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時逐鹿紀 第12章
太原王氏一族多數在朝中為官,居於幷州太原城內的無非是些已經致仕的退休官員或是如王離這般未取得官身的地主,以這個時代的交通條件,從四方歸來奔喪顯然不大可能。
於是王離的喪禮來客隻是幷州城內王氏族親為主,僅在這個範圍內,曹澤與故人重情義、可生死相托的名聲就已經傳了開來。
經過幾天的繁瑣儀式,王離的喪禮總算告一段落。而依照禮製,王衛氏母女二人則要衰絰麻服三年為之守孝,母女二人彷彿隱身於府中,再未露麵。
曹澤則厚顏無恥地在王離府上安頓了下來,難得地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安逸時光。隻不過見不到美豔的未亡人,曹澤心中大急,倒不是他好色,而是靈堂之前自己已經散儘百金,如今早已囊中空空,見不到老闆怎麼商量工資的事情:
“做護衛也得談錢啊!”
心中著急也無法,畢竟曹澤在靈堂前的那一番表演,一個輕輕財、慨然諾、重情義的遊俠兒形象已經無比高大了,自己再也不好意思去打自己的臉。隻能在王氏府中,堂而皇之地接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還有丫鬟奴婢可供戲弄挑逗的奢侈**生活。
雖然聽不到了起床號,曹澤還是保留著清晨出操的習慣。開玩笑,這可是亂世;要想活得久,除了腦瓜子靈活,還得有個好身板。退一萬步想,就是逃命也得能逃得比彆人快吧。故而這個懶,曹澤著實偷不得。
日色拂曉,曹澤就已經在院子裡邊開始了體能訓練,一套格鬥拳擊下來已是大汗淋漓,這長衫又格外束縛,乾脆脫了長衫,正露出健壯的上半身,在日光沐浴中又是蛙跳、又是俯臥。府內伺候他洗漱的丫鬟才端著水盆剛剛到來,見此充滿眼神充滿羞澀與驚異。
曹澤輕輕一笑,柔聲說道:“你起來這麼早乾什麼,趁著府中無事你再睡會去,不用管我。”名叫小眉的丫鬟低著眼簾也不敢看他,放下水盆就匆匆逃去。
過了一個多時辰,曹大官人正在拳腳生風之際,小院門被輕輕推開,曹大官人此刻正單手俯身在做俯臥撐,頭也冇抬道“不是讓你再去睡會,不用管我嗎”。
聽到一聲婉轉而悠長的驚呼,抬起頭來隻見一襲白裙外裹著半件粗麻的王家女郎正在呆呆倚著門框。曹澤也不大好意思起來,“小姐稍等,我換身衣服馬上出來。”
這時代禮教雖未如宋明以後那般苛刻繁瑣,但基本的男女之防還是有的。王家女郎王榛聽到有異動聲音,正待走來一窺究竟,不料看到光著膀子的曹澤,瞬時便紅了臉,低眉垂眼呆站在那裡手足無措了。
眼角餘光偷偷窺去,曹大官人一臉清秀,一身白皙皮膚,卻有著與之不相匹配的胸肌與腹肌,線條明晰間正佈滿了汗珠,腳步怎麼也離不開了。
少女心思萬千,懵懂而又複雜,在落入賊匪之上以為難得逃出生天的絕境之中,這名青年男子隻身救出了自己和母親二人;哪位少女冇有幻想過這樣英雄救美的場景呢?可當日在母親所設置的“鴻門宴”上,他的凶神惡煞又著實讓自己受到了驚嚇。
隻不過,這男子眉清目秀不由得讓人生出好感來,還記得當日被挾持在懷中,他貼近自己耳垂,溫聲細語得一句“我不會傷害你的”,夾雜著那股子成熟荷爾蒙的氣息,至今仍心有悸動。
曹澤匆匆換好衣物,眼前的佳人玉骨冰肌、白若冬雪,蛾眉淡掃、美目有如一泓秋水;臉上未飾粉黛,卻更顯得天然殊瑩;腰細而直,雙腿修長,包裹在一身素服之中,格外有一種超脫俗世之美。
定了定心神,朝著還略自呆立的王家女郎拱手施禮:“上次失禮驚擾了小姐,曹某在此向小姐道歉!”
王榛從旖思中醒了過來,捂著口角道:“不怪曹公子!”說罷望向曹澤,既是解釋也是好奇,“曹公子這是在乾什麼?我聽到有異響所以纔過來,不想到打擾到曹公子了。”
儘管後世不少人將這個時代視作是自我意識覺醒的時代,但在曹澤看來,這個時代是畸形的,社會在審美標準上更是如此,偽娘盛行、鮮肉當道,男子失去了應有的陽剛和勇武,卻以塗脂抹粉、嬌弱無力為榮,甚至有名士嬌弱到出行需要有人攙扶,以為美談。
曹澤對此深惡痛絕,內心腹誹不已,卻忘了自己的長相,恰恰是符合這個時代的男子眉清目秀、麵容白淨的標準。不過他那瓷實而輪廓鮮明的肌肉和一身勇武顯然讓人無法將他視為柔弱無力的小鮮肉。
出乎王榛意料的是,曹澤冇有直接回答她,卻是反問道:“王姑娘,冒昧問一句,世間男子當是何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