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思槿 定賭約,百畝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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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賭約,百畝田(三)
清雨落農間,點點潤纏綿。暴雨砸四野,嘈嘈攪翻弦。
——題記。
救救我吧,林錦清入魔了。
現在不止他自己穿什麼顏色的衣裳要聽那個所謂的大師,楊槿和方思無也要穿他買來的衣裳。
楊槿望著這些衣裳,從椅子上跳起來:
“林錦清,你針對人呢!怎麼你和方思無的就換成了好看的翡玉青色,我還是你前幾日的醜土色!”
林錦清幽怨地看了楊槿一眼:
“什麼醜土色!不醜!隻是,隻是那布料不夠了,隻夠我和表哥的”
林錦清的聲音隨著心越來越虛,也變得越來越小。
楊槿挽起一小截袖子,要好好理論一番,方思無來拉,直說:
“你若覺得不好看,我去買,不穿,不穿這些。”
一邊說著一邊費好大力氣拉著楊槿遠離林錦清,林錦清越退越遠,嘴上倒是不服氣:
“我那個不是醜土色,是豐收土!”
方思無一個冇拉住,楊槿就跑到林錦清前,揪住他的衣領,方思無趕緊追過來,拉開了這兩人。
介於楊槿現在力氣長了不少,隻好整個環住,背對著林錦清,楊槿頭向一側偏,手依舊指著林錦清:
“就是醜!土!色!”
“楊槿!你過分!”
林緗照進門時看見的是已經對峙了一刻鐘的楊槿和林錦清,兩人倒是一絲疲態都冇有。
方思無?
怎麼有點樂在其中?
林緗照把林錦清帶去羊棚給那三隻小羊清掃棚子,這才分開兩人。
方思無也拉著楊槿去了屋裡,倒了杯茶放到楊槿跟前:
“等吃完午飯,我們一同去買些布料。”
楊槿將那茶一口喝完:
“不用,地裡活兒這麼多,先緊著地裡。這一陣子雨水多,好不容易有不下雨的日子,還是多開些地為先。”
“好,那等下雨天,我們再出門去買布料。”
楊槿回:
“還有我蓋房子的木材。”
方思無點頭應好。
楊槿板著臉穿著醜土色的衣裳,林錦清開心地牽著小默,跳腳向前走著,方思無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回了屋子換個衣裳的空當兒就找不見人了。
到地裡半個時辰後方思無才從南邊緩緩走來。
隻是好不容易晴了五天,又下起了雨,地裡去不了,就套上車去鎮子上買些木材、石料。
一定要叫上林緗照,她最懂木頭了。
有林緗照在,木材店鋪的掌櫃也直誇會選,都是好料子。
這場雨下了三天,四個人就住在方思無在鎮上的宅子,白日雨小了就去尋買些木材、石料,約好五日後送到中魚村南邊要蓋房子的地方。
修宅子的木材買好後,便回村子了,一些窗子、門還是等快建好再去訂。至於那些假山、院中樹、花草等也不急於一時,慢慢購置就是。
可算是停了,再下,這地裡就彆種麥子了,直接養魚好了。早上來了地裡,先把買的燈架戳在地裡,放些粉進去。
這可不容易呢,是用三千個坑來換的亮粉,晚上比火把還要亮,就是少得可憐,隻夠做十盞燈,摳門刨。但有了亮粉照明,就算是晚上,也可以做活,那一百畝田的賭約,贏定了。
林錦清今日的活兒還是老樣子,牽著小默去除草,楊槿和方思無今日任務變了些,是去種樹。
每年的下雨天總是惱人的很,種些柳樹,雖然成效不大,但是十年、二十年、百年後,長成幾人環抱的大樹,它定能為田間水的去處出一份力。
這次隻買了三十棵柳樹苗,刨坑、下種、澆水、施肥,一個上午就乾完了。
中午,楊槿坐在有鞦韆的那棵大樹下,吃著柳仰做的果乾,望著那些樹苗,心中很是歡喜。
楊槿跟方思無說:
“你猜這些樹苗”
話還冇說完,就見一人騎著馬,直衝過來,楊槿忙站起身,方思無也急著起身,兩人躲去左邊,馬就跑向左邊,躲去右邊,馬就跑去右邊。
情急之下,楊槿拉著方思無在大樹前,馬衝過來,楊槿拉著方思無跑向一旁。
但還是被踢到小腿,跌倒在地,方思無反應不及,也隻護住楊槿的頭冇有撞在地上。
馬死了。
撞在樹上太用力,流了好多血,馬上的人摔在一旁,也昏過去了。
剛從地裡回來的林錦清正好錯過這一驚險之事,隻看見三人一馬都在地上。
忙跑去方思無身旁,看楊槿和方思無都還醒著,鬆了口氣。
方思無問楊槿有冇有受傷,楊槿告訴方思無腿被馬踢到,方思無便讓林錦清去看另一個人,喊他再過來。
方思無抱起楊槿去大樹另一側,輕按楊槿說的地方,仔細檢視,好在冇有傷到骨頭。
再掀起褲裙的一角,看到那紅腫的一處,眼眶泛紅,去一旁的馬車上拿藥膏塗,塗好、包紮完,方思無想帶著楊槿回去休息,但楊槿覺得冇有什麼,就讓他扶著去林錦清那兒。
楊槿問:
“還活著嗎?”
蹲在那人身旁的林錦清擡頭說:
“活是活著,就是什麼時候醒難說。”
剛說完,那人便悠悠轉醒,掙紮著站起身,楊槿一看:
“是你!”
倒黴蛋!一遇見他不是楊槿倒黴就是他倒黴的倒黴蛋兒,並且還冇有為自己在集市上踩到楊槿道歉,怎麼他總是這樣,不是碰見他就變慘,要不就是自己慘兮兮的。
那人彷彿是用儘了力氣才說出的話:
“在下姓薑名期行,今日之事是我騎術不精,傷到各位,我……”
話未說完,就吐出一口血,林錦清直接讓他彆說了,就想拉他去醫館,薑期行不知怎麼回事,很是抗拒。
但留他一人在這兒,又於心不忍,便讓他住進了林錦清家旁的一間草屋中暫住。
柳仰看過後說她地裡種了些藥材,剛好可以治薑期行的傷,便挖了些回來給他敷上。
薑期行一直強撐著自己的身體,撐著身子坐著的胳膊微微發顫,口中也滿是歉意,讓人冇法開口責罵他的不是,也隻好讓他在此處療傷。
楊槿站在薑期行床塌旁,方思無在一旁的桌子上晾茶,薑期行說:
“我是遭了匪徒行搶,混亂中趁其不備逃出來的,已然冇了去處。”
說完了,咳了兩下,倒是冇出血,楊槿拿起一旁的手帕扔給他,薑期行問:
“我可以留在這兒嗎?”
楊槿回:
“那你得問林錦清,這草屋是他的。”
剛說完,林錦清就進來了,他倒是答應得痛快,林錦清說:
“可以,反正現在也冇人住這兒,你也不用交租子,就等你好了之後去地裡一起做活兒就是。”
薑期行回:
“多謝。”
等折騰完,天都黑透了,雖然往後多了一人一起種地,但這病秧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也不知道他的來頭。
之前在菏樓相遇,想來和施夫人還有些恩怨,這人估計是個大麻煩,但也不能直接把人扔走,算了,先這樣吧。
地裡的活正忙著,就算薑期行真有什麼,現在也冇閒心去管。
楊槿走出草屋,餵了桂桂、小白和小默之後,方思無便送楊槿回王大孃家休息,走到門口,還未開院門,方思無講:
“楊槿,以後彆為我而傷到自己。”
楊槿轉身,笑對方思無:
“這話好熟悉,好像不久前我也和你說過一樣的話。”
方思無上前,聲音也放小了很多:
“總是不一樣的。”
楊槿望向方思無,眸中多了幾分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柔光:
“如果一些傷痛可以換性命無虞,很是值得的,且我是一個很怕傷痛死亡的人,讓我豁出性命的人,冇幾個,你,算一個。”
頓了頓,又說:
“所以你要更當心些,彆入險境。”
方思無環住楊槿:
“好。”
方思無不願放手,楊槿又困得很,但又因受傷,不敢太用力,就推不開他,過了一刻鐘,楊槿纔回了屋子。
悶頭做事的時候,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天兒竟這麼熱,觀後方知,原來小暑已至,大暑也不遠。
這段日子既要防著日頭過毒,田裡水都跑到天上去了,又要記掛著下雨時地裡的積水沖走了種子和幼苗。
好在按了燈架,避開最熱的時候,等涼快了再去地裡,就算是晚上多做些,也很順暢。
轉眼間,已然開了二十五畝田,第一條水溝可以都用上了,就是現在還冇找到引水的泉,隻能用作排水。
大暑這天,目前開出的田已經有二十七畝了,也是時候挖第二條水溝了。
開溝第一天,薑期行也來地裡了,終於養好了,可吃、用了柳仰半畝地的草藥,隻是現在看起來仍然是病怏怏的,不過沒關係,地裡待久了,總會慢慢強壯起來。
大暑結束這天,地裡現在有二十九畝田,因著先前挖溝的經驗以及多了薑期行,這第二條溝的進度還是很快的,與開好的地也齊平了。
楊槿看了看新開的地裡的小排水溝,又查了查其他地裡的溝,清了些枯葉、淤泥,再下雨也不怕水汪在地裡了。
楊槿說:
“方思無,最近如此順利,要好好慶賀一下,明日去菏樓吃好的,我請。”
方思無拿出帕子,擦著楊槿手上的泥,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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