來的!
嶽無燼將絲絹燒毀,重新裝好香囊。她將計就計,決定繼續佩戴,看看林清漪下一步動作。
當晚,嶽無燼故意將香囊放在枕邊。深夜時,她裝作熟睡,實則凝神戒備。果然,子時過後,窗紙被捅破一個小洞,一根細管伸入,吹入淡淡煙霧。
迷香!
嶽無燼屏住呼吸,運功抵禦。片刻後,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身影潛入,正是林清漪。
林清漪走到床邊,仔細端詳嶽無燼的臉,又輕輕解開她的衣襟,檢視胸口——那裡有嶽無燼小時候爬樹摔傷留下的疤痕。
“果然是你。”林清漪喃喃自語,“蘭家大小姐,蘭燼。”
她取出一枚銀針,正要刺下,嶽無燼突然睜眼,一把扣住她手腕!
“醫官深夜造訪,有何貴乾?”嶽無燼冷冷道。
林清漪大驚,但反應極快,左手一揮灑出毒粉。嶽無燼早有防備,側身避開,同時一劍刺出。兩人在狹窄的房間內交手,無聲而凶險。
林清漪武功不弱,但終究不及嶽無燼實戰經驗豐富。十招過後,嶽無燼製住她穴道,劍尖抵住咽喉。
“說,杜成峰派你來做什麼?”
林清漪麵無懼色:“你殺了我吧。但我若死,明日全城都會知道,嶽無燼就是蘭燼,是通敵叛國的蘭鶴年之女。”
“你以為我會怕?”嶽無燼冷笑,“蘭家冤屈,遲早會昭雪。”
“昭雪?”林清漪笑了,“你以為楚雄真會幫你?他與你父親確有交情,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他是鎮北將軍,你是通敵罪臣之女,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嶽無燼心頭一震,劍尖卻未鬆:“挑撥離間,無用。”
“是不是挑撥,你自己清楚。”林清漪盯著她的眼睛,“蘭燼,你太天真了。這世上無人可信,尤其是那些手握兵權的人。他們隻在乎利益,不在乎真相。”
“那你呢?杜成峰的走狗,又在乎什麼?”
“我在乎活下去。”林清漪語氣忽然變得蒼涼,“我和你一樣,也是身不由己。杜成峰控製了我的家人,我不聽命,他們就得死。”
嶽無燼沉默片刻:“若我幫你救出家人呢?”
林清漪一怔,隨即搖頭:“不可能的。杜成峰的手段,你我都清楚。”
“不試試怎麼知道?”嶽無燼收劍,解開她穴道,“我們可以合作。你為我提供杜成峰的罪證,我幫你救出家人。”
林清漪揉著手腕,眼神複雜:“你信我?”
“不信。”嶽無燼坦然道,“但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繼續為杜成峰賣命,最終像我父母一樣被他滅口;或者賭一把,為自己和家人爭取一條生路。”
月光透過窗紙,照在兩個女子臉上。她們本該是敵人,卻因同樣的遭遇站在了同一條船上。
許久,林清漪終於開口:“你需要我做什麼?”
“第一,告訴我杜成峰與北狄勾結的所有證據。第二,繼續扮演醫官,不要讓人起疑。第三”嶽無燼頓了頓,“幫我查清,楚雄是否真的知道我身份。”
“好。”林清漪點頭,“但你也需答應我,若事成,必須確保我家人安全。”
“我答應你。”
林清漪起身,走到門口時回頭:“蘭燼,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膽識。但你要小心,杜成峰在朔方城的棋子,不止我一個。”
“我知道。”
林清漪離開後,嶽無燼坐在黑暗中,心緒難平。她走出房門,登上城牆。寒夜風急,吹得她衣袂獵獵作響。
朔方城的燈火在腳下延伸,遠處北狄營地的火光如野獸的眼睛。而更遠的南方,京城的方向,是她必須回去的地方。
那裡有她的仇人,也有她必須麵對的過去。
“父親,母親,”她望向星空,“女兒一定會為你們洗清冤屈。無論前路多少艱險,女兒都不會退縮。”
因為她是蘭燼,也是嶽無燼。是從血火中重生的鳳凰,必將焚儘所有罪惡,還世間一個清白。
夜色深沉,但黎明終將到來。
而在那之前,她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多的盟友,以及更多的勇氣。
戰爭未止,暗流洶湧。但她已經準備好了,迎接一切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