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逝水 第108章 婚後日常：蓮枝的及冠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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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日常：蓮枝的及冠禮（下）
柏夫人和赫蘭部王太子，赫連都蘭分彆上前。在人前，柏夫人穩重許多，手也不抖了，替蓮枝束髮時，倒真有幾分母親的樣子。赫連都蘭則是還冇搞清楚大寧的發冠該怎麼用，動作有些慢。
賓客席上，已經有眼尖的人發現那人身形樣貌有異，恐怕不是大寧人了。更有甚者猜到了她的身份，齊齊選擇了閉口不言。
如今大寧和北海境關係緩和，更何況，那位估計就是赫蘭部下一任女王，他們不去上趕著奉承，已經是清高廉正了，何苦給自己找麻煩。娶了赫蘭部的小王子，柏大人以後的仕途定是一片光明啊。
因此，赫連都蘭擺弄了半天皮弁，也冇人敢去催促她。
“這東西怎麼戴？”赫連都蘭有點急了，動作也越來越快。蓮枝輕聲安撫她：“阿姐莫急，要不我來吧。”
“不弄了。”赫連都蘭嘖了一聲，用北海境語冷聲道，“和阿姐回去。”
蓮枝都懵了，怕被下麵的賓客看出來，到時候丟了柏康麵子不說，還讓人懷疑他們和都蘭姐的關係。他道：“阿姐，不如直接戴在我頭上……”
赫連都蘭咬唇，牙齒咬得哢噠哢噠作響。最後還是忍住了，將那皮冠穩穩戴在蓮枝頭上。蓮枝鬆了口氣，等她離去，禮官看了一眼上首的方向，朗聲道：“三加冠——”
人群齊齊側身，讓出一條過道，柏康捧著禮服和發冠，坐在蓮枝對麵對麵。赫連都蘭不會束髮，此時蓮枝的長髮歪歪扭扭的頂在頭上，鬢髮垂下一縷，遮住了他的眼睛。
“哥哥。”蓮枝眨眨眼，“你快些啊。”
柏康回神，替他戴上發冠，簪上玉簪。蓮枝乖巧地低著頭，等他替自己整理好頭髮，忽地一笑。
“哥哥梳髮的手藝越來越巧了。”蓮枝嫣然笑道。柏康控製住想揉揉他發頂的衝動，等禮官宣讀完下麵的祝詞。
最後本該由蓮枝向眾賓客敬酒拜謝，但柏康不願讓他多飲酒，擅自做主取消了這環節。禮官也不敢多說什麼，禮節一事上，誰能說得過在禮部任職的柏康呢。
席上的人蓮枝都不怎麼認識，他也不想再留。方纔協助禮官準備禮器的格日爾不知哪去了，再扭頭，左邊的席上空出一個位置。蓮枝眼珠轉了轉，悄悄離了席。
廊下果然有三道身影，兩立一坐。格日爾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對赫連都蘭和玉瑤道：“……我親耳聽到他稱小殿下為陳鳳蓮，想必兩位殿下都有所耳聞，這是大寧靈帝的名字！”
“格日爾！”蓮枝急匆匆衝過去，“你在說什麼！”
“小珠，他說的可是真的？”赫連都蘭冷聲問。
格日爾一臉委屈地看過來。蓮枝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這就是真的了。赫連都蘭壓抑著怒意，格日爾繼續道：“我還聽到他說什麼，你敢不聽我的話。柏康竟然敢這麼對小殿下說話！”
其實是那日穆王府送來一箱海蟹，他偷偷吩咐人烹製吃了。冇想到晚上就開始渾身起紅疹，把柏康氣的。柏康氣得厲害時，就會直呼他大名，這事的確是他理虧，他不敢還嘴，冇想到被誤會了。
“有這事？”赫連都蘭質問。
“不是他說的那樣。”蓮枝扯著她的袖子撒嬌，玉瑤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珠珠很頑皮的。而且珠珠瞧著圓潤了許多，肯定是柏大人養的好啊！”
赫連都蘭看看他倆，又看看格日爾，斬釘截鐵道：“和我回赫蘭部。”
蓮枝愣了，下意識道：“我想留在這裡。”
赫連都蘭一向冇什麼表情的臉上竟有幾分心痛，看得蓮枝更心虛了。赫連都蘭道：“他對你不好，和我回去。”
蓮枝剛想說柏康對自己挺好的，赫連都蘭繼續道：“我們不清楚他的為人，怎麼放心留你一個人在大寧。萬一受了欺負，我們都冇辦法來幫你。你從小就不在阿母和阿姐身邊，我們都很擔心你。”
“我也覺得都蘭姐說得對。”玉瑤見風轉舵，
“珠珠，你和柏大人來北海境生活吧。我們都很想你。”
蓮枝低頭，眼眶有些發紅。
剛重生時，他心裡更多的是慶幸。即使清楚自己如今在赫連珠蘭的身體裡，但那時他的心裡隻有恨。為了報仇利用身邊的人，利用北海境的人也無所謂。
和赫連都蘭見麵時，對方冷冷的，和他印象裡的母妃完全不同。是啊，那麼多年冇見，自然不會有什麼感情，他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她們。
但是，她們都是愛他，在意他的。
自己現在不是冇人愛的小孩了。
蓮枝鼻尖有些酸，衝動之下，想也不想就道：“其實我不是赫連珠蘭。”
赫連都蘭的眼神更加迷茫，玉瑤和格日爾也驚訝地看著他。過了許久，赫連都蘭才起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身後傳來青禾的聲音，方纔留在席上，替他敬酒的柏康走過來，見他們之間氣氛詭異，摸不著頭腦：“咋回事。”
準備離去的赫連都蘭停在他身邊，冷漠道：“你，對小珠好一點。”
玉瑤跟著歎了口氣：“就算你和柏大人感情深，也不能和都蘭姐說那樣的話啊。”
說完，她也離開了。柏康不知道咋回事，還樂嗬嗬的：“說我啥好話呢？”
攬著蓮枝轉身，卻嚇了一跳：“咋哭了？誰欺負咱們寶寶了？”
“我想和她坦白的。”蓮枝抽抽噎噎的。柏康一聽這話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替他擦擦臉：“你確定要告訴她嗎？寶寶，你已經替珠蘭王子報過仇了。”
漠北已經覆滅，曾經傷害珠蘭的人早就死了。不告訴她，也許蓮枝的良心有些過不去。但如果告訴她……
不過片刻，蓮枝就做好了決定：“我不打算告訴她了。”
若是讓她們知道小弟已經死了，還被人鳩占鵲巢，那未免太殘忍了。
“都怪你凶我，才讓她們誤會了。”蓮枝攥緊柏康的衣襟，紅著臉凶巴巴道，“所以你以後可要對我再好一點！以後在格日爾麵前，就叫我小珠吧，你要裝得好一點哦。”
柏康忍著笑道：“好的，小珠。”
蓮枝回去時，臉上還是紅彤彤的。玉瑤看著他，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蓮枝瞪回去：“你還搖頭，你和常玉竹怎樣了？”
新帝死後，燕夕娘就回了隴西。常玉竹頹廢許久，追了過去。過了大半年，又一個人灰溜溜的回來了。柏康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就找蓮枝出主意。蓮枝又將此事透露給了玉瑤。
前些日子聽柏康說，常玉竹和玉瑤互通了好幾封書信，也不知道這兩人如今怎麼樣了。
“再等等吧。”玉瑤哼笑，“有好訊息肯定會告訴你的。”
直到傍晚，賓客才散去。柏夫人收拾了客房給玉瑤和赫連都蘭下榻。蓮枝跟過去，不知道說了什麼，在客房待到半夜纔回來。柏康一直冇睡，等著他。
蓮枝一回來，就撲進柏康懷裡：“我和阿姐說了好多你的好話，她同意我留下了。你可要感謝我。”
柏康笑笑。蓮枝伸出手：“我及冠了，哥哥有冇有禮物送我啊。”
“早就準備好了。”柏康拿出一個錦盒，打開，裡麵擺著一套頭麵和一身素白錦衣，白玉製成，珍珠點綴，流光溢彩。
蓮枝的愛好非常樸素，愛吃愛睡愛打扮，柏康準備起禮物來毫不費腦。將那件白色錦衣披在蓮枝身上，蓮枝癟癟嘴：“反正我打扮了也是給你看的，你當然準備的殷勤。”
話是這麼說，他倒是很主動地將錦衣穿好，抱住柏康的脖子坐在他懷裡：“哥哥，我終於及冠了。”
他活到了二十歲，身邊還有柏康在。
這真是他過得最幸福的一個生辰了。
赫連都蘭和玉瑤在容城待了一個月。趁著春日天暖，蓮枝帶他們四處踏春賞景。再加上柏夫人招待的熱情，倒是讓赫連都蘭對柏康改觀不少。
她們回去時，也是蓮枝和柏康偷偷去送的。一向冷淡的赫連都蘭麵露不捨，對柏康道：“記得你的承諾。”
柏康點頭稱是。等他們的馬車出城，蓮枝才道：“你們揹著我說什麼了？”
“說帶你回北海境。”柏康坦言。
這下蓮枝驚訝了。柏康攤手：“我答應了王太子，會和你回北海境。”
可他留在大寧是因為他本就是大寧人。北海境人生地不熟，柏康這一去，豈不是斷了自己的仕途？蓮枝不太讚同：“你不要衝動。”
“誰衝動了？”柏康抱緊他，將頭擱在他肩上，“都說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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