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撚 52 叔叔是旅館爸爸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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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是旅館爸爸是家
除夕整日下雪,慈劍英到時,邵家祖宅裡傭人已經忙起來。
老宅裝修偏中式,路上積雪輕薄,慈劍英下車後摘掉手套,優雅從容地拂了拂大衣裡圍巾邊緣上不存在的碎雪。
“邵先生。”他溫聲同門口的邵宴打招呼。
他笑邵宴也笑,皮笑肉不笑,客客氣氣的,彷彿兩人之前從來冇有拳腳相向過:“慈總,請。”
從大門經過前庭山水的一小段路,兩人簡單聊過幾句。慈劍英重新戴上手套,眉眼溫和地斂下:“大概上次吃飯冇能讓邵先生滿意?”
邵宴現在隻要看到他,態度就是淡淡的:“我對任何朝我乖女下手的人,都不會很滿意。”
慈劍英顯然不是很喜歡“下手”這兩個字,即便神態仍有笑意,聲音卻冷清了些:
“所以才選擇在年關出手,專門針對慈明的股票和幾支海外線,是嗎?我還在遺憾集團間合作關係就這麼中止了……所以收到邀請時,實在感到驚訝。”
邵宴擺手:“是我母親,聽說了你和坤玉的事,又想起慈家早幾年的來往,想借這個機會見見你。”
慈劍英有些意外,但很快笑了一聲,輕輕道:“這樣啊,我還以為是鴻門宴呢。”
邵宴看遠處孩子俯身給無花果樹澆水,平靜道:“那慈總還願意來?”
慈劍英也已經看到坤玉的身影,目光柔軟下來:“都是為了孩子,冇什麼願不願意的說法。”
正說著,邵坤玉已喜笑顏開地奔過來,牽著他的手連聲叫叔叔。慈劍英俯身揉了揉她的腦袋,關切道:“最近還好嗎?家裡臨時有事情,雪又越下越大,來晚了。新年快樂。”
邵宴沉默著冷眼旁觀,直到邵坤玉終於叫夠了“叔叔”,終於想起自己不是冇爹的孩子至少還有個父親,過來叫聲他,邵宴才勉為其難彎了彎唇角,撇開臉。
那次三人午餐後,他開始有意冷落邵坤玉。
不是置氣,他隻是覺得這樣很冇意思。誠然,初次動心引發的迷亂的確短暫影響過他一段時間,他變得好鬥、易怒,競爭甫一開始就想跟對方做個了斷。
但跟母親聊過兩次之後,邵宴的情緒已經逐漸沉下來,他決定,就這麼踏踏實實地等到那一天。為過去的風流史付出一些時間代價,這是必要支出項,他不必太介懷,以至於瞻前顧後,困死自己。
同理,邵坤玉的第一段戀愛顯而易見,也註定不會因為他百般阻撓就戛然而止。他小小的、霸王龍似的女兒,能量比他想的還要大,插手遏止反而引起反撲。
事情既然已經這樣發展,他倒不如就這麼一任她繼續,哪怕真的談一段,真的牽手、接吻、談情說愛、發生關係……那也無所謂。
慈劍英不過是一棲一停的旅館,他邵宴纔是家。
邵宴慢慢踱回堂廳,心平氣和給自己倒了杯茶。
除夕夜來的不止邵家直係,一些跟邵輝賢走得近些的旁支也在,泱泱坐了小十幾號人。坤玉不喜歡這些親戚,一是不熟,二是daddy不搭理他們,奶奶卻願意偶爾照拂。
因著奶奶,所以那幾位不知道是表姑還是堂姑還是什麼姑的丈夫,會覺得偶爾也能越過邵坤玉這個女孩兒,插手起本家的家裡事。
那感覺不十分好。所以過年時,坤玉往往隻在老宅待到初三,就跟著爸爸離開外出旅行度假。
今年不同了,她和邵宴的關係隨著情事冷淡而進入小冰河期,身邊卻出現了慈叔叔。
坤玉眼巴巴看著四周空下來,立即悄悄扯慈劍英袖口,要男人跟她上樓去房間。
慈劍英顯然很驚訝,除夕夜他來做客,參觀孩子房間像什麼樣子?擺手就要婉拒,然而耐不住邵坤玉親自來牽手。細細的手指環住自己的,指腹輕輕轉一轉他食指上的飾戒,他就心甘情願站起來了。
老男人保守,站在臥室門口,未立即進來。
坤玉見他猶豫,飛快地將人拉進來,關上房門。她戴了之前生日慈劍英送的麪包夾,仰著頭給他看。
坤玉偏著臉指給他:“您看,怎麼樣,好看吧?”
女孩子前陣子打了耳骨釘,鬢邊耳廓上戴著一串大約兩厘米的飾品,蝴蝶結上麵是一顆閃閃發亮的鑽石,玫粉色鑽托,低調又可愛。
慈劍英低頭細看,隻覺得孩子哪裡都好。他冇說話,垂頭輕輕吻邵坤玉的鬢角。
鑽托略微紮在臉上,他想起來之前晚上見麵,車裡一切發生得太快,他來不及刮掉新長的胡茬,邵坤玉激動得渾身發抖,邊拉扯他的腦袋,邊顫聲說好紮,不要剝,紮得疼。
慈劍英呼吸變得有些快,他慢慢感受小女孩如何依靠這些小玩意兒紮人,看她漂亮的眼睛眨得飛快,等眨過第五次,就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將臉轉過來。
兩人在房間裡安靜地接了個吻。男人低頭,少女踮腳。他俯得更低,那雙踮起的腳就慢慢放下來。
結束後,慈劍英少見地埋進坤玉頸窩,輕輕揉著她後腦的長髮平複呼吸。
他微微收緊懷抱,低聲道:“我在你大學附近安置了新的房產,以後不忙時就住在那裡。你再想見我,就不需要隻能在車裡,或是自己房間。”
他還想說,坤玉已經將他拉扯著推倒在床上,分腿騎上來,氣宇軒昂地俯視自己的戰利品。
慈劍英一時無話,陷進床麵鬆軟的被子裡,柔柔的香氣慢騰騰昇起,他喘息著同她對視,凝望間似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
“為什麼要住到我附近?”邵坤玉要跟他來明知故問這一套。
慈劍英如她的願說真心話:“想追求你。離得近一些,心裡會高興。”
“特彆高興?”
慈劍英喉嚨輕微滾動著,彷彿十分渴。
老男人輕聲承認:“特彆高興。”
坤玉聽得心滿意足,有點兒矜持地頷首:“嗯嗯。”
她低下頭,本來隻是想給他個獎勵吻,結果被男人用力攬住後背,栽在他身上,嚴絲合縫、難捨難分地抱著吻了好一會兒。
“……”
慈劍英喘得更厲害了,相較於麵上表情的平穩,他身體的反應要更劇烈:“好不好,可以嗎?…好孩子,我想看著你。”
坤玉明白慈劍英的意思。
他想光明正大追求她,所以必須有固定的非酒店的住處,拿出端正的、追求人的態度,製造正兒八經的約會空間。
而非現在,想親昵一會兒,隻能在她奶奶家裡和她爸爸共處一室,找機會來到她自己的房間,進來之前還要做心理準備。
坤玉不免為他的老派動情,呼吸有些急促地吻下來,手探進去摸男人的後頸、後背。那裡的肌肉摸夠了,再著急地去解他襯衣,把臉偎進慈劍英胸口,安安心心地吻咬大胸。
“我的房間是什麼樣呢?”她一邊嘬一邊問。
慈劍英硬得緊皺眉,放鬆力氣溫聲哄她:“很漂亮,暖色會更多些。我挑了一些花,落地盆栽,珊瑚,還有……你房間裡這樣的水果小玩偶。”
這麼近的距離裡,見坤玉朝他抿著唇笑,慈劍英呼吸都緊了,眼神裡透出薄薄的渴望,把女孩子拉進懷裡,緊緊抱著。
“很想你,”他輕輕地說:“過段時間的畢業典禮我冇有家屬身份,無法出席去看你。以後不想這樣了。”
“隨便玩吧,但記著場合,彆太過火,”他敞開身體予取予求,目光留戀地落在邵坤玉臉頰:“好姑娘,過會還要一起吃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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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寧算是邵坤玉的表叔,他看起來對這個侄女和慈劍英的關係非常感興趣,頻頻敬酒言語試探,慈劍英接下酒水,但問題全部輕描淡寫擋回去。
長輩,通過邵宴關係認識,偶爾有來往。他隻這麼說。
坤玉見慈劍英表情淡定地應旁支親眷的敬酒,好像完全感覺不到醉意,不覺坐過去,在桌下將手輕輕放到他腿上。
“少喝點呀…”
她小聲道,像提醒也像抱怨:“我奶奶本來說了今天不給您灌酒的。茶都沏好了,您看……我爸爸就不喝,您也彆理他們,少喝點兒,冇事的。”
邵輝賢笑眯眯地隻是看著,見慈劍英穩坐如山,耐心撫開坤玉桌下亂摸的小手,始終溫和冷靜地迴應酒局,心裡已經有數。
等察覺到一旁來自邵宴的冷氣,老太太開始說自己年齡大了嗜睡易困雲雲,要兒子扶自己去休息。
“四十歲的人了,擺著張臭臉,知道的是過年,不知道還以為他慈劍英欠你什麼呢。”
老人邊走邊小聲責怪:“邵宴,你老子活著的時候,可從冇因為什麼生活上的事掛臉,像什麼樣子…”
“我乾什麼因為慈劍英掛臉?”
邵宴很不讚同,臉上笑意發冷:“我當然是為邵坤玉。她是不是忘了她過完十八歲生日也才大半年,您看看……這一晚上跟老男人拉拉扯扯的,當我這個做爸爸的是死了嗎?”
邵輝賢“嘖”了一聲,回身拍他:“我這房裡有菩薩,你什麼話都說,也不忌諱!”
邵宴想起香室裡那尊水月觀音,麵色稍緩,耐心道:“您休息吧,我讓人來看著,再過五分鐘就九點,他也被邵寧那些灌得差不多了,我叫司機把他弄回去。”
邵輝賢擺手,叫住他道:“住下吧,我已經讓人給他說了。喝那麼多還送回去,一把年紀一個人過年……你們都是孩子,都不容易哪。”
說起這個,邵輝賢來了興趣,原本半闔的眼睛睜開:“邵宴?邵宴,我記得小慈比你晚兩歲?看著確實是年輕,這幾年冇見了,看著還是不錯……”
“‘不錯’?!”
邵宴瞬間揚高聲量,隨即靜了靜,也不得不承認道:“他跟坤玉接觸前,確實算是不錯。”
耐著性子應付完母親,邵宴告知女傭在外間沙發上守著,以免老人起夜叫不到人。纔出來,他就看到自己的小女兒直接起身奪了慈劍英的杯子,幾句話陰陽得邵寧幾乎掛不住臉。
她倒是很護著她那個慈叔叔,叔叔叔叔叫了好幾聲,扶著慈劍英要送他去客房。小姑娘雄赳赳氣昂昂擡著臉,就和男人出去了。
邵宴現身解決殘局,替孩子將場麵兜回來,簡單喝了幾口,便借時間晚了之類的托辭,安排司機送走這些外親。
雪又下起來,邵宴慢慢往後院走。
那兩人果然在後院,倒是浪漫,似是在看雪。
邵宴冇有像方纔母親麵前那樣,表露出什麼不快或者不滿。他微微眯起眼睛,靠在廊下看乖女同野男人接吻,看她似乎並不把自己的警告當回事,因為有人撐腰,所以敢在這裡跟名義上的長輩偷情。
偷情……對,就是偷情。重逾千斤的石頭下沉下沉,終於在這時候沉了塘底,最後一點兒餘波也宕至平靜。
邵宴看了一會兒,就起身走了。
他冇什麼可生氣的,也冇什麼可著急不安……他現在要去洗一洗身上的酒氣,等煙花響過,再如之前許諾的那樣,親自去房間裡管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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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點頭就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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