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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思槿 長居此,建新屋(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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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居此,建新屋(十八)

楊槿聽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把方思無的手腕處攥出了血色了,忙鬆開: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你可以原諒我嗎,方思無?”

方思無輕笑出聲:

“不行。”

楊槿手扶著下巴,想了一陣:

“給你買你上次看上的硯台。”

方思無眸中含笑:

“我尋了個更中意的。”

楊槿隻好再想其它法子:

“那我給你做你想吃的東西,什麼都行。”

方思無又搖了搖頭:

“近幾日,口腹之慾略淡了些。”

楊槿心想:今日的方思無難哄得很。

想著想著,自己也氣了起來,突然想到了一個壞心思:

“那你喂桂桂和小白一個月?”

“楊槿。”說著,用手輕輕戳這楊槿的額頭,眸子笑意漸濃,又說道:

“你抄些詩給我吧。”

楊槿有些不解:

“什麼詩?”

方思無直直地盯著楊槿:

“就上年冬日,你於我家中抄寫的那些詩。”

楊槿臉變得有些紅:

“我認得那些字了!”

方思無眼中驚喜之色閃過,又帶一絲失望:

“識得這麼快?”

楊槿不再看向方思無,聲音也小了一些:

“方思無,還冇說你收那些酸詩做什麼!”

方思無低聲說:

“寫給你的廢稿,冇成想被你發現了。”

楊槿臉色越發紅些,方思無倒是臉皮厚得很,冇有一絲絲變化,末了,楊槿扔下一句:

“收好,勿讓他人再看見。”

然後就跑走了,去找正在和林錦清搶燒火活兒的柳仰,坐她身旁。

柳仰也搶下了燒火的活兒,為著能做第一個發現立夏飯熟了的人,柳仰也是拚了命了。

聽柳仰說,第一個發現立夏飯熟了的人,會是村子裡這年秋收時節最好運的人,並且大家也都會去幫這個人收糧食、果子、花卉什麼的,沾沾福氣。

但要分出一成來給大家,以做幫忙收割的酬謝,故此,其實並冇多少人來搶這個風頭。

也是,這個村子也就柳仰能搶一搶這個福氣了,北處的荒地她開了快三分之一了,走完她開出來的那些地就得花半天呢。

烤著火熱烘烘的,楊槿都有點困了,靠在柳仰肩頭眯著了。再一醒,就是聽到柳仰喊立夏飯熟了。

吃過立夏飯後,林村長把大家留下,講:

“我知各位忙活自家的活兒已然分身乏術,但能往前走一步我們就往前走一步,這處荒田是村子附近條件最好的,水也不缺,離著萬河也近,一刻鐘便可走到。”

村民耐心聽的根本冇多少,林村長也看到了,底下人們講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可要說的話,必得講出,要做的事,也必得去做。

林村長再使了些力氣,聲音更大了一些:

“不用花多久,我們亦可以把萬河水引到此處。你們也看到這片地,草也不甚密、粗、高,開墾起來所花力氣並不多。”

有人講:

“開荒和種田是兩碼事,不是誰都跟你和那幾個愣乎乎的小孩們一樣,你們嘴巴裡講得好聽,為著村子。可我看,也就做做樣子,誰知道能不能做下去。”

一人附和:

“是了,再說我們忙自家活兒已經忙得腳不沾地了,冇空冇空。”

林村長緩了一下,用儘量平靜的語氣:

“難道你們不想日後靠著這些農田過些好日子嗎?”

不知是誰的聲音:

“彆說笑了,騙騙那幾個外地來的還好說,我從小在這兒長大的,靠著種些麥子、玉米,隻是不餓死罷了。你看看我這衣裳,這補丁一個又一個,我這還是村子裡種地比較多的呢,得了什麼?”

楊槿聽後,小聲問方思無:

“什麼外地人?說我呢?”

方思無點點頭,楊槿瞪了說那話的人,不想再去聽這些人的掰扯,悄悄地和方思無溜走了。

快到家的時候,已然是黃昏時分,夕陽已經落下,天上還留些彩霞妝麵未褪乾淨,是在等著夜色姐姐來幫她卸妝嗎?

桂桂今天胃口不太好,喂的草料就吃了一點,再看小白和新來的那隻小牛像是比著誰吃得多一樣,這兩個牛還真是好室友,相像得很。

楊槿看著它們吃得香,心裡也是開心得很:

“方思無,還冇給新來的這隻小牛起名字呢,你想一個吧,我累了,懶得想。”

方思無望向楊槿,扶正她頭上歪了髮簪,摸一摸那處楊槿並未發現刻著淺淺小‘思’字的那處:

“叫小默好了,望它日後吃東西不再發出如此大的聲響。”

是了,小默怎麼吃草也吧唧嘴呢!

楊槿點點頭說:

“這個好。”

說著摸了摸小默的頭:

“小默,雖然你不是在桌子上吃東西,但用餐禮也不可以不在意哦。”

小默像是聽懂了一樣,發出輕輕的、略帶生氣的哞哞聲,頭還向拱了拱。

楊槿害怕真的被拱到,傷了手,連忙撤回,站得遠遠地,小聲嘀咕著:

“可真是小心眼。”

方思無拉起楊槿剛纔摸小默的手,細細看了看,冇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要鬆開楊槿手的時候,楊槿另一隻手不知道從那兒摸出來一個木槿花紋玉佩,放在他手心。

楊槿說:

“若你有朝一日不在此處長居,見它也能憶起於村子裡過得日子。”

方思無握住玉佩,手拉著楊槿向身前輕拉,不費什麼力氣便環住了楊槿,緊緊貼著楊槿的耳朵,輕聲說著:

“見此木槿花,我隻能念你。”

頓了頓,再說:

“楊槿,你喚我聲列墉可好,隻惟你可喚此,隻餘你我同處時可喚此。”

楊槿雙手輕撫方思無的背:

“方思無,你現下可是清醒著?”

方思無呢喃道:

“是列墉。”

楊槿無奈:

“列~墉~”“我還是更習慣喚你方思無。”

方思無冇有說話,隻是把頭埋在楊槿頸間,無言良久,各自回了家,皆一夜無眠。

早上起來喂桂桂的時候倒是開始困了,但還是今天不去地裡,困也沒關係,今日鎮子上新出一戲,柳仰好不容易纔買下洮樓的一個廂房,可得要看個痛快。

故此,柳仰、楊槿、方思無、林緗照和林錦清一同前往。

今日洮樓人也很滿,一樓也冇再圍起來,坐滿了人。二樓不似上次擁擠,但也是人挨著人坐著,還好柳仰定下了廂房,我最喜歡吃廂房特供的梅子糕,上次冇吃夠,這次要吃多些。

可這齣戲,我不喜歡。

它不是常見的戲,與其說戲,不如說像一個人講述自己的一生。

台前放把椅子,她坐於上,起音吟唱:

“幼念我為女,常喚女不惠,一無請夫子,二無識賢書,三無見外人,隻在此間做。年長換霞衣,他掀蓋、初相見,再相見、血淋漓。母來此、護我回,父見我、送於歸。十年再望我,身形枯槁無人麵,日日食不咽。再十年,夫死於毒,一火燒儘了。再十年,終回常人麵。”

她吟畢,一人上,她驚恐,大喊:

“何以,何以仍活世間?”

那人拿刀通向她,她倒了,身下血跡出,台下亂。

死前,用髮簪捅他心口,他亦倒於台。

洮樓中無一人去插手。

洮樓的夥計、掌櫃,無人上前,台下看客皆望門外跑散。

戲畢,兩人起身,向台後走去。

另一人出來講說:

“此戲,於此處惟演一次,今生有幸於諸位相見,莫大緣分,望諸位日後順遂安康。”說完,便下了台。

楊槿起初是真的以為又有什麼意外發生,可冇想到這真的隻是一齣戲。

可這一齣戲,又照了多少人的一生呢?

楊槿趴桌子上,蔫蔫的,方思無湊近講:

“一會兒我點一個開心些的戲?”

楊槿搖搖頭:

“我隻是覺得這戲看了讓人心裡難過。”

方思無握住楊槿於桌下的手:

“能有你這樣懂戲的人,她和他們聽到了會很開心。”

楊槿心情鬱悶,便吃了好多梅子糕,吃完後有覺得撐得很,便想出去轉轉,方思無便陪著楊槿去洮樓後的市集上看看。

走至橋上,突遇一股力,不知為何,落入水中。

楊槿不會水,方思無好像也不會,他怎麼也落水了。

楊槿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後來記得有人跳了下來,再一醒,便是醫館。

望著眼前陌生的人,不對,並不陌生,兩麵之緣。

楊槿依舊冇什麼力氣,輕聲說道:

“你救了我?”

那人說:

“是。”

楊槿再問:

“和我一同落水的”

那人回:

“死了。”

楊槿一口氣冇上來,昏了過去,再醒來,便是那人略帶些愧疚的眼神,身旁,是方思無。

楊槿坐起,摸向方思無的手,是溫熱的。

楊槿眯起眼神看向那人:

“嚇唬人很有樂子嗎?”

那人也不敢看楊槿:

“對不住,是我口無遮攔。”

方思無倒是做起了好人,岔開了話頭:

“我無事,你可還好。”

楊槿現在覺得好多了,隻是被氣得心口疼,那人也隨便找了個藉口便跑走了。

楊槿拉緊方思無的手:

“你真的冇事?”

方思無回:

“不信,你可自來看。”說著,就拉著楊槿的手去摸自己的心口處,又拉著楊槿去褪他的外裳。

楊槿連忙抽出手,蒼白的麵色上染了紅,帶些怒氣:

“方思無,方列墉,這是醫館,你且注意些。”

方思無說:

“無妨,這是我姑母的醫館,這間屋子本就是我專屬,如無我囑咐,無人會來。”

楊槿聽後想:

‘怪不得每次來這個醫館總是住在這間屋子,想來也是方思無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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