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雀他要帶球跑了 我是禹北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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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禹北珩的人
吃完飯不過一點半,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半小時,回家的話太折騰了,謝璜便在約定的地點附近的商場裡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正好他帶了紙和筆,想著顧客喜歡珠寶,便坐在商場的休閒椅上畫了起來。
等謝璜畫完一幅的時候,時間差不多剛剛好。他收拾了東西便趕了過去。
餐廳一看就是很高檔的地方,謝璜陪禹北珩倒也去過幾次。
一進來,服務員便迎了上來,對他點頭問道:“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流光閣。”
服務員作了個“請”的手勢,領著謝璜穿過兩個走廊,而後到了一個包間門口。
“到了,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謝璜沖服務員點頭道謝,推開門走了進去。一眼就看見了那位出手闊綽的單主。
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單主很是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但莫名的,謝璜就感覺這人有些眼熟。
“您好,我是謝璜,今天和您約了談畫稿的。”
男人眯著眼打量謝璜,那眼神讓謝璜有些不自在,而後他就聽男人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說道:“謝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咱們應當見過的,鄙人段鋒。”
段鋒?謝璜在記憶裡搜尋,毫無印象,隻好尷尬地笑笑。
段鋒也不在意,伸手招呼謝璜坐下,慢條斯理地說道:“看來謝先生當真是不記得了。一年前,天上人間……謝先生,總該有點印象了吧?”
謝璜微微一怔,有些詫異地擡眼看向段鋒,模糊的記憶碎片終於拚湊了起來。
去年年初,謝母突然暈倒,被緊急送醫。謝璜趕到時,從表哥口中得知噩耗,他母親確診胰腺癌,所幸是早期,手術成功率高,但費用對他這個剛畢業兩年的小職員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
無奈之下,謝璜隻好找了份兼職,在天上人間會所做侍應生。
那種地方,魚龍混雜,謝璜生得白淨清秀,免不了被人騷擾。他也想過辭職,但其他兼職要麼時間衝突,要麼報酬太低,隻得硬著頭皮留下。
然而,四月底的一天,厄運還是降臨。他去給包廂送酒時,被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堵在了角落。
“哎,小子,長得真他媽帶勁兒!跟哥一天,給你這個數,怎麼樣?”醉漢噴著酒氣,比劃著手指。
“哎,凱子,彆逗人家小朋友了。”旁邊一個聲音帶著點戲謔響起。
“去你媽的段鋒!裝什麼清高?”叫薛凱的醉漢啐了一口,又逼近謝璜,“怎麼樣?答不答應?”
謝璜慌亂中向那個叫段鋒的人投去感激一瞥,然後對薛凱說:“先生,抱歉,我不是陪酒的。”
“不陪?”薛凱嗤笑一聲,酒精讓他更加肆無忌憚,“不陪你來這種地方裝什麼純?”話音未落,油膩的手已經抓了過來。
謝璜蹙了蹙眉,抄起手邊的酒瓶就掄了過去!
男人登時就怒了,謝璜想跑,但還是被男人壓在了身下。
謝璜有些生氣,那一刻他想到了禹北珩。他不止一次在天上人間見過禹北珩,當然每次他都是遠遠地看著他。他們雖然是高中同學,但最後不歡而散,原因至今謝璜也不明白。
禹北珩在這群人中間似乎很有地位的樣子,每次來,這些人對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謝璜也不知道自己當初哪裡來的勇氣竟然說出了那麼一句話。
“我……我是禹北珩的人!”
身上的動作驟然停住。薛凱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其荒謬又恐怖的笑話,表情扭曲。包廂裡詭異的寂靜中,不知是誰怪腔怪調地喊了一句:
“謔!珩少,他說他是你的人?你怎麼看?”
謝璜愣了愣,僵硬地擡眼望去,不遠處卡座的陰影裡,禹北珩那張輪廓分明的臉緩緩擡起,嘴角輕輕勾了勾,怪嚇人的。
完了!謝璜眼前發黑,恨不能原地消失——撒謊撒到正主麵前,還有比這更蠢的嗎?
他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薛凱,就往外跑。然而,身後那個比冰窟還冷的聲音,帶著十足的嘲弄和穿透力,清晰地響起:
“怎麼,不行?還是說你有意見,薛凱??”
薛凱的臉瞬間慘白如紙,渾身哆嗦起來,看著謝璜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恐懼,忙不疊地賠笑:“二、二少!誤會!天大的誤會!我不知道他是您……您的人!我喝多了!胡鬨!我該死!”他一邊說一邊狠狠抽自己嘴巴。
謝璜隻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死死低著頭,根本不敢看禹北珩此刻的眼神,那目光裡的嘲諷和冰冷足以將他淩遲。
“是嗎?”禹北珩的聲音更冷了,彷彿帶著冰碴,“薛凱,你好像忘了,我最討厭的,就是彆人覬覦我的東西。”
話音未落,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包廂!謝璜驚恐地擡眼,隻見禹北珩不知何時已起身,動作快得看不清,剛纔那個砸破的酒瓶此刻已深深釘入了薛凱的手掌心!
謝璜的臉瞬間血色儘褪。
在一片死寂和薛凱痛苦的哀嚎中,禹北珩看也冇看地上的人,徑直走到呆若木雞的謝璜麵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冰冷的聲音不容抗拒:
“不是說是我的人嗎?還不走?!”
隨即不由分說地將失魂落魄的謝璜拽出了那個充滿血腥和恐懼的包廂。
想來,段鋒指的就是那次在天上人間的遭遇。說起來,當時段鋒似乎還替他說了句話,應該算是個……好人吧?
“多謝段先生。”謝璜低聲道。
段鋒嘴角噙著笑,目光在謝璜臉上流連,帶著一種讓謝璜莫名不安的探究。“不用,我也冇做什麼實質性的。”他語氣輕描淡寫。
謝璜依舊誠懇:“還是要謝的。”他不想過多糾纏,迅速切入正題,“段先生想設計什麼樣的珠寶?這是我以前的一些設計稿。”說著,他從雙肩包裡取出一個檔案夾遞了過去。
段鋒伸手接過,指尖在交接時“不經意”地蹭過謝璜的手背。那短暫的、帶著一絲曖昧意味的觸碰,讓謝璜心頭一緊,泛起怪異的不適感。
但段鋒隨即低頭,神情專注地翻看起稿子,彷彿剛纔隻是無心之舉。謝璜壓下那絲異樣,安靜地坐在對麵,無話可說,隻能小口啜飲著杯中的水。兩杯水見底,段鋒才終於擡起頭。
“謝先生的設計我很滿意。”他合上檔案夾,指尖在封麵上輕輕敲點,“隻是其中幾處構思,我還有些不解,能否請謝先生詳細講講?”
謝璜其實並不善言辭,但一旦觸及自己的作品,就健談起來,如同講述一個個蘊藏情感的故事。段鋒眯著眼聽著,目光卻始終膠著在謝璜專注而清秀的側臉上。
怪不得能讓禹北珩包養一年,當真是個尤物。段鋒心中暗忖。
謝璜講著講著,就感覺段鋒的眼神變得異常灼熱,這讓他心中怪異。
然而,冇等他想明白這異樣感的來源,肩膀上驀地一沉——段鋒的手不知何時已悄然搭了上來,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溫度,甚至沿著他的肩胛骨,試探性地、緩慢地向下滑動。
再遲鈍的人,此刻也徹底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段先生!”謝璜猛地立起來。
段鋒的手瞬間收了回去,臉上重新掛起那副無懈可擊的溫文笑意,彷彿剛纔那下流的舉動從未發生。“嗯,謝先生講得非常好。”他語氣自然得可怕,“之前說好的,這批珠寶的設計,就全權委托給謝先生了。”
這瞬間的變臉,讓謝璜幾乎產生了錯覺,懷疑剛纔那令人作嘔的觸碰是否隻是自己的臆想。
“那好的。”謝璜強壓下翻湧的情緒,隻想立刻逃離,“如果段先生冇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
段鋒冇有挽留,甚至彬彬有禮地起身:“合作愉快,謝先生。放心,我們——以後還會經常聯絡的。”
謝璜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包間。門一關上,段鋒盯著他消失的方向,舌尖抵了抵上顎,發出兩聲玩味的“嘖”。
走出餐廳的大門,謝璜纔敢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緊繃了一天的神經驟然鬆弛,排山倒海的疲憊感瞬間將他淹冇。本就貧血,加上懷孕的消耗,此刻更是變本加厲。剛走了冇多遠,眼前便陣陣發黑,視野裡金星亂冒。他再也支撐不住,隻能踉蹌著走到路邊,虛脫般地跌坐在冰冷的馬路牙子上,大口喘著氣,等待眩暈過去。
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近,無聲地滑停在路邊。
車內,禹北珩臉色古怪,眉頭緊鎖。他的目光時不時掃過副駕駛座上那三雙嶄新的、款式各異的——防滑拖鞋。
他覺得自己最近一定是瘋了。白天對著林學邇失控發火已屬反常,更荒謬的是,在商場路過鞋店時,目光竟鬼使神差地被那些家居拖鞋吸引,腦海裡瞬間浮現出謝璜穿著那雙薄底破拖鞋在家裡差點兒摔倒的畫麵。
那個蠢貨,穿那種鞋不摔跤纔怪!
他摔不摔關我屁事?!
內心激烈地自我唾棄著,身體卻無比誠實地在店裡耗費了一個小時,精挑細選了這三雙號稱“最防滑”的拖鞋。
此刻,禹北珩正為這完全不符合自己行事邏輯的舉動懊惱不已,一擡眼,卻猝不及防地看見了“罪魁禍首”——那個害他腦子進水的小笨蛋,此刻正像隻被遺棄的小貓,蜷縮在路邊,瘦削的身影在夕陽下拉得孤零零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可憐勁兒。
謝璜閉著眼緩了好一會兒,眼前的黑霧才漸漸散去。他費力地睜開眼,視線裡首先映入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夕陽的金輝將皮鞋主人的身影拉得格外頎長,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他順著筆挺的西褲緩緩擡頭,撞進了一雙熟悉的、憤怒的眸子裡。
謝璜有些意外。最近偶遇禹北珩的頻率,高得有些不尋常。沉默了片刻,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你……怎麼在這兒?”
禹北珩走過來之前,腹稿裡早已塞滿了刻薄嘲諷的話,準備好好刺一刺這個“碰巧”出現在他回家路線上的“小乞丐”。然而,當目光觸及謝璜蒼白臉上那雙依舊清澈、此刻卻盛滿了脆弱和疲憊的眼睛時,那些準備好的尖酸話語竟卡在了喉嚨裡。
心臟,在那一瞬間,毫無預兆地、劇烈地撞擊著胸腔。禹北珩煩躁地蹙緊眉頭,反問道:“怎麼,這條路是你家修的?!我走不得?”
謝璜垂下眼睫,聲音低低的:“……不是。而且,”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冇有故意製造偶遇。”
嗬,連他的台詞都搶了!禹北珩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目光掃過謝璜毫無血色的臉,那句“死不了吧”在嘴邊滾了滾,最終帶著一絲彆扭的意味吐了出來,語氣卻比預想的緩和了些:“看著就晦氣……起來,送你回去。”
謝璜下意識想拒絕:“不用……”可話冇說完,禹北珩已經不由分說地一把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動作帶著他一貫的強勢,卻似乎又刻意放輕了力道。禹北珩拉開副駕駛的門——
糟!忘了那幾雙該死的拖鞋!
禹北珩瞳孔一縮,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砰”地一聲重重甩上了副駕駛的門!那聲響在安靜的街邊顯得格外突兀。隨即,他不由分說地將還有些懵的謝璜一把塞進了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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