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聞道 第6章 丹房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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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青雲門已過三日。李小魚的生活似乎回到了過去的軌跡，挑水、掃地、照料分配給外門弟子的那幾片貧瘠靈田。他刻意保持著低調，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將那份在崖底磨礪出的鋒芒深深斂入鞘中。
然而，平靜的水麵下，暗探從未停止。
張莽那日吃了癟，雖未再明著找茬，但李小魚能感覺到，總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暗中窺視著他。他心知肚明，這是孫長老的耳目。
這一日，他奉命去丹房送一批新采收的“清心草”。丹房地位超然，由一位性情古怪的墨長老掌管，即便是孫長老，手也難以完全伸入此地。
踏入丹房院落，一股濃鬱的藥香混雜著淡淡的煙火氣撲麵而來。幾名藥童正忙碌地分揀藥材，控製著火侯。墨長老則窩在角落的一個蒲團上，對著一個咕嘟冒泡的藥罐打盹，花白的鬍子幾乎要垂到罐子裡。
李小魚放下草藥，正準備悄聲離開，目光卻被旁邊石台上幾株色澤暗淡、葉片蜷縮的靈植吸引。
“墨葉蓮……”他心中一動。這是一種頗為珍稀的三品靈藥，常用於煉製修複神魂的丹藥，對生長環境要求極高，看來這幾株是水土不服，靈氣正在不斷流失。
若是從前，他隻能惋惜地看著。但此刻，他腦海中自然浮現出在崖底領悟的“青木劍意”以及玄玅子傳承中關於草木生機流轉的奧義。他隱隱能“看”到這幾株墨葉蓮內部生機流轉的滯澀之處。
鬼使神差地，他停下腳步，裝作好奇觀察的樣子，手指看似無意地拂過那幾株墨葉蓮的根部土壤。一絲微不可察的、蘊含著他獨特青木劍意的精純靈力，如通最細膩的春雨，悄然滲入。
他讓的極其隱蔽，靈力波動微弱到近乎於無，更像是在感受土壤的濕度。
“嗯？”
原本在打盹的墨長老，鼻翼微微抽動了一下，渾濁的眼睛睜開一條縫，精準地投向李小魚的方向，以及他手下那幾株墨葉蓮。
李小魚心中一凜，立刻收回手，低下頭讓惶恐狀：“弟子……弟子隻是見這靈植長勢不佳，多看了兩眼，請長老恕罪。”
墨長老冇說話，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石台邊，枯瘦的手指輕輕捏起一株墨葉蓮的葉片，仔細感受著。片刻後，他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驚異。那原本持續衰敗的生機，竟然……穩住了？甚至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復甦跡象？
他抬起眼皮，第一次正眼打量眼前這個穿著雜役服、靈氣微弱的弟子。
“你，叫什麼名字？”
“弟子李小魚。”
“李小魚……”墨長老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似乎冇什麼印象，“你懂靈植之道？”
“略知皮毛，平日裡喜歡瞎琢磨。”李小魚恭敬回答，心臟卻微微加速。他是在賭，賭這位看似不問世事的長老，對靈植和丹藥有著超乎常人的執著，賭他或許能成為這潭死水中的一顆變數之棋。
墨長老盯著他看了幾息，那目光彷彿能穿透皮囊，直抵靈魂。李小魚努力維持著鎮定，不讓自已露出一絲破綻。
“嗯。”墨長老最終隻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揮揮手，“草藥送到了，就下去吧。”
“是。”李小魚躬身行禮，退出了丹房。直到走出很遠，才感覺後背驚出了一層細汗。與這些老怪物打交道，無異於刀尖跳舞。
但他知道，這步棋，可能走對了。
果然，第二天，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調令下來了：外門雜役弟子李小魚，調往丹房，協助處理廢丹與藥渣。
訊息傳出，在外門引起了一陣小小的波瀾。丹房雖是辛苦之地，整日與廢料打交道，但畢竟靠近宗門核心，偶爾能得到一些手指縫裡漏出來的好處，遠比在外麵風吹日曬強。不少外門弟子都羨慕李小魚的“好運”。
張莽得知後，臉色陰沉，卻也不敢在明麵上阻攔丹房的調令，隻能暗中咬牙，吩咐手下更加緊盯著李小魚。
李小魚對此心知肚明。他平靜地交接了手頭的工作，搬到了丹房安排的一間簡陋但獨立的偏房。這裡環境嘈雜，煙火氣重，但勝在相對封閉，墨長老不喜人打擾，孫長老的勢力在此也有所顧忌。
他的工作，就是將煉丹失敗產生的廢丹和藥渣進行分類、處理。這些廢棄物大多蘊含狂暴紊亂的靈力或丹毒，處理不當反而有害，是個苦差事。
但李小魚卻如魚得水。
在旁人眼中狂暴難馴的廢棄藥力，在他敏銳的感知和青木劍意的調和下，變得清晰可辨。他甚至能從中反向推演丹藥煉製失敗的原因，對各種藥材的藥性理解飛速提升。
更重要的是，處理這些廢丹殘渣時，無人打擾。他可以一邊機械地工作，一邊在腦海中不斷推演、消化崖底所得，錘鍊神識，精進《化龍心法》。
夜深人靜時，他便會取出玉劍，以心神溝通，感受其中浩瀚劍意，並與腦海中那些劍痕感悟相互印證。他的劍道修為，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一日千裡。
偶爾，墨長老會丟給他一些半死不活的珍稀靈植，美其名曰“死馬當活馬醫”。李小魚便藉著這些機會，小心翼翼地施展手段，每次隻讓其恢複一絲生機，既不顯得驚世駭俗，又能慢慢展現自已的“天賦”。
墨長老從不點評，隻是默默觀察，但看向李小魚的眼光，越來越深邃。
這一晚，李小魚正在處理一批火毒極強的“烈陽丹”廢丹，忽然，他指尖觸碰到一枚看似與其他廢丹無異的丹丸時，玉劍竟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示警般的涼意！
他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將那枚“廢丹”悄悄藏入袖中。
回到偏房，他仔細檢查。這枚丹藥外表焦黑，靈氣全無，但內核深處，卻隱藏著一絲極其隱晦、陰冷的印記！這絕非煉丹失敗所能產生，更像是一種……追蹤或監視的標記！
是誰？將這枚動了手腳的“廢丹”混入其中？目的是什麼？是針對丹房，還是……針對可能接觸到此物的他？
李小魚看著掌心那枚不起眼的廢丹，眼神冰冷。
潭水之下，果然暗礁密佈，殺機潛伏。
他這條歸來的“錦鯉”，不僅要隱藏自已，還要在這渾濁的暗流中，找出所有致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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