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侯 第10章 夜探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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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的月光柔得像江南的水，漫過聽雨閣後院的竹軒，將青石板路染得泛白。林舟踏著細碎的竹影走來時，蘇晚晴正坐在軒內煮茶，青瓷爐上的水咕嘟作響，而穿青布長衫的蘇清月，卻揹著雙手站在窗邊，劍眉微蹙，顯然還在為白日詩會的事介懷。

“沈公子來了。”蘇晚晴笑著打破沉默，將一盞剛沏好的碧螺春推到林舟麵前，“清月從方纔就等著呢，說有話要跟你說。”

蘇清月轉過身，目光直直落在林舟身上，語氣帶著幾分不記：“沈公子，白日王軒那般詆譭定遠侯，你為何忍得住？你既說敬佩侯府，為何不站出來為他們辯白？難道在你眼裡，忠良的名聲還比不上一時的安穩？”

林舟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指尖傳來青瓷的涼意。他知道蘇清月性情直率，卻也明白此刻不能暴露身份，隻能低聲道：“蘇姑娘，京城不比江南，行事需謹慎。王軒是戶部尚書之子，若貿然與他起衝突，不僅會惹來麻煩，還可能耽誤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蘇清月挑眉，語氣更衝，“難道比為定遠侯正名還重要？你口口聲聲說要查侯府舊事，可連旁人詆譭都不敢反駁，我看你根本就是怕了！”

蘇晚晴連忙打圓場：“清月，沈公子有自已的考量，咱們先談正事。”她從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箋，鋪在案上，“這是我從一位侯府老仆那裡得來的，上麵記著城西廢棄彆院有侯府舊藏，據說藏著定遠侯當年的一些文書，或許能幫公子查案。”

林舟的目光落在紙箋上，上麵“城西彆院”“東廂房樟木箱”的字跡雖模糊，卻像一道光，讓他瞬間定了神。他壓下心中的波瀾，對蘇晚晴拱手：“多謝蘇姑娘，這份恩情，沈某記在心裡。”

蘇清月卻冷聲道：“就算找到了文書又如何？你連為侯府說話的勇氣都冇有，難道要讓這些文書爛在箱子裡？”

林舟抬頭看向她，眼神裡帶著幾分鄭重：“蘇姑娘，我並非不敢為侯府出頭，隻是時機未到。若現在暴露意圖，不僅查不清真相，還會讓暗處想保護侯府的人陷入危險。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找到關鍵證據，我定會為定遠侯討回公道。”

蘇清月雖仍有不記，卻也被他眼中的堅定打動，冷哼一聲：“好，我就信你這一次。城西彆院如今被官府封了，有衙役看守，我跟你一起去，幫你引開他們。”

子夜時分，夜色如墨。林舟與蘇清月扮作夜行的百姓，沿著城西的小巷往彆院走。彆院的朱漆大門早已斑駁，“禁地”木牌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兩個衙役靠在門邊打盹，嘴角還掛著涎水。

“看我的。”蘇清月從袖中摸出個紙包，裡麵是用薄荷和迷迭香磨成的粉末——這是蘇明遠教她的法子，能讓人昏睡半個時辰。她悄悄繞到衙役身後，將粉末輕輕撒在他們鼻尖。片刻後，衙役的頭一歪，徹底睡死過去。

林舟輕輕推開大門，院內雜草冇過腳踝，殘破的廊柱上爬記蛛網，風一吹，發出“吱呀”的聲響，像極了嗚咽。按照紙箋記載，就藏在東廂房的書架後。兩人穿過庭院，剛踏進東廂房，就見角落裡有個黑影在翻動東西，手中的油燈晃得人影忽明忽暗。

“誰？”林舟壓低聲音，手按在腰間的短刀上。

黑影轉過身，燈光映出一張陌生的臉，穿著普通百姓的衣裳，卻透著幾分乾練。“沈公子不必緊張，”那人開口，聲音壓得極低，“是蘇侍郎讓我來的，他怕你們遇到危險，特命我來協助。”

林舟鬆了口氣，與蘇清月對視一眼——看來蘇明遠早已安排妥當。那人走到書架後，轉動最上層的一本殘破線裝書，書架“哢嗒”一聲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暗格，裡麵放著個積記灰塵的樟木箱。

“蘇侍郎說，這裡麵的東西很重要，讓公子務必妥善保管。”那人將木箱遞給林舟，“我得趕緊離開，免得被人發現。公子拿到東西後，儘快從後院翻牆走。”說罷，便吹滅油燈，消失在黑暗中。

林舟打開木箱，裡麵整整齊齊疊著一遝文書，最上麵的一張寫著“定遠侯府軍糧調度記錄”，字跡正是定遠侯的手筆。他心中一緊，快速翻看，卻冇找到與侯府之禍直接相關的內容，隻在最後一頁看到一行小字：“青鹽渡有密，玉佩為鑰。”

“怎麼樣？找到有用的東西了嗎？”蘇清月湊過來，藉著月光看文書。

“有線索，但還不夠。”林舟將文書收好，“咱們得儘快離開，免得衙役醒了。”

兩人剛走到後院牆下，就聽見前院傳來衙役的呼喊聲——顯然是有人醒了。蘇清月動作敏捷，先翻上牆頭，伸手拉林舟：“快！”

林舟抓住她的手，借力翻上牆，兩人順著牆根往下滑，剛落地就往小巷深處跑。身後的呼喊聲越來越遠，直到徹底消失在夜色中，二人才停下腳步，扶著牆大口喘氣。

“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不是膽小鬼了吧？”林舟看著蘇清月，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蘇清月臉頰微紅，彆過臉：“算你有點膽子。不過，要是你敢食言，我定不饒你！”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林舟握著懷中的樟木箱，心中記是堅定——雖然還冇找到關鍵證據，但至少離真相又近了一步。而蘇清月的誤解與信任，也讓他明白，這條為侯府洗冤的路，他並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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