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春歡 第12章 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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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崔氏和趙氏剛給敬完請安茶，婆媳妯娌三人，坐在一起聊起昨晚的房話。
“昨天二爺回房，便同我說，黎兒想要請公爹向皇上要個教養嬤嬤，還說日後要參加選秀。”
“大爺昨天回來也是這樣說的，這孩子，為自己謀出路，也為楊家謀劃的如此周到，不知以前過的什麼日子。”崔氏說著很是心疼。
二人說完齊齊看向楊老太太。
楊老太太點頭示意：“我自是知道，你們公爹也同我說了。”
崔氏心疼杜華黎，隻說著：“才八歲，就這樣深謀遠慮。”
“黎兒這般，也好。”趙氏思索了一番，再加上楊曆昨晚和她說的，倒是覺得可行。
崔氏看向她。
“大嫂你想，黎兒的那個祖母，那樣精明，杜照又是個心思向外的，黎兒不早早謀劃，”
“要謀劃，咱們也能給黎兒謀劃出路。”
“咱能幫襯的地方終究有限，咱再怎麼幫，能越過父母之命的婚姻大事？可這世道，婚姻是女子的大事，一旦不慎，選錯了夫家，縱使再厲害的女娃，也隻會日漸枯萎。”
趙氏接著說：“入宮選秀，也不一定成了後宮主子，進去學點本事，再依著咱公爹的人脈，往後請貴人指一門好親事，這樣不就也能脫離杜家的指媒了麼。”
“黎兒日後也能過得好些。”
趙氏明白，世俗上，楊家畢竟是孩子的外家，外家乾涉不了孩子的婚姻，與其等著被杜照一家子賣了，不如入宮換個出路。
而且她覺得，黎兒好好培養，必能出頭。
崔氏此時恍然大悟，昨天自家相公也冇細說，如今被弟妹這樣一解釋，倒真是如此及。
楊老太太聽著二人的對話，“雖是另一條生路，但是太危險。”
“母親，縱使落選，咱也能求個婚嫁懿旨，隻要牽扯到宮裡咱們公爹就有臉麵求上一求。”
“就怕冇有這個環節，直接被杜家截胡了當了。”
“二舅母，把黎兒的心思都猜了去。”三人正聊著，聽到一聲稚聲，齊齊看向正廳門口，果然看見杜華黎走了進來，儀態十分漂亮。
旁邊一起的是楊玉。
杜華黎進來，先給外祖母請了安：“黎兒給外祖母請安。”
“大舅母、二舅母好。”又給兩個舅母問了好。
楊玉也一同請安問好。
“好孩子，快到外祖母這邊來。”楊老太太朝姐妹二人招手。
兩人乖巧過去，杜華黎對著三位長輩說道：“黎兒就是這樣想的，我那爹爹，必然不會給我謀什麼好婚事、好前途，不如我闖一闖，提前做些準備，日後好壓一壓他。”
“你外祖說你自小有學醫天賦，尤其是是鍼灸和製藥，”
“嗯！”杜華黎應的乖巧，“黎兒是喜歡這些。”
“你大舅舅跟著你外祖父在宮裡當禦醫，讓他教你這些可好？”楊老太太覺得，隻是入宮太過冒險，還是要有本事傍身，在宮裡也能掙個臉頭，就算不能，用於自保也可以，畢竟……那是皇宮。
“真的嗎？那太好了！”杜華黎回楊家本就想著學醫，若是外祖母冇提，她也要主動問大舅舅的。
“我也想學呢，祖母。”楊玉在一旁聽著，也起了個興頭。
“玉兒，”崔氏開口道，“你給母親我省點心吧，你記得你小時候直接抓起一把未曬乾的藥材就要放進嘴裡，嚇得爹爹著急忙慌的給你催吐。”
楊玉本來就是一時興起玩笑，被母親一陣挪揄，撅起了嘴，惹得眾人開心的發笑。
杜華黎看著也微微笑了起來。
真好。
三代人在正堂聊著，氛圍愉悅。
好一陣後，幾人聽到楊老爺子的聲音：“黎兒、盼兒，快來。”
幾人一同站起來，向外望去。
楊老爺子身旁，站著一位身姿挺拔的嬤嬤，約莫四十逾，髻發光亮服帖、一絲不苟，就如其人。
“我今日晨起給皇上例行診脈，和皇上一頓訴苦，最後提了教養嬤嬤一事。”
楊老爺子摸摸了鬍鬚：“皇上直接允了，給的還是承乾宮的嬤嬤。”語氣中難掩愉悅。
這事兒估計很快就要傳遍宮闈內外，楊家的受重視程度，又會在京中官員心裡有一番思量。
“快來拜見徐嬤嬤。”楊老爺子招呼著兩人。
楊玉輕快拉著杜華黎跑跳著去，後者則緩步穩走著去。
“黎兒，見過徐嬤嬤。”
楊玉也跟著行禮。
徐嬤嬤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指著兩個女孩，說道：“想必右邊這位是楊家老大的女兒，而左邊這位，是楊老爺子的外孫女吧。”每家有每家的氣質度格，楊家是禦醫世家，學醫之人不僅要精通藥材，也要熟讀藥理書，而禦醫院裡楊老爺子和楊家老大都不是嚴肅之人。書香浸染的府邸，又有老一輩的溫和，包容的環境，自然能培養出活潑的孫輩，反觀旁邊這位，禮數週到，但麵容內斂、姿態標準但緊束，總覺得眉頭緊張，好似被什麼東西沉沉壓著，必定是近日喪母的杜家女。
“徐嬤嬤慧眼如炬，剛見麵就已經分辨清晰了。”
杜華黎知道外祖能要來宮裡的嬤嬤，雖在意料之中，但心裡依舊很開心，這是她掌握自己人生的第一步。
楊老太太將人請了進去，上了茶水。
徐嬤嬤坐下抿了一口茶，隨後說道：“你們要什麼樣的孩子？”
崔趙聞言都有些不解，對視一眼又看望公爹和婆母。
楊老太太年歲在此，閱曆豐厚，明白徐嬤嬤的問意，但還需試探一番：“嬤嬤所言……我們隻是希望孩子能成人端正文雅，明事理。”
徐嬤嬤清楚，若隻是這樣的要求就不用她來了，她將人看了一圈。
“楊家家風端正淳厚，這是在咱後宮都能聽見的事，端正明理那定是自然的，可我既然來了，就得做些事，總不能閒著。”
“你們隻需和我說想要個什麼樣的孩子，我自然朝著那個方向教導，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樣的謀劃，我隻是個嬤嬤，雖從宮裡來，但我知道我的本分在哪裡。”
一番話說的很清楚了，不管你家孩子以後準備占著什麼位置，妃嬪皇後也好，府邸王妃也好，普通人家的主母也好，她隻管教導，畢竟皇後有皇後的教法，當家主母有當家主母的教法，但必不會向外言語。
為了不讓外祖和外祖母言語為難，杜華黎直接上前行禮接話：“嬤嬤，是黎兒有所求，黎兒新喪母，自己的父親又是個偏寵的主。故而，黎兒想參加選秀，想給自己一份安穩。”
“進宮可不是安穩的道。”
後宮可是吃人的。
“是，嬤嬤，黎兒知曉，但入宮選秀是搏安穩的一個法子。”杜華黎的眼睛毫不退縮的看著徐嬤嬤。
“不知徐嬤嬤一路過來有冇有聽見街頭巷尾的流言，”楊老太太接過話頭，“這孩子的父親，心裡放著個外室，如今已經接到家裡去了，我們家的女兒纔剛過弔唁呢。”
說著一陣傷感起來：“不怕你笑話，我們家和杜家的關係，也就這樣了。可孩子不能就這樣，孩子還在杜家族譜裡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父親若有什麼想法，我們防不勝防啊，所以必須趕在前頭做足準備。”
徐嬤嬤不稍片刻就想通了關節，楊家畢竟是外家，不能直接乾涉杜華黎的婚事，因而，也不能直接向皇上那邊請旨，隻能繞過個彎子，把這事兒拿到禦前，憑著楊家在皇上跟前的信任和聖寵，可以為其孫女搏一門好婚事，且杜家還不能說什麼。
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徐嬤嬤心裡有數了，起身應道：“我明白了，既如此，那便兩個孩子一起教吧，楊家出落的門第必然不低，兼下有容，遊刃有餘也是好的。”
崔氏一聽自然是欣喜的：“往後有勞您多費心了。”
“哪裡，應該的，我的本分而已。”
“嬤嬤的住所，要不就定在錦苑，距離孩子們最近。”趙氏向楊老太太詢問道。
楊老太太點著頭說好，趙氏便著人去打掃了。
過了不到兩日，京中權貴人家都知道了楊家有個宮裡的教養嬤嬤，後宅婦人們一頓羨慕，同時也惹來很多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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