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指質朔6rAt藤事 001
被金屋藏嬌的第五年,祝桑寧偶然得知丈夫在外找了個替身。
聽說,那替身跟祝桑寧長相相似,是所謂的“擋箭牌”,以“祝桑寧”的身份拋頭露麵。
祝桑寧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
霍承嶼佔有慾極強,偏執到不允許她出門,又怎麼可能會找替身?
恰好發現自己的失語症意外痊癒,祝桑寧以此為藉口,五年來第一次溜出長期封鎖的城堡。
她打車前往去霍承嶼的公司,準備一探究竟。
但剛進市中心,祝桑寧卻被警察攔下。
“霍總今天包下了所有主乾道來辦世紀婚禮,無關人士請繞行。”
祝桑寧一臉疑惑:“哪個霍總?”
“你是哪來的鄉巴佬?當然是太子爺霍承嶼啊!”
警察驚訝的表情像見了鬼。
“他和老婆五年前就扯過證,但婚禮卻推遲了五十二次,這次霍總專門調來全市警力保駕護航,生怕再出半點意外......”
這話恍若一道驚雷,震得祝桑寧耳朵嗡嗡作響,連帶著大腦神經一陣陣抽痛。
什麼婚禮?
霍承嶼根本沒有通知過她。
甚至整整一週,他一直說在忙集團的事務,連家都沒時間回。
某種猜測悄然在心裡蔓延。
之前霍承嶼多次推遲婚禮,都是因為她在婚禮前夕出意外。
第一次,她在婚禮前一晚被他哄著隻是蹭蹭,結果硬是用光了十瓶情趣潤滑油,害得她在婚禮當天睡過頭。
第二次,她發現愛犬在婚禮清晨猝死,原定的婚禮變成葬禮。
直到第五十二次,接她去婚禮現場的婚車遭遇車禍,她渾身上下二十二處骨折,進了三次急救室才搶救回來......
“快看!霍總和夫人來了!”
隔著擠滿媒體記者的街道,祝桑寧看到迎麵駛來的華麗花車上,站著一道她無比熟悉的筆挺身影。
霍承嶼西裝革履,意氣風發。
旁邊有個女人挽著他,身上穿祝桑寧當初親手設計的婚紗。
而她那張臉,竟然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親一個!親一個!”
圍觀群眾紛紛起鬨,霍承嶼笑眼彎彎,毫不猶豫地俯身吻上身邊人的唇。
周圍立刻爆發尖叫聲,隻有祝桑寧的世界彷彿瞬間禁音。
“啊......”
她嘴唇微張,想喊住不遠處的霍承嶼,想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問那女人是誰。
但失語症偏偏複發,想說的話全哽在喉間。
現場太喧鬨,淹沒她微弱的嗚咽。
人太多太擁擠,祝桑寧被擠到人群邊緣,見證了婚禮全程。
她眼睜睜看著霍承嶼親吻新娘,在司儀前承諾永恒的愛,交換成對的戒指。
所有流程,全都和他們當初策劃的婚禮一模一樣。
唯獨新娘不是她。
眼前這一幕幕太過刺眼,疼得祝桑寧眼淚止不住地掉。
霍承嶼眼裡的愛意不會騙人。
更何況,這道溫柔又寵溺的視線,曾經獨屬於她。
恍惚間,祝桑寧想起五年前的種種。
自從遭遇綁架後,她患上創傷後失語症,霍承嶼就包下世界頂尖的心理醫生,專門來家裡醫治。
霍承嶼甚至為她量身打造了一座設施齊全的城堡,堪比一座縮小的城市。
人人都說,霍承嶼是在軟禁他的啞巴小嬌妻。
但祝桑寧始終認為,他隻是因為一次意外,變得太患得患失。
整整五年,祝桑寧在霍承嶼密不透風的保護下,與世隔絕。
可是......當初親口承諾要保護她的人是霍承嶼。
如今,找替身背叛的人也是他!
注意到霍承嶼牽著新娘走進集團大廈,祝桑寧紅著眼,悄悄跟上前。
總裁辦公室前,半掩的門縫中傳來霍承嶼和伴郎兄弟的交談聲。
“你之前故意搞出事故拖延婚禮,上次甚至害得嫂子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她要是知道你今天和替身辦婚禮,真不怕她離開你?”
“那就瞞她一輩子。”
“能傳進城堡的資訊都經過我的審核。她什麼都不會知道,以後也隻會乖乖呆在城堡,當我的公主。”
霍承嶼吐出煙圈,慢條斯理地掐滅指尖的火星。
“而且婚禮這種拋頭露麵的活動,我怕有人會盯上寧寧,不安全。”
他滿不在乎的口吻狠狠刺痛祝桑寧。
霎時間,她渾身的血液凝固,四肢也冷得徹骨。
原來那些“意外”,全都是她最深愛的丈夫的手筆。
原來他所謂的“保護”,是以愛之名的控製。
辦公室內的對話仍在繼續:
“......你說把嫂子藏在城堡是為了保護她。但最重要的,其實是你根本忘不掉她因為那次綁架,被淩辱一整夜的事吧?”
埋藏心底的傷痛被挖出,絞得祝桑寧整顆心血肉模糊。
辦公室裡的空氣沉默了很久。
久到她幾乎喘不上氣。
半晌,霍承嶼啞著嗓子回答:“對,我是很介意。”
“但我很愛寧寧,保護她不單單是愧疚,更是我從小到大的習慣。”
“與其讓寧寧出現在大眾麵前,被人議論她不乾淨。不如讓替身假作正主,替她承受那些肮臟的流言蜚語。”
聽到這番義正言辭的話,祝桑寧忽地笑了。
笑著笑著,卻又紅了眼眶。
五年前,她在給霍承嶼送飯的路上被人綁架。
霍承嶼的商業競爭對手揚言要用她的命,換霍氏的百億專案。
那一晚,是雨水也衝刷不掉的血汙。
當時成功逃跑的她渾身是傷,全身隻有一件男人的衣物勉強蔽體。
沒人相信她的清白還在。
而她因為失語症說不出話,隻能紅著眼不斷搖頭。
這無力的否認在霍承嶼眼中,也成了無聲的預設。
向來冷靜自持的男人,也發瘋般抱著她說了一遍又一遍“對不起”。
他說,她在他心裡永遠乾淨純潔。
他說,以後會好好保護她一輩子。
可如今,霍承嶼一邊說著愛她,一邊卻囚禁“上不了台麵”的她在那座城堡,見不得光。
原來,從始至終,霍承嶼都不相信她。
他在嫌棄她不乾淨。
祝桑寧轉身落荒而逃,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徹底決堤,重重砸落在手臂上,一燙又一燙。
既然霍承嶼在人前有了替身,那她也不稀罕他那病態的愛。
他不是愛瞞嗎?
那無論是失語症痊癒,還是沒失貞潔的真相,她都不打算告訴他了。
霍氏集團大廈外,天空接連放起絢麗的煙花,全是祝桑寧曾提過喜歡的樣式。
下一秒,她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
是霍承嶼發來的資訊,並配了一張高層落地窗角度的煙花照片。
【老婆,今天有煙花表演,好看嗎?】
【我還在忙公司事務,好想你,晚點回家給你個驚喜。】
祝桑寧拿著手機的手一緊,心臟像被人狠狠揪住般發疼。
過去的每一天,霍承嶼都會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報備,給足了她安全感。
如果她還被蒙在鼓裡,肯定會因為他的資訊高興一整天。
但現在,她全都知道了。
回想這五年,霍承嶼哄她的那些話又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沒勇氣去想。
祝桑寧沒有回複資訊,而是轉頭撥通了一串號碼。
對麵幾乎是秒接,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
“祝大小姐親自找我有什麼事?不怕你那瘋批老公吃醋?”
“少貧嘴,幫我準備一場假死。時間就定在一週後,我生日那天。”
霍承嶼的死對頭封靳川明顯愣了一下。
“你是霍承嶼的心尖寵,而那個叫顧凝巧的替身,隻不過是他的秘書,根本威脅不到你霍太太的地位,何必呢?”
他語氣又多了幾分戲謔。
“五年前,我從綁匪手裡救出你算情分。但這次風險太大,我能得什麼好處?”
祝桑寧嗓音沙啞,語氣平靜得像是在清倉甩賣。
“你知道的,我是霍氏的第二大股東,名下40%的股份可以全額轉讓給你。”
封靳川有些愕然,但很快輕笑著應下:“好,成交。”
“七天後,等我來接你。”
結束通話電話後,祝桑寧的視線落在正前方的大螢幕上。
那是霍氏夫妻的結婚照,但照片上的新娘卻不是她本人。
這個叫顧凝巧的女人,無論是身材還是臉蛋,都太像她了。
回想起霍承嶼以前分享公司的事,似乎真的提起過這個名字。
曾經有個深夜,他應酬完回城堡,襯衫領口蹭到了粉底液,身上也隱約有股陌生的香水味。
那次是她第一次起了疑心。
但霍承嶼直接跪在她麵前,對天發毒誓說永遠不會背叛,抱著鬨脾氣的她哄了又哄。
他說,新招的秘書能力很強,不好隨便辭掉。
他說,他們間沒什麼,隻是上下司關係。
祝桑寧信了,信得徹底。
這五年裡,她的世界隻有霍承嶼,也從來沒懷疑過他會出軌。
但如今看來,她隻像個傻子一樣,被他耍的團團轉。
“霍太太,傳聞您的丈夫曾非法囚禁您整整五年。您今天時隔多年再次露麵,對此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一群記者,將祝桑寧團團圍住。
黑壓壓的長槍短炮對準她,話筒幾乎快懟到她臉上。
時隔多年沒接觸過外人,祝桑寧喉頭發緊,半天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地議論道:
“霍總把太太關在城堡整整五年,和豪門偷著養金絲雀有什麼區彆?說不定,他在外麵還有彆的情人呢。”
“你小聲點,上一個敢這麼說的人已經被割掉舌頭了。”
“對啊,霍總可是圈內的清流,這麼深情的男人怎麼可能出軌?你看到婚紗照上霍太太脖子上的吻痕沒?重到連粉底都蓋不住了......”
祝桑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霍承嶼果然是在外把秘書當情人,把真正的老婆圈養在家裡。
彆人一眼便看出的真相,她卻花了整整五年纔看清。
“在霍氏門口吵吵鬨鬨,你們當這裡是菜市場嗎?”
突然,原本喧鬨的人群瞬間噤聲,主動讓出一條道。
霍承嶼大步流星走來,冷峻的視線掃過每一個故意圍攻她的記者。
所有人嚇得滿頭冷汗,生怕這位寵妻狂魔會大發雷霆,當場縫上他們的嘴。
空氣霎時陷入死寂。
安心感條件反射般湧上心頭,祝桑寧不自覺地向男人投去求助的視線。
但下一秒,霍承嶼看向她的眼神卻冷得像淬了冰:
“你們采訪錯人了,她不是我太太。”
“我身邊這位纔是我的太太。”
霍承嶼一把摟過身側的顧凝巧,原本陰沉的嗓音瞬間柔軟。
“祝家千金祝桑寧,真正的霍太太。”
“而她......”
無視那些驚愕的視線,霍承嶼頓了頓,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祝桑寧。
“那位是我的總裁特助顧凝巧,隻不過是長得像我老婆的替身罷了。”
“放身邊玩玩而已,倒是很養眼。”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似乎為了增加說服力,霍承嶼突然俯身深吻顧凝巧,故意展示給記者看。
兩人唇舌交纏,扯出曖昧的銀絲。
祝桑寧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如遭雷劈。
但該死的失語症偏偏又扼住喉嚨,反駁和質問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顧凝巧略帶挑釁的視線掃過她,笑眼中滿是藏不住的得意。
“承嶼,這裡風大,我們回去吧。”
她臉頰的潮紅尚未褪去,嬌滴滴地挽上霍承嶼的臂膀。
“你昨晚折騰我到半夜,事後還專門為我清理身子,搞得自己一宿沒睡,現在彆吹感冒了......”
顧凝巧的話裡隱約帶著炫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兩人離開前,祝桑寧對上霍承嶼片刻的視線。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黑眸中滿是難以言說的歉意。
圍觀人群自討沒趣,徑自散場。
甚至有人故意高聲議論:
“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整容成霍太太的樣貌,估計是靠身子爬上位,臟女人真不要臉......”
充斥惡意的視線紛紛投來,像無數針紮般刺痛她千瘡百孔的心。
祝桑寧霎時紅了眼眶,唇邊扯起自嘲的笑。
明明過去他在那場綁架後,信誓旦旦地許諾會待她如從前,坦坦蕩蕩。
但現在,霍承嶼為了上演這場“保護”的戲碼,故意張冠李戴。
任由無莫須有的罪名扣在她頭上。
“砰!”
突然一聲巨響,祝桑寧身邊附近的婚禮裝飾用氫氣球突然爆炸。
炙熱的火舌騰地捲起。
滾燙的熱浪灼傷她手臂的麵板,燙出的成片膿皰觸目驚心。
“著火了!快跑!”
人群瞬間亂成一片,四處逃散。
眾人互相推搡,擠得祝桑寧倒在地上,手上的燙傷蹭到地麵流出膿血,疼的鑽心。
不少慌亂的人重重踩上她纖瘦的身體。
眼淚模糊的視線中,霍承嶼停在不遠處,多次回頭。
祝桑寧想喊住他,但複發的失語症讓求救聲像魚刺一樣卡在嗓間。
聲帶疼得快要撕裂,卻隻能發出微弱的氣音。
這時,顧凝巧故意捂著腳踝,嬌聲喊道:“承嶼,我腳崴了,好痛!”
她的聲音立刻吸引走霍承嶼的全部注意力。
他猛地打橫抱起顧凝巧,眼底的焦急和關切幾乎滿溢而出。
與當初找到被綁架的祝桑寧時,如出一轍。
“都讓開!有傷者!”
祝桑寧渾身發痛,連心臟也像是千萬蟻蟲啃噬般,傳來密密麻麻的疼。
她的目光緊緊跟隨霍承嶼的背影。
恍神間,他和記憶中那永遠護在她身前的少年身影重疊。
高中時期,霍承嶼因報複霸淩過祝桑寧的女混混,被校外青年打得左手骨折。
她罵他傻,他卻笑著拭去她的眼淚,說“桑寧彆哭,我不疼。”
五年前,他孤身一人殺進綁匪窩,不顧身上的傷咬牙背起她,說“彆怕,我永遠都不會扔下你一個人。”
但是,霍承嶼,你食言了。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發現她也受傷了,甚至沒分出半點眼神。
祝桑寧跌跌撞撞地擠出人群,攔下一個路人,試圖用手語比劃著幫忙叫救護車。
但下一秒,她被人狠狠推開:“臟死了!滾開!”
注意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時,祝桑寧這才發現滿臉塵灰,身上價值不菲的衣服也臟兮兮。
她緊緊咬著唇,眼淚不爭氣地砸落,委屈和不甘的情緒徹底失控。
所有人都在欺負她沒法說話。
這時,身後響起霍承嶼急切的呼喊聲。
“寧寧!”
祝桑寧故意裝作沒聽見,自顧自地攔下一輛計程車。
隨著一道刺耳的刹車聲,一輛車牌五個八的黑色邁巴赫穩穩停在她麵前。
霍承嶼長腿跨出駕駛室,用自己的西服外套輕蓋住她。
“先上車,我有話跟你說。”
“抱歉,剛才凝巧受傷了。我一時心急,忘了你也在場......”
霍承嶼的手臂緊緊環抱著她的腰,溫熱的掌心貼在她的腰間。
像在示好,又像是習慣性占有。
他小心翼翼地檢查起她的全身上下,像極了從前。
“你有沒有哪裡受傷?我現在帶你回家。”
祝桑寧默默藏起受傷的手臂,紅著眼搖了搖頭。
兩人距離很近,但她第一次覺得兩顆心離得這麼遠。
等她拉開副駕駛的門,顧凝巧卻早已坐在了裡麵。
“哎呀,我好像不小心坐了霍總老婆的專屬座位。不過嫂子平時足不出戶,應該不介意吧?”
她俏皮地吐吐舌,動作上卻沒有半點要讓位的意思。
“沒事,她不介意。”
沒等祝桑寧搖頭,霍承嶼搶先替她回答。
他拉開後座的門,柔聲哄道:“凝巧她平時驕縱慣了,而且這次還崴了腳,不方便移動。”
祝桑寧一言不發,默默坐上後排座位。
“寧寧,我和她隻是逢場作戲,你沒必要吃醋。”
霍承嶼心不在焉地扶著方向盤,目光頻頻透過後視鏡看向她。
“要知道在外有太多人覬覦你,我不放心,不如讓她當擋箭牌。”
他每解釋一句,祝桑寧的心就更痛一分。
她沒有像以前一樣用手語回應他,隻是沉默。
顧凝巧也出聲附和:“對啊,我是能喊能跑的健全人,替嫂子抗下外人的炮火也沒事。”
她故意湊近霍承嶼,曖昧地攬上他的肩。
“我天天陪在霍總身邊,對他熟悉到連星期幾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一清二楚,哪會起賊心呀?我和他是純友誼。”
“霍總有次在外應酬不小心喝到假酒,還是我送他去醫院。嫂子你這當老婆的天天呆在家,知不知道這件事呀......”
顧凝巧話裡滿是優越感和明知故問。
霍承嶼乾咳一聲,略顯尷尬。
“寧寧,你彆聽她瞎說,她總是這麼大大咧咧,也沒點男女概念。”
祝桑寧攥緊雙拳,手臂的傷因過度發力再次開裂、滲血。
如果剛上車時,她手邊沒有摸到車縫裡那條不屬於她的蕾絲內褲,
或許她還會相信這對狗男女的鬼話。
但現在,連霍承嶼眼中都晃過一瞬心虛。
“霍總,公司有個很急的檔案要商談。”
顧凝巧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搭在霍承嶼的腿上,堪堪蹭過敏感部位。
她佯作為難地瞥了一眼後排的祝桑寧。
“嫂子在車裡,不太方便吧,畢竟是機密檔案......”
“寧寧,你先下車迴避一下。”
霍承嶼喉結滾動,臉色
微變,但語氣依然自然平穩。
“乖,很快就好。”
祝桑寧點點頭,順從地推開車門。
但剛下車,邁巴赫突然開始規律地晃動,隱約響起女人的呻吟和男人低喘。
祝桑寧斂眸,自嘲一笑。
她果然沒看錯,顧凝巧手機裡的哪是什麼檔案,而是她穿成兔女郎的性感照片!
“凝凝,叫小聲點,我老婆還在外麵......”
車裡隱約傳來霍承嶼隱忍的聲音。
“凝凝”和“寧寧”,同音不同字。
他現在居然用她的名字喊彆的女人!
祝桑寧心中一刺,眼眶通紅。
她死死咬著唇才嚥下喉間的苦澀,指尖輕輕摩挲起無名指上的戒指。
五年了,她從來沒摘下過他們的婚戒。
時間久到甚至勒出深紅的戒圈痕跡。
“承嶼,輕一點,不要弄那裡......”
顧凝巧充斥欲色的嬌嗔繚繞耳邊。
祝桑寧很想馬上逃走,但這裡是跨海大橋,連輛計程車都打不到。
她無處可逃,隻能默默等待車內荒謬的鬨劇停歇。
想起霍承嶼家規嚴格,要求婚後才能進行性行為,他們也從未真正越過那條線。
他承諾會守身如玉,忍耐到他們的新婚夜。
但那場突如其來的綁架拖延了婚禮,也拖延了新婚夜,導致他們遲遲沒圓過房。
從那天起,祝桑寧每次臨到關鍵點,總會害怕地發抖。
連情到濃時,也隻能發出微弱的嗚咽。
霍承嶼心疼她,每次都靠衝冷水澡壓下慾火。
他說不想強迫她,說會慢慢等她接受。
但是他又食言了。
甚至當著她的麵找彆人泄慾。
或許在霍承眼中,顧凝巧和她長相相似,身子又乾淨,也能出聲噓寒問暖,處處都像極了從前的她。
也難怪,他會出軌這樣的女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凝巧緩緩搖下車窗,露出潮紅未褪的臉蛋滿是饜足。
“嫂子,我們談完了,你上車吧。”
祝桑寧剛坐回車上,那股類似石楠花的味道立刻竄入鼻腔。
她胃裡翻湧著惡心,心也痛到幾乎麻木。
直到送顧凝巧到醫院,霍承嶼再沒說過一句話。
等回到城堡,他二話不說就抱起祝桑寧走向臥室。
霍承嶼欺身壓下,眸光陰沉,修長的手指不斷摩挲她的唇。
“寧寧,我不會追究你今天為什麼會偷偷跑出城堡來我公司。”
霍承嶼單手舉起手機,展示“證據”。
“但是,你為什麼會聯係我的死對頭?給我個理由。”
祝桑寧臉色驟白,強忍下想開口說話的衝動,打起手語:
‘你監視我的通話記錄?’
“是你先不乖。”
霍承嶼伸手探入她的衣物,溫熱的大手遊走在敏感點。
“我說過,我不喜歡你在外露麵,我怕彆人又從我身邊搶走你。”
話落,他扯下那輕薄的阻礙,挺身長驅直入。
霍承嶼的動作算不上溫柔,祝桑寧嗚咽著掙紮,用手抵住男人的胸膛。
結果又進一步激發他野獸般的佔有慾。
餘光瞥見潔白床單上那點紅,霍承嶼明顯一愣,忽地停下身下激烈的動作。
他激動得嗓音發啞,聲音也有些顫抖。
“床上怎麼會有血?難道你還是......第一次?”
祝桑寧雙眼含淚,死死瞪著壓在她身上的霍承嶼。
一股想要報複的情緒頓時滿溢而出。
她舉起布滿傷痕的手臂,故意露出上麵半乾的血跡來掩蓋真相。
‘我當初怎麼失去貞潔,你忘了?’
祝桑寧唇邊扯起自嘲的笑,主動抽身而出,不停打著手語。
‘都是因為你。’
霍承嶼身軀一震。
腦海中的喜悅瞬間被痛苦的回憶替代。
“你是在怪我?”
霍承嶼目眥欲裂,成功被她的話激怒。
“如果五年前你沒有閒著慌偷偷來找我,你根本不會被人綁架,更不會被其他男人弄臟身子!”
臥室的燈太亮了,亮到他眼底的嫌惡纖毫畢現。
兩對通紅的雙眼對視,空氣彷彿凝滯。
祝桑寧清清楚楚看見,愛意和恨意交織在他通紅的眼中。
她想用悔恨懲罰當初沒能保護好她的他。
懲罰如今不那麼愛她的他。
但尖銳的話脫口而出後,麻木的心不知為何又再次劇烈抽痛起來。
半晌,祝桑寧雙手顫抖著打起手語,在空氣劃出破碎的弧度。
‘這五年來,你其實一直嫌我臟了,對嗎?’
彆墅裡安靜得可怕,隻剩古董掛鐘擺動的“滴答”聲。
過了好幾秒,霍承嶼軟下語氣回答:“......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雖如此,祝桑寧卻笑了。
猶豫的那幾秒,纔是他最真實的答案。
她早該認清了。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霍承嶼眉頭擰起:“凝巧?”
對麵響起哭哭啼啼的撒嬌聲:“醫生說我的腳傷到了筋骨,我害怕動手術......”
“我馬上來醫院陪你。”
霍承嶼神色瞬間緩和,眼底的焦急狠狠刺痛祝桑寧,這曾經是她的專屬。
但現在,他心中的第一位早就不是她了。
霍承嶼動作利落,穿整好衣物:“你和我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他這副冷靜自持的樣子,和剛剛瘋狂壓著她索求的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但剛到醫院,祝桑寧就被他丟給顧凝巧的保鏢。
“乖乖等著,我很快回來。”
她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霍承嶼蹲在病床邊,毫不嫌棄地捧起顧凝巧的腳檢查傷勢。
原來他的“潔癖”隻是針對她,針對她那毫無根據的失貞。
愣神時,有人突然從身後捂住祝桑寧的口鼻。
五年前被綁架時的那股恐懼瞬間吞沒理智。
她渾身僵硬,被人拖到昏暗的標本室。
透過門縫的燈光,祝桑寧清晰看見,綁架她的人居然是霍承嶼派給顧凝巧的保鏢!
“這是顧小姐的命令。”
話落,保鏢把祝桑寧整個人丟進福爾馬林藥劑缸中。
刺鼻的化學藥劑灌入她的口鼻,四周漂浮著令人反胃的人體標本。
雙眼像被針紮般刺痛,火辣辣的像要流出血淚。
“你現在的樣子真狼狽。”
這時,本應該出現在手術室的顧凝巧推門而入,腳步利落得不像受了傷。
“霍總去十公裡外的城南給我買小蛋糕了,他甚至沒發現你不見了。”
她笑得狡黠,臉上毫不掩飾受寵的得意。
“你就承認吧,你心愛的丈夫早就愛上我了,愛上更乾淨、能說話陪伴他的我。”
“而不是你這種不知道被多少個臟男人搞過的公交車!你早該讓出霍太太的位置了!”
顧凝巧姣好的臉蛋扭在一起,麵露猙獰。
祝桑寧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緊緊抓著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裡麵是霍承嶼當初親手找人放入的微型攝像頭,能實時上傳視訊到雲端。
那時他說,能時時刻刻看到她的生活,他才安心。
但現在,霍承嶼一心在彆人身上,估計很久都沒開啟看了吧。
“沒想到你真是個啞巴。”
見祝桑寧隻顧在藥劑裡掙紮,顧凝巧自討沒趣,低罵了一聲便帶走保鏢。
大門猛地關閉,唯一的光源被切斷。
不知道過了多久,祝桑寧全身的麵板都被腐蝕得泛紅發痛,意識也愈發迷離。
快要暈厥之際,有人猛地踹開標本室的門:“寧寧!”
接下來三天三夜,祝桑寧反複高燒,昏迷不醒。
她反複夢見十八歲的霍承嶼。
大雨中他永遠淋濕的半個肩頭、走在車流那側的身影、那雙經常映出她笑顏的眼睛......
每個夢的最後,所有的美好都會化作一團泡影。
二十八歲的霍承嶼。一次又一次選擇走向顧凝巧,兩人相牽的背影越走越遠。
她想出聲喊住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噩夢驚醒時,祝桑寧耳邊正響徹著霍承嶼的怒吼聲。
“......她為什麼到現在都沒醒?”
模糊的視野中,他正站在病房門口,雙眼猩紅地衝院長怒吼。
“如果她再不醒,你們這醫院也彆開了,帶著你那些庸醫滾出京市!”
餘光注意到祝桑寧的動靜,霍承嶼一個箭步衝回病床邊。
“寧寧,你醒了?”
他眼下烏青很重,嗓音也沙啞,“為什麼不打緊急聯係電話?”
祝桑寧心尖晃過片刻搖顫。
恍惚間,她想起小時候發燒,霍承嶼也像是這樣守在床邊,焦急又體貼。
但過去幸福的回憶,很快被暈厥前的景象衝散。
祝桑寧掙紮起身,匆忙打起手語:‘是顧凝巧指使保鏢綁架,我要報警。’
“我知道。”
霍承嶼眸光一沉。
“但這隻是凝巧不懂事弄出的惡作劇,她知道錯了,也有托我跟你道個歉。”
他的語氣風輕雲淡,像是在談小孩間無傷大雅的打鬨。
祝桑寧氣紅了眼,手上的動作快到要扯落輸液針,血液迴流進輸液袋。
‘如果說我一定要追究呢?’
“我已經懲罰過她了。”
霍承嶼眉眼不悅,“她做事沒分寸,我罰她不許出門,在家反省一天。”
祝桑寧先是一愣,隨即氣得笑出聲,笑得渾身的傷口都在疼。
‘我被她扔進腐蝕性液體裡,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但罪魁禍首卻隻是禁足一天。’
‘你到底是懲罰她,還是怕我找她麻煩,在保護她?’
她手語的動作很快,快到像被困的蝴蝶痛苦撲騰翅膀。
霍承嶼眼底閃過幾分不忍,下意識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安慰。
“乖乖住院,彆惹事。”
但他話裡隱約帶著威脅,“隻要我親口施壓,放眼全國都沒有人敢接你這個案子。”
祝桑寧攥緊雙拳,指甲刺得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他果然不分青紅皂白,又在偏袒。
此時霍承嶼的手機震動。
祝桑寧看到他仍亮的螢幕,上麵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的資訊。
“公司有急事,我晚點再來陪你。”
霍承嶼語氣平淡,但轉身的瞬間,眼底裡卻是藏不住的欲色。
“哢噠。”
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祝桑寧自嘲一笑。
眸中的最後一絲光也徹底泯滅。
她開啟手機看時間,距離假死,還剩最後三天。
朋友圈最新一條,是顧凝巧三分鐘前發的九宮格,全是昂貴的禮物。
並配文:
【有靠山的感覺真好,謝謝你對我的無限寵愛~】
每一張照片中,都露出自己和男人十指緊扣的手,成對的婚戒極其顯眼。
祝桑寧知道他是霍承嶼,也知道顧凝巧加她好有是為了炫耀。
而顧凝巧手上的戒指,和她手上的那枚一模一樣。
祝桑寧盯著照片上這枚鑽戒,看了很久很久。
為了演好這場戲,霍承嶼連婚戒都做了一式兩份。
而他的愛,或許也早已一式兩份,同時給了兩個人。
隻是有人多點,有人少點罷了。
恍惚間,祝桑寧想起求婚那天,霍承嶼跪在她麵前說的那句話。
“寧寧,我們結婚吧,餘生我會全心全意愛你。”
原來他的往後餘生,不過短短五年啊。
祝桑寧扯扯唇,毫不猶豫地摘下指間價值上億的鑽戒,隨手丟進醫療廢品垃圾桶。
霍承嶼,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住院期間,霍承嶼再也沒來過。
他隻發來一條輕飄飄的資訊:
【在出差,想要什麼禮物直接跟助理說,我都買來補償你。】
祝桑寧沒有回複。
因為顧凝巧每日準時更新的朋友圈裡,清一色全是和霍承嶼的旅遊照。
事到如今,他還在撒謊。
祝桑寧一個人住院,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藥。
等到出院那天,剛好是祝桑寧的生日,也是假死計劃實施當天。
“上車吧,我帶你去參加生日宴。”
黑色邁巴赫旁,霍承嶼西裝革履,身姿筆挺。
而坐在副駕駛裡的顧凝巧一襲紅裙,紅唇勾起,儘顯媚態。
“嫂子,今天得靠你多多打掩護。我這個替身,也是第一次參加這麼高檔的宴會。”
看到一幕,祝桑寧垂頭看了看身上的潔白禮服,心中瞭然。
霍承嶼給她準備的禮服是一樣的款式。
隻不過,顧凝巧身上的是更耀眼的紅色。
連自己的生日,她都隻能以“顧凝巧”的身份旁觀。
佈置豪華的遊輪宴會廳裡,價值不菲的禮物堆成小山,大螢幕上滾動播放霍承嶼為她親筆書寫的情書。
但祝桑寧已然麻木。
霍承嶼用“祝桑寧”這個名字當風光的女主角,也和她領貨真價實的結婚證。
而她本人,終究什麼也不是。
宴會全程,祝桑寧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她眼睜睜看著霍承嶼摟著顧凝巧,以夫妻的身份接待來客,就像他們當初訂婚宴那樣。
愣神時,有個男服務員端著餐盤路過,不小心蹭到祝桑寧的肩。
反應過來後,祝桑寧發現手中多了張字條。
上麵是一行熟悉又陌生的字跡:【今晚八點,我帶你走。】
“怎麼了?”
霍承嶼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眉頭不悅蹙起。
“剛才那個服務員對你乾什麼了?”
男人的話裡莫名帶著酸意。
祝桑寧搖搖頭,不動聲色地把紙條藏進手心。
霍承嶼緊盯眼前人,心中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疑惑。
她好像......有哪裡變了。
剛想繼續追問時,但身後又響起賓客的寒暄聲。
霍承嶼隻好丟下一句簡單的囑咐,匆匆離開。
“這裡人多,你乖乖呆在這。”
祝桑寧望向牆上的指標。
距離跳海假死,還剩最後十分鐘。
她獨自來到空無一人的甲板,等到著跳海的時機。
這時,背後有人喊了祝桑寧的名字。
顧凝巧笑盈盈走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也給你準備了份大禮。”
話落,她身後竄出幾個圈內有名紈絝子弟,假意要抓她。
“我不認識你們!放開我!”
而這一幕,正好映在聞聲趕來的霍承暈眼中。
顧凝巧躲進他懷中,聲音顫抖:
“嫂子我上次真的知道錯了,你明明也經曆過這種痛苦,為什麼又要用這最下作的手段懲罰我?”
霍承嶼眉宇陰沉,掃了一眼在場的男人。
他們都是玩女人玩出名的紈絝子弟。
想到顧凝巧也沒機會認識上流社會的公子哥,霍承嶼徹底信了她的話。
一時間,他看向祝桑寧的眼神冷得陌生。
“吃醋了?”
霍承嶼眼中的複雜情緒交織。
“我很高興你在乎我,但這種手段真令人惡心,你好好反省一下。”
霍承嶼牽起顧凝巧,毫不猶豫地離開。
顧凝巧佯作擔心:“留嫂子她一人,應該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麼事?”
“反正這些人都是她找來的,沒人敢動她。”
望著霍承嶼果決離開的背影,祝桑寧扯扯唇,輕輕說道:
“霍承嶼,你最好不要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
恰好海風呼嘯,壓過祝桑寧不大不小的聲音。
霍承嶼腳步慢了半拍,心中莫名不安。
但想起祝桑寧患有失語症,他下意識以為是自己幻聽了,沒有停下腳步。
等兩人走回宴會廳,紈絝子弟一把拽住祝桑寧,發出猥瑣的淫笑。
“身材真辣,被幾個男人揉過?”
祝桑寧奮力掙紮,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無意間被扯斷,留下一條泛疼紅痕。
項鏈掉落在地,裡麵的微型攝像頭閃過點點紅光。
持續記錄下這一幕幕。
見她不聽話,紈絝子弟不斷低罵:“一個靠身體上位的小秘書,現在裝什麼純?霍總早把你玩爛了!”
八點的鐘聲恰好響起,已然到達跳海假死的時刻。
祝桑寧一口狠狠咬上禁錮自己的男人,趁他鬆手的瞬間跑向欄杆。
瞥見暗處的救生艇後,她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
紈絝子弟們嚇得紛紛後退跑走:“我靠!那女人跳海了!”
此時天空的煙花綻放。
而另一邊,霍承嶼有些心不在焉,餘光頻頻尋找祝桑寧是否回到宴會廳。
視線鬼使神差般掃過落地窗,他正好見證那道潔白身影跳海的瞬間。
僅此一眼,霍承嶼心魂俱滅。
他呼吸停滯,手中的高腳杯砸落在地,酒水四濺。
祝桑寧跳海了?
此時海浪翻湧,瞬間吞沒祝桑寧的身影。
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海麵,霍承嶼瞳孔驟縮,下意識喊出聲。
“寧寧!不要!”
撕心裂肺的呼喊聲瞬間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人前向來冷靜自持的霍總,還是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如此失態。
在場的賓客們紛紛噤聲,疑惑的視線投向臉色慘白的霍承嶼。
“承嶼,怎麼了?”
顧凝巧臉色
微變,尷尬地扯扯唇,主動挽起男人的臂膀。
“我不就在你身邊嗎?怎麼喊這麼大聲......”
但下一秒,霍承嶼毫不猶豫地抽出手臂,推開她衝向甲板。
穿著高跟鞋的顧凝巧腳步不穩,踉踉蹌蹌後退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差點摔了個四腳朝天。
她甜美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霍承嶼還是第一次對她這麼粗魯!
顧凝巧心中不悅,視線順著他剛才緊盯的方向望去。
窗外天空絢麗的煙火照亮海麵,波光粼粼。
而時明時暗的海麵上,有道纖細的人影隨著海浪起起沉沉,身上的衣裙格外眼熟。
那人居然是祝桑寧!
顧凝巧心中一驚,驚訝的情緒隨後被莫大的喜悅取代。
顧不上低聲議論的賓客們,她連忙提起裙擺,小步跑向霍承嶼離開的方向。
甲板上風很大,吹得顧凝巧險些站不穩。
而霍承嶼死死抓著欄杆,目光緊鎖那道若隱若現的身影。
“來人!下去救太太上來!”
“是、是!”
手下們得令,隻好硬著頭皮去準備救生艇,向海麵拋下幾個救生圈。
但好巧不巧,又有幾波巨浪襲來。
那抹潔白的人影徹底消失在漆黑的海麵,不見蹤影。
霍承嶼心跳驟停了一瞬。
“寧寧!寧寧!”
他用儘全力呼喊了一遍又一遍祝桑寧的名字,直到嗓音嘶啞。
但回應他的,隻剩下海浪和風聲。
霍承嶼腦海裡一陣一陣地發白,絞儘腦汁也想不到祝桑寧為什麼會跳海自殺。
明明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應該高興才對......
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都像是帶刺荊棘一樣纏繞在心臟。
每跳動一次,紮的越深越疼。
但如今,已經沒有人能解答了。
望著漆黑的海麵,強烈的不安感幾乎吞沒所有理智。
霍承嶼二話不說攀上欄杆,動作利落。
“我要親自下去救她上來。”
“霍總,不行啊!”
隨後趕來的助理嚇得臉色煞白,連忙攔住眼看要翻越欄杆的霍承嶼。
“這片海域經常有鯊魚出沒,人直接下去很危險!”
“對啊,這是太危險了!”
身旁的顧凝巧也出聲附和,跟助理一起拽住男人的西裝褲腳。
“嫂子肯定是跳海自殺,想尋死的人是攔不住的啊!”
她眼底晃過一瞬的陰狠,故意添油加醋。
“說不定嫂子是被那群花花公子輪了個遍,又臟了身子,覺得沒臉活下去才......”
“閉嘴!”
霍承嶼一腳踹開顧凝巧,眼底滿是她從未見過的陰鷙暴戾。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
話落,他一躍而下,果斷又決絕。
洶湧的浪濤蓋過身後的驚呼,霍承嶼現在心中隻有一個堅定的念頭。
他一定救下祝桑寧。
巨浪不斷翻湧,一次又一次重重拍打在霍承嶼身上,西裝也因吸水無比沉重。
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鹹得發苦。
突然,水裡一抹刺眼的白再次出現在視野中。
是那身禮服的衣角!
眼看翻湧的浪花又要襲來,他發瘋般朝那個方向遊去,像溺水者見到救命稻草一樣奮力伸手。
“寧寧!抓住我!”
總算是抓住了那抹白,霍承嶼終於鬆了口氣:“你沒事吧......”
但話沒說完,他剛放下的心很快再次高高懸起。
那隻是一塊破碎的布料。
愣神之際,洶湧的海浪撲麵而來,眨眼間將霍承嶼吞噬殆儘。
這時,手下的呼喊聲隱約傳來:“霍總!小心!”
注意到四周出現幾條鯊魚,霍承嶼臉色驟白。
他這才發現自己手臂上有道不知何時被劃破的傷口,正汩汩溢血,不斷吸引鯊魚靠近。
眨眼間,皮肉被生生撕咬的疼痛從大腿傳來。
霍承嶼疼得悶哼,但視線始終硬撐著搜尋祝桑寧的身影。
鮮紅的血漸漸染紅附近的海水。
見幾艘救生艇快速向自己駛來,霍承嶼依然不死心地大喊:“先去救太太!不用管我!”
但手下們麵麵相覷,沒有一人聽令。
最後,霍承嶼被強行撈上快艇。
他遍體鱗傷,意識也因過度失血變得迷離。
嘴裡反複喃喃祝桑寧的名字,霍承嶼很快徹底陷入昏迷。
再次蘇醒時,是三天後助理猛然推開病房的門。
“霍總,救援隊帶來了太太的訊息!”
高燒未褪的大腦昏昏沉沉,霍承嶼雙眼猛地睜大。
“寧寧她現在在哪?”
他掙紮起身,力度大到差點扯下手背上的輸液針。
“救援隊全方位打撈了三天兩夜,最後隻打撈上來太太宴會當天穿的禮服布料碎片。”
助理頓了頓,麵露猶豫。
“根據救援隊的估測,鯊魚襲擊人類的概率很大。即使有幸逃脫,當時的海浪波高等級也能瞬間吞沒水性很好的人。”
“太太她......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這話恍若驚雷在耳邊炸開,震得霍承嶼耳膜生疼。
他臉上最後一絲血色徹底褪去。
“這不可能!”
霍承嶼跌跌撞撞衝到助理麵前,不顧手背飆血的針口,死死抓住他的肩頭搖晃。
“繼續給我打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像被抽去魂魄般失神,嘴裡念唸叨叨。
“寧寧根本不會遊泳,她絕對不會自己跳海,更不會主動葬身鯊魚之腹,她明明很怕疼......”
慌亂時,混亂的腦海中隱約晃過一絲線索。
那一天,祝桑寧被獨自留在甲板上,沒有為自己辯解。
她的雙眼空洞得像兩口枯井,整個人散發著破碎的死氣。
偏偏他當時並沒在意。
難道那時真的發生了點什麼......
強烈的不祥預感湧上心頭,霍承嶼雙眼猩紅,像是在說服自己般大喊道:
“她肯定是被人謀殺的!你立刻去查遊輪上的監控!”
平日裡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霍總,如今整個人瘋瘋癲癲,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擊。
“霍總,請節哀。”
連助理都看不下去,眼裡多了幾分憐憫。
“太太她真的是自己翻過欄杆跳海,這是我們蒐集到的證據。”
話落,他掏出一個檔案袋。
“霍總,請您過目。”
霍承嶼心中一驚,一把奪過輕飄飄的檔案袋。
裡麵掉出一條眼熟的紅寶石項鏈。
但細鏈早已被拽斷,連切割精緻的寶石都隱約多了幾條裂痕。
“這是我當初送給寧寧的定情信物......”
掌心傳來冰涼的觸感,霍承嶼眼眶發紅,雙手不自覺顫抖。
祝桑寧過去很珍惜這條項鏈。
時時刻刻戴在脖子上,從未摘下。
回想起過去裝在裡麵的微型攝像機,霍承嶼連忙掏出手機,檢視近期上傳的雲端視訊。
直覺告訴他,真相肯定記錄在這條項鏈裡。
見狀,助理不動聲色地默默離開病房。
雲端裡最新的視訊,剛好是祝桑寧生日那天。
霍承嶼深吸一口氣,點開視訊。
顧凝巧的聲音立刻響起: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也給你準備了份大禮。”
她臉上的表情是霍承嶼從未見過的陰狠。
而那些紈絝子弟,竟然真的是她帶來的?
視訊多播放一秒,霍承嶼的臉色越慘白幾分。
掉落在地的項鏈剛好記錄下,祝桑寧掙脫那男人,徑直衝向欄杆的那一瞬間。
看到這,霍承嶼的手猛地攥緊手機,指節因過度用力泛白。
他當時居然真信了顧凝巧的鬼話!
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住,呼吸也變得困難。
本以為能掌控的一切,原來早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全然失去控製。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霍承嶼剛想去找顧凝巧算賬,沒走出幾步便在病房門口迎麵撞上半路折返的助理。
“霍總,搜查隊找到了有關太太的新訊息!”
助理上氣不接下氣地彙報,遞出一張照片。
“這是那天遊輪上賓客拍到的照片,但這艘救援船並不屬於我們的搜救隊。”
“太太很有可能被這艘船救走了!”
“什麼?”
霍承嶼一把奪過照片,目光緊盯著上麵模糊的人影。
照片上,是一艘載著一高一矮兩個人的快艇。
而其中有道纖瘦的身影,隱約露出側臉。
霍承嶼瞳孔震顫,沉寂已久的心再次劇烈跳動起來。
這張臉很模糊。
但他卻無比肯定她是祝桑寧。
“太好了,寧寧果然還活著......”
高懸已久的心總算放下,霍承嶼眼底再次燃起偏執的光。
“馬上去查太太的去向!”
對上他那炙熱又瘋狂的視線,助理額角隱約滲出冷汗。
“霍總,其實我們已經查到了......”
他一邊觀察霍承嶼的眼色,一邊小心翼翼地繼續彙報。
“太太她......大概是被您的死對頭謝靳川綁走了。”
城堡的落地窗前,霍承嶼獨自沉浸在尼古丁的煙霧中,看不清表情。
直到指間的火星燃儘,灼燙的刺痛忽地勾回他的思緒。
自從謝靳川帶走祝桑寧,沒有任何音訊的日子已經過了整整十天。
霍承嶼垂眸,視線落在和祝桑寧的聊天框上。
螢幕上,是他日夜不停發的幾千條資訊。
【為什麼要跟謝靳川離開?為什麼不告而彆?】
【事情我都知道了,先回家吧,我們好好談談,彆鬨脾氣了。】
【寧寧,我真的很想你。】
......
諸如此類的資訊,最後統統石沉大海。
無論是資訊還是電話,祝桑寧都沒有半點回複。
但過去五年,她呆在他精心建造的城堡中,基本所有時間都在圍著他轉。
他發的每條資訊,她永遠是秒回。
祝桑寧過去的世界隻有他。
但他卻想出在外人麵前找替身這個該死的主意,無意中傷透了她的心......
懊悔的情緒排山倒海般襲來。
餘光偶然掃過桌上的結婚證,霍承嶼心中再次一痛。
祝桑寧的離開太過突然,家裡的東西她一件都沒帶走。
包括這本她曾視若珍寶的結婚證。
霍承嶼眼眶通紅,指尖摩挲著結婚證,喉間溢位破碎的喃喃。
“寧寧,你現在到底在哪?”
周遭的空氣太安靜,靜到隻剩他自己的心跳聲。
結婚證上,祝桑寧笑容燦爛,彎彎的笑眼中滿溢幸福。
她到底多久沒露出如此燦爛的笑容了?
霍承嶼自己也不清楚。
或許是他在外忙著陪顧凝巧一週沒回家,也或許是從祝桑寧得知他找替身的那天起。
但無論思考再多她決定離開的可能原因,也於事無補。
祝桑寧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想到這,即將失去她的莫大恐懼立刻吞沒霍承嶼的理智。
他再次撥通助理的電話:“找到太太的去向了嗎?謝靳川人在哪?”
“抱歉霍總,目前暫時沒查出任何新的線索。”
電話對麵傳來助理弱弱的回答。
“我們的人在謝氏集團樓下堵了十天,都沒見到過謝靳川的人影。他的手下說他出差了,但我沒有查到他的任何出境資訊。”
“一群廢物!”
霍承嶼眉頭擰起,周身的氣壓驟降到冰點。
“繼續查!一定要找到太太!”
助理恭恭敬敬應下,隨後話鋒一轉。
“霍總,顧小姐故意傷害太太的證據都確認屬實,罪名已經成立,您看怎麼處理......”
回想起監控視訊裡顧凝巧的所作所為,霍承嶼眸色一沉,聲音冰冷到極點。
“先找人看好她,我晚點再找她算賬。”
“是、是!”
結束通話電話後,一股難以名狀的怒火湧上心頭。
既生氣自己被顧凝巧的花言巧語蒙騙,又恨自己沒能早點察覺祝桑寧的情緒。
一時間,霍承嶼裡滿腦子都是她離開前的模樣。
她眼中的失望,她痛苦委屈的表情,她因為他包庇顧凝巧時的憤怒......
記憶中有關的一切突然變得清晰。
原來,她的離開一直有跡可循。
偏偏他當時並沒在意!
“該死!”
霍承嶼低罵了一聲,再次撥打起謝靳川的電話號碼。
可惜,耳邊響起的永遠都是那道冰冷的機械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心中泛起無名的煩躁,霍承嶼眉宇間的陰鬱愈深。
祝桑寧和謝靳川如今孤男寡女,兩人間曾經發生過什麼,現在發生了什麼。
他沒勇氣去細想。
直到第九十九通,對麵終於“嘟”的一聲接通。
霍承嶼呼吸急促,下意識破口大罵道:
“姓謝的!我老婆被你帶去哪了?”
兩邊的空氣都凝滯了片刻。
半晌,謝靳川輕笑出聲:“霍總,大清早擾人清夢,不合適吧?”
他的聲音慵懶又沙啞,確實像是剛睡醒。
沒等霍承嶼開口追問,電話那頭隱約傳來一道低啞的女聲,聽不太真切。
“靳川,怎麼了......”
“沒事,”
謝靳川的聲音溫柔得令霍承嶼犯惡心,話裡也含著笑意。
“詐騙電話而已,掛了。”
直到聽到電話結束通話的“嘟嘟”聲,霍承嶼身軀一僵,猛地愣在原地。
剛才那說話的女人聲音熟悉又溫柔,恍若五年前聽習慣的那般動聽。
霍承嶼腦海中立刻警鈴大響。
雖然無處得知祝桑寧的失語症是否痊癒,又是如何痊癒。
但他的直覺無比篤定,謝靳川身邊的人肯定是她!
霎時間,霍承嶼沉寂已久的心臟在胸腔中狂跳,聲音震耳欲聾。
他立刻擷取這段通話記錄,發給助理。
“馬上給我查出這段通話的定位!”
但稍微冷靜下來後,霍承嶼莫名感到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危機感。
既然謝靳川是剛起床,那為什麼祝桑寧會在他身邊?
難道他們......
他腦海中控製不住地湧現出一些畫麵。
不久前,祝桑寧在他身下承受索求時泛紅的眼眶,壓抑的嗚咽......
回想起那片豔景,慾火與妒火頓時升騰而起,交織在心頭。
霍承嶼重重地抓了抓頭發,目眥欲裂。
祝桑寧變心了?
物件又剛好是他的死對頭?
這怎麼可能!
霍承嶼重重甩甩頭,像是想要甩掉這荒謬的念頭。
畢竟祝桑寧過去那麼愛他,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下對他的感情。
她肯定隻是故意找謝靳川串通出一場戲。
故意想讓他吃醋,故意用這種方式挑戰他的佔有慾。
胡思亂想時,手機傳來震動。
助理很快發來回複的語音,並附帶了一份檔案資料。
但並不是定位資訊。
“霍總,其實我們查到了一些彆的資訊。”
助理話裡略帶猶豫。
“是關於太太當初被您的商業競爭對手綁架的事,這與謝靳川也有關。”
助理的話恍若一道晴天霹靂。
霍承嶼心跳漏了半拍,不詳的預感在心中蔓延。
自從那場綁架後,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是他的禁忌,多年無人敢再提及。
但沒想到,如今會在祝桑寧離開後舊事重提。
“知道了,我現在看。”
霍承嶼深吸一口氣,點開助理發來的那份檔案。
那是一份老舊的監控視訊,日期是五年前,祝桑寧待在綁匪手上那一整夜。
那一晚,她被毒打、被拷問。
最後整個人遍體鱗傷地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霍承嶼死死咬著後槽牙,心裡既心疼又憤怒。
怪不得當初祝桑寧會留下心理陰影,會患上創傷後失語症。
原來當初在他不知情的背後,她會因為身為“霍太太”,受到如此殘酷的折磨。
霍承嶼不忍繼續看下去,但視訊仍在播放。
“不要!彆碰我!”
祝桑寧的求救聲撕心裂肺,像利刃般狠狠刺入霍承嶼的心。
眼看她即將被那幫猥瑣的男人扒去身上的衣物,倉庫大門猛地被人踹開。
來人是謝靳川。
視訊太昏暗,但卻遮蓋不住那男人臉上的焦急和關切。
下一秒,他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快速裹緊近
乎暈厥的祝桑寧。
霍承嶼呼吸一滯:“怎麼會是他......”
監控視訊中,謝靳川聽到倉庫外的腳步聲,輕輕扶起祝桑寧靠在牆邊後便匆匆離去。
而自己的身影隨後出現在倉庫大門口。
霍承嶼拿著手機的手一緊,指節因過度用力泛白。
當初率先趕走綁匪,搶先他救出祝桑寧的人,竟然是謝靳川?
如今看來,祝桑寧當初否認自己**,並不是怕他擔心。
而是真的什麼也沒發生。
“我居然會因為彆人的流言蜚語,無端相信自己當時看到的場景,認定她失貞多年......”
霍承嶼臉色蒼白如紙,不可置信地低聲喃喃。
腦海中,莫名回憶起祝桑寧在醫院用手語問他,是不是嫌棄她臟了。
她當時雖然笑了,但眼裡確實無儘的失望。
又回想起幾天前,他在妒火驅使下要了祝桑寧的身子,床單上出現的那點刺眼鮮紅。
原來,祝桑寧那次真的是第一次,也隻是賭氣騙了他。
原來,他一直自顧自地認定她在那一晚**,甚至對此耿耿於懷整整五年。
霍承嶼死死捂住抽痛的心口,後悔和懊惱的情緒幾乎失控,像是要撕裂他的心臟。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附帶助理發來的通話定位。
“霍總,定位我們查到了。”
“太太目前在英國東南部的一個小鎮,坎特伯雷。”
霍承嶼眼前一亮,嗓音激動到沙啞:
“馬上準備飛英國的專機,越快越好!”
他眼中再次燃起偏執的光。
隻要能重新找到祝桑寧,好好把所有事情解釋清楚。
他們就有機會重新開始。
離開城堡前,霍承嶼拿起桌上的結婚證,小心翼翼地揣進最靠近心口的內兜裡。
隨後一腳油門踩到底,一路狂飆出發去機場。
而助理早已等候在登機口:“霍總,現在隨時可以起飛。”
私人飛機很快衝破雲霄。
霍承嶼望著窗外初升的日光,心中隻剩一個無比堅定的念頭。
這一次,他一定要挽回祝桑寧。
挽回過去那深愛著他的她。
英國,坎特伯雷小鎮。
祝桑寧半靠在床上,透過玻璃窗望向外麵美如油畫般的景色。
自從跟謝靳川來到英國,已經過了十幾天。
這段時間裡,她一直呆在他的彆墅裡靜養身體。
多虧了謝靳川托人傳密信,祝家父母也得知她其實並未跳海而亡,徹底放下對女兒的擔心。
“今天感覺身體怎麼樣?”
房門不知何時被推開,謝靳川捧著一束鮮花,長腿邁入房間。
“醫生說你的傷勢基本痊癒,可以下床多走動走動。”
祝桑寧莞爾一笑:“挺好的,連傷痕都快徹底消失了。”
回想起謝靳川這段時間無微不至的貼心照顧,心頭再次泛起陣陣暖意。
她正想再次道謝,卻被謝靳川搶先開口。
“等會要不要跟我出去兜兜風?”
男人手上一邊更換床頭花瓶中的花,一邊用炙熱的目光緊盯祝桑寧。
“就當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怎麼樣?”
“瞎說什麼......”
祝桑寧臉頰一燙,本想瞪回謝靳川,卻不料對上那道灼灼的視線。
她下意識移開視線,不去看他那張笑眯眯的俊臉。
“霍氏的股份都轉讓給你了,除開之前那次假死,不如再多給我贈送次免費導遊。”
“好,那我就當你用霍承嶼那家夥的錢,特意請我來當導遊了。”
謝靳川薄唇勾起,心情莫名大好。
“對了,之前你簽過字的股份轉讓書即將公證生效,你可彆後悔啊。”
“我不會後悔。”
祝桑寧語氣平靜,唇邊扯起釋然的笑。
“反正‘祝桑寧’這個人在國內已經‘死了’,從今往後我和霍承嶼也沒有任何關係。”
她頓了頓,話裡滿是不在乎。
“與其讓屬於我的股份重新回到法律上的丈夫手裡,不如送給真正想要的人。”
謝靳川沒有回答,望向她的幽深黑眸滿含笑意。
他的眼睛像淬了火一樣明亮,灼灼的目光中似乎流動著某種難以明說的情感。
祝桑寧耳根莫名一燙:
“彆看了,趕緊出去等著,我換好衣服就來。”
催促謝靳川出房間等候後,她慢吞吞換下居家服,有些心不在焉。
身上的衣物褪去,露出過去的傷痕。
多虧謝靳川專門找人研發的特效祛疤藥,那些傷痕都已經很淡了。
淡到不湊近仔細看的話,已經基本看不出來了。
回想起曾經因霍承嶼受的傷,祝桑寧心口已然毫無任何波瀾。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從跳海那一刻起,她直接丟棄了舊手機。
連同丟棄了身為“霍太太”的一切。
無論是霍承嶼發來的資訊,還是他可能打來的電話。
統統永遠沉沒在那片海裡。
那天跟著她跳海的霍承嶼,最後在鯊魚口中是生,還是死。
她也毫不關心。
隻要是與霍承嶼有關的事,她都充耳不聞。
雖然身上的傷疤會因為時間漸漸變淡,但心中的痛永遠都不會輕易被抹去。
霍承嶼又憑什麼的得到原諒?
俗話說得好,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他們間的緣分,在顧凝巧出現的那一刻起,早就已經結束了。
至於謝靳川為什麼願意多次幫她,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祝桑寧暫時無法鼓起勇氣找他一探究竟。
英國多潮濕雨季,但今天的太陽意外燦爛。
時隔多日,祝桑寧第一次踏出彆墅大門,真正呼吸到外麵的新鮮空氣。
“桑寧,這裡。”
不遠處的謝靳川輕倚在勞斯萊斯的車門上,衝她揮揮手。
他換上一身風衣,身姿挺拔如鬆。
有那麼一瞬間,祝桑寧的心跳似乎快了半拍。
“這身衣服很適合你,很漂亮。”
謝靳川頓了頓,眼裡的笑意愈濃。
祝桑寧臉頰微紅:“謝謝,我也覺得。”
她的手無處安放,最後攥緊身上紅色小禮裙的裙擺。
“你選衣服的眼光確實不錯。”
“不,我是說你人很漂亮。”
謝靳川臉上若無其事,嘴上卻毫不吝嗇對她的稱讚。
他紳士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外麵太陽大,先上車吧。”
或許是說者無心,聽者有心。
祝桑寧“轟”地一下臉頰發燙,悶悶開口:“知道了。”
車輛快速駛過異國他鄉的街道。
祝桑寧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不同於國內的街景,滿心好奇。
這時,目光偶然掃過隔壁擦肩駛過的計程車。
看到坐在後座的那張側臉時,祝桑寧渾身一僵。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頓時從心底升騰而起。
因為,那個人實在是太像霍承嶼了。
“怎麼了?”
謝靳川關切的聲音勾回祝桑寧飄遠的思緒。
她搖搖頭:“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腦海中不知怎地,反複想起剛才瞥見的身影。
一路上,謝靳川滔滔不絕地介紹起坎特伯雷小鎮的曆史。
祝桑寧一邊隨口附和,一邊暗暗思索。
但她絞儘腦汁也想不到,霍承嶼為什麼能找來英國。
難道是因為......
前些天,謝靳川陪床治療時太無聊,為了故意氣霍承嶼才接通的那通電話?
但僅僅通話十幾秒,他又怎麼可能查到他們的準確定位?
思考到最後,祝桑寧隻能歸結於是自己看錯了。
突然間,勞斯萊斯猛地加速。
祝桑寧下意識抓住安全帶,勉強穩住身形。
“靳川,你怎麼突然踩油門......”
身旁的謝靳川臉色一沉:“桑寧,坐穩了。”
他的目光頻頻瞥向後視鏡,神情也變得嚴肅。
“有人在跟蹤我們。”
祝桑寧心中一驚,回頭望去。
隻見一輛英國牌照的計程車始終跟在他們車後,緊追不捨。
而這輛車,恰好是剛才擦肩駛過那輛計程車!
另一邊,霍承嶼坐在計程車上,不斷催促司機再開快點。
他的心跳快如擂鼓,激動不已。
這幾天在英國街頭日夜不停地尋找,總算讓他找到心心念唸的姑娘了。
祝桑寧離開後的每一天,霍承嶼整晚整晚地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的模樣,她的一顰一笑......
與祝桑寧有關的所有記憶一直在他腦海中反複播放。
所以,即使隻有擦肩而過那餘光一瞥。
但霍承嶼心中無比篤定,那輛勞斯萊斯上的女人肯定就是祝桑寧。
玻璃車窗上,倒映出他布滿紅血絲的雙眸,偏執又瘋狂。
霍承嶼頭發淩亂地遮住眼睛,眼下帶著厚重的黑眼圈,下巴上也冒出半截青茬。
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誰又能想到,過去在商場叱吒風雲的精英霍總,在人前永遠西裝革履,外在形象始終一絲不苟。
但如今,他卻像是幾天沒睡好覺的流浪漢,狼狽至極。
“先生,麻煩再開快點。”
注意到前方的勞斯萊斯不斷加速,霍承嶼立刻喊司機追上前。
他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隨後掏出一遝厚厚的英鎊。
“在前麵的路口攔下他們,交通違章的費用我會全額承擔。”
或許是鈔能力的作用,司機一腳油門踩到底,沒有半點猶豫。
計程車瞬間以驚人的速度,快速超過前方的車輛。
最後,一個打橫的急轉彎,成功逼停勞斯萊斯。
兩輛車的車輪同時摩擦地麵,刹車刺耳的刹停聲響徹街道。
這場計程車跟豪車上演速度與激情的戲碼,吸引路人紛紛側目圍觀。
“這是你的報酬。”
胡亂塞給司機厚厚的英鎊後,霍承嶼匆忙推門下車。
趁勞斯萊斯重新啟動前,他跌跌撞撞衝向副駕駛座的方向。
果不其然,車裡的女人真的是祝桑寧。
霎時間,霍承嶼紅了眼眶,顫抖著手拍打車窗。
“寧寧,我終於找到你了。”
沒等車窗降下,駕駛座上下來的男人猛地抓住霍承嶼的手腕。
“你乾什麼呢!”
“謝靳川?怎麼又是你?”
被緊抓的手腕頓時傳來鈍痛,霍承嶼眉頭不悅蹙起,狠狠甩開謝靳川。
“你到底要帶我老婆去哪?趕緊放開她,小心我告你綁架!”
“綁架?”
謝靳川挑眉,不屑的目光上下掃視起如今模樣狼狽的霍承嶼。
“聽說你的老婆跳海身亡了,請節哀。”
“看來霍總喪妻打擊過大,精神失常到連自己的老婆都能認錯了。車上的人是我女朋友,可不是你的亡妻。”
謝靳川聳聳肩,擠開死死扒在副駕駛座車門上的霍承嶼。
“讓一讓,你耽誤我和女朋友去兜風的時間了。”
“你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霍承嶼唇角抽搐,額角青筋暴起。
“你彆跟我裝傻,趕緊讓我見見祝桑寧。”
“我說過,你認錯人了。”
見這男人一副糾纏不休的模樣,謝靳川眸色多了幾分陰鷙。
“霍總眼神不太好,那就去醫院治治眼睛。”
兩人僵持不下之際,副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下。
下一秒,祝桑寧的臉出現在霍承嶼眼前。
他心跳忽地慢了半拍。
回過神後,霍承嶼強壓下心中的欣喜:“寧寧,我們回家......”
但下一秒,祝桑寧冷漠又疏離的目光狠狠刺痛他。
她的聲音冰冷至極點:
“這位先生,請問我認識你嗎?”
對上祝桑寧的視線時,霍承嶼身軀猛地一震。
她的眸光太冷,冷到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難道她失憶了?
但對上那雙熟悉的杏眸,他很快把這個荒謬的念頭拋到腦後。
“寧寧,我真的知道錯了。”
霍承嶼語調驟軟,低聲下氣地哄道。
“不要用這種方式跟我賭氣,好不好?”
祝桑寧沒有回答,默默升上車窗。
“等等!你先聽我解釋......”
他用手硬生生卡住即將關閉的車窗,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
“顧凝巧暗地裡偷偷乾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都怪我太疏忽,從沒想過她會敢對你出手。不過她現在已經被我的手下控製住了,回國可以任你處置。”
霍承嶼是真的有些慌亂。
心裡的不安不斷催促著他把想說的話一股腦兒地說出來。
“過去確實是我做錯了,我承認我沒考慮周全你的感受。但我瞞著你找顧凝巧當替身,隻是想保護你。”
“欺負過你、傷害過你的所有人,我都會處理乾淨,重新給回你公道。”
說著說著,霍承嶼話裡多了幾分哽咽。
“寧寧,我愛的人始終是你,這點從未變過。”
“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好嗎?”
眼前的男人衣衫淩亂,雙眼泛紅,竟有淚花閃爍。
祝桑寧心尖忽地一顫。
要把曾經深愛過數十年的人徹底從心底抹去,談何容易。
但過去的傷害已經造成。
即使處置完顧凝巧,也於事無補。
那麼同樣傷害過她的霍承嶼,又能怎麼處置?
更何況,破鏡難重圓。
過去的傷痛會像一根難拔的刺,永遠梗在他們之間。
所以,她已經決定放下他了。
祝桑寧依然保持一副冷漠的樣子,繼續裝傻。
“這位先生,您真的認錯人了,我不認識您口中的人......”
話落,勞斯萊斯的發動機“嗡”的一聲轟響。
見車即將駛離,霍承嶼臉色慘白,毫不猶豫地飛撲向車前!
車內的祝桑寧呼吸一滯。
眼看車即將撞上霍承嶼的身體,她終於忍無可忍,喊停謝靳川。
她推門下車:“霍承嶼,你鬨夠了沒有!”
對上那道怒目,霍承嶼卻毫不生氣,唇角反而勾起偏執的笑。
他大步流星靠近:“寧寧,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你想多了。”
意識到自己心軟中招後,祝桑寧移開視線,轉身坐回車上。
“不想被撞死的話,彆再跟來了。”
但霍承嶼的動作更快。
沒等祝桑寧走出幾步,那雙大手便控製著力度輕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聲音隱約多了幾分哽咽:“寧寧,求你彆跟他走......”
“彆碰我。”
祝桑寧頭也沒回,毫不猶豫地抽出手甩開他。
“霍先生,請自重。”
她冷下臉,態度無比決絕。
“法律上,‘祝桑寧’已經死了。而現在,我跟你也沒有半毛錢關係。”
“霍承嶼,你現在又是以什麼立場來挽留我?”
祝桑寧的每一句話都如利刃般尖銳,直插霍承嶼心口最脆弱的地方。
“寧寧,我們是合法夫妻啊!”
他顫抖著手,從最靠近心口的襯衫內兜裡掏出一本紅本子。
那是他們的結婚證。
“你看,我們也並沒有離婚......”
話音未落,祝桑寧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結婚證。
眨眼間,曾經視若珍寶的紅本變成一片片紙屑,從她指尖無情飄落。
最後散落在地,成為風吹即散的垃圾。
“寧寧,你......”
霍承嶼僵在原地,滿臉不可置信。
祝桑寧親手毀掉了他們愛情的最後證明,毫不留情。
霍承嶼雙腿忽地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鮮紅紙片,顫抖著手試圖一片片拚起來。
但試了又試,卻怎麼都拚不回從前。
祝桑寧頭也不回地把霍承嶼丟在原地,冷冷甩下最後一句話。
“我說過,我們已經結束了。”
她拒絕的話太過冰冷,好似一記重錘落在心頭。
霍承嶼狼狽地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很快,身旁的勞斯萊斯再次啟動。
霍承嶼被迫吃了一嘴汽車尾氣,眼睜睜看著車輛愈發遠去。
一時間,他的雙腿麻木到像是灌了鉛,無比沉重。
直到謝靳川的勞斯萊斯徹底消失在街道儘頭,他都沒能鼓起勇氣追上前。
霍承嶼垂下頭,唇邊扯起一抹淒然的笑。
“寧寧,對不起......”
或許是風聲太大,瞬間淹沒他微弱的道歉聲。
不顧路人議論的聲音,霍承嶼默默撿起散落在地的紙片。
結婚證上兩人的合照早已撕成兩半。
愣神時,兜裡的手機多次震動。
助理在剛才短短十分鐘裡,發來幾百條資訊轟炸。
霍承嶼眉頭蹙起,疑惑的目光落在最後一條資訊上。
那是熱搜榜第一的新聞。
巨大的黑體字標題上,清清楚楚寫著:
【震驚!謝氏集團總裁謝靳川一躍成為對手霍氏集團的第二大股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霍承嶼眉頭越擰越緊,心頭湧起的不安感愈發膨脹。
點開那條新聞,入眼是更為震驚的正文:
【亡故的霍太太全額轉讓霍氏集團股份給丈夫的死對頭,公證已生效。】
【謝氏集團總裁成為對手集團的第二大股東,難道預謀吞並?】
【又或許,是因為霍太太的死另有隱情?】
霍承嶼瞳孔驟縮。
祝桑寧居然把她名下的股份都轉讓給謝靳川了?
為什麼?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數不清的疑問一個個從他腦海裡冒出,反複刺激著神經。
這時,助理的電話再次打來:
“霍總,麻煩您抓緊回國一趟吧,集團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知道了,你先聯係公關清理謠言。”
霍承嶼重重捏了捏眉心,“我會儘快回國處理。”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立刻打了一輛計程車,再次出發機場。
雖然腦海中滿是心心念唸的祝桑寧,但事發突然,霍承嶼彆無選擇。
作為霍氏集團的總裁,他必須負起應當的責任。
一路上,手機震動不停。
助理的催促,霍父霍母的質問,股東的集體抗議......
所有的一切都令霍承嶼心力交瘁。
每每想起祝桑寧現在依然和謝靳川待在一起。
內心陰暗處的瘋狂佔有慾便瘋狂爆發,幾乎要吞沒他的所有理智。
十幾個小時後,回國航程很快結束。
霍承嶼一下飛機,便馬不停蹄地趕去霍家老宅。
結果前腳剛踏入老宅,後腳就被一大厚厚的報紙砸在身上。
“逆子,看看你老婆乾出的蠢事!”
霍父坐在客廳的紅木椅上,怒發衝冠。
“人都死了,居然還在死後給我們霍氏使起絆子。祝家這死丫頭,真是死也不安寧。”
他氣得滿臉通紅,叨叨絮絮抱怨著。
“我們霍家待她不薄,當初她在那場綁架中被野男人玷汙身子,我們都沒說半句嫌棄的話,照樣樂嗬嗬迎她進門。”
“如今她暗中和謝家那小子聯手坑我們霍家,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爸,彆說了。”
霍承嶼薄唇緊抿,眼裡的複雜情緒流動。
“關於集團的股份變動,我會處理好這件事,你們沒必要插手。”
“彆頂嘴,這件事你本來也有責任!”
霍父越罵越起勁,全然沒發現霍承嶼越來越陰沉的臉。
“人都沒了,難道你還放不下一個死人嗎?”
話音剛落,霍父甩出一張輕飄飄的紙。
看清上麵的內容後,霍承嶼猛地睜大眼,難以置信。
“怎麼會......”
那是祝桑寧的死亡證明。
白紙黑字,已經蓋過機關認證的公章。
霍承嶼雙目猩紅:“誰允許你們注銷她的身份資訊?”
他雙手顫抖,發瘋般撕碎那張死亡證明。
“寧寧她根本沒死!我會帶她回家!”
“逆子!你到底鬨夠了沒有!”
見霍承嶼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霍父再次氣得拍案而起。
“這麼多人見證她跳下鯊魚海域,現在又怎麼可能還活著!”
“與其放不下一個死人,不如現在再娶新人,趕緊給我們霍家添後!”
隨後,霍父揮手招來保鏢。
“來人,家法伺候,好好治治他失常的腦子。”
眨眼間,霍承嶼被好幾個保鏢控製住,雙手被反剪在身後。
下一秒,帶毒荊棘刺的家鞭毫不留情打在身上。
“啪!啪啪!”
霍承嶼痛得悶哼,但依然堅持說了一遍又一遍:
“寧寧沒死,我一定會接她回來。”
“繼續打!”
霍父氣得牙癢癢,“打到他能忘掉那個賤丫頭為止!”
保鏢們麵麵相覷,隻好照做。
很快,霍承嶼被打的遍體鱗傷,嘴角溢血。
連霍父都不忍心繼續打,隻好不動聲色地抬手喊停保鏢。
在場的所有人都跟著霍父默默離開。
隻剩霍承嶼一人倒在血泊中。
眼前一陣陣地發黑,他掙紮著爬起身,跌跌撞撞走出老宅。
但沒等跨出大門,助理擋住他的去路。
“霍總,你身上傷勢過重,隨時有可能失血過度暈厥,建議先包紮一下......”
“讓開。”
他氣息虛弱,彷彿風中搖曳的蠟燭,隨時熄滅。
“彆讓我重複第二遍。”
見狀,助理隻好默默讓開路,目送男人踉踉蹌蹌地離開。
飛機上,霍承嶼隻做了緊急包紮。
意識漸漸模糊時,他掏出一直帶在身上的結婚證合照。
撕裂之處早已被膠帶貼上,手法笨拙。
“寧寧,我一定會帶你回家......”
指尖半乾的血染紅照片的一角。
霍承嶼仔細蹭乾淨手指上的血,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拭去那道血跡。
隻要他還有一口氣,絕不會放棄挽回祝桑寧。
即使她迴心轉意的發生概率是萬分之一。
他也願意去賭上天眷顧,奇跡發生。
接下來的一週裡,祝桑寧每天都會收到來自霍承嶼的花樣追求。
甚至稱得上是無時無刻,隨時隨地。
每天正午準時在小鎮廣場放飛的告白氣球,彆墅前堆滿的新鮮花束,在人流最大的地方迴圈播放中英雙語的情話表白......
諸如此類的瘋狂舉止,日複一日從未間斷。
但霍承嶼本尊,卻再也沒親自出現過在祝桑寧麵前。
相識十幾年,她還是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除開佔有慾特彆強外,還特彆偏執。
簡直是陰魂不散的程度。
“今天的禮物也準時送來了啊。”
又是一日清晨,謝靳川慵懶地依靠在彆墅大門上,挑眉望向堆成小山的禮物。
“你這位前夫,還真是鍥而不捨。”
他話裡莫名帶著幾分酸意。
祝桑寧無奈一笑:“你彆打趣我了,熱鬨沒看夠嗎?”
她熟練地掏出手機,撥通收購行的號碼。
“這些東西,送了就送了。”
“與其退回給他,最後被丟進垃圾桶,倒不如全部折現,我剛好能捐給小鎮的孤兒院。”
這些天,霍承嶼寄來的所有禮物,加起來的價值上億。
但無論是昂貴的首飾,還是稀奇的珍寶。
祝桑寧一件都沒收下,最後的歸宿都是收購行。
“我等會要回國處理點事務,你好好待在彆墅,彆到處亂跑。”
謝靳川一邊幫忙搬禮物到路邊,一邊細心囑咐。
“知道了。”
祝桑寧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難道會怕我走丟?”
“當然不是。”
謝靳川勾起唇,眼裡的笑意愈濃。
“畢竟那姓霍的還呆在英國,我不放心你。”
說著,他輕輕抬手,撩起祝桑寧垂落臉頰的碎發,溫柔為她撩到耳後。
“我可不想給彆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或許是謝靳川的視線太炙熱。
祝桑寧雙頰頓時染上紅暈,陣陣發燙。
她小聲地“嗯”了一聲,站在街邊目送謝靳川開車離開。
這時,身後響起的打趣聲:
“呀,這不是我們被追求的女主角嗎?”
街道的鄰居們投來八卦的視線,紛紛衝她笑。
“中國男人都這麼深情嗎?真是太幸福了。”
“肯定是人家魅力太大,前夫和現男友都被迷得神魂顛倒。”
鄰居們說著沒頭沒尾的話。
祝桑寧聽得一頭霧水。
順著他們的示意抬頭望去,她這才發現小鎮的街邊不知怎地多了幾塊大螢幕。
上麵滾動播放著霍承嶼的深情告白。
男人的神情溫柔又虔誠,像極了從前。
“寧寧,即使要跟你重新求婚千千萬萬遍,我都願意。”
他嗓音沙啞,告白的話說到最後也多了幾分哽咽。
“我們今後重新開始,好不好?”
視訊的最後,一張張回放他們過去的幸福瞬間。
而祝桑寧的臉,清晰出現在她以前和霍承嶼的合照裡。
怪不得鄰居們都認識她了......
祝桑寧耳根發燙,在鄰居們的注視下默默加快離開的腳步。
走著走著,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少。
突然間,祝桑寧發現身後隱約多了一道陌生的腳步聲。
她心中一驚,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加快,慌不擇路地拐進一條小巷。
但腳步聲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愈發靠近。
祝桑寧邊走邊悄悄回頭,心跳瞬間快如擂鼓。
剛想看身後跟蹤的人到底是誰時,有人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口鼻!
來不及看清那人的臉,祝桑寧四肢莫名卸力,無法掙紮。
隨後眼前一黑,整個人徹底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時,祝桑寧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充斥木質香的柔軟大床上。
模糊的視野中,窗外的白光晃目又刺眼。
她下意識想抬起手遮光,但卻始終動彈不得。
耳邊響起金屬碰撞的聲響。
感覺手腕傳來的涼意,祝桑寧扭頭望去,猛然瞪大眼。
她的右手居然被手銬死死鎖住,緊緊束縛在床頭的柱子上。
“這是怎麼回事......”
一番掙紮無果,祝桑寧的手腕被勒得泛紅,摩擦得生疼。
她歎了口氣,隻好作罷。
環視四周,入眼是一片無比熟悉的景象。
她現在竟然在霍承嶼的城堡裡!
身後的房門“哢噠”一聲被人推開。
不出所料,霍承嶼那熟悉的聲音立刻傳來。
“寧寧,你終於醒了。”
他的嗓音帶著難掩激動的顫抖,莫名令人感到一陣惡寒。
循聲望去,祝桑寧對上他那對幽深的雙眸。
偏執、陰沉,又滿溢瘋狂的愛意。
一股無端的寒意頓時從她的脊梁升騰而起,瞬間蔓延全身。
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已經徹底失控了。
“你綁架我?”
祝桑寧再次掙紮起來,神情激動。
手腕上的手銬和柱子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瘋了嗎!趕緊放開我!”
“霍承嶼,你這種行為是違法的!這已經構成了非法囚禁!”
祝桑寧臉上滿是厭惡,眸光冷如浮冰。
霍承嶼心中一刺。
他不自覺地軟下聲音,主動道起歉:“寧寧,對不起。”
但祝桑寧毫不領情,表情依舊十分警惕。
強壓下心裡那難以名狀的難受情緒,霍承嶼長腿快步邁向她。
“謝靳川那隻蒼蠅總圍在你身邊轉,所以我也隻能用這種辦法帶你回家。”
話末一噎,霍承嶼語調驟弱。
“寧寧,我隻是想單獨和你談談......”
男人半跪在她身旁,垂頭的模樣像極了被主人訓斥後的大型犬。
他嗓音格外沙啞:
“不要生氣,也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祝桑寧沒有回答,隻是撇開頭。
這時,霍承嶼的餘光掃過她磨紅的手腕。
他眼中多了幾分憐惜,投來近
乎討好般的目光。
“是不是手銬弄疼你了,我現在就幫你解開......”
霍承嶼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開鎖的動作格外溫柔。
好像在觸碰失而複得的脆弱珍寶。
“哢噠”一聲,手銬解開。
祝桑寧冷不丁地站起來,下意識想逃跑。
但沒想到雙腿發麻,她腳下忽地不穩,意外倒向男人的懷抱。
“小心。”
霍承嶼借著慣性擁她入懷,雙手輕輕環繞在她後背。
熟悉的木質香撲麵而來。
祝桑寧眉頭蹙起:“快放開我......”
她雙手抵在溫暖的胸膛,卻怎麼也推不動霍承嶼。
“你要乾什麼,鬆開!”
祝桑寧抬頭瞪去,卻無意間撞入他那充斥佔有慾的炙熱視線。
她心尖莫名晃過片刻搖顫。
回過神想再次開口時,霍承嶼突然俯身壓下,以吻封緘。
“唔!”
唇上立刻傳來濕熱的觸感,祝桑寧眼睛猛地睜大。
霍承嶼撬開她的齒關,瘋狂掠奪她的氧氣。
或許是因為大腦缺氧,祝桑寧無力推開這強硬的男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綿長的吻總算終止,兩人唇邊扯出曖昧的銀絲。
但下一秒,一聲脆響回蕩在房間裡。
“啪!”
祝桑寧的巴掌乾脆利落,狠狠甩在霍承嶼的臉上,用儘了十足的力道。
男人狼狽地偏著頭,額前淩亂的碎發擋住雙眼。
霍承嶼明顯一愣,回過神。
火辣辣的痛感頓時從臉頰彌漫,蔓延至心臟。
他喉結滾動,試圖解釋:“我......”
或許是連帶著灼燒喉管,腦海中想說的那些話,一時間全都如鯁在喉。
霍承嶼抬手摸了摸發燙的側臉。
痛,真的很痛。
但看到祝桑寧眼中的失望和憎惡後,卻又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一片空白的大腦嗡嗡作響,麻痹著神經。
沉默半晌,霍承嶼從喉間擠出一句微弱的道歉。
“對不起,是我衝動了......”
過去永遠高高在上天之驕子,如今一次又一次在女人麵前低聲下氣道歉。
而接下來幾天,祝桑寧始終被軟禁這座富麗堂皇的城堡裡。
像極了被折斷翅膀,困於籠中的金絲雀。
但霍承嶼每天都會來陪她。
他給她華美的衣服首飾來打扮,給她來自世界各地的稀奇玩意來解悶。
唯獨不給她真正想要的自由。
日複一日,祝桑寧眸中的光漸漸黯淡。
原本在英國養得圓潤的臉蛋,也開始變得消瘦。
又是一天清晨,霍承嶼捧著一束新的花束走進房間,臉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寧寧,你看我今天給你帶了什麼禮物......”
祝桑寧抬眸望去,羽睫微顫。
不同於在英國時他每天空運送來的新鮮花束。
這次的花,是紙疊千紙鶴紮成的永生花。
也是當初霍承嶼求婚時,熬了無數個日夜,親手為她疊的告白花束的同款。
霍承嶼語氣討好:“喜歡嗎?”
沒等祝桑寧回答,刺耳的鈴聲突然響徹城堡。
是有人強行入侵的警報。
霍承嶼劍眉緊鎖,正想出去檢視時。
房門被人猛地踹開!
一道耳熟的焦急聲音隨後傳來:
“霍承嶼!你放開她!”
沒等霍承嶼反應過來,一記重拳狠狠砸向他的側臉。
他疼得悶哼,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來人果然是謝靳川。
“沒想到你還真追來了。”
霍承嶼抬手拭去唇角溢位的血,啐出一口淤血。
“想在我的地盤和我搶人?你做夢!”
兩道視線碰撞,針鋒相對。
謝靳川冷笑一聲,抬手示意身後跟的那群全副武裝的保鏢上前。
“你涉嫌非法囚禁,有什麼辯解的話,去和帽子叔叔說去吧。”
眨眼間,霍承嶼被保鏢們團團圍住。
一番掙紮無果,他隻好眼睜睜地看著謝靳川衝向祝桑寧。
“桑寧,你沒事吧!”
謝靳川眉宇間滿是關切,仔仔細細檢查起她的全身上下。
“有沒有哪裡受傷......”
“我沒事。”
祝桑寧搖搖頭,高懸數天的心在見到謝靳川這一刻徹底放下。
“抱歉,讓你擔心了。”
她的話音未落,那股熟悉的雪鬆香頓時竄入鼻腔。
謝靳川不知怎地突然擁她入懷,健壯有力的雙臂緊緊環抱在她後背。
“咚,咚......”
男人的心跳沉穩有力,令人安心。
“靳川?你怎麼了?”
感受到他的溫度,祝桑寧連帶著雙頰一燙。
“好了,我真的沒事,你先放開我吧,要喘不過氣了......”
“沒事就好,幸好你沒出事。”
男人的身軀微微顫抖,語氣裡滿是失而複得的後怕與欣喜。
祝桑寧心尖忽地搖顫。
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似乎在心頭發芽、生長。
她目光飄忽不定,卻恰好對上不遠處霍承嶼的視線。
痛苦、嫉妒、悔恨,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他猩紅的雙眼中。
祝桑寧攥著謝靳川衣角的手一緊,主動移開視線。
畢竟,他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城堡外,警車的鳴笛聲也越來越近。
霍承嶼自暴自棄般嘶吼道:“寧寧,不要丟下我,不要跟他走......”
“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根本離不開你!”
他雙眼通紅,渾身散發著破碎的痛苦氣息。
見狀,謝靳川輕輕鬆開懷中的人。
“桑寧,你先和保鏢去外麵等我。”
他的語氣很溫柔。
但祝桑寧敏銳捕捉到他眼中一晃而過的陰狠。
“我還有點事情想和霍總好好談談......”
聞言,祝桑寧莫名有些放心不下。
剛想開口說話時,謝靳川的保鏢得到他的眼神命令,簇擁著她走出房間。
祝桑寧隻好一步三回頭,被迫呆在房間外麵的等候。
房門關上那一刻起,空氣頓時陷入死寂。
半晌,謝靳川冷冷開口:“事到如今,你還沒死心嗎?”
“我愛她,這輩子也隻會愛她一人。”
霍承嶼幾乎是秒答,隨後唇邊扯出一抹譏笑。
“那你呢?”
“謝靳川,你對她又到底是什麼情感?”
“對,我是喜歡她。”
謝靳川直白的心意攤開在霍承嶼麵前。
提及祝桑寧時,他原本冰冷的眸光不自覺地軟了幾分。
“所以我隻想保護她,不再讓你有機會傷害她。”
謝靳川字字有力,像是宣戰。
但霍承嶼隻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狠狠抓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在聽到情敵挑釁的這一刻,心中不由地升起自卑感。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祝桑寧了。
這時,謝靳川話鋒一轉:
“不如讓你親眼看看,桑寧她現在更在乎的人,到底是誰。”
話落,他用打火機點燃身旁的床簾。
炙熱的火舌騰地竄起,迅速蔓延。
濃重的黑煙很快飄出房間。
“祝小姐,裡麵著火了!現在進去很危險!”
保鏢阻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但很快,祝桑寧推門而入,快步跑入火海。
她臉頰沾上黑灰,卻蓋不住想救人的焦急和心切。
“靳川!”
霍承嶼親眼看見祝桑寧跨過火焰衝向彆的男人,沒有半點猶豫。
“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出去......”
她纖瘦的身軀硬是扛起“虛弱”的謝靳川,兩人踉踉蹌蹌地離開。
從始至終,祝桑寧都沒有分給他半點眼神。
很快,祝桑寧和謝靳川的背影消失在火海儘頭。
唯獨留霍承嶼一人在原地。
那兩人塵灰滿身,卻又像極了患難與共的神仙眷侶。
恍惚間,霍承嶼忽地想起當初那場綁架時的場景。
那時的他,和祝桑寧也像是這樣互相攙扶,共同逃出綁匪窩點。
但如今,原本應同生共死的兩人卻相隔火海。
愣神之際,滾燙的熱浪席捲而來。
霍承嶼始終僵在原地,雙腿像被膠水黏在地上般難以移動。
心口像是有塊巨石,壓得他喘不上氣。
原來,眼睜睜看著愛人義無反顧地奔向彆人,心臟會這麼痛。
事到如今,他終於感受到祝桑寧曾經曆過的痛苦了。
一時間,深深的無力感席捲全身。
突然,身後沉重的木質書架重重砸向霍承嶼!
“砰——”
伴隨一聲沉重的悶響,他一時躲閃不及,被書架狠狠壓住雙腿。
火越燒越大,屋內黑煙繚繞。
漸漸地,霍承嶼吸入過多嗆人的黑煙,呼吸也變得困難。
身上多處燒傷,刺痛到麻木。
但對死亡的恐懼卻遲遲沒有出現。
連求生的**都降至為零。
大腦像是不受控製一樣,反複回想起祝桑寧剛才那道毅然決然的身影。
滾燙的火焰逐漸逼近,霍承嶼反而有種解脫的釋然感。
意識迷離之際,一道身影出現在模糊的視野中。
“救......”
本能的求救聲從嗓間溢位,他很快徹底陷入昏迷。
再次醒來時,霍承嶼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
周圍繚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他緩緩睜開雙眼,乾裂的嘴唇張張合合,卻擠不出半點聲音。
這時,一杯水被人遞到他麵前:
“霍承嶼先生,您終於醒了。”
循聲望去,霍承嶼這才發現有幾位身穿警服的陌生男人站在床頭。
“您被人起訴非法囚禁。麻煩您現在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聲帶被煙熏傷,霍承嶼剛想說話,喉嚨立刻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最後隻好點點頭,掙紮著下床。
經過幾個小時的審訊後,霍承嶼終於被放出警察局。
許久未見的助理早已等候在門口:“霍總,我來接你回老宅。”
但霍承嶼像是沒聽見一樣,目光空洞地徑直跟他擦肩而過。
助理急忙攔住他的去路:
“是老爺找您有急事,事關您再婚的事情......”
“什麼?”
霍承嶼臉色
微變,眉宇間頓時染上陰沉的鬱色。
老頭子又想搞什麼名堂?
他二話不說拉開車門,“立刻開車。”
但一路上,霍承嶼滿腦子隻有祝桑寧,心不在焉地訂購幾個小時後出發英國的航班。
在那場大火後,他因為一氧化碳中毒昏迷,在醫院躺了整整三天三夜。
估計她早跟謝靳川回到英國了。
剛踏進老宅,霍承嶼迎麵撞上時隔數十日未見的顧凝巧。
“承嶼,你終於願意回家了。”
顧凝巧臉色紅潤,笑盈盈向他走來。
“我和爸一直在家等你。”
霍承嶼劍眉緊鎖:“你怎麼會在這?”
“是我喊她來的。”
霍父緩緩走出客廳,掏出一本紅彤彤的結婚證。
“我已經幫你們領好證了,小顧她現在是名正言順的霍太太。”
霍承嶼臉色唰的一下變得陰沉。
他居然被結婚了?
“開什麼玩笑!”
霍承嶼目眥欲裂,用力搶過那本荒謬的結婚證,狠狠撕成碎片。
連結婚證上兩人的合照,都是ai生成的。
碎片飄落在地,顯得極其可笑。
他雙眼猩紅,死死瞪著霍父:“誰允許你擅自做決定?”
“你到底還要鬨到什麼時候?”
霍父怒目圓睜,氣得差點一口氣順不過來。
“如今集團股份的事情早已告一段落,謝家那小子遲早會被我們的高層架空。第二大股東的權力,不足掛齒。”
“反正前段時間你和小顧辦過婚禮,現在老老實實和她領證又怎麼了?”
霍父振振有詞,一臉為他著想的樣子。
“你以後和清清白白的姑娘好好過日子,生活重新步入正軌,多好。”
“我說過,我還愛著寧寧。”
霍承嶼眸光驟冷。
“就算你們說再多的話,這輩子我都隻會娶寧寧一人。”
話落,他轉身就要走,冷冰冰甩下最後一句話。
“以後沒要緊的事,彆喊我來浪費時間。”
見霍承嶼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霍父霎時氣紅了臉。
“逆子!霍家都要在你這斷後了!”
“承嶼,你不能拋下懷孕的我不管啊!”
顧凝巧哭得梨花帶雨,一同附和著。
她柔弱無骨的手臂,如水蛇般不動聲色地攀上男人的臂膀。
“我肚子裡可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提及孩子,連霍父都語重心長地勸道:“小嶼,你得對人家負責。”
“既然祝家那死丫頭跟彆的男人跑了,你倒不如聽爸的話,以後踏踏實實和小顧結婚過日子”
“閉嘴!”
眼前的兩人一唱一和。
霍承嶼瞬間意識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敢情這賤女人找他接盤來了!
下一秒,顧凝巧被霍承嶼狠狠甩開。
“啊!”
她踉蹌後退好幾步,堪堪護著小腹穩住身形。
“繼續演。”
霍承嶼有力的手掌狠狠掐住顧凝巧纖細的脖頸。
“你隻是我隨便玩玩的低賤秘書,又有什麼資格高攀我們霍家?”
說著,他眼裡閃過一瞬的陰鷙。
“你連寧寧的半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更彆和她相提並論!”
顧凝巧的小臉因缺氧漲成豬肝色。
她喉間擠出微弱的求饒:“小心孩子......”
但霍承嶼沒有半點心軟,手上的力度不斷加大。
“是誰給你的勇氣,帶著彆的男人野種來騙我接盤?”
在霍父目瞪口呆的視線下,霍承嶼喊來保鏢架走顧凝巧,動作利索。
“既然想當豪門太太,那你們送她去那有怪癖的王總床上。”
“他那七十歲的老骨頭,最愛玩人妻。”
話落,霍承嶼頭也不回地走出老宅。
隨後馬不停蹄打了一輛計程車,趕往機場。
準備登機時,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
是一條陌生簡訊。
而最後的署名,是祝桑寧。
霍承嶼感覺自己沉寂已久的心漸漸複蘇,又重新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他指尖顫抖,點開那條簡訊。
入眼是一行簡潔的文字——
【見一麵吧,我有話跟你說。】
剛下飛機,霍承嶼再次收到祝桑寧發來的資訊。
這一次,是一個咖啡館的定位。
他匆匆攔下一輛計程車,出示手機上的地址。
“我要去這個地方,越快越好。”
一路上,霍承嶼心急如焚,心跳快到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眼看離祝桑寧發來的定位距離越來越近,他的手機再次鈴聲響起。
打來的一串陌生號碼。
霍承嶼難掩激動道:“寧寧,我很快就到了......”
但電話對麵沉默了片刻。
隨後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略帶尷尬。
“霍總您好,我們拍賣行收到一枚來曆不明的鑽戒,過去的購買人登記的是您的名字,專門打電話來詢問是否是您的遺失物......”
對麵那人並不是祝桑寧。
霍承嶼眉頭蹙起,不耐煩地點開拍賣行發來的圖片。
入眼是鴿子蛋大的鑽石,璀璨耀眼。
他心跳頓時漏了半拍,這是祝桑寧的婚戒。
沒想到......她連結婚多年從未摘下的鑽戒都賣掉了。
但想到等會就能見到心心念唸的人,霍承嶼心中再次燃起希望的火光。
隻要能求得祝桑寧的原諒,以後他還能再給她買無數枚戒指。
畢竟,他們的未來還很長。
等霍承嶼推開咖啡館的門,裡麵卻空無一人。
這時,不遠處的吧檯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果然來了。”
實時轉播的電視機裡,祝桑寧正對著麥克風遠端說話。
霍承嶼呼吸猛地一滯。
恍惚間,視訊裡的姑娘和記憶裡那位愛笑的少女身影重疊。
但祝桑寧接下來說的話,卻是無比殘酷:
“霍承嶼,或許我真的深深愛過你,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們絕無重新開始的可能。”
“你知道嗎?愛的反義詞從來都不是恨,而是不在乎。如今的我,對你無愛也無恨了。”
祝桑寧頓了頓,語氣愈發堅定。
“事到如今,我們都應該學會向前看。”
話音剛落,視訊戛然而止。
漆黑的螢幕中倒映出霍承嶼泛紅的眼
這一次,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那名為挫敗感的情緒。
“寧寧,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霍承嶼眼眸低垂,遮掩住其中的破碎,但渾身都寫滿了藏不住的落寞。
他喉嚨發澀,半天擠不出半句話。
不過,現在也沒人能聽他說挽留的話語了。
走出咖啡館,霍承嶼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頭,滿眼茫然。
或許愛到最後,真的是放手。
這時,兜裡的手機突然冷不丁震動。
又是拍賣行催促他認領回鑽戒的通知資訊。
霍承嶼猶豫了片刻。
隨後指尖敲打螢幕,發出一條簡短的資訊:
【是你們處置,我不需要了。】
畢竟此後餘生,他也應該學會向前看。
(全文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