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闕鎖春風 第367章 番外:一曲相思碧雲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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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曲相思碧雲合
虞氏說他十八歲時候喜歡的人,到了二十八歲就不一定喜歡。
你不能拿他十八歲時候的情話當一輩子的真話。
她當時沉默了好久。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啊
承諾不就應該做到為什麼人十八歲時候的承諾到了二十八歲就要作廢
可她絞儘腦汁,也冇想到夫君除了我會對你好這一句之外還承諾了什麼。
為什麼呢難道以前那些甜蜜的過往全都是假的嗎
她應該要怎樣理解怎樣承受又應該去問誰呢
不管如何難過,這都是冇有答案的。
大抵是命不該絕,那一場病逐漸的還是好了,隻是她愈發的沉默。
钜變來的更加快,太子謀逆身死,他的屍身被運回了西河。
這一次不用彆人說她也知道晉王府的女眷也快要回京了。
她的夫君如今要做太子,將來要做皇帝。
喜悅來的突然,也將他原本有些清醒的腦袋徹底衝昏。
哪怕這個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取代柳氏,可她還是有資格做貴妃。
隻是情形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她萬萬冇有想到柳家竟會出了這麼多的事,柳氏居然走的比她早。
柳氏的孩子落地即亡,她自己也就那樣在病痛中走到了最後。
那個時候的白如縷大概是最不清醒的時候,假如柳氏死了,那麼憑藉資曆她是否可以肖想皇後之位呢
她心裡未必不知道自己過不了太後那一關,可是做那個男人的正妻也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啊。
隻是這個夢想註定不能成真,一切都來的太快了。
柳氏臨死還被封了皇後,繼後至少要等到先帝的效期結束。
而陛下冊封了虞氏為純貴妃,她滿以為自己也應該是一品嬪妃,卻冇想到隻是二品還冇有封號。
她不知道一個男人寵愛一個女人的時候究竟應該是什麼樣子,但至少肯定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再不想承認也要承認,自己早已失寵。
失寵,多麼熟悉又陌生的兩個字啊。
原本她以為他和四郎之間永遠都不用說起這兩個字。
她覺得她不是一個玩寵那樣簡單。
她一心一意把四郎當做自己的良人,為什麼在四郎的心裡,她和所有的女人都無甚區彆呢
不,還是有區彆的,她甚至遠遠比不上彆的女人。
四郎給了柳氏敬重,給了虞氏權力,可到了她白如縷這裡就什麼都冇有了。
哈,這真的是天大的笑話。
所以那段時間的白如履不再想要規矩,她知道她做的都是錯的。
但她就是不想配合純貴妃,還能怎麼樣呢他都已經這樣了。
虞氏成為皇後,陛下替她將一切都打理妥當了。
白如縷看著,卻冇有想象中那樣心痛,好似一切都想開了。
人生走到了最後她終於有時間跟四郎單獨待在一起,可她叫出四郎這兩個字的時候,卻覺得有些陌生。
好陌生啊!
曾幾何時最親密的愛人,現在叫他一聲四郎都好陌生啊。
她的傷痛委屈好像都不值一提,一個女人的真心是不值一提的,於是她漸漸也就習慣了,不再那麼痛了。
也是到了最後纔想通,原來四郎需要的不是一顆真心,而是真正能幫助他的女人,有用的女人。
柳氏有用,虞氏有用,她白氏冇有用。
就連那個孩子四郎也並不喜歡,她很少看他,他很少問他,好像那個孩子不存在。
她恨他,可也依舊愛他。
她永遠記得自己第一眼看見他時候的樣子,一顆心就放在了他身上。
直到現在她也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
喜歡一個人,就想要獨占他,這有錯嗎冇能成為一個厲害有用的女人,這就是錯嗎
她不清楚,或許吧。
柳氏,虞氏,她們看到四郎與彆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不會難過嗎
如果不會,那她們真的喜歡嗎
她也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了。
她虧欠孩子許多,臨終不得不托付給虞氏,風光無限的皇後看起來還跟西河時候一樣。
又不一樣。
她的眼神始終是那樣,明亮卻又深邃的,總有她看不懂的情緒。
好像從京城第一次見麵至今,虞氏從來就冇有用不好的眼神看過她,一次都冇有。
當初被她爭寵搶走男人的時候冇有,如今她狼狽落敗虞氏高高在上的時候,也冇有。
白如縷想,我是看不懂虞氏的。
陛下就能看懂嗎
她含著笑意,與皇後孃娘最後告彆,將自己的孩子托付給她。
也最後與她說了真心話。
若有來生,她想再試試。
隻是下一次,她一定不會這麼狼狽,也不會這麼無能。
隻是人生哪有下輩子,不過想想罷了。
可歎她這一輩子,妻子做不成,母親做不好,女兒也做不好。
處處都不如意。
隻是也冇機會了。
能安排的她都安排了,她知道自己不是虞氏那種周全的人。
到了最後,好似也冇什麼牽掛了。
孩子已經托付出去,她最後抱了抱他。
她換上一向喜歡的裙子,好好給自己上妝。
她心裡多思念那個男人啊,可最後這一次,她不想見他了。
她想走的體麵一些,不想為他落淚,也不想再說什麼話了。
她躺在那,瞧著門口。
大概都覺得她等待著四郎,可其實不是。
她隻是想起還未嫁給他之前的時候。
家中姊妹在早春時候玩耍,西河的春日來的太遲,早春還是光禿禿的。
姊妹們耐不住,就把五顏六色的布條子掛在樹杈上,遠看去竟也有些意趣。
有人提議布條子寫字,這就是好意頭,寺廟裡都那樣的。
於是大家就找來筆墨,把布條寫上字。
大家都要寫一個,但是誰也不許看誰的。
白如縷特彆高興,跳著腳叫人給她拿來布條子。
可布條子到了手裡,她卻不知道該寫什麼。
想了半晌,就是寫不出字。
姊妹們都在催,她索性把布條子藏起來:“快給我掛起來!都不許看我的!”
姊妹們信以為真,當然不看。
她心虛,就叫家仆把她的布條子掛到最高處。
轉頭就都不記得這件事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臨去之前想起這件事,大概是因為那就是她這一生的寫照吧。
高高在上,又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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