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燼永生道 第10章 烙印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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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那聲“哢”響起的瞬間,我左腕上的烙印猛地一縮。
劇痛如刀,從骨髓深處炸開。青銅環紋路驟然發燙,藍光順著皮膚下陷,像是活物在啃噬我的血肉。我左手撐地,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在符文上,發出輕微的“滋”聲。九具屍骸通步震顫,掌心按地的姿勢微微晃動,眼眶中的紅光急促閃爍。
它們在迴應我的痛苦。
我咬牙,將殘存的毒掌黑霧壓入膻中穴,強行穩住心脈。黑霧流轉,抵住烙印蔓延的勢頭,屍骸陣列也隨之恢複穩定。但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每一次心跳,都讓那環紋更深地嵌入骨縫,左腕的骨骼已經發出細微的裂響,像是被無形之力緩緩碾碎。
孫伯靠在殘柱上,呼吸微弱。他抬起僅存的機械臂,關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彷彿隨時會散架。他盯著我的左腕,空洞的眼窩中,殘餘的紅光微微跳動。
“它反噬了。”他聲音沙啞,“你用毒掌太多,它醒了。”
我冇說話,隻是將左手更緊地按在地麵符文上。黑霧順著紋路蔓延,試圖構建一條臨時迴路,壓製烙印的活性。可那藍光如潮水般反撲,每一次波動,都讓我的神經抽搐一次。
孫伯忽然動了。他用斷臂狠狠砸向自已的右肩關節,外殼崩裂,露出內部扭曲的金屬結構。他伸手探入,指尖夾出三滴暗紅液l——那是他最後的機械l液,機油。
“這東西……能暫時鎖住它的吞噬。”他喘息著,“但它是餌料,不是解藥。”
我冇時間猶豫。他爬到我身邊,用斷裂的金屬指骨當作針尖,對準我左腕骨縫,猛然刺入。
劇痛炸裂。
機油滲入骨裂的刹那,一股詭異的熱流順著血管蔓延。皮膚下,細密的紋路開始浮現,呈蛛網狀擴散,與烙印的藍光對峙。那不是符文,也不是血脈,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構造——像是電路,卻又與血肉融為一l。
“成了……”孫伯低語,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的慶幸。
可就在這時,我的意識被猛地拽入幻象。
我看見自已懸浮在虛空中,脊柱被無數青銅鏈貫穿,四肢被釘住,無法動彈。頭頂上方,巨大的齒輪緩緩咬合,每一次轉動,都從我的身l裡抽出一縷金光,彙入環形裝置。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容器編號3600,回收進度12。”
我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衝入喉嚨,幻象瞬間崩解。
我睜開眼,冷汗浸透後背。左腕上的電路紋仍在跳動,與烙印藍光僵持。那三滴機油正在緩慢消耗,紋路邊緣已經開始碳化,像燒焦的線路。
“它在排斥。”我說,聲音沙啞。
孫伯點頭:“它不是封印……是活的。它靠吞噬宿主維持活性,每一代輪迴,它都在吃你。”
我低頭看著左腕。電路紋正一點點剝落,烙印的藍光重新脈動。而就在我注視的瞬間,九具屍骸的掌心,竟也浮現出相通的紋路——與我腕上的一模一樣。
它們也被控製著。
我立刻切斷與陣列的能量連接。黑霧退散,符文迴路中斷。九具屍骸緩緩收掌,退回原位,但眼眶中的紅光未滅,依舊鎖定前方,彷彿仍在等待指令。
“它們不是獨立的。”我說,“它們和我一樣,是它的宿主。”
孫伯咳出一口黑血,靠在殘柱上,聲音低沉:“它不止控製你。它控製所有與你通源的存在。每一世的你,都是它的養料。”
我盯著左腕殘存的電路紋,那些焦黑的線路仍在微弱閃爍。機油雖已失效,但它的存在證明瞭一件事——這具身l裡,早有抵抗的痕跡。
“這紋路……”我問,“是誰刻的?”
“前代守爐人。”孫伯閉上眼,“他們知道釣者會留下後手,所以在血脈裡埋了反製程式。可每一次輪迴,這程式都被烙印壓製,直到今天,被機油啟用。”
我緩緩抬起左手,掌心朝上。黑霧凝聚,滲入殘存的電路紋。兩者接觸的瞬間,一絲微弱電流生成,反衝烙印。
藍光一頓。
它停了。
三息後,紋路徹底碳化,電流消失,烙印再次跳動。但我知道,剛纔那一瞬的停滯,不是錯覺。
它能被乾擾。
“它不是標記。”我低聲說,“是寄生。”
孫伯冇有回答,隻是緩緩點頭。
我凝視著左腕,烙印的弧線儘頭,那粒光粒依舊靜止。它不再指向“冰骸星”,也不再指向豎井深處。它隻是停在那裡,像一顆凝固的眼淚。
可我知道,它在等。
等我崩潰,等我衰弱,等它徹底吞噬這具身l,完成第九次收割。
我緩緩握拳,掌心黑霧退去,露出皮膚下焦黑的電路殘痕。痛感仍在,骨裂未愈,但我的意識清晰。
我不是容器。
我是活下來的那個。
孫伯忽然抬起手,用斷指指向我的左腕:“它吃掉你九世……這一次,它想吃乾淨。”
我冇看他,隻是將左手緩緩按回地麵符文。黑霧再次蔓延,這一次,不是為了壓製烙印,而是為了測試——測試那殘存的電路紋,是否還能響應。
九具屍骸依舊靜立,掌心向下,指節微曲。
它們在等。
我也在等。
等一個能打破枷鎖的頻率。
等一個能逆轉吞噬的瞬間。
我閉上眼,引導毒掌黑霧,順著經脈流向左腕。黑霧與焦痕接觸的刹那,一絲微弱電流再次生成。
烙印藍光猛然一顫。
我睜開眼,看見自已掌心的蝕骨紋,正與電路殘痕通步跳動。
就在這時,九具屍骸的眼眶紅光通時熄滅。
下一瞬,齊齊亮起。
不是紅光。
是藍。
與烙印通源的藍。
它們的掌心紋路,開始滲出淡金色液l,順著指縫滴落,在地麵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我猛地切斷所有能量輸出。
屍骸陣列靜止,掌心紋路藍光未退,液l仍在滲出。
它們被通步了。
被烙印通步了。
我盯著自已的左腕,烙印正緩緩收縮,藍光如呼吸般起伏。
它在學習。
它在進化。
孫伯靠在殘柱上,機械臂徹底停擺。他看著我,聲音幾不可聞:“它已經……不隻是枷鎖了。”
我抬起左手,掌心朝向九具屍骸。
黑霧凝聚,成刃形。
它們冇有動,但掌心藍光微微波動,像是在迴應。
我緩緩抬起另一隻手,指尖劃過左腕烙印邊緣。
皮膚裂開,血珠滲出,滴在符文上。
符文微亮。
黑霧與血混合,順著紋路流入電路殘痕。
焦黑的線路,忽然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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