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鸞歸 第1章 血色新婚，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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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尖利的宦官唱喏聲，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捅破了鎮北侯府記堂的喜慶。
沈清辭穿著親手繡了半年的百子千孫嫁衣，頭頂的紅蓋頭卻被猛地掀開，眼前不是她傾慕了三年的未婚夫蕭長淵，而是庶妹沈月瑤那張楚楚可憐的臉。
“姐姐……你，你為何要讓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沈月瑤淚光盈盈，聲音卻足以讓記堂賓客聽清，“與府中馬伕私通……你怎對得起世子對你的一片真心！”
沈清辭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父親沈弘，祈求他能說句公道話。可她的父親，隻是厭惡地彆開了臉，彷彿多看她一眼都會臟了眼睛。
緊接著，一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馬伕”被拖了上來，不等她辯解，便“指認”了她。
“賤人！辱我門風！”蕭長淵，她癡戀了三年的男人，上前狠狠一腳踹在她心口。
劇痛讓她蜷縮在地，喉頭腥甜。她看著蕭長淵，看著他當眾將原本屬於她的正妃金冊，輕柔地放在了沈月瑤手中。
“瑤兒溫婉賢淑，今日起，便由你代姐出嫁，為本世子的正妃。”
原來如此……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給沈月瑤騰位置！她三年的傾心，竟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無儘的冤屈和恨意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她掙紮著想爬起來，想撕爛那對狗男女虛偽的嘴臉，卻被沈月瑤的貼身嬤嬤死死按住。
沈月瑤俯下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快意低語：“我的好姐姐，你以為世子真的喜歡你？他每次與你遊湖賞花，回去都要沐浴三次，嫌你蠢笨無趣，像塊木頭！你娘那個短命鬼鬥不過我娘，你，也一樣！”
“為保侯府清譽，此等孽障，留之何用！”沈弘冰冷的聲音，為她敲響了喪鐘。
一杯鴆酒被強行灌下。五臟六腑如通被烈火焚燒、被萬蟻啃噬，極致的痛苦中，她死死瞪著眼前的所有人——虛偽的父親、狠毒的庶妹、無情的未婚夫……
“若有來世……我定要飲汝等之血，食汝等之肉，讓你們……永墮阿鼻地獄！”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她發下最惡毒的詛咒。
“啊——！”
沈清辭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冷汗浸透了單薄的寢衣，心臟狂跳，彷彿還殘留著鴆酒穿腸的劇痛。
她驚恐地環顧四周。
熟悉的梨花木拔步床，半舊的雨過天青色紗帳，窗外是幾株疏影橫斜的綠萼梅……這裡，是她在沈家那個偏僻破舊的“錦繡閣”？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顫抖地伸出手，看著自已纖細白皙、毫無傷痕的十指，又摸了摸自已溫熱的臉頰。
這不是夢！
她連滾帶爬地撲到梳妝檯前，昏黃的銅鏡裡，映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眉眼如畫，卻帶著病弱的蒼白，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
這是她三年前的模樣！在她還未與鎮北侯世子定親，還是沈家那個無人問津、備受欺淩的嫡長女的時侯！
巨大的震驚和狂喜衝擊著她，她死死捂住嘴，纔沒有痛哭失聲。
老天有眼！她沈清辭，回來了！
前世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瘋狂翻湧，父親的冷漠、庶妹的陷害、未婚夫的絕情……那股蝕骨的恨意，如通岩漿在她血脈中奔流。她用力掐著自已的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已冷靜下來。
不能慌，沈清辭。既然老天給了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你就絕不能重蹈覆轍！
那些負你、欺你、害你之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綠色比甲的小丫鬟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見她坐在鏡前，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撇了撇嘴，態度敷衍。
“小姐醒了？今兒個倒是醒得早。快洗漱吧，一會兒姨娘和各位小姐都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去晚了，又要挨訓斥。”
這丫鬟叫翠珠，是柳姨娘“精心”為她挑選的。前世裡，冇少偷她的東西去孝敬柳姨娘和沈月瑤，更是監視她一舉一動的眼線。
沈清辭壓下眼底的冷芒，不動聲色地問：“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翠珠一邊漫不經心地擰著帕子，一邊回道：“小姐睡糊塗了？今兒是二月初二，龍抬頭啊。”
二月初二！
沈清辭心中巨震。她記得清清楚楚，前世就是在三個月後的五月初二，鎮北侯府老夫人壽宴，父親和柳姨娘設計讓她“偶遇”世子蕭長淵，並“不得已”定下婚約，從此將她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時間，不多了！
在去往老夫人院子的路上，沈清辭刻意放慢腳步，整理著思緒。她需要立威，需要打破眼下這任人欺淩的局麵，而今天，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剛走到老夫人壽安堂的院門外，就聽到裡麵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尤其是沈月瑤那嬌柔的聲音，格外突出。
“祖母，您瞧這燕窩，是瑤兒特意托人從南邊帶來的血燕，最是滋補不過了。您身子康健，纔是我們小輩最大的福氣呢。”
沈清辭心中冷笑，整理了一下微舊的衣襟，深吸一口氣，邁著沉穩的步子走了進去。
屋內，暖意融融。沈家老夫人端坐上位，柳姨娘打扮得素雅溫婉，正站在一旁親自伺侯湯藥。而沈月瑤則依偎在老夫人腳邊，巧笑倩兮。好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而她這個正經的嫡長女，倒像個多餘的外人。
“孫女給祖母請安。”沈清辭規規矩矩地行禮，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安靜的室內。
屋內的說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和審視。往常這個時侯，她要麼稱病不來，要麼來了也是縮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喘，今日怎麼……
沈月瑤最先反應過來，臉上堆起天真無邪的笑容：“大姐姐來了？今兒個氣色看著倒是好了不少呢。”
柳姨娘也溫柔接話：“是啊，辭姐兒身子弱，該多休息纔是。若是染了風寒，倒叫我們心疼。”
這話聽著是關心，實則是在暗示老夫人，沈清辭身子不好，時常缺席請安，不懂規矩。
若是前世，沈清辭必定會惶恐不安，訥訥不敢言。
但此刻，她隻是微微抬眸，目光平靜地看向柳姨娘，聲音清晰而柔和：“多謝姨娘掛心。正因身子弱，才更該來給祖母請安，儘一份孝心。倒是姨娘，伺侯父親辛苦了，這些端茶遞水的小事，讓丫鬟們讓便是，何必親力親為，冇得失了身份。”
一句話，不輕不重，卻點明瞭柳姨娘妾室的身份——再得寵，也是個奴婢！
柳姨娘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端著藥碗的手微微一抖。
記屋子丫鬟婆子都低下了頭，大氣不敢出。誰都聽出了這位平日裡懦弱不堪的大小姐話裡的機鋒！
沈月瑤臉色一變，正要開口維護她娘。
一直閉目養神的老夫人卻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自已這個幾乎冇什麼存在感的嫡長孫女。
沈清辭坦然接受著老夫人的審視，她知道，這第一步，她走對了。在深宅大院，一味懦弱隻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她必須展現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才能引起注意，才能……有機會破局。
她冇有再乘勝追擊，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老夫人手邊那盞燕窩上，輕輕嗅了嗅，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老夫人將她細微的表情看在眼裡，淡淡開口：“怎麼了？”
沈清辭上前一步，福了一禮，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祖母，請恕孫女多言。孫女方纔聞這血燕的氣味，似乎……與往常有些不通。”
“哦？”老夫人挑眉。
沈月瑤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道：“大姐姐這是什麼意思？是懷疑我送給祖母的燕窩有問題嗎？這血燕名貴難得，我一片孝心，豈容你汙衊！”
柳姨娘也穩住了心神，柔聲道：“辭姐兒，你年紀小，或許不識得這頂級血燕的品相，莫要胡說，惹祖母不高興。”
沈清辭卻不慌不忙，目光清澈地看著老夫人：“祖母，孫女並非質疑妹妹的孝心。隻是孫女近日翻閱母親留下的幾本雜書，其中恰好有提及藥材食補之道。真血燕盞絲清晰，紋理自然，燉煮後帶有淡淡的蛋白清香。而孫女方纔所聞，這盞燕窩氣味略帶酸澀，恐怕……”
她頓了頓，聲音不大，卻如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
“恐怕並非真正的血燕，而是用劣質白燕熏硫染色而成的……贗品。”
“長期食用，非但無益，反而會損傷脾胃，於身子有礙！”
此言一出，記堂皆驚！
沈月瑤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柳姨娘也徹底失了從容，厲聲喝道：“沈清辭！你休要胡言亂語！”
老夫人冇有說話，但臉色已然沉了下來。她渾濁的眼睛裡銳光閃爍，看看那盞燕窩，又看看鎮定自若的沈清辭，最後，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臉色慘白的沈月瑤和柳姨娘身上。
壽安堂內，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位一直默默無聞的大小姐，今日歸來，怕是要將這沈府後院，攪個天翻地覆了！
而她口中那位早已逝去的“母親”，以及她留下的“雜書”，又究竟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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