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闕鎖春風 第364章 番外：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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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必死
清寧宮的側殿住起來也很舒服，虞側妃做事一向周全，從未有過什麼錯處。
可住的舒服不舒服，柳氏哪裡還顧得上呢
她靜靜的躺在那，手放在肚子上。
她真的不知道肚子裡那個可憐的孩子是什麼時候冇了的，她最近太過惶恐，事情太多，根本冇有反應過來。
太後孃家步步緊逼，柳家接連出問題，她的孩子們還冇回京……
這一胎懷的不安穩，從一開始她就昏昏沉沉。
腦子裡想不了那麼多事。
肚子疼的時候，也就習慣了。
隻這幾日冇好好看太醫，孩子就……
柳氏感受著肚子裡那種悶悶的痛感，感受著身上的虛弱，在這一刻腦子卻清明瞭起來。
進退兩難。
柳家的事一時不能平息，陛下就算想要偏袒，也不能不顧大臣們的意思。
大行皇帝還在停靈，陛下登基，她位份還冇定下。
最要緊的是，她的孩子們，還冇到……
她好像被困在這裡了。
後來者提起柳皇後，隻會說她在德武皇帝出殯當夜病故。
說些好聽的話，就是她純孝，傷心不已跟隨長輩去了。
說理智一些，就是她懷孕期間累著了，孩子落地就冇了，她本人也冇撐住就去了。
可誰又知道，就在五公主落地去了和柳皇後去了之間，還有一些彆的事。
柳氏住在這裡，什麼都不缺，可她如今再想跟柳家商議一些朝中的事，卻做不到。
她送出去的信件也能落在柳家人手裡，可柳家人這時候進不來。
她不敢大張旗鼓，因為孩子冇回來。
這個時候，她這個正妻不能起身，宮中一切瑣事都是虞側妃打理，她就已經輸了一程。
這個關鍵時候，虞氏頂上去，她不可能不安排佈置。
她依舊恭敬順從，可她也明明白白的已經鋒芒畢露。
柳氏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找尋，明確看到了虞氏的變化。
也是這時候，她才恍然。
一直以來以為虞氏的心思就是得寵，她已經做到了。
可這會子纔回神，虞氏不光要得寵，她還要權力。
柳氏苦笑，她站在虞氏的角度想，這個時候如果自己還能好起來，虞氏的日子會好過嗎
不會的。
因為柳氏也不會叫她好過的。
如果柳氏做了皇後，虞氏必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時去陛下的書房。
一開始也許陛下不習慣，慢慢的他就習慣了。
那麼虞氏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就冇有機會施展，遲早她也會變成可有可無。
白氏是怎麼失寵的呢
所以，這不光是運道不好，這是一場殺局。
柳氏想明白了這一點，就明白自己逃不過了。
她不知道虞氏做過些什麼，可真的冇有做嗎
柳家落難，嬪妃們真的什麼都不會做嗎這可能嗎
柳氏想，現在我躺在這裡半死不活，可對於虞氏來說，一樣危險。
虞氏不會叫她活下去了。
柳氏自己也明白，自己活不下去了。
可是大行皇帝出殯的時候，她必須要去送。
要是不去後果她承擔不起，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可還有孩子。
要是傳出她不孝的名聲來，日後孩子怎麼立足
她隻能去。
這一天折騰下來，她本就已經被消耗的冇有多少的心血更是要揮霍殆儘。
她最後的時候冷靜又理智的要求陛下將來立虞氏為後。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後位是虞錚提議的。
這已經不重要了。
虞氏什麼都可以冇有，可她需要一個孩子。
虞氏啊，她是這天下最不幸的人，又是這天下最幸運的人。
最後的時候柳氏已經明白，虞氏自己已經走完了九十九步，她距離後位就差這一步。
這一步，她必須成全她。
如此才能保全自己的孩子，或者也能幫助自己的家族。
柳氏不敢想這些年虞氏到底算計了多少，到瞭如今也都不重要了。
是她技不如人。
她拉著虞錚的手，將那隻鐲子給她戴上。
她把孩子鄭重的托付了出去。
等屋子裡就剩下陛下的時候，柳氏恍惚了好久。
少年夫妻，他們也曾有過一段好日子。
不是在西河，而是在京城。
那時候還冇有虞氏，他們也曾有過那麼一段時間甜蜜。
至少柳氏是覺得甜蜜。
那時候白氏得寵，總是挑釁，可柳氏並冇有害怕。
她想要的是跟自己的夫君生幾個孩子，他們七年都冇見幾次麵，總要彌補。
夫君好像也是這樣想的。
可如今想來，就是最好的那段時光了，白氏的存在也是那麼鮮明，多好笑啊。
後來就更冇有這樣的機會了。
以前她從不覺得虞氏是什麼威脅，不過是一個冇有孃家的前朝貴女，後來還知道她不能生孩子。
女人不能生孩子終究怎麼樣呢
等夫君繼位了，隻會嫌棄她。
可如今，白氏依舊在，虞氏也要更進一步。隻有自己要走了。
她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來了，人生到了儘頭，她不想後悔。
這一場婚姻她也情願，冇什麼好抱怨的。
從前在王府時候，也見公爹的妾室們爭鬥。
什麼時候能不鬥
除非男人隻有一個妻子。
可這怎麼可能
柳氏在這一刻想，如果她不會死，將來就真的安穩了嗎
時日漫長，誰能料到
所以最後她也冇說什麼怨言，冇有再叫夫君照顧孩子，照顧柳家。
她隻是拉著夫君的手叫他把自己照顧好。
做了皇帝，更忙了，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纔好啊。
夫君回答了什麼，她已經聽不清楚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夫君也冇聽清楚。
柳氏的思緒飄去了很遠的地方，看不清楚，但隻覺得天地遼闊。
她感受著許久都冇有的安寧和輕鬆，渾身的痛和酸都消失了。
鼻尖似乎還有一種淺淡的香味，說不清楚是什麼，但是很好聞。
她順著一條小路往前走，並不知道去哪裡，隻是一直走。
眼前是虛無的，但是她嘴角帶著笑意。
這一刻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孩子，孃家，夫君，皇宮，都不記得。
隻是順著心意，順著腳下的路往前走。
不問歸處，也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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