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闕春深 第102章如有虛言令朕短折而死
臨窗的紫檀木桌案上擺了不少精緻新鮮的瓜果點心,其中一盤便是洗淨過的東萊櫻桃,顆顆晶瑩飽滿。
楊滿願的視線無意間掃過那盤櫻桃,不由微怔,心裡酸酸脹脹的。
所以,半月前乾清宮對弈時,皇帝公爹一邊親昵地喂她吃櫻桃,一邊還特意命人往南苑給那位蘇姑娘送櫻桃了?
許是這半年來她的日子太過順遂,她險些忘了天下男子大多都是負心薄倖的。
是了,她自己尚且做不到一心一意,居然還指望富有四海的天下之主對她忠貞不貳?
哄她上榻時便信誓旦旦地說此生隻會有她一個女人,可背地裡究竟如何,她其實一無所知……
楊滿願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惱什麼,可心裡就是止不住的委屈,眼眶倏然盈滿淚花。
一想到皇帝撫摸過旁人的手再摸她,吻過旁人的唇再親她,甚至進入過旁人身子的東西再入她……
與拈酸吃醋無關,她是真的覺得惡心,幾欲作嘔的程度。
也不知哪來的膽子,她竟氣鼓鼓地道:“還請父皇回澹寧殿罷,兒臣忽覺身子不適,不方便招待您。”
皇帝沒想到會被下逐客令,臉色微變,薄唇抿得像把淩厲的刀。
“朕何時需要你招待了?”他的語氣平淡,彷彿在閒話家常,可骨子裡的強勢散發出來,氣勢懾人。
楊滿願瑟縮在蕭琂懷中,羽睫輕顫,淚珠跟著掉了出來。
“既如此,父皇更不該留在此處了,倒不如回澹寧殿去繼續接見方纔的蘇姑娘……”
她的眼淚像是一滴滴燒至沸騰的熱油,濺落在兩個男人的心頭,冷不丁地疼一下。
頃刻間,蕭琂意識到她是因何落淚,心間不禁生出難以言喻的涼意。
他攬在她腰間的大手指骨發青,手背的青筋暴起。
皇帝頓了下,也反應過來了。
他喉結滾動,低聲問:“願兒可是在吃醋?”
楊滿願麵上微微一紅,急忙將臉埋進蕭琂的胸口。
“父皇說笑了,兒臣怎敢吃您的醋?隻是兒臣喜潔,若父皇有了旁人,還請您不要再來碰兒臣了……”
皇帝愈發確信了她在為他吃醋,漆黑如墨的眸子瞬時漾開清亮又愉悅的笑意。
若非在意他,她又怎會生出要獨占他的心思?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稍一使力便將她從蕭琂的懷裡抱了過來。
“你都不聽朕的解釋就醋成這樣了?”他雙手捧著兒媳圓潤的臉頰,用拇指輕輕擦拭她的淚痕。
楊滿願又是羞又是惱,“都說了不是吃醋了,隻是兒臣喜潔……”
皇帝一字字道:“朕與你一樣喜潔,除了你外朕再沒有過旁人,從前沒有,日後更不會有。”
“若此話有半分虛言,天地譴之,令朕短折而死。”
不僅楊滿願愣住了,連蕭琂亦微微一怔。
楊滿願心跳如鼓,“父皇不必如此起誓,兒臣惶恐,隻是兒臣不願與旁的女子共事一夫……”
她越說越小聲,心底一陣發虛。
不願與旁人共侍一夫,可她自己卻是實打實地一女侍二夫了。
“朕說了,朕永遠隻會有你一人。”皇帝斬釘截鐵打斷她的話。
他還不忘補一句:“至於子安,朕就不敢保證了。”
蕭琂扯了扯嘴角。
他的父皇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地離間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沒等他出言辯駁,楊滿願又小心翼翼地發問:“那,方纔那位蘇姑娘是怎麼回事?”
皇帝耐著性子解釋:“蘇青嵐是子安的親妹,朕的侄女。”
宮裡內府常年往南苑給蘇青嵐呈送的東西,也是按公主的份例來的。
楊滿願驚呆了。
她隻知先皇永順帝膝下有太子與韓王兩個子嗣,從沒聽說還有個公主。
怪不得方纔她便覺那蘇姑娘與衛淑妃有幾分相似,大概是衛淑妃為先皇誕下的遺腹女?
畢竟先皇駕崩時,太子也不過剛滿周歲,總不可能衛淑妃剛出月子又立刻懷上演這麼一出。
楊滿願聞言杏眸圓瞪,滿臉難以置信,“蘇姑娘是仁壽宮娘娘之女?”
見兩個男人皆是預設,她愈發驚詫。
那蘇青嵐分明與衛淑妃有幾分相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