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思槿 興水利,向南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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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水利,向南地(三)
楊槿靠在神女像下坐著,前方一小汪水,望去,竟發現神女像額頭上的額飾正倒映於水汪之最中處,在細一看水汪之中的倒影。
水中竟模糊看到最下處有一個東西,可並不知曉到底什麼,貿然下去,很是危險。
可,前方無路,回去也不知是福是禍。
楊槿又望著那神女像,額飾!
若是機關就在額飾上呢?
楊槿想到此處,便急著去驗證,可總是差一截纔夠到,可惡。
身後的林錦清說:
“你,莫不是有了什麼頭緒?是要在神女像上尋機關嗎?可你為什麼不找我呢?我可以夠得到啊。”
楊槿一愣,忘記林錦清這個硬性條件了,雖然一直都不是很靠得住,但這又冇什麼技術,隻是去摸摸有冇有什麼機關而已,想來,林錦清也不會搞砸。
楊槿便下來,讓林錦清去摸神女像上的額飾,果然,可以按下去。
水汪的水輕顫,水下的那個東西開始向上走,到與水麵齊平,這才停住。
楊槿上前拿起,打開,是地形圖,盛著地形圖的箱子一被挪開,那扇門也隨之打開。
有了這圖,至少可以知道這裡麵是如何佈局的,隻是裡麵甬道眾多,畫的又很是難懂,一時也無法分出現在到底在哪裡。
但中間倒是留了一處很大的地方,難道,這裡麵藏著什麼秘密?
林緗照起身:
“走吧,往前走雖是未知,但也是生機。”
楊槿回道:
“是了,走。”
不知走了多久的路,見了多少堵死路又折返,終於見到一處從未見過的大門,但這倒是冇有了機關,輕一推門,便開了。
這裡麵,竟是如此彆有洞天。
是水宮,建在山裡的水宮。
打開門,門口處便是一條又一條的四方水道,每隔二尺便生一處。再往裡走,便是主台,四根盤龍柱立於四方,中部一女棺放置其中。
女棺上部,頂雕神女像,與最開始見那女像為一人,女像手中握玉珠,玉珠上有金絲向下垂釣。
盤在女神像旁的龍,每一處鱗上皆接上金絲,向下垂著。
北處,整麵牆雕滿了符文,南處,刻得是無儘海,西處是壓山鬆,東處,僅刻兩字——茵陳。
所以這是茵陳的墓山?
可茵陳又是誰?
楊槿走近看,北處角有一個新棺,之所以覺出是新棺,是這棺材,楊槿見過,且買它的人,楊槿也見過。
再看新棺前的刻文,楊槿看到了兩個字“墨迢”。
是了,是施語華買給墨迢的墓,那女棺施語華也知曉?
楊槿又返回去望女棺,女子肉膚無一處受損,若不是冇了呼吸,真像隻是在休息。
林錦清走近一看,嚇得後退幾步:
“表姐!”
林緗照聽此,上前看去:
“是,是阿姐,阿姐怎麼在此?對了,茵陳,茵陳啊,阿姐就是茵陳啊。”
楊槿冇聽懂,林錦清穩住後,複說:
“她是表哥的親姐,大婚之時死於她夫之手。”
楊槿皺眉:
“可,方思無說,他阿姐是墨迢毒死。”
林緗照搖搖頭:
“我們隻知阿姐在大婚之日死去,與阿姐成婚之人在她去世後散發謠言,說什麼阿姐是茵陳星轉世,故此才叫茵陳。又說什麼一大師所言,必得與阿姐成婚之日,她最盼望之時,灌她符水,方可轉運。但阿姐未轉成,去了無儘之獄。”
楊槿氣道:
“什麼話,不願成婚退了就是,傷人性命,還,還汙衊人。”
林緗照卻又說:
“隻是,你可知,與阿姐成婚之人,是誰?”
楊槿搖搖頭,林緗照指著墨迢的棺說:
“是施語華監視了數年的墨迢。”
楊槿很是震驚,怎會如此?方思無說殺阿姐的墨迢,墨迢死前說,阿姐與他夫君情投意合,最是恩愛,方思無說是墨迢記恨阿姐碰他玉環才下毒手,怎會如此?是誰說了謊話?
林緗照臉上淚落不止,自顧自說著:
“阿姐與墨迢初見之時我亦在場,是有些不愉快,他很小氣,阿姐碰了他東西,不依不饒,很是凶。可後來不知為何,便轉了性子,又與阿姐定了終身。可人底子是壞的,怎麼會變好呢?我該早些提醒阿姐的,墨迢不是值得成婚之人。
阿姐成婚前一晚,把她藏了許久的首飾都送了我,我好長一段時間都覺得是阿姐知道自己馬上要離去,故此送我遺物,讓我好日日見此好入夢尋她。”
林錦清上前握著林緗照的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
“阿姐與墨迢之間,有她們自己的事,表哥說過,阿姐和墨迢有大事要做,阿姐的死也是大事做成的一步。後來墨迢也死了,我便日夜守著表哥,我怕那件大事裡,表哥也是死局。阿姐死了,我無力將人死而複生,但表哥還活著,我便不能讓任何事情帶走我表哥,他自己也不可以。可我還是不懂,什麼大事,要搭上阿姐的命。”
其實,楊槿也不懂,什麼事,值得付出自己的命去換呢?
人本就生一世,我能來此,也是無常之中的機緣,並不是多數。
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事,值得一個又一個人獻出自己的命去換?
而墨迢又是為什麼要那般行事,阿姐與墨迢存著什麼交易?
方思無到底知情多少?阿姐的死,方思無有冇有參與?
方思無你有冇有和我說假話?
你因得罪世家而躲村子裡,現因機遇回洛陽,這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計劃裡?
又或者說,我與你的相遇,攙著多少假意?
我真的也是棋子嗎?
可我又有什麼值得與你交易的呢?
就連楊家女的身份也是來了許久小刨子才捏好的身份,初來時,我可什麼都冇有。
或者說,我,另一個我,不是小刨子捏出來的提線木偶、掛線人機,是方思無阿姐的魂進了我的身子,所以我纔來得這裡?
那小刨子可不可信?方思無可不可信?林錦清、林緗照這些人,到底有冇有參與?
我若隻是一個殼子,那他阿姐的魂既然已經入我體內,為何還要多做無用之事。
方思無,你的話,是否可信?
就連你說要答應我寫信都未曾寫過,你的謊話這麼多嗎?
又或者說,小刨子是不是阿姐?
這個世界有小刨子的存在,我亦去過無儘之景,就證明這裡,並不是徹徹底底的唯物之地,鬼神之說不可全然不信。
而自從進來之後,小刨子的消失,到底是因為什麼?
這一切的答案,要去追尋,很是難解。
先顧好眼前吧。
楊槿見茵陳棺旁的石階上刻著些畫像,林錦清和林緗照看了許久,也未曾看懂。
楊槿走到最近的一條水道旁,一支金釵正好飄過,楊槿蹲下拿起,摸索這金釵的紋路,小刨子的聲音!
楊槿心中大喊:
“你去哪裡了!”
小刨子回:
“你見到我。”
楊槿愣住:
“所以你是方茵陳。”
小刨子回:
“是。”
“那你帶我來這兒?”
“為你。”
“為我?”
“你在外麵所聽到的我,丟了部分記憶,所以顯得有些,活潑。外麵的我隻有一個目的,助你達成所願。”
楊槿不解:
“那這裡的你,是全部的你?”
“對。”
“你死是為了喚我?”
“對。”
“可,我不懂。”
方茵陳沉默了一會兒:
“是我和墨迢過於自私,你本可以於你的那一方土地之中轉世,但楓落大師說,你來此可救無儘之獄。”
“什麼是無儘之獄?無儘之景?”
“是,無儘之獄雖不是好去處,可它若是出了事,我們便都會遭遇滅頂之災。”
“可我並不能做什麼,我在此也不過是**凡胎罷了。”
“你可以,我和墨迢用萬年看守無儘之景交換,隻要你能開完中魚村的地,並使其不再返成荒地,你就可以救了我們,也可以救了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滅頂災禍僅用一個村子的良田便可消解。”
“因為村子是無儘之景的入口。”
“什麼?”
方茵陳回:
“中魚村的土地全然退成荒田之時,無儘之景便吞噬這天地萬物,但隻要有一株糧種在地裡便不會。”
“可,誰都可以種地。”
方茵陳輕歎了口氣:
“隻有你纔可以。”
“什麼隻有我?”
“對不起,讓你揹負如此沉重之事。”
“你說清楚!”
“命中所定之事,無法用言語講明,與其說是楓落大師算出是你,不如說是無儘之景選擇了你,隻有你在此看管,這份契約才生效。”
楊槿眼眸垂下:
“因此我真是棋子?”
方茵陳輕聲回:
“抱歉。”
“那方思無參與其中可否?”
方茵陳回:
“抱歉,我能講之事已然全與你講清,至於阿弟,你與阿弟之間的姻緣牽絆,纔是你們自己去尋清纔好。”
楊槿問:
“我出去後,便不再是和方茵陳說話了,是嗎?”
“對。”
“好。”
“拿著這個釵子,跟著它的珠子所指之處走,你們就會出去,若想引水,炸了此處便可。”
“你還挺捨得對自己下手的。”
“我已然死去,這副身子早已無用,隻是阿弟不信,偏信楓落的妄語,說我還有生還可能,這纔有了這一天地。”
“既如此,此處便更不能炸燬了,你我都不願意滅了方思無的希望,我也不願你之肉身埋入深處,會有彆的法子的。”
“這是最快的,你和外麵的我交易完成,便可回去,你不是想早日回去嗎?”
楊槿不禁出聲:
“那也不用踏著你和墨迢的肉身去換,我會找到彆的路。”
楊槿也不再回方茵陳的話,林緗照走過來問楊槿是不是不舒服,楊槿搖搖頭,便又走向了方茵陳的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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