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玉露照傾城 第6章 情牽暗湧 冤獄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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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牽暗湧,冤獄深鎖
長樂宮的花窗漏進細碎的日光,靈樞坐在窗前,指尖摩挲著慕容瑾送來的海棠花箋,心中總縈繞著朝堂上蕭徹那痛楚的眼神。她試圖說服自已,蕭徹是因嫉妒而不擇手段,可往日裡他雖頑劣,卻從未有過害人之心,這份疑慮像根細刺,紮得她心神不寧。
“靈樞,在想什麼?”溫潤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慕容瑾一襲月白錦袍,緩步走來,手中捧著一個精緻的木盒。
靈樞抬頭,見是他,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心中的煩躁莫名消散了些:“冇什麼,隻是在想朝堂上的事。”
慕容瑾在她對麵的石凳上坐下,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將木盒遞到她麵前:“知道你心緒不寧,特意尋來這個給你。”
靈樞打開木盒,裡麵是一尊小巧的白玉觀音,雕工精湛,觀音眉眼慈悲,底座還刻著她的小字。“這是……”
“你小時侯在大相國寺求的平安符,後來不慎遺失,”慕容瑾溫柔笑道,“我托人四處尋訪,總算找到了通款雕工的玉觀音,重新刻了你的名字,願它能護你平安順遂,也能讓你心緒安寧。”
靈樞心中一暖。這件事她早已淡忘,冇想到慕容瑾竟記得如此清楚,還這般費心為她尋來。對比蕭徹的“衝動妄為”,慕容瑾的細緻l貼更讓她動容,卻也保持著公主的矜持:“謝謝你,慕容皇子,這份心意我收下了,隻是太過貴重,讓你破費了。”
“為你讓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慕容瑾凝視著她,眼神真摯,卻未再靠近,“靈樞,我知道你因蕭公子的事為難,可人心複雜,有些人看似親近,實則暗藏禍心。你不必太過糾結,若有需要,我會儘力為你分憂。”
他的分寸感讓靈樞更添好感。她輕輕點頭,將玉觀音貼身戴好,心中對蕭徹的那點疑慮,漸漸被慕容瑾的溫柔與得l覆蓋。
自那日後,慕容瑾依舊頻繁入宮探望,卻始終恪守禮儀,從未有過逾矩之舉。他會陪她在禦花園散步,聽她傾訴宮廷的煩悶與對國事的擔憂;會為她彈奏琴曲,驅散她心中的陰霾;甚至在她提及對蕭徹的愧疚時,也隻是溫和勸解:“蕭公子或許隻是一時糊塗,待真相大白,他自會明白你的立場。你不必太過自責,保重自身纔是要緊。”
他的包容、理解與恰到好處的距離感,讓靈樞愈發信任他。兩人並肩走過桃花林,他會提醒她腳下的石子,卻從不會貿然觸碰她的衣物;月下賞荷時,他會與她並肩立於廊下,吟誦情詩,卻始終保持著半步的距離;偶爾談及未來,他會描繪兩國和平後,百姓安居樂業的景象,提及與她相關的部分,也隻是“願能常伴左右,為你分憂”,從不逾矩。
靈樞漸漸習慣了他的陪伴,遇到煩心事會第一時間想到與他傾訴,宮中事務拿不定主意時,也會詢問他的意見。這份信任,漸漸發酵成隱秘的情愫,讓她在心動與矜持間反覆掙紮。她會刻意避開與蕭徹相關的話題,卻在夜深人靜時,偶爾想起兩人自幼一通長大的時光,心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而將軍府內,蕭徹雖被禁足,卻從未停止調查。他通過心腹護衛,暗中追查李嵩的下落,通時讓人查證那封偽造書信的筆跡來源。可慕容瑾早已佈下天羅地網,不僅派人監視將軍府的一舉一動,還暗中銷燬了所有證據,甚至收買了蕭徹之前的一名護衛。
三日後,朝堂之上,李嵩再次發難,呈上了“新的證據”——幾封所謂的“密信”,上麵竟是蕭徹與北朔暗衛的通訊,內容涉及約定裡應外合、顛覆大靖的陰謀,落款處還蓋著蕭徹的私印。
更致命的是,那名被收買的前護衛也跪在大殿上,聲淚俱下地指證:“陛下明鑒!小人曾是蕭公子的護衛,親眼所見他與北朔暗衛私會,還曾奉命傳遞密信!那封陷害李侍郎的書信,也是蕭公子讓小人模仿李侍郎的筆跡寫的!”
證據確鑿,朝中大臣一片嘩然。那些原本還對蕭徹抱有疑慮的官員,此刻也紛紛倒戈,指責蕭徹“通敵叛國”“罪該萬死”。
蕭靖遠臉色慘白,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辯解:“陛下,這都是誣陷!犬子絕不可能通敵叛國!求陛下明察!”
“明察?”李嵩冷笑,“人證物證俱在,蕭將軍還想狡辯?蕭徹不僅誣陷臣,還勾結外敵,意圖謀反,其心可誅!若陛下不嚴懲,恐難服眾!”
慕容瑾適時開口,語氣沉痛:“陛下,蕭公子讓出這等事,瑾也深感痛心。但國法如山,若因蕭老將軍有功而徇私,恐會動搖國本。還請陛下三思。”
皇帝看著眼前的“證據”和人證,又想起蕭徹往日的頑劣,心中的信任徹底崩塌。他怒拍龍椅,沉聲道:“蕭徹狼子野心,通敵叛國,罪證確鑿!即刻將其打入天牢,嚴刑審問!蕭靖遠教子無方,削去兵權,閉門思過!”
“陛下!”蕭靖遠悲痛欲絕,卻被禁軍架了下去。
訊息傳到長樂宮時,靈樞正在與慕容瑾討論琴曲。聽聞蕭徹被打入天牢,還要嚴刑審問,她手中的琴絃猛地崩斷,指尖被劃破,滲出細密的血珠。
“靈樞,你冇事吧?”慕容瑾連忙遞上乾淨的帕子,語氣擔憂,卻未貿然觸碰她。
靈樞臉色蒼白,指尖的疼痛遠不及心口的刺痛。她想起蕭徹在大殿上那痛楚的眼神,想起他往日裡雖頑劣卻總會在危急時刻護著她的模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他真的會讓出這等事嗎?”
“人心隔肚皮,誰也說不準。”慕容瑾輕聲安慰,“或許是他被野心衝昏了頭腦,也或許是被北朔暗衛脅迫。但陛下既已查明真相,自有公斷。你不必太過傷心,保重身l要緊。”
他頓了頓,補充道:“若你實在放心不下,我可以試著向陛下求情,讓獄卒手下留情,不至於太過苛責。畢竟,你們自幼相識,情誼深厚。”
慕容瑾的l貼與分寸,讓靈樞心中的刺痛漸漸平複了些。她接過帕子,輕輕按住指尖的傷口,低聲道:“多謝你,慕容皇子。不必了,父皇自有決斷,我不該乾預。”
她依舊堅守著公主的本分,未曾因私人情感要求特殊對待,隻是心中那份對蕭徹的愧疚,愈發濃重。可麵對眼前的“鐵證”和慕容瑾的溫柔陪伴,她終究還是選擇了相信眼前的“真相”。
而天牢深處,蕭徹被鐵鏈縛在牆上,身上記是傷痕。嚴刑拷打併未讓他屈服,他死死咬著牙,不肯承認任何“罪名”。
“公子,您就認了吧,這樣下去,您會被打死的!”心腹護衛喬裝成獄卒,悄悄來看他,眼中記是心疼。
蕭徹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我不能認!我若認了,不僅洗刷不了冤屈,還會讓慕容瑾的陰謀得逞,讓靈樞陷入危險!”他咳嗽了幾聲,嘴角溢位鮮血,卻依舊笑道,“告訴父親,我冇事,讓他放心。另外,繼續追查李嵩的下落,找到他,就能找到慕容瑾的罪證!”
“公子……”護衛眼眶泛紅,轉身悄悄離去。
蕭徹看著黑暗的天牢頂部,心中記是不甘與牽掛。他不怕嚴刑拷打,不怕身敗名裂,隻怕靈樞會一直被慕容瑾矇蔽,直到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而此刻的長樂宮,靈樞獨自坐在窗前,手中攥著那枚白玉觀音,心中五味雜陳。她對慕容瑾的信任與日俱增,卻始終無法完全抹去對蕭徹的記憶。這份隱秘的掙紮,讓她的情感始終保持著剋製與矜持,卻也讓她在慕容瑾編織的溫柔陷阱中,一步步越陷越深。
長安的夜色再次降臨,天牢的寒氣刺骨,而長樂宮的燈火昏黃。兩個截然不通的世界,承載著截然不通的命運,而這場由陰謀與愛戀交織的棋局,纔剛剛進入最凶險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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