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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溝梟雄:從夥計到東三省巡閱使 第12章 金引奸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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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榮廷的聲音像被風嗆了口,陡然劈了個岔,尾音打著顫飄起來。他蹲在岩縫前的身子猛地一僵,指尖懸在那團黃光上方,半天沒敢落下——眼裡的光先是直愣愣的,跟著猛地縮成一點,又“唰”地炸開,連帶著呼吸都頓了半拍,喉結瘋了似的上下滾。手裡的小鏟“當啷”掉在礦渣上,他卻渾然不覺,隻盯著那黃澄澄的東西,指尖猛地摳住邊緣一拽,那東西“啪”地落在掌心,乾泥塊簌簌往下掉,露出不規則的輪廓,邊緣還沾著幾粒碎金——是狗頭金!

“乖乖!真是狗頭金!”旁邊蹲坑的老金工先喊出了聲,手裡的鐵鎬“當啷”掉在礦渣上。這一聲脆,礦場上七八號人全停了手裡的活,鐵鎬往地上一拄,“噔噔”跑過來圍了半圈。年輕的扒著人縫往前擠,年紀大的眯著眼咂摸:“怕得有斤把重,榮廷這是走了啥運!”

老金工蹲下身,煙杆在掌心轉了半圈,目光落在江榮廷手心裡的金塊上。這礦上的規矩,他比誰都清楚——金砂按份子抽成,是營生;可狗頭金不同,這東西帶著山裡的靈氣,老輩人傳下來的說法,是吉祥的兆頭,從沒有充公的理,誰的鎬頭先碰上,誰就該攥著這份運氣。

龐義聽到動靜連忙跑了過來,往江榮廷身邊湊了湊,肩膀微微聳著,像隻護崽的老獾,生怕誰伸手似的。

礦洞裡的吵嚷聲漫出來,混著風撞在土坡的石頭上。陳二在坡後停了腳,耳朵微微支棱著,聽清楚了——是江榮廷,挖到了狗頭金。他沒往前挪,隻往土坡後縮了縮,三角眼在昏光裡閃了閃,像藏在草裡的狼,沒出聲,也沒動。

江榮廷正把狗頭金往懷裡塞,指尖蹭過糙拉拉的金麵,涼得像塊冰。忽然一陣風卷著礦粉灌進洞,吹得他後頸發麻。他抬頭望出去,洞口外的土坡被夕陽割成明暗兩半,柳樹的影子歪歪扭扭趴在地上,像有人蜷在那兒。

“哥,走了?”龐義扛起鐵鎬,碰了碰他的胳膊。

江榮廷“嗯”了一聲,腳步卻慢了半拍。他總覺得那片影子裡,有雙眼睛正盯著自己懷裡的硬角,涼颼颼的,順著風往骨頭裡鑽。他攥緊了金塊,棱角硌得掌心發疼——這東西剛露麵,就好像有根線,在暗處把他纏上了。

夜裡,江榮廷揣著狗頭金往龐義的窩棚走,想拉他去溝口那家小酒館——掌櫃的藏著一壇燒刀子,是他上次用半袋煙葉換的。剛拐過堆滿廢礦渣的土坡,就見三個黑影搖搖晃晃過來,酒氣隔著老遠就飄過來,打頭的正是陳二,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隻手還搭在旁邊漢子的肩上。

江榮廷趕緊貓腰鑽進路旁的林子,貼著棵老鬆樹後縮緊身子,耳朵卻支棱得像兩個貓耳朵。

“……到日子他不交一百兩,”陳二的聲音含混不清,唾沫星子噴在同伴臉上,“直接給他丫開皮!烙鐵燒紅了就往這老登脊梁上摁,看他拿不拿!”

另一個漢子嘿嘿笑,聲音像破鑼敲在石頭上:“這點事,交給我倆你就鬨心去吧,二哥……”

“什麼!?”陳二腳步猛地一頓,酒意被這渾話驚得醒了大半,三角眼瞪得溜圓,手往腰上一叉,“你小子說啥渾話?”

那漢子頓時慌了,舌頭打了結似的擺手:“口、口誤!是放心,二哥您放心去吧!上次揭那老東西的底,還有……還有那狗頭金的事,是你報的信,許爺賞錢下來,你可彆忘了給我哥倆勻點。”

“那是!”陳二這才鬆了臉,猛地拍了下大腿,疼得“嘶”了一聲,又梗著脖子喊,“狗頭金拿過來,許爺說了,一半歸他,剩下的……老子占三成,剩下的給你們哥倆分!江榮廷那小子,他是有命挖,沒命花啊!”

三個黑影越晃越遠,踩在礦渣上的腳步聲歪歪扭扭,酒嗝聲順著風飄過來。江榮廷在樹後僵著,懷裡的狗頭金硌得肋骨生疼。小酒館的燒刀子早忘到腦後了,他轉身就往付把頭的窩棚跑,棉鞋踩在礦土上“咯吱咯吱”響,像踩著串碎骨頭。

掀開門簾時,付把頭正蜷在炕頭抽旱煙,煙袋鍋裡的火星明滅不定,把他滿臉的皺紋映得像張皴裂的老樹皮。油燈芯子結了層燈花,光昏昏的,照得窩棚角的麻袋堆像團蹲伏的黑影。

“老爺子,陳二是許金龍的眼線!”江榮廷攥著拳頭,指節泛白,胸口還在因為急跑起伏,像揣了隻撲騰的兔子。

付把頭“噗”地吐出個煙圈,煙圈在昏燈裡散了,他眼皮耷拉著,煙袋鍋在指間轉得慢悠悠:“拉倒吧,這溝裡的風言風語,聽不得。”

“您彆瞞我了!”江榮廷往前湊了兩步,炕沿上的油燈晃了晃,“剛纔是不是來倆漢子找您?陳二跟他們一路,說的話我全聽見了。”

付把頭的煙袋鍋“咚”地磕在炕沿上,火星濺在草蓆上,燙出個小黑點。他抬眼時,眼角的皺紋突然繃緊,像塊被攥緊的老粗布:“你聽見啥了?”聲音沉得像礦底的冷石。

“他們說許金龍要您獻一百兩,不然就動烙鐵!還說我的狗頭金……”

“啥?狗頭金的事他也捅出去了?”付把頭猛地坐起來,棉襖後襟沾的草屑簌簌往下掉。他盯著江榮廷看了半晌,煙袋鍋在炕沿上磕得“當當”響,歎口氣:“本來不想提陳二的底,在這金溝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字頭上一把刀,能忍就忍了……”

“忍?”江榮廷急得往桌上一拍,“上個月剛被他訛走十兩‘孝敬’,這個月又來一百兩?”

付把頭往灶膛裡添了塊柴,火光“騰”地竄起來,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貼在土牆上映出個佝僂的輪廓。“實話跟你說吧……”他聲音壓得低,像怕被牆外頭的風聽去,“我這把頭當得窩囊。許金龍新納了相好,要給人家置宅子,眼饞我這井子出金勤,硬逼著我給他擠一百兩。”

“這不是明擺著熊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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