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知府慘死後,我以身入局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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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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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因為我已然受過懲處,又似乎是在府中遇見楊明哲以及楊懷遠時,他們皆一臉正氣,目不斜視,柳玉柔便不再將目光緊緊盯在我身上。
我手裡尚有一點碎銀,便拿出來與府裡的小丫鬟和小廝以及膳房的管事王嬤嬤打好了關係,趁機打探到了府中許多隱秘之事。
這天傍晚,楊明哲再度來到柳玉柔的院子。
我瞧見楊明哲一臉猥瑣之態,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來回掃視。
我看到柳玉柔滿含怨恨地盯著我,左手緊緊抓著桌角。
你這丫頭看著眼生,是新入府的
我急忙跪下,朝柳玉柔的方向瞥了一眼。
老爺,她是府裡新采買的丫鬟,前段時間犯了錯被我罰了,這才休養好。
可曾見過遠兒
冇呢,這不還冇調教好嘛,老爺這是心急了
柳玉柔的語氣中充滿嫉恨。
楊明哲趕忙將柳玉柔摟入懷中,一個勁兒地賠笑:丫頭青澀得很,哪有娘子這般風情萬種。
柳嬤嬤悄然走到我麵前,猛地給了我一巴掌,惡狠狠地說:果然是個狐媚子,還不趕緊下去!
我捂著臉起身迅速離開。
趁著天色昏暗,我朝著打探到的地點走去。
落花苑。
我抬頭看著院門上的牌匾,真是應景,這裡便是我們這些葉子的棲息之所。
院門被鎖著,我繞著圍牆走,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個狗洞。
鑽過狗洞,一叢又一叢的各色花朵躍入我的眼簾,肆意綻放,隨風搖曳。
我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曾經聽過的詩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可悲的是,我們並非肆意綻放的花朵,而是默默無聞的葉片。
我望著各色花叢,心中一片悲涼,我的姐姐如今就在這裡嗎
突然,一陣悉索聲傳來,我刹那間手腳發軟,聲音顫抖,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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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拂過,清淡的草木香氣撲鼻而來。
我踉蹌著退後一步,穩住身子,抬眼一看,是一個表情陰鬱的少年。
奴婢青葉,見過二公子。
來人是府上的二公子楊懷舟,據說他是由一個爬床的丫鬟所生,因而不被知府楊明哲喜愛。
對於這一說法,我嗤之以鼻。
又是一個青葉啊,我們還真是挺有緣分。
我抬起頭,疑惑地看向楊懷舟。
他並未理會我,而是朝著最裡麵的一叢薔薇走去。
我看到他手裡提著的籃子,裡麵裝著祭拜先人所用的物品。
你跟你姐姐長得很像。
我激動地向前邁了一步,急忙問道:你認識我姐姐你知道我姐姐的事情嗎我姐姐最後是......
他望著隨風搖曳的薔薇花,聲音低沉:你姐姐是在府裡時間最長的紅葉,她救過我,我也救過她。我本以為她可以安然離開。
我聽到了楊懷舟嘲諷的笑聲,可是她心軟了,在這府中,最不該有的就是心軟。
我癱坐在地,用手捂住臉,抽泣起來。
我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可惜你姐姐放不下那個小廝。不過是上一個黃葉的托付罷了,走到最後,兩個人都未能逃脫,真是愚不可及。
那個小廝就是王嬤嬤的兒子吧
楊懷舟嗤笑一聲,冇有回答我,但我心中已然明瞭,怪不得王嬤嬤那般好說話。
過了一會,楊懷舟祭拜完準備離開,我叫住他:二公子,你不想為你的孃親青葉報仇嗎
嗬嗬,怎麼報仇他在這裡就是土皇帝,你不過是個能隨意被碾死的小丫鬟,你能做什麼
我站起身,冷笑一聲:隻要捨得自己的性命,隻要有一絲機會能夠為姐姐報仇,我什麼都願意做!
聞言,楊懷舟轉過身,上下打量著我,目光犀利:你倒是比你姐姐強。
黑暗中,我看著楊懷舟消瘦的背影,喃喃自語:姐姐,還有許許多多的葉子們,請保佑我,一切順利。
我最後看了一眼搖曳生姿的花朵,轉身離去。
晚風吹過,花香襲來,似是答應了我的請求。
7
第二天,我得知自己成了柳玉柔的大丫鬟,我明白,這又是因為昨日楊明哲看我的那一眼。
清晨伺候柳玉柔梳妝之時,她透過鏡子,含笑看著我,可其眼眸深處卻儘是嫉妒。
柳玉柔輕叩桌麵,柳嬤嬤便一把揪住我的頭髮,接著又一腳踢在我的肚子上。
不要臉的**,大清早就發浪,這雙媚眼是想勾引誰
我不顧疼痛,急忙跪下求饒。
柳嬤嬤冇聽到柳玉柔的話,便繼續一腳接著一腳地踹我。
我隻能捂住肚子,狼狽轉身,試圖躲開柳嬤嬤的腳。
過了好一會兒,柳玉柔才放下胭脂,柔聲開口:這可憐見的,嬤嬤何必為難她,饒她一次吧。
柳嬤嬤這才停下,示意紅葉將我帶下去。
回到房間,紅葉沉默又迅速地為我上藥。
我忍著疼痛穿好衣服,身上無處不在的瘀痕以及從未停歇的疼痛再次提醒我,不能坐以待斃,要儘快收集證據,為自己和姐姐報仇。
我拽住紅葉的衣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姐姐提起過你,你是曾經的青葉吧,你想不想報仇
想,無時無刻不在想。
紅葉的聲音裡充滿了悲憤。
8
大公子,此乃夫人特意吩咐為您送來的銀耳羹。
進來吧。
我稍作整理髮髻後,端著銀耳羹步入楊懷遠的書房。
嗯為何是你,紅葉呢
我急忙行禮道:回大公子,紅葉姐姐臨時有事在身。
我知曉了,起來吧。今日你便在書房伺候。
諾。
隨後,我立於書桌一旁,整理那些淩亂的紙張。
怎麼,不知研磨嗎
我跪地請罪:回大公子,奴婢曾為二等丫鬟,未曾接觸過此類事務。
哦那你識字否
我憶起紅葉所言,她說楊懷遠最喜教導小丫頭,且稱親自調教出的小丫頭彆有韻味。
於是我搖搖頭,聲音中帶著些許自卑:回大公子,奴婢家境貧寒,不曾識得字。
楊懷遠爽朗大笑:你這丫頭過於膽小了。起來吧,我並未責怪於你。稍後我向母親討要你,往後你就在我書房伺候,我教你認字,如何
我起身,迎上楊懷遠的目光。
隻見他一身書生裝扮,手持一卷書冊,含笑望著我,端的是品格高潔、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模樣。
然而,唯有他那不經意間打量我身體的目光,以及不停上下滾動的喉結,揭開了他偽君子的遮羞布,暴露出其好色之本性。
我看著他呼吸越發急促,便愈發目光纏綿勾人。
我與姐姐皆有一雙清澈動人的含情眼,刻意勾人之時,僅憑這雙眼睛,便足以攝魂奪魄。
多謝大公子~奴婢定當用心學習,不辜負大公子的教導~我俯身行禮,回憶著紅葉、黃葉兩位姐姐教導我的說話方式,聲音愈發嬌柔。
他快步上前扶起我,一隻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在我手心裡輕輕摩挲,稍一用力拽,我順勢撲進他懷中。
他另一隻手則順勢環住我的腰,熾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畔,作勢要抱起我。
我心中滿是諷刺與厭惡。
我連忙伸出手,輕柔地抵在他的胸口,大公子,稍後老爺就要回府,奴婢還要回夫人院中伺候。
楊懷遠的興致驟然消失,他惱羞成怒,揚起手掌欲打我。
我連忙抓住他的手,聲音嬌俏:大公子,來日方長~
聞言,楊懷遠輕笑一聲,捏了捏我的鼻尖,好一個來日方長。今日我便向母親討要你,你回去等著吧。
9
傍晚時分,我正在花房除草,柳嬤嬤領著幾個小丫鬟,氣勢洶洶地來到了花房。
你這小賤蹄子,果然不安分,來人,把她帶走!
我表麵驚慌失措,心裡卻清楚這定是因楊懷遠向夫人討要我的緣故。
這一家子著實令人噁心。
她們為了維持那道貌岸然的名聲,為了躲避父子倆的折磨,卻又不想失去夫君的寵愛,便肆意殘害無辜之人。
柳玉柔與那兩位姨娘聯手,眼睜睜看著父子二人折磨每一個丫鬟,又因心中嫉妒,對那些已傷痕累累的丫鬟繼續加以更深的折磨。
在他們眼中,我們這些做丫鬟的不過是會喘氣的物件罷了,我們的性命對他們來說是最無需在意的東西。
我憶起二公子楊懷舟的話,我的姐姐在被楊明哲與楊懷遠父子二人糟蹋折磨後,又因柳玉柔三人的嫉妒,被活活打死。
姐姐死後,她們隻說了一句
晦氣,便毫不在意地將她扔到了落花苑,成了那些花叢的養料。
我心中恨意翻湧,表麵卻平靜地被柳嬤嬤帶到了柳玉柔的院子。
一見麵,柳玉柔便狠狠扇了我一個巴掌。
不要臉的賤貨!
她想起兒子與夫君二人爭奪這個丫鬟的情景,心中怨恨難平。
我捂著臉,一言不發地跪在地上。
柳玉柔不敢埋怨自己的夫君,也不忍苛責自己的兒子,隻能將氣撒在我這個二等丫鬟頭上。
我也明白,不止是因為他們父子二人爭奪我的所有權,還因為我的出現打破了以往他們父子二人的習慣。
紅葉姐姐曾說,二等丫鬟首先供大公子楊明遠使用,調教好了纔會給老爺楊明哲。
而她與黃葉以及其他院子裡的大丫鬟,則是供楊明哲和楊懷遠父子二人共同使用。
我們這群丫鬟,都是給楊明哲和楊懷遠折磨出氣用的,他們出完氣後,纔會溫柔對待柳玉柔以及那兩位姨娘。
此刻,我看著柳玉柔猙獰的臉龐,心中一片平靜,這還遠遠不夠。
在來的路上,我遇到了二公子楊懷舟的小廝。
為柳玉柔安排的大戲即將登場。
10
來人,把青葉按下,杖責五十,讓她長長記性!
聽到柳玉柔滿含怒意的話語,我心中猛地一沉,杖責五十,即便打不死,我也會被疼得死去活來。
我雙手緊緊握拳,想到姐姐,想到綠葉,想到紅葉和黃葉,順從地趴在地上,隻要我不死,定要讓她們早日伏法。
板子重重落下,我咬緊牙關,竭力忍住痛呼聲。
住手!
楊明哲與楊懷遠的聲音同時響起,打斷了我的杖刑。
我費力地抬起頭,疼得冷汗直冒,用儘全身力氣朝著楊懷遠望去,眼中滿是期待與愛慕。
楊懷遠似乎被我的眼神怔住了,快步走到我身邊,將我攬入懷中。
大公子,對不住~我用力攥緊他胸口的衣服,不經意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接著,我滿意地聽到楊懷遠質問柳玉柔:母親,是我看這丫鬟有眼緣,是我主動向您討要,您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我也聽到了楊明哲不耐煩的聲音:這個家還是我做主,平時給你麵子,你不要越權行事!
我用眼角餘光看到柳玉柔呆滯的身影,她似乎不敢相信,以往對她無比尊重的兒子和對她溫柔體貼的夫君竟會如此對她。
楊懷遠輕柔地抱著我離開,我回頭給了柳玉柔一個得意的笑容,柳玉柔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無比。
楊明哲叫來府醫,叮囑府醫務必治好我的傷,又讓楊懷遠暫時安分一些。
這丫頭帶著傷,暫時不宜劇烈活動,你注意一點。
我明白,這丫頭我還冇好好調教一番呢,爹你放心,我不會因小失大。
我趴在床上,側耳傾聽父子兩人的對話。
你娘這次過分了,晚上我會好好教訓她。
哼,爹你平時對她太好說話了,就該教訓一番,讓她收斂一點。
我想起柳玉柔猙獰的臉,心中狂笑不已,她竟然還奢望惡魔的憐惜,真是可笑又可憐呐。
吱呀一聲,腳步聲傳來,我連忙閉上眼睛。
楊懷遠輕撫我的臉頰,青葉,我等著你好起來。說話聲不再像以往那般溫潤,而是充滿了陰冷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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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柳玉柔十分消停。
由於楊明哲的當眾斥責,正室顏麵儘失,權力被分攤到了兩個姨娘那裡,而我也順利地進入楊懷遠的書房伺候。
那一場杖刑,狠狠地打了柳玉柔的臉,也為我贏得了丫鬟、小廝以及嬤嬤們敬重的身份地位,讓我私下的行動更加方便。
在養傷的這段時間,我順利地拿到二公子楊懷舟提及的記錄冊。
裡麵記錄了他們父子迫害的每一片葉子。
我想起楊懷舟說起此事時的神情,既有厭惡又滿含悲傷。
他說楊懷遠不僅喜歡親自調教小丫頭,還喜歡在事後詳細記錄事情經過。
楊明哲並不知情,但他們父子二人喜歡一起折磨。
所以這個記錄冊便是楊懷遠親自寫下的他們父子二人惡魔行徑的明晃晃的證據。
再加上那落花苑,這兩個證據,足以徹底顛覆他們父子二人,除掉這兩個惡魔。
這天晚上,我再度來到落花苑。
二公子,這是您說的記錄冊。
楊懷舟接過書冊,翻開看了一眼,皺起眉頭問道:這是你抄寫的
是,楊懷遠每天晚上都要翻看,所以就拜托二公子想辦法造一個一模一樣的了。
楊懷舟挑眉:你就這麼相信我
我輕輕點頭,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不是嗎
巡撫大人即將抵達幽州,屆時楊明哲必定要在府中宴請巡撫大人。
風拂雲動,月光皎潔,我們相視而笑。
滿園的花朵在風中搖曳,彷彿在慶祝即將到來的勝利。
12
三天後,巡撫大人抵達幽州。
楊知府帶領幽州官員前往城門迎接,他頗為看重的長子楊懷遠也一同前往。
而柳玉柔則因這件事重新拿回了府中管事大權,全力整頓這些日子裡兩位姨娘四處安插的探子。
我拿著楊懷遠換洗的衣物,前往浣衣坊。
紅葉與黃葉路過時,向我投來一個讓我安心的眼神。
楊懷舟帶著小廝慢悠悠地溜達過來,經過我身邊時,極其輕微的聲音飄入我耳中:冊子我已經放好了。
我悄悄側頭看去,楊懷舟彎腰拾起掉落在地的書冊。
我望著那書冊,輕聲笑了。
這天晚上,楊明哲與楊懷遠滿臉笑容地回到府中。
我看在眼裡,在伺候楊懷遠的時候不經意地說道:奴婢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公子笑得如此開心呢。
楊懷遠摟住我,在我腰間來回撫弄,巡撫大人誇讚我父親治理幽州有功,父親邀請巡撫大人來府裡做客,巡撫大人答應了。
我笑著垂下眼眸,奴婢猜這是極好的機會
楊懷遠似乎察覺到自己失言,並未說話,隻是推開我,嚴肅地說道:我要安心做功課,接下來不要打擾我。
我點頭應是,照舊呈上溫熱的銀耳羹,看著他一飲而儘。
13
翌日清晨,府裡所有的丫鬟和小廝都被使喚起來,清潔衛生,整理各處景緻。
楊明哲帶領府中眾人在正門處迎接巡撫大人。
巡撫大人似乎是為了避免沾上結黨營私的壞名聲,帶了眾多官員以及家眷前來。
一時間,府裡熱鬨非凡。
柳玉柔身著錦衣華服,站在眾官員夫人之間,滿麵紅光地享受著這些夫人對她的誇讚奉承。
楊明哲和楊懷遠也端著一副君子模樣,遊刃有餘地與巡撫大人以及其他大小官員交談。
巡撫大人笑著摸了摸鬍子,本官記得楊大人是探花那本官可得好好考校一番楊大人的兒子了。
楊懷遠從容不迫地上前應對,在場眾人紛紛誇讚楊懷遠君子如玉、文采斐然。
我遠遠看著楊懷遠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心中默唸:笑吧,希望你能笑到最後。
精緻的飯菜被丫鬟們逐一擺上宴席,我看到膳房王嬤嬤安排的丫鬟端著清蒸魚放在了楊明哲和楊懷遠麵前。
我端著酒壺上前,分彆給父子倆倒了一杯酒。
這是特意為他們父子準備的
驚喜。
酒過三巡,我與綠葉站在兩人身後,看著他們的臉孔漸漸發紅。
我上前,藉著寬大的衣袖,輕輕撓了一下楊懷遠的手心。
大公子,您有些醉了,奴婢扶您去廂房醒醒酒吧。
說話時,我聲音嬌柔,附在楊懷遠耳邊,氣息噴在他的耳朵上,一雙含情眼目光纏綿地望著他。
他的手心越來越滾燙,呼吸也越發急促,我看著他強作鎮定,大步朝外走去。
我側頭看向綠葉,有些擔心也有些猶豫。
綠葉輕輕攥了一下我的手,眼神堅定,隨後跟著楊明哲以及楊懷遠離開。
與此同時,紅葉與黃葉兩位姐姐在與其他大丫鬟交談之際,不經意地提及了府裡的花園。
於是,一些喜愛花朵的夫人便向柳玉柔詢問,此時的柳玉柔滿心皆是被奉承後的得意自滿,毫不猶豫地帶著眾人前往落花苑。
14
宴席進行過半之時,楊懷舟的小廝滿臉焦急,跌跌撞撞地闖入宴席,高聲呼喊:奴才求見老爺
——
二公子風寒臥病在床,奴才懇請老爺大發慈悲,讓府醫去給二公子瞧瞧吧
——
熱熱鬨鬨的宴席瞬間鴉雀無聲。
眾人這才發覺宴席的主人及其兒子都已不見蹤影。
巡撫大人環顧一圈在場眾人,嘴角微微上揚,看來,這還有一場好戲啊。
我皺著眉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巡撫大人,心中有些擔憂他與楊明哲同流合汙。
府裡的主人不在場,丫鬟小廝們群龍無首,顯得有些慌亂,有幾個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我。
我深吸一口氣,不管怎樣,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絕不能半途而廢。
我上前行禮,奴婢青葉,拜見巡撫大人,拜見各位大人。老爺與大公子方纔醉酒,為了不打擾眾位大人的雅興,悄悄去前院廂房醒酒了。
巡撫大人聲音冷淡,是這樣麼,如此,那你便帶路吧。
經過我身邊時,他低聲說道:小丫頭,膽子挺大,是想拿我當槍使
冷汗滑落,滴落在地,我不敢擦拭,急忙起身,為他們帶路。
當我帶著諸位大人趕到前院廂房時,一陣男女交合的糜亂之聲傳來,還夾雜著女子痛呼求饒的聲音。
巡撫大人黑著臉,一腳踹開房門。
滿地都是亂丟的衣服,還有鞭子、蠟燭以及其他一些鐵製或玉製的刑具。
床榻上白花花的竟有三具身體糾纏在一起。
綠葉掙紮著抬頭,奮力推開楊明哲父子,腳步蹣跚地朝我們奔來。
我連忙上前,脫掉外衣披在綠葉身上,與她一起跪在巡撫大人麵前。
楊明哲和楊懷遠也漸漸清醒過來,兩人胡亂披上外衣。楊明哲一腳踹在我和綠葉身上,賤婢竟敢下藥陷害我們!
我與綠葉不停地磕頭,奴婢冇有,奴婢怎敢給老爺公子下藥。
巡撫大人似笑非笑,漫不經心地說道:請府醫前來一看便知,楊大人切勿動怒。
不一會兒,李府醫就來了,細細把脈後,起身回道:老爺與公子體內冇有被下藥的痕跡。
話音落下,眾人看向楊明哲與楊懷遠的目光充滿了輕蔑與鄙夷。
我看著一臉絕望的父子兩人,心中冷笑。
我每日端給楊懷遠的銀耳羹以及紅葉每日端給楊明哲的補湯中都新增了份量極輕的催情藥,無法被人體完全代謝乾淨。
今日的清蒸魚則加了一份能啟用催情藥的作料,他們喝的酒則會徹底消解藥物,使其無影無蹤。
如此秘藥,還是李府醫貢獻的。
他的女兒便是二公子楊懷舟的母親,最初的青葉。
隻是之前女兒走失,在府裡相見,卻未來得及相認。
我再費心佈局,也離不開這些人的相助,我們每一片葉子也都是有家人的,可惜這些惡魔永遠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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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落花苑中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
眾人聞聲前往,巡撫大人冷哼一聲:下一場又安排了什麼好戲
我扶著綠葉默默地跟在最後,途中遇到了楊懷舟,我看到了他懷中的書冊。
在落花苑,王嬤嬤站在被掀開的梔子花叢旁,滿臉悲傷地看著露出來的皚皚白骨,手中還提著祭拜之物。
巡撫大人眼神犀利,嚴厲地詢問眾人:發生了何事這具白骨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著楊明哲、楊懷遠以及柳玉柔三人滿臉驚慌,心中暢快無比,馬上就能報仇了。
眾位夫人都被嚇住了,此刻竟然無人回答巡撫大人的問題。
這時,紅葉和黃葉兩人抱著孤注一擲的勇氣走到巡撫大人麵前跪下行禮。
回大人,這裡是府裡的藏屍地,每一叢花下麵都埋葬著一具女子屍骨。
這句充滿悲憤的話在一眾官員夫人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來人
——
巡撫大人一聲令下,侍衛們開始動手。
我看著一具具重見天日的白骨,淚流滿麵。
回大人,一共是三十二具屍骨。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紛紛看向惶恐不安的楊明哲三人。
這哪裡是知府府邸,分明是殺人魔窟。
巡撫大人一臉肅穆。
這時,楊懷舟雙手托著一卷書冊,走到巡撫麵前跪下。
稟大人,這是楊明哲、楊懷遠兩人折磨殺死之人的名冊,是楊懷遠親手記錄,證據確鑿。
巡撫大人接過書冊,仔細翻看,表情越來越震怒。
我將綠葉交給紅葉和黃葉兩人扶著,拿出懷裡姐姐的手帕,腳步沉重地走上前,跪下行禮。
稟大人,這是親姐的留下的血書,記錄了姐姐入府後所遭遇的一切,請大人過目。
他壓抑住滔天的怒氣,接過我手中的血書,一字一句細看,大喝一聲,一腳踹向楊明哲。
你們無視律法,膽大妄為,肆意殘害無辜,罪有應得。來人,將三人暫且收押,等待陛下的判決。
幽州知府的那場宴席最終以慘淡結局收場。
三十二具屍骨之事迅速傳遍了整個幽州。
本朝律法有規定,簽了死契的丫鬟奴纔不可隨意打殺,然而這條律法原本並未受到人們重視。
如今,隨著三十二具屍骨的出現,皇帝震怒,下令將楊明哲、楊懷遠、柳玉柔三人就地處決。
而楊明哲的兩位姨娘則被處以杖責一百之刑,並流放南嶺,終身不得赦免。
16
幽州知府府邸變得人去樓空。
我與眾人將那些屍骨收斂起來,埋葬在了城郊的玄明山下。我們湊齊了銀兩,托玄明寺裡的和尚為她們做了一場法事。
山下,我與紅葉她們,以及李府醫、王嬤嬤站在墓碑前,靜靜地看著墓碑上麵的名字。
還未曾謝過王嬤嬤設法帶給我的姐姐的血書。
我含著笑看向王嬤嬤,行了一禮。
王嬤嬤側身避開,看著自己小兒子的名字搖了搖頭,我隻是為了讓我兒子安心罷了。
我知道,王嬤嬤的小兒子長生與曾經的黃葉互許終身,卻因那兩個惡魔被迫生死相隔。
我姐姐因為黃葉的囑托,暗中多次照顧被關在馬廄裡的長生,所以王嬤嬤也想辦法將姐姐寫的血書帶出府,轉交給我。
那天,王嬤嬤在落花苑提前掀開了梔子花叢的一角,柳玉柔又在紅葉和黃葉兩人的暗中鼓動下說這些花可以送人。
於是,幾位夫人開始爭奪梔子花的所有權,不小心踢翻了這叢梔子花,露出了掩埋已久的白骨。
因果輪迴,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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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
楊懷舟如今名叫李懷舟,那是李府醫的姓氏,兩人正在廳堂看診。
我與綠葉在醫館後院熬藥,紅葉和黃葉兩位姐姐則在前院照顧病人。
我們四人並冇有更改名字,我們要帶著三十二位
葉子
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
法事做完後,我們一路南下,來到了李大夫的老家江南,開了這家醫館。
中午時分,王嬤嬤帶著一個憨厚的小夥子提著食盒來到醫館。
吃飯了
——
我看著綠葉羞澀地接過小夥子手裡的小吃,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那是綠葉的未婚夫。
不久之後,便是一個好日子,我們都在期待著送綠葉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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