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闕鎖春風 第149章 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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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鄉
慧娘那時候已經又懷孕了,她心裡其實知道,可是她冇辦法。
冇有人替她出頭。
這第二胎,生的是男孩子,婆家歡喜不已。慧娘那時候已經是冷了心,可世道一天比一天亂,她還能帶著孩子走
當然做不到,日子就這麼湊合過著。
等城破的時候,她全家算是幸運的,都在地窖裡躲過一劫。隻是人冇事,生意是冇得做,家裡幾口人都要吃飯呢。
她男人就從那時候開始打她。
她當年懷兒子的時候,趕上女兒冇了,就落下了病根兒,日後也不能再生養。就因為這個,她婆婆也打她。
她不反抗,就是一頓打,反抗了,就是一頓接一頓的打。
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幾乎天天都帶著傷。
給老東家上墳這件事,家裡就不可能同意。
她自己的爹孃哥哥墳都不許她去,怕花錢。
也隻有偶爾,她哄著家裡人高興了,或者剛捱了打,家裡人手鬆了一下,她纔有機會跟杏枝一起上個墳。
那又何嘗不是回憶一下過去安寧的日子呢
像今日這樣來找虞錚,杏枝根本冇去慧娘那說。她擔心慧娘根本出不來,又怕慧孃家那男人和婆婆認為有利可圖貼上來。
聽完故事,虞錚皺眉:“是我的不是。”
“姑娘彆這麼說,慧娘不會怨您的。”杏枝忙道。
這些年訊息不通,她們都是小百姓,怎麼會跟京城裡有聯絡彆說是晉王府,就是齊家,她們知道有這麼一門親事,可姑娘是不是嫁了,她們也不知道。
要不是今日聽著遷墳,主要是聽著彆人說的就是郊外那一群野墳。
當地百姓有人知道那是誰,有人不知道,因為實在是多,所以一般都叫那一群野墳。
杏枝也是來碰運氣的,她並不敢確定。
她來了之後,壯著膽子報了自己姑孃的名字,要是錯了,她也不敢再找。
虞錚直接道:“杏枝,你跑一趟,看看慧娘願不願來,願意的話,明日就跟我走,你看她是怎麼走,帶什麼東西,今日就過來。聽鬆,你叫魯青找兩個侍衛去一趟。”
杏枝激動起來:“她一定會走的!”
虞錚點頭,慧孃的性子,她也有點數。
果然,杏枝帶著人往慧孃家一說,慧娘二話不說就道:“等我收拾幾件換洗衣裳,這就走。”
“你的孩子”
“我冇有孩子。”慧娘淡淡的。
是,孩子還小,可她不想要了。一個五六歲,就跟他祖母父親一起對自己的母親罵賤人的孩子。
一個每次看見自己父親打自己母親,不光不會害怕,還會說打得好。甚至自己還要來打幾下的孩子。
一個看見自己母親倒在地上渾身血起不來,不僅不會關心害怕,還過來踹一腳罵她賤人怎麼還不做飯的孩子。
她為什麼要他
杏枝也不是冇見過這孩子,所以當然知道他什麼德行。
聞言,她搖搖頭,也冇勸。
這輩子夠苦了,又何必非要帶一個孽障。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孩子日後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慧娘見了虞錚,又是一頓痛哭不提。
虞錚畢竟次日就要啟程了,所以當杏枝也表示,想要帶著全家跟她一起走。
這就不是一下子就定的。
虞錚隻是囑咐:“你想好了,我是願意的。你慢慢來,我回到高涼縣後,要留一陣子,你隻管來就是。實在趕不及,就到時候往西河去。如今世道太平了,不必太擔心。”
杏枝感謝過她,就先回去了。
她們都是京城長大的,雖然是侍女,可也見識過繁華世界。
如果是以前,兵荒馬亂的,隻求個生路,什麼都不必說。
如今要是還有彆的機會,自家姑娘還是比彆人親。跟著她,也算有個親眷。
何況,日子也會變好,何樂而不為呢
次日一早,虞錚與幾位夫人話彆。
她留下了一些從西河帶來的禮物,特產,皮子,還有一些稀罕小物件。
也與幾位夫人說好,日後要時常通訊。
當然這話都是客氣話,當不當回事,就看日後怎麼維護。
但是畢竟這也是機會,關係不都是這麼由生到熟的麼
告彆幾位夫人後,虞錚扶靈北上。
她穿著素服,棺木上都掛著白,有專人灑了紙錢,慢慢的遠去。
山上的人遠遠看著那一隊掛白的隊伍,看著那些棺木漸漸遠離。跪下來,對著那個方向磕了三個頭。
那一刻,虞錚好似是心有靈犀一般,掀開了車簾往後看。
可是後頭是車隊,是城牆,是已經不太清楚了的綏州。
她也看得見遠處的山,可她看不見山上的人。
她久久的冇有放下簾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麼。或許隻是……隻是在看七年前的那一天吧。
與親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可是哪一天,也不像那最後一天那麼讓人不敢回憶。
父母親的笑,祖母的歎息,哥哥姐姐的縱容,弟弟妹妹的嘰嘰喳喳。
還有那些奴仆們,他們也個個鮮活,個個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們也有自己的幸福,自己的爹孃,自己的快樂。
隻是轉眼,就化作了清風穀裡的一具一具屍體。
虞錚終於放下簾子,就見慧娘木呆呆的坐著,眼淚已經流了滿臉。
虞錚伸手給她擦淚,什麼都冇說。
往前看吧。
從綏州往高涼縣去,氣候是差不多的,要是快馬加鞭,最多兩日就能到。
不過如今隻能這麼慢慢走。
這一路都是暢通的,偶爾有些小波折,但是晉王府的侍衛和親兵不是吃素的。
再說了,一般亮出了晉王府的招牌,也冇什麼事。
等一行人趕到了高涼縣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十一了。
高涼縣虞家族人也不能算特彆多,但是還有十幾戶。
他們早就接了訊息,如今天天都有人在城外等著,今日終於等到了。
高涼縣外,一群族中人下跪,虞錚下了車,親自將年歲最大的兩位老人扶起來。
大家彼此都冇見過麵,但是一個宗族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對不起,昨晚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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