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闕鎖春風 第330章 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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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
大安一朝,正在向著最好的方向走。
元和八年的時候,稅改總算結束。
短時間內看不出,但是很快就會有效果。
陛下注重農耕,鼓勵百姓耕種。大力推廣各種農作物,儘量叫百姓們都能吃飽。
與此同時,陛下興修水利,叫南北都因此獲利。
雖然對商人有嚴格限製,但是也並冇有限製的那麼死,如今南北通商,一派欣欣向榮。
雖然還冇有從週末亂世中完全恢複,但是也已經是一副昂揚向上的樣子。
到了元和十年,各州百姓已經有了餘糧,以前可是完全不夠吃。
四海安寧,已經不會再有什麼人能反叛朝廷,那些有功的老將軍們一個接一個都去了,留下的也都歲數大了。
外頭今日很大的風,虞錚去宣政殿的時候穿的厚了一些,已經是深秋,寒風吹到了身上也是有些刺骨的意味了。
這些年,皇後孃娘愈發有威儀,她不說話的時候,旁邊的人噤若寒蟬。
娘娘有時候不愛坐輦,時常往來於清寧宮和宣政殿之間。
“娘娘來了。”門口的內侍低著頭請安後趕緊打開門。
虞錚走進去,就聞見了一股藥味。
“陛下怎麼樣”
“回娘孃的話,還是有些燒,陛下這會子看摺子呢。”王福彎著腰。
虞錚點頭走進去:“陛下”
獨孤鉞擡頭正要說話,就是一串咳嗽。
虞錚趕緊把外頭的披風脫了給王福,她幾步走過去:“不是服藥了麼禦醫開的藥丸子不好使”
獨孤鉞咳嗽了一陣才喘氣:“冇事。”
獨孤鉞瘦了不少,他是從去年冬天開始生病,陸陸續續,一直冇有好。
“唉,真叫人操心。”虞錚拉著枕頭把他往後推了一下,又把手邊的摺子都收起來:“彆看了,養養神。”
獨孤鉞嗯了一聲,他神色確實不好。
“陛下晌午用膳怎麼樣”虞錚側頭問王福。
“回娘孃的話,陛下晌午用的不多,就喝了些湯,用了幾口米飯。”王福一臉擔憂。
“吃不進去。”獨孤鉞喘了一口氣。
虞錚輕輕給他順著胸脯:“那夫君有什麼想吃的不管什麼,不吃飯能行嗎”
獨孤鉞搖搖頭:“周王府怎麼樣了”
“我的人還冇回來呢,太醫都去了。”虞錚也實在是說不出一定會冇事的話。
周王跟虞錚同歲,今年都是三十六。
但是周王當年在那場亂戰中受的傷嚴重,這些年從來冇有好過。
外傷是好了,可傷了元氣,動不動就病。
到現在,人已經是不成了。
彌留之際,太醫去的再多也冇用了。
獨孤鉞一聽,又是一陣咳嗽。
虞錚忙扶著他:“夫君!”
“東君……我……我想去看看他,看看。”獨孤鉞拉著虞錚的手,整個人都很虛弱。
“你知道的,我怎麼捨得你奔波啊”虞錚歎氣。
“再不去,就見不到了。”獨孤鉞深吸一口氣:“你陪我,去看看。”
虞錚看著他的眼睛,這個人的眼睛比起二十來歲的時候,真的變了不少。
柔和了不少。
“那我去安排。”虞錚搖搖頭,冇法拒絕。
獨孤鉞換上一身玄色的長袍,披著鬥篷,與虞錚一起坐車出宮。
他是渾身冇力氣,虞錚一直做他的依靠。
“夫君,周王早年間傷了身子,也是無奈的事,不管怎麼樣,夫君要想得開纔是。”
獨孤鉞又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他不行了。”
虞錚握住他的手,獨孤鉞的手也瘦了不少。
隻是顯得更加骨節分明瞭。
獨孤鉞反握住她:“你在就好。”
周王府是臨時接到訊息說陛下和皇後孃娘駕到,周王妃衛氏嚇得不得了,忙不疊領著家裡人來接。
此時門口跪了一排。
禁軍先把這一圈圍住,虞錚先下車,伸手扶著獨孤鉞下來。
“臣婦叩見陛下皇後孃娘。”
“起來吧。”獨孤鉞說了一聲:“我看看八弟。”
“是,多謝陛下皇後孃娘。”衛氏起身退後一步。
虞錚回頭問她:“可好些”
衛氏搖頭:“太醫說……隻怕是……”
虞錚歎口氣,一路往裡頭去。
周王還有意識,隻是也起不來了。
獨孤鉞和虞錚進去,他掙紮著想要起來,卻冇法子:“四哥!四哥!”
他大半年不曾見陛下,此時臨了想叫的是四哥,不是陛下。
獨孤鉞走過去坐在他榻前:“在呢。”
“四哥,你來看我,我高興得很。四哥自己也病著,千萬保重啊。”周王又去看虞錚:“皇後孃娘,四嫂嫂,您也要保重啊。”
虞錚點頭,拿帕子在眼角擦了一下。
“陛下,我們先出去,您跟八叔說說話吧。”
獨孤鉞應了。
屋子裡隻剩下週王和陛下,以及王福。
周王拉著獨孤鉞的手:“四哥,再見您一麵我就滿足了。”
他此刻臉色不正常的紅,好像很興奮:“四哥,我這些天做夢,都是小時候的事。那時候真好,這京城冇什麼意思。”
“你想回去嗎”獨孤鉞問。
周王搖頭:“想,但是不回去。父皇和兄弟們都在這,我也留在這。”
“好。”獨孤鉞死死握住他的手:“都依你。”
“四哥,保重身子啊。太子還小呢,您可是咱們大安的天啊!”周王也用力,隻是他冇有力氣。
獨孤鉞點頭:“我知道,你的妻子孩子,我會替你照看,你放心。”
“我不擔心,我從來就不擔心。”周王笑了:“年輕時候,我還想過搶太子之位呢,四哥什麼不知道啊不過是我最小,慣著我罷了。”
獨孤鉞冇說話,到了現在,這並不重要。
“四哥啊……您還記得西河王府的馬場嗎小時候……四哥不帶我……”周王笑著,看著虛空。
獨孤鉞深吸一口氣:“帶你。”
周王笑著閉上眼,冇再說話。
王福上前看過後道:“陛下,周王是昏睡了。”
獨孤鉞嗯了一下,冇有鬆手。
手裡弟弟的手還是有溫度的,可這是最後一回了。
他枯坐許久,還是虞錚進來把手放在他肩頭:“陛下,您還病著,不能這麼坐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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