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電話惹禍,我被開除卻年薪翻三倍-愛茶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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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個緊急電話被舉報“態度差”,科主任當場開除我。
家屬得意:“就該讓你失業!”
我轉身入職私立醫院,年薪翻三倍。
製度牌匾:“醫患關係的重要性,你又不是第一天當醫生了,不知道嗎?我也是冇辦法,要平息家屬的怒火。”
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我的搭檔方醫生衝了進來,他臉上滿是憤怒:“主任!林醫生已經連續上了三個大夜班了!她母親現在生死未卜,你怎麼能……”
“夠了!”劉主任煩躁地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這是院裡的決定!已經下了!”
門外,孫敏探進半個身子,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笑容:“這纔對嘛,服務態度不好就該受懲罰,就該讓她失業!”
那笑容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死死咬著嘴唇,直到口腔裡瀰漫開一股鐵鏽味。
我一言不發,伸手脫下身上那件沉重的、沾滿彆人血汙的白大褂,狠狠地扔在劉主任那張一塵不染的辦公桌上。
然後,我轉身就跑。
“林初!”方醫生在身後焦急地喊我。
我已經衝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麵所有的聲音。
醫院走廊慘白的燈光被切割成細長的一條,最後消失不見。
在狹小、密閉的空間裡,我靠在冰冷的電梯壁上,渾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空。
眼淚,終於決堤。
02
我像個瘋子一樣衝進中心醫院。
icu的紅色警示燈像一隻不祥的眼睛,在慘白的走廊裡一明一暗。
保姆守在門口,眼睛腫得像核桃,看到我,哭得更厲害了:“醫生說……說病情很危險……”
厚重的自動門滑開,一個穿著綠色手術服的醫生走了出來。
當我看清他的臉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是周凱,我的前男友。
他看到我,臉上冇有絲毫波瀾,那雙曾經滿含愛意的眼睛,此刻隻剩下職業性的冷漠。
“家屬?過來簽字。”他的聲音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顫抖著接過那支筆,紙上的每一個字都在我眼前跳動、模糊。
“她……她現在怎麼樣了?”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周凱的語氣像是在宣讀一份與他無關的報告:“急性心肌梗死,錯過了黃金搶救時間,情況非常不樂觀。”
我的腿一軟,幾乎站不住,扶著牆纔沒有倒下去。
“是我……都是我……是我冇有及時趕到……”巨大的愧疚和自責像潮水一樣將我淹冇。
周凱冷冷地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你不是醫生嗎?連自己母親有嚴重的心臟病史都不知道?”
我臉色慘白,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她……她之前的體檢都顯示正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先觀察24小時吧。”他收回病危通知書,轉身準備離開。
走了兩步,他又停下,回頭,那句話輕飄飄地砸過來,卻重如千斤。
“聽說,你被第一人民醫院開除了?”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冇有說話。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當年你為了你的事業,說感情不重要,現在好了,事業也冇了。”
我閉上眼睛,任由滾燙的淚水滑過冰冷的臉頰。
icu外的長椅,又冷又硬。
我裹緊了身上單薄的外套,一夜未眠。
淩晨五點,手機螢幕亮起,是方醫生髮來的微信。
“科裡都傳開了,劉主任在會上點名批評你,說你嚴重違反職業道德,是急診科的恥辱。”
我看著那行字,心臟一陣抽痛。
緊接著,又是一條。
“護士長在群裡說你活該,說你平時就清高,不合群,現在遭報應了。”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的“不合群”,隻是因為我不願意參與科室裡的站隊和八卦,不願意跟著他們一起去討好劉主任,不願意在病人不需要的檢查單上簽字。
原來在他們眼裡,這叫“清高”。
早上八點,天亮了。
走廊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幾個曾經和我一起開過學術會議、還算臉熟的醫生路過,看到我坐在icu門口,都像冇看見一樣,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我甚至聽到其中一個年輕護士壓低聲音對同伴說:“看,就是她,得罪患者家屬被開除的那個,真是自作自受。”
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裡。
我連反駁的力氣都冇有。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一條簡訊。
是房東。
“小林,這個月的房租該交了啊。”
我點開銀行app,賬戶餘額那一欄,是刺眼的紅色負數。
我這纔想起來,我的工資卡,已經被醫院凍結了。
保姆端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林醫生,你從昨天到現在什麼都冇吃,好歹吃點東西吧……”
我看著保溫盒裡的小米粥,和我媽每次在我上完夜班後給我準備的一模一樣。
眼淚不受控製地掉下來,一滴一滴,砸進溫熱的粥裡,瞬間了無痕跡。
我的人生,好像也和這碗粥一樣,被攪成了一團爛泥。
03
第三天上午,我依然守在icu門口,像一尊冇有靈魂的雕塑。
一個穿著得體、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保姆看到他,驚喜地站起來:“顧院長!您怎麼來了?”
男人我認識,是仁華私立醫院的院長顧景深,也是我母親的大學同學。
顧景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雙深邃的眼睛裡帶著一絲憐惜:“阿姨的情況我聽說了,孩子,你還好嗎?”
我勉強扯動嘴角,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謝謝顧叔叔關心。”
他冇有多餘的寒暄,直接開門見山:“林初,來我醫院吧。年薪八十萬,給你配獨立的診室,讓你自己帶團隊。”
我愣住了,腦子一時冇轉過來:“顧叔叔,我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你被開除了。”顧景深打斷我,語氣沉穩而堅定,“但我要的是你的醫術,不是你那份已經被毀掉的工作履曆。”
我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我現在……冇有心思考慮這些……”
顧景深忽然壓低了聲音,一句話讓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媽的心臟病,為什麼會突然發作得這麼凶險嗎?”
我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他:“您……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長期在第一人民醫院拿治療心律不齊的藥,對吧?”顧景深看著我,眼神銳利,“我看過她的病曆,她原本隻是輕微的心律不齊,根本到不了心臟驟停的地步。”
我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閃過:“可是……可是她每次體檢都顯示正常!”
顧景深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正常的體檢報告,卻出現了異常的用藥反應。小初,你們醫院的藥品采購……水很深。”
我的臉色瞬間煞白。
我想起來了,母親最近總說,吃了醫院開的藥之後,總是心慌得厲害,比不吃藥還難受。
我當時隻以為是藥物的副作用,還安慰她適應一段時間就好了。
我竟然……我竟然這麼大意!
“你要查清真相,就需要一個平台,一個不受第一人民醫院掣肘的平台。”顧景深的聲音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心中那扇複仇的門,“我的醫院,可以給你這個平台。”
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裡,那尖銳的疼痛讓我瞬間清醒。
“我答應您。”我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淬著冰。
顧景深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明天就來辦入職,我已經讓人把合同準備好了。”
他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補了一句。
“對了,你們第一人民醫院采購科的王主任,上週剛在我們醫院給全家訂了一套高階體檢套餐,二十萬的那個。”
我倒吸一口涼氣。
王主任一個月的工資不過萬把塊,他哪來的二十萬?
這一刻,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我母親的病,根本不是意外。
是**。
我隔著icu厚重的玻璃窗,看著裡麵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母親。
我在心裡暗暗發誓。
無論是誰,我都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04
仁華私立醫院坐落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三十二層的醫療大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像一座現代醫學的殿堂。
這裡冇有第一人民醫院那種擁擠、嘈雜和絕望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安靜、明亮和一種令人安心的秩序感。
人事主管帶著我參觀我的新辦公室。
“林醫生,這是您的獨立診室,一百八十平,配備了全套德國進口的最新診療設備。”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川流不息的城市,感覺恍如隔世。
就在三天前,我還在那個連轉身都困難的急診室裡,為了一個床位和家屬吵得麵紅耳赤。
人事主管遞來一份裝幀精美的合同:“林醫生,您的基礎年薪是八十萬,季度獎金和項目分紅另算,五險一金全部按照最高標準繳納。”
我簽下“林初”兩個字,筆尖劃過紙麵,發出沙沙的聲響。
感覺有些不真實,像一場過於美好的夢。
與此同時,第一人民醫院的急診科裡,護士長正把手機遞給劉主任看。
“主任,你看,林初那個女人去仁華了,聽說年薪八十萬呢。”護士長的語氣酸溜溜的。
劉主任端著保溫杯,冷笑一聲:“私立醫院都是些騙人的玩意兒,為了噱頭什麼都敢吹。她以為她是誰?華佗在世?等著瞧吧,看她能乾多久。”
另一邊,在某個小區的業主群裡,孫敏正在得意洋洋地炫耀著她的“戰績”。
“我跟你們說,上次那個態度特彆差的醫生,被我投訴到開除了!就該這樣好好收拾收拾他們這幫拿錢不辦事的!”
群裡立刻一片點讚和附和。
“孫姐威武!就該這樣,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就是!我們是消費者,他們就該提供最好的服務!態度不好憑什麼當醫生!”
孫敏看著手機螢幕,得意地抱著懷裡的兒子親了一口:“寶貝,看到冇,以後誰敢欺負你,媽都給你出頭!”
她完全冇有注意到,她兒子的臉頰,泛著一絲不正常的潮紅。
回到仁華醫院。
顧景深敲門走進了我的辦公室:“林初,這是我給你配的團隊,三個助手。”
他身後跟著三個年輕人。
其中一個年輕女孩看到我,驚喜地叫出聲:“林師姐!”
我認出來了,是當年我帶過的研究生,陳小米。
“小米?你怎麼會在這裡?”
陳小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師姐,我……我也是被第一人民醫院‘優化’掉的……”
我心裡一暖,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冇事,以後跟著我,我們好好乾。”
另外兩個助手也立刻做了自我介紹,都是剛畢業不久的主治醫師,看著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敬意和崇拜。
當天下午,第一個會診邀請就送到了我的辦公桌上。
病房,患者是本地一個上市集團的董事長,已經持續高燒三週,輾轉了市內好幾家大醫院,做了無數檢查,都查不出病因。
我仔細翻看著厚厚一遝病曆和檢查報告,眉頭漸漸鎖緊。
“讓我去看看病人。”我對陳小米說。
病房裡,患者家屬焦急地圍了上來,為首的中年女人眼圈通紅:“醫生,求求您,您一定要救救我爸!錢不是問題!”
我走到病床前,患者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呼吸微弱。
我仔細地給他做了體格檢查,當我的手指觸碰到他指尖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一個極易被忽略的細節——他的手指末端,有輕微的杵狀指。
一個極其罕見、但死亡率極高的疾病名稱,瞬間在我腦中閃過。
我立刻抬起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旁邊的助手說:“馬上準備!做支氣管鏡檢查,同時抽血查血清g實驗和g實驗!”
05
兩天後,所有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
會診室裡,仁華醫院呼吸科的幾位老專家看著報告單,麵麵相覷。
“卡氏肺孢子蟲肺炎……”一個頭髮花白的醫生扶了扶眼鏡,滿臉的不可思議,“這個病……也太罕見了。我行醫四十年,隻在教科書上見過。”
他疑惑地看向我:“林醫生,你是怎麼想到要查這個方向的?”
我平靜地解釋道:“患者有長期服用免疫抑製劑的病史,這是重要的前提。加上他持續高燒不退,以及我發現的杵狀指,這些都是卡氏肺孢子蟲感染的典型特征,雖然不明顯。”
另一個專家提出了質疑:“可是,這種病在國內的報道發病率不到萬分之一,你怎麼就敢如此確定?萬一判斷失誤,用了錯誤的藥物,後果不堪設想。”
我迎著他的目光,語氣冇有絲毫動搖:“正因為它罕見,所以才更容易被漏診、誤診。如果我們按常規肺炎繼續治療下去,患者的生存希望為零。但如果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隻要立刻用上針對性的藥物,他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不及時治療,這種病的死亡率接近百分之九十。”
會診室裡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我說的是對的。
在未知的風險和確定的死亡麵前,選擇並不難。
顧景深當場拍板:“就按林醫生的方案治療!”
用藥後的第三天,奇蹟發生了。
患者的體溫開始下降,從持續的40度高燒,降到了38度。
一週後,他已經可以脫離呼吸機,在人的攙扶下床走動。
家屬激動地握著我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林醫生,您就是我爸的救命恩人!您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啊!”
那位董事長是本地有名的企業家,他被一個年輕醫生從鬼門關拉回來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在整個城市的醫療圈和上流社會傳開了。
各大醫療圈的微信群裡,徹底炸開了鍋。
“聽說了嗎?仁華醫院新來了個超級牛人,一來就診斷出了一例卡氏肺孢子蟲肺炎!”
“我的天!這種教科書級彆的罕見病,我行醫三十年也隻聽說過一次!”
“是哪個專家?這麼厲害?”
“好像是從市第一人民醫院出來的,叫林初。”
訊息傳回第一人民醫院急診科,方醫生激動地把手機拿給同事們看:“看到冇!我就說林初是最棒的!她在仁華一戰成名了!”
護士長酸溜溜地撇了撇嘴:“切,不過是運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方醫生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回敬道:“運氣?她的研究生畢業論文寫的就是《罕見肺部感染性疾病的鑒彆與診斷》,這叫專業,不叫運氣!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彆人好!”
護士長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話來。
劉主任的辦公室裡,他看著微信群裡一條條刷屏的討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一個相熟的科室主任私聊他:“老劉啊,當初開除那個林初,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這可是個人才啊。”
劉主任冇有回覆,煩躁地把手機扔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仁華醫院這邊,顧景深立刻讓宣傳部門,抓住這個機會,高調報道了這個成功案例。
我的照片和個人簡曆,被放在了醫院官網最顯眼的位置。
標題是:“國內知名呼吸科及罕見病專家林初醫生,正式加盟仁華醫院”。
照片上的我,穿著嶄新的白大褂,眼神銳利而專注。
那是我新的人生的開始。
06
週五下午,我正在病房給那位董事長做例行檢查。
急診部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嘈雜聲,緊接著,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像頭髮瘋的母獅一樣衝了進來。
“醫生!醫生!快救救我兒子!”
那張因為焦急和蠻橫而扭曲的臉,我化成灰都認得。
是孫敏。
她懷裡的兒子小宇,小臉已經憋成了青紫色,嘴唇發紺,呼吸急促得像個破舊的風箱。
急診醫生立刻接手,吸氧、建立靜脈通道、抽血化驗、安排緊急胸片……
半小時後,幾個急診科的醫生圍著剛出來的胸片,表情一個比一個凝重。
急診主任醫師搖著頭,滿臉困惑:“雙肺呈現出大片的瀰漫性病變,毛玻璃樣的陰影,但看不出具體的病因。”
另一個年輕醫生猜測:“會不會是重症肺炎?”
主任醫師立刻否定:“不像。已經用了最高級彆的三代頭孢,體溫一點都冇降下來,病情還在惡化,肯定不是常規的細菌感染。”
孫敏在一旁急得跳腳,又開始拿出她在第一人民醫院的那一套。
“你們到底行不行啊?!我兒子都快不行了!你們要是治不好,我跟你們冇完!”
她尖銳的叫嚷聲迴盪在安靜的急診大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正在這時,陳小米正好路過,她看了一眼那張胸片,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這個影像特征……”
主任醫師皺眉看向她:“小陳,你有什麼想法?”
陳小米有些猶豫,但還是小聲說:“主任,我覺得……這個片子,很像卡氏肺孢子蟲肺炎。我師姐上週,剛剛診斷過一例一模一樣的。”
主任醫師的眼睛瞬間亮了:“你說的是……林初醫生?”
陳小米重重地點了點頭。
主任醫師立刻對身邊的護士說:“快!快去請林醫生過來會診!”
孫敏聽到“林初”這兩個字,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臉上的囂張和蠻橫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滑稽的驚恐。
她結結巴巴地問:“林……林初?哪個林初?”
陳小米這時也認出了她,臉色一冷,毫不客氣地指著她:“你不就是那個在第一人民醫院,把我師姐害到被開除的家屬嗎?”
一瞬間,周圍所有醫生和護士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射向了孫敏。
那目光裡,有鄙夷,有憤怒,也有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孫敏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我……我不知道是她……我真的不知道……”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孩子要緊!”主任醫師皺著眉打斷了她們。
我接到通知,匆匆趕來。
當我看到被人群包圍的孫敏時,我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孫敏看著我,嘴唇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冇有看她,徑直走到閱片燈前,麵無表情地看完胸片和剛剛出來的化驗單。
然後,我給出了結論。
“卡氏肺孢子蟲肺炎,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需要立刻大劑量使用複方新諾明,聯合糖皮質激素衝擊治療。”
主任醫師長長地鬆了口氣:“太好了!那就麻煩林醫生您來主導治療吧。”
我轉過身,準備離開。
“抱歉,我不是這位患者的主治醫生。”
主任醫師愣住了:“林醫生?這……”
我停下腳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據我所知,這種病的治療方案非常特殊,目前整個a市,有臨床經驗並且能熟練處理併發症的醫生,隻有三個。”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孫敏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其中兩個,正在國外進修。”
“還有一個,是我。”
“不過,我已經不是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了,自然也冇有義務去救治從那裡轉過來的病人。貴院可以嘗試聯絡那兩位國外的專家,進行遠程會診。”
我的話音剛落,孫敏那張慘白的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儘了。
她突然像瘋了一樣衝上來,一把拉住我的白大褂。
“林醫生!林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小宇他才五歲啊!”
我厭惡地甩開她的手,眼神冰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當初你錄下視頻,得意洋洋地舉報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我也有一個心臟驟停、躺在icu裡生死未卜的母親需要我去救?”
“撲通”一聲。
孫敏雙腿一軟,竟然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她抱著我的腿,嚎啕大哭:“我錯了!林醫生我真的錯了!我給你道歉!求你看在孩子是無辜的份上,救救他吧!”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著這個前幾天還趾高氣揚、把我踩進泥裡的女人,此刻像條狗一樣跪在我腳下。
我的心裡冇有一絲快意,隻有一片荒蕪的冰冷。
“孩子是無辜的?”我輕輕地重複著她的話,聲音裡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那我母親呢?我那當了一輩子老師,與人為善的母親,她就不無辜嗎?”
07
icu裡,小宇的血氧飽和度在持續下降,監護儀發出的“嘀嘀嘀”的報警聲,尖銳刺耳,像一把電鑽,鑽著在場每個人的神經。
孫敏跪在地上,死死地抓著我的白大褂,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我給你下跪!我給你磕頭!隻要你肯救我兒子,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她真的開始磕頭。
一下,兩下,三下……
額頭重重地撞擊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很快,她的額頭就磕破了,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和眼淚混在一起,狼狽不堪。
周圍的醫護人員都有些不忍心地彆過頭去,卻冇有一個人上來說情。
他們都知道了我的遭遇,此刻,沉默就是最大的支援。
就在這時,急診大廳門口突然湧進來一群人,西裝革履,行色匆匆。
為首的,正是第一人民醫院的院長,張建軍。
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臉色煞白的劉主任,以及好幾個科室的領導。
張院長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手裡捧著一大束俗氣的香水百合和一份裝在檔案袋裡的東西。
“林醫生,哎呀,這麼晚還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他快步走到我麵前,把手裡的東西遞過來,“這是我們醫院的公開道歉信,還有對您的補償方案。當初對您的處理,確實是太草率了,我們深刻反省!”
他身後的劉主任也立刻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是啊是啊,林醫生,醫院經過研究決定,立刻恢複您的職位,並且直接提拔您為急診科副主任!”
另一個院領導也趕緊補充道:“年薪……年薪在您原來的基礎上翻一倍!科研經費您隨便申請!醫院全力支援!”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這副醜陋的嘴臉,一言不發。
整個場麵,因為我的沉默而陷入一種詭異的尷尬。
張院長乾咳了一聲,終於拋出了他最後的籌碼:“那個……林醫生,關於您母親的用藥問題,我們醫院一定會成立專案組,徹查到底!保證給您,給阿姨一個滿意的交代!”
我終於開口了,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哦?現在想起來要給交代了?”
張院長的老臉漲成了豬肝色,尷尬地搓著手:“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我可以救這個孩子。”我打斷他。
張院長和劉主任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說!林醫生,你儘管說!什麼條件我們都答應!”
我的目光越過他們,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孫敏身上,然後,我一字一句地,說出了我的條件。
“讓她,去我母親所在的中心醫院icu門口,跪著。”
“跪到我媽平安走出icu為止。”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這個條件震驚了。
孫敏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我冷冷地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我媽在icu裡躺了整整一個星期,生死未卜。你就跪一個星期,很公平,不是嗎?”
劉主任的臉色鐵青,他終於忍不住開口:“林醫生!你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這不符合人道主義!”
我猛地轉向他,眼神淩厲如刀:“劉主任覺得不公平?那你當初不問青紅皂白,為了息事寧人就當場開除我的時候,你想過公平嗎?你想過人道主義嗎?”
劉主任被我一句話噎得啞口無言,一張臉憋成了醬紫色。
張院長看看我,又看看地上崩潰的孫敏,滿臉為難:“林醫生,你看這……這樣會不會……影響不太好?”
“影響不好?”我笑了,“是影響你們第一人民醫院的形象,還是讓你們這些領導為難了?”
“嘀——嘀——嘀——”
icu裡的監護儀再次發出急促的報警聲,護士跑出來,神色慌張:“主任!病人出現室顫了!”
這一聲,像最後的催命符。
孫敏徹底崩潰了,她看著icu緊閉的大門,又看看我冰冷的臉,最終,她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我……跪!”
“我答應!”
我這才轉過身,對仁華的急診主任說:“準備用藥。複方新諾明,每天四次,每次四片。聯合甲潑尼龍衝擊治療,每天80g。密切監測患者的肝腎功能和電解質。”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片令人作嘔的是非之地。
08
我的治療方案精準而有效。
用藥後的48小時,小宇的體溫開始平穩下降,血氧飽和度也逐漸回升到了安全範圍。
他脫離了生命危險。
陳小米進去給他換藥的時候,孫敏正守在病床邊,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陳小米看著她,語氣淡淡的:“林師姐的方案很有效,孩子已經脫離危險了。”
孫敏哽嚥著,聲音沙啞:“謝謝……謝謝你們……”
陳小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要謝,就去謝我師姐。如果不是她,你兒子活不過今天晚上。”
孫敏羞愧地低下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她真的履行了她的諾言。
她出現在了中心醫院icu外的走廊上。
她直挺挺地跪在那裡,麵前還放著一塊用紙板做的牌子,上麵用馬克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幾行大字:
“我錯了,我無理取鬨害醫生被開除,現在她不計前嫌救了我兒子的命,我向她贖罪。”
這極具戲劇性的一幕,立刻吸引了來往路人的注意。
有人認出了她:“哎?這不是前幾天網上那個,舉報醫生態度差的家屬嗎?”
“是她!就是她!冇想到反轉來得這麼快!”
很快,就有人拍下照片和視頻傳到了網上。
舉報者下跪向醫生道歉的話題,以爆炸性的速度衝上了熱搜第一。
輿論徹底反轉了。
“活該!真是大快人心!醫生在搶救自己媽媽,她還有臉去舉報人家態度不好?”
“原來那個電話是她媽心臟驟停!我的天,這個女人心也太歹毒了吧!”
“這種人就該讓她跪!支援林醫生!”
我冇有去關注網上的任何輿論。
我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一遍又一遍地翻閱著母親在第一人民醫院所有的用藥記錄。
陳小米敲門進來:“師姐,你還在查藥的事?”
我指著記錄上的一串編碼,眼神凝重:“小米,你看,這批藥的批號,我在國家藥監局的係統裡,根本查不到。”
陳小米倒吸一口涼氣:“師姐,你的意思是……這是假藥?!”
我拿起手機,冇有絲毫猶豫,直接撥通了藥監局的舉報電話。
就在我掛斷電話的同時,方醫生髮來了一條加密資訊。
“林初,我冒著風險,從醫院檔案室裡拿到了內部檔案。采購科主任王建明,和三家醫藥公司的代理商長期勾結,用劣質甚至無效的假藥,替換掉正規渠道采購的真藥,從中牟取暴利。你母親,就是受害者之一。”
我握緊了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
方醫生又發來一條資訊,附帶一個加密的壓縮檔案。
“醫院內部有很多患者都因為這些藥出過問題,但都被劉主任和院領導壓下去了。我把所有我能找到的證據,都發給你了。”
我點開那個檔案,裡麵的內容觸目驚心。
一份長長的名單,至少有二十多個患者,因為服用了這些假藥,導致病情無故加重,甚至死亡。
滔天的怒火在我胸中燃燒。
我立刻將這份檔案,連同我查到的所有資訊,一併轉發給了藥監局和市衛健委的官方舉報郵箱。
效率出奇的高。
當天晚上,藥監局就聯合了公安局,對第一人民醫院的藥房和倉庫,進行了突擊檢查。
現場查獲了堆積如山的假藥,涉案金額高達上千萬元。
采購科主任王建明和那三家藥商的負責人,被當場逮捕。
劉主任因為涉嫌監管不力和掩蓋事實,被立刻停職調查。
第一人民醫院用假藥牟利的驚天醜聞,當晚就登上了本地新聞的頭條。
輿論一片嘩然。
09
一週後的一個清晨,icu終於傳來了好訊息。
我媽醒了。
我衝進病房,看到她虛弱地睜開了眼睛,那一瞬間,我的眼淚洶湧而出。
她看著我,嘴角努力地向上揚了揚,聲音微弱得像羽毛。
“小初……你是不是又熬夜了?眼睛都紅了……”
我握住她冰冷的手,貼在我的臉頰上,哽嚥著說不出話:“媽,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
她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臉,眼神裡滿是心疼:“傻孩子,媽冇事……你工作還順利嗎?冇有因為媽的事耽誤工作吧?”
我笑著,眼淚卻掉得更凶了:“順利,特彆順利。您就安心養病,什麼都彆想。”
我冇有告訴她,我已經被開除了。
更冇有告訴她,她之所以會躺在這裡,是因為吃了幾個月的假藥。
我走出icu,看到孫敏還直挺挺地跪在走廊上。
她跪了整整一個星期,臉色蠟黃,嘴脣乾裂,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水分的植物,憔悴不堪。
我走到她麵前,看著她空洞的眼神,淡淡地說:“起來吧。”
孫敏愣了一下,似乎冇聽清,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你……你說什麼?”
“我媽醒了。”我重複道,“你可以走了。”
孫敏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冇有站起來,反而“撲通”一聲,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林醫生……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阿姨……”
我看著她,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我冇有原諒你。”我說,“我隻是不想讓我媽醒來後,看到這種難看的場麵。”
孫敏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哭著離開了。
與此同時,第一人民醫院的急診科,已經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劉主任被停職,王建明被抓,整個科室群龍無首,人心惶惶。
一個夜班,同時來了三個心梗的危重病人,值班的幾個年輕醫生手忙腳亂,根本應付不過來。
其中一個患者,因為冇有得到及時有效的溶栓治療,在送往導管室的路上就冇了。
家屬悲痛欲絕,直接把花圈和靈堂擺在了醫院大門口,白色的橫幅上用黑漆寫著“庸醫殺人,還我性命”。
媒體記者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蜂擁而至。
第一人民醫院的形象和口碑,瞬間跌到了穀底。
剩下的幾個急診科醫生,也紛紛遞交了離職報告。
張院長焦頭爛額,整個人幾天之內老了十歲。
他再次來到了仁華醫院。
這一次,他冇有帶鮮花,也冇有帶道歉信。
在我的辦公室裡,這個年過半百、曾經在我麵前作威作福的男人,“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麵前。
“林醫生!我求求你!我以我個人的名義求你,回來吧!回來主持急診科的大局吧!”
我冷冷地看著他跪在地上的狼狽樣子,冇有去扶。
“張院長,你跪我冇用。你應該去跪那些被你們醫院的假藥害死、害慘的患者家屬。”
張院長老淚縱橫,鼻涕眼淚流了一臉:“我知道錯了!我們真的知道錯了!醫院不能冇有你,a市的患者們需要你啊……”
他從公文包裡掏出一份嶄新的聘任合同,雙手舉過頭頂。
“急診科主任的職位!年薪兩百萬!醫院所有的資源,全部向你傾斜!隻要你肯回來!”
我甚至冇有伸手去接那份檔案。
“我不會回去。”
張院長傻眼了,他抬起頭,滿臉的錯愕:“為……為什麼?”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我不想再看到,有任何一個病人,因為醫院的**和管理者的不作為,而無辜地喪命。”
10
三天後,我正在辦公室整理新收病人的資料。
秘書突然敲門進來,神色有些古怪:“林醫生,外麵……外麵有一群人找您。”
我疑惑地走出去,一打開門,就愣住了。
方醫生站在最前麵,他身後,齊刷刷地站著十幾個人。
都是第一人民醫院急診科的醫生和護士。
他們都穿著便服,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份辭職報告。
方醫生舉起手裡的辭職信,對著我,笑得坦蕩又真誠。
“林初,我們都辭職了。”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
一個年輕的小護士紅著眼睛說:“林醫生,那個地方,我們真的待不下去了。”
另一個資曆老些的醫生也開口道:“假藥的事情鬨得人心惶惶,每天麵對患者家屬的質問和咒罵,我們良心過不去。我們不想再當那些**分子的幫凶。”
方醫生走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更重要的是,我們想跟著你乾。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水平、最負責任、最像一個純粹醫生的醫生。”
我的鼻子猛地一酸,一股熱流湧上眼眶,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哈哈哈哈!好!說得好!”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顧景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走廊的另一頭。
他大步走過來,看著這群因為信念而聚集在一起的醫護人員,眼中滿是欣賞。
他當場拍板,聲音洪亮:“全部留下!我仁華醫院,今天正式成立急診中心!林初,你就是第一任中心主任!你們,就是急診中心的開院元老!”
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歡呼。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激動而充滿希望的臉,眼眶也忍不住發熱。
與此同時,第一人民醫院的院長辦公室裡。
張院長看著桌上那十幾份辭職報告,氣得把桌上的茶杯全都掃到了地上。
“林初!她這是在報複!她這是要釜底抽薪,毀了我們醫院!”
秘書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小聲報告:“院長……急診科的醫生走了一大半,護士也走了三分之一……我們……我們已經無法正常接診了……”
冇過幾天,市衛健委的正式通知就下來了。
第一人民醫院急診科,因存在重大醫療安全隱患,即日起暫停運營,全麵整改,期限三個月。
張院長因為管理失職,造成惡劣社會影響,被上級部門約談,隨後被就地免職。
劉主任則因為在假藥事件中涉嫌瀆職,被正式立案調查。
曾經輝煌一時的市第一人民醫院,口碑一落千丈,門可羅雀,患者紛紛轉去其他醫院就診。
仁華醫院這邊,我的急診中心正式掛牌開業。
第一個病人,是一個因為連環車禍導致多發性創傷的重傷員,被120緊急送來。
我帶著我的新團隊,立刻投入了搶救。
清創、縫合、止血、輸液……
所有流程有條不紊,所有配合天衣無縫。
十分鐘之內,我們就成功止住了患者腹腔內的大出血,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患者家屬跪在手術室門口,哭著對我們說:“謝謝醫生!謝謝你們!是你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我扶起他,輕聲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方醫生站在我身邊,看著眼前這高效而和諧的一幕,由衷地感慨道:“還是跟著你乾,心裡舒坦,踏實。”
夜晚,我一個人站在急診中心明亮的大門口。
看著頭頂上“仁華醫院急診中心”幾個閃閃發光的大字,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11
我媽恢複得很好,轉入了普通病房。
那天下午,周凱竟然主動來查房了。
他拿著病曆,態度恭敬得讓我有些不適應。
“林阿姨,您現在各項指標都恢複得很好,傷口也癒合得不錯,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媽笑著向他道謝。
周凱的目光轉向我,有些遲疑地開口:“林初,能……能出來聊幾句嗎?”
在走廊的儘頭,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終於說出口。
“林初,之前在icu門口說的那些話……我是氣話,你彆往心裡去。”
我淡淡地看著他,冇有說話。
他見我冇反應,又急切地繼續說:“我知道你現在發展得很好,仁華的急診中心主任,整個a市的醫療圈都傳遍了……我為你高興,真的。”
“有事就直說吧,周醫生。”我打斷他,“冇事的話,我還要回去陪我媽。”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們……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那笑容裡,冇有溫度,隻有無儘的嘲諷。
“周醫生,我記得你說過,我為了事業,連自己的母親都照顧不好。現在我的事業冇了,又回來了,你覺得呢?”
他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我那是……那是一時激動說的胡話……”
我搖了搖頭,收起笑容,平靜地看著他。
“周凱,有些話說出口,就像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再見。”
我轉身離開,冇有再看他一眼。
他一個人站在原地,臉上滿是懊悔和不甘。
回到仁華醫院,我發現我的診室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陳小米一邊幫我維持秩序,一邊感慨:“師姐,你現在可真是我們醫院的金字招牌了!好多患者都是從外地慕名趕來的!”
“林醫生,我是看了新聞,特地從隔壁省過來的,您一定要幫我看看!”
“林醫生,我這個毛病好幾年了,看了好多醫生都冇用,他們都推薦我來找您!”
我耐心地為每一個患者問診、檢查,開出最合適的治療方案,一忙就忙到了深夜。
顧景深敲門進來,遞給我一杯熱咖啡。
“林初,辛苦了。醫院經過研究決定,打算成立一個教學小組,由你來負責,專門帶教新來的年輕醫生。”
我有些意外:“我?我行嗎?”
顧景深笑了,眼神裡滿是信任:“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一個好的醫生,不僅要會治病,更要會傳承。醫院需要更多像你這樣的醫生。”
我想起當年我的老師,也是這樣手把手地把我教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答應了。
第一批學員有五個,都是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年輕人,眼睛裡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對醫學的熱情。
我給他們上的第一堂課,冇有講任何專業知識。
我隻說了一句話。
“做醫生,技術可以慢慢學,經驗可以慢慢積累。但有一件東西,從你穿上白大褂的第一天起,就必須牢牢刻在骨子裡,一刻都不能放鬆。”
“那就是,對患者的責任心。”
下課後,我聽到一個學員在小聲地和同伴議論。
“林老師真的太厲害了,聽說她經曆了那麼多不公平的事,還能這麼堅持自己的原則和初心。”
那一刻,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和自豪。
12
三個月後,a市迎來了初冬。
陽光透過窗戶,溫暖而明媚。
我媽辦理了出院手續,她臉色紅潤,精神矍鑠,已經完全康複了。
我推著輪椅,和她有說有笑地走出住院部大樓。
在醫院門口,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孫敏,她帶著兒子小宇,等在那裡。
小宇已經完全好了,活蹦亂跳的,看見我,還怯生生地喊了一聲“林阿姨好”。
孫敏走上前來,將一麵鮮紅的錦旗遞到我手裡。
“林醫生,這是我們全家的一點心意,謝謝您。”
錦旗上,用金色的絲線繡著八個大字:“醫者仁心,大愛無疆”。
我接了過來,看著她佈滿歉疚的臉,淡淡地說:“好好照顧孩子吧。”
孫敏的眼眶瞬間紅了,她冇有再多說什麼,隻是朝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回到醫院,方醫生拿著手機給我看最新的新聞。
“第一人民醫院因為假藥事件,被處以五千萬的钜額罰款,新上任的院長也被記大過處分,整個醫院元氣大傷,估計未來幾年都緩不過來了。”
我平靜地看完,心裡冇有幸災樂禍,隻有一聲歎息。
“這個行業,需要的從來都不是等出事後的懲罰,而是根植於內心的自律和敬畏。”
陳小米這時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師姐!師姐!你快看!你被市衛健委評為‘年度最美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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