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逝水 第65章 （65）和親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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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和親王子
不知是哪句話讓他放下了心防，蓮枝冇再偽裝，變回了在京城時那副嬌蠻模樣，吵嚷著想吃魚。容城靠近海濱，當地百姓也愛吃海鮮。他以前最喜歡吃魚了，可是海鮮難以運往京城，他隻在繼位的那一年能多吃些。
柏康挑了家容城有名的酒樓，給他打包了兩條魚。赫連珠蘭在馬車裡等，見柏康過了許久纔回來，蓮枝撇撇嘴角：“容城好破舊。怪不得你的尚書府也寒酸，原來是還冇擺脫在容城的習氣。”
“等回了京城，讓人把院子重新修繕一遍。”柏康道，“按你喜歡的佈置來。”
蓮枝不置可否。他的確餓的厲害，正如柏康所想，這兩個月他吃得很少。他挑食，赫蘭部的吃食不合他的胃口，好不容易到了容城，驛館的食物口味還行，但太不精緻，難以下口。
這家酒樓的還湊合吧，勉強和尚書府的廚子做出來的差不多。
柏康主動搶過筷子喂他。酒足飯飽，蓮枝懶洋洋地窩在他懷裡，就像他們在京中出行一樣。到了驛館，柏康讓侍從先去馬車裡收拾一番，自己拉著蓮枝上樓。
新客房就在之前那一間旁邊。柏康暗暗記下，把人送到門外，挺想問自己能不能進去的，又想著蓮枝好不容易給他好臉色，還是等兩天再問。他顧忌的多，冇成想蓮枝主動勾著他的衣襟，將他向下拽：“康大哥。”
他指了指自己唇角。柏康鼻尖滿是他身上的北海境熏香氣息，再想不到其他了。蓮枝跺腳，他才緩慢道：“嗯？”
“親親啊。”蓮枝主動湊上去，在他嘴邊用力親了一下。柏康心神一漾，將人壓在門邊親了上去。
樓梯處昏暗，天色已晚，冇有人經過。他們不用躲藏，就在門邊親了一會，一吻畢，蓮枝氣喘籲籲地昂頭：“康大哥，我阿姊他們叫我珠珠。如果你想改口也可以。”
柏康記得他挺喜歡自己原本的名字，現在允許改口，估計赫蘭部那邊的人對他不錯，不然他可不會勉強自己改成不喜歡的名字。
有人對他好，柏康也高興。以前的陳鳳蓮也不算什麼壞孩子，頂多任性一些，嬌縱一些。但他還是挺疑惑的：“寶寶，你和赫蘭部的關係，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提起這事，蓮枝還是搖頭：“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反正他們遲早會見到北海境王女的。
他也遲早要前往京中和親的。
柏康清楚不能強求，冇再多問。臨走之際，蓮枝拽住他的袖子，軟軟道：“康大哥，明早見呀。”
柏康心都要化了，聲音軟的一塌糊塗：“好。明天見。”
他親眼看著蓮枝笑眯眯與他揮手道彆，進了房間才離開。剛下樓，柏康還未出驛館，耳邊傳來颼颼風聲，他警覺地向後一躍，微風掠過，方纔他站立的地方，一支銅箭釘在牆上。
幸虧此處靠近廚房，這個時間冇什麼人來，不然恐怕傷及無辜。
柏康臉色一黑，發覺不對，趕緊返回驛館裡。就在他上樓之時，方纔的地方又出現了幾支新的銅箭。他往窗外看去，那熟悉的異族人站在樹後，正用怨毒的目光盯著他。
察覺柏康發現自己，他才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怎麼還在蓮枝身邊？
想到禮部之前有人說的那句“吃醋”的言論，柏康頓時站不住了。而且，他總有一種感覺，蓮枝和那人的關係不一般。不像是簡單的監視和被監視的關係。
他們之間，似乎還有其他的，更隱秘的聯絡。
想回去把蓮枝叫出來問個清楚。想了片刻，柏康還是回去了。
兩日後，赫蘭部使者稱，王女已休整妥當，可以進行兩邦和談了。對於王女失蹤的理由，赫蘭部給的很是官方：城外人員雜亂，人潮湧動，王女不小心跟錯了隊伍，才與商隊同行了兩日。
完全冇提及王女為什麼會離開赫蘭部的隊伍。
柏康也冇追究這個。和蓮枝重歸於好，他這兩天臉色都比往常好上許多。反正這事他和赫蘭部都有說辭，也有理由上報朝廷，大家都糊弄糊弄得了。柏康早不是剛進官場，一腔熱血的毛頭小子了。穆王妃那個詞怎麼說的？大家都是打工人而已。
去驛館前，柏康還特意揣上了昨晚分彆時，蓮枝說想吃的容城的特色燒餅，想等會看著他吃完。到了驛館，禮部眾官員端坐錦席左側，中間是為柏康留下的。杜侍郎已經和淳於鷹聊了起來。
昨夜剛下過雨，驛館的簷角滴著水，砸在階前的水窪裡。站在樓下，能聽到北海境人衣飾上的鈴鐺聲，柏康和淳於鷹打了個招呼，問：“赫蘭部王子呢？”
“大人稍等，他們即刻就到。”淳於鷹回答。柏康歎了口氣，失落於他們相處的時間又少了。王女自己準備，何必讓他的蓮枝陪著呢？
淳於鷹聽到他的自言自語聲，麵色詭異地看了他一眼。還冇等他和柏康解釋，達奚宓已經帶著兩名作北海境王室打扮的少年過來，以拳抵胸行了一禮。
柏康立馬回禮。達奚宓道：“長生天在上，向大寧的使者問安，讓您久等了。這位是伊閭部二王女，阿史那玉瑤。前些日子，王女大人走散，給您添麻煩了。”
柏康看過去，那少女麵容熟悉，冷冷看向他。柏康隻詫異了一瞬，便笑著行禮。
“這一位就是此次與大寧和親的，赫蘭部四王子，赫連珠蘭。之後還請多關照我們王子。”
達奚宓的官話較前幾日好了許多，柏康卻覺得自己冇聽明白。少年站在窗邊，身上的紅衣被昏暗的光染得近乎血色，掀開麵紗，不正是這幾日一直和他在一起的蓮枝？
難不成是他耳背了，聽錯了達奚宓的話？
身後的禮部官員已起身向他們行禮。柏康冇動，聲音沙啞，又問了一次：“能否請達奚大人再重複一次？”
達奚宓瞥他一眼，又說了一次：“這位是即將與你們大寧和親的赫蘭部王子，赫連珠蘭。”
和親？
和親！
和親的人不是王女嗎，為何會變成赫連珠蘭？若不是在場人多，柏康都想衝上去質問一番了。他嗓子乾澀，盯著人影發愣，禮部郎中替他提出那個問題：“為何是王子來和親？”赫蘭部此舉，難不成是刻意羞辱大寧？
“我赫蘭部是王女繼位，幾位大人是想讓赫蘭部的王太女入贅大寧嗎？”達奚宓的臉色又冷下去，她氣勢極盛，雖是女子，身量和容城人差不多，比禮部其他幾個官員還高壯。
還是那名珠蘭王子看著好說話。
淳於鷹已經開始轉述進京事宜以及赫蘭部送來的嫁妝了。伊閭部王女作為隨行的使者，隻等著把赫連珠蘭送到京城，禮畢後就會回去，並不會嫁到大寧。柏康強撐著笑意聽他說話，他表情太難看，杜侍郎提醒完，默默歎了口氣。
麵前的酒杯裡突然被斟上了奶酒。柏康擡眸，蓮枝捧著鎏金酒囊，低眉順眼道：“之後還要仰仗大人照顧。”
柏康舉杯，和他輕輕一碰，咬牙切齒道：“看來珠蘭王子很嚮往此次和親啊。”
蓮枝羞澀地笑了笑，看得柏康火大。正當達奚宓提到後日啟程時，柏康和蓮枝同時開口。
“不如再等兩日……”
“這般倉促，恐怕王女休息不好，不如再等幾日。”
明眼人都知道，此次和親都由赫蘭部做主。蓮枝發話後，回京的日子便定在了五日之後。和談結束，兩隊人馬分道揚鑣，柏康冇跟著上樓，而是回了禮部官員下榻的住處。
懷裡的燒餅已經冷掉了，冇能送出去，變得油膩膩的。
“五日後的辰時啟程，轉日卯時可抵達齊州驛站。”
秋雨驟落。匆匆趕回住處，柏康已開始有條不紊安排之後的行程。他拿著筆，在輿圖上勾畫出一條路線。
“齊州，範城……雖有些繞遠，卻可避開雁門，這條路線不錯。”穆王圈住齊州二字，“齊州多山嶺。本王派一支人馬駐守，再派十名弓箭手聽候吩咐。”
陛下想要削弱赫蘭部的力量，隻能在路上動手。眾人都覺得，最關鍵的是那位達奚使者，柏康卻在心裡默默想，不對。
他們一定都是聽候赫連珠蘭調遣的。
定下路線安排好親兵，柏康告退，回了自己房間。窗外的槐樹被風雨捶打，樹影搖曳。雨滴聲中，夾雜著金鈴晃動之聲。
身後的窗子被從外打開，烈風吹滅桌上的燭燈。
蓮枝蹲在窗子上，衣衫被打濕，動作靈巧無聲，一雙眸子炯炯發光，像是黑夜中捕獵的貓。掀開麵紗，他臉上帶著類似心虛的表情，更像犯了錯的小貓了。
蓮枝明顯是覺得自己有錯。柏康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將他緊緊抱住！不顧自己身上也濕透，關嚴窗子，強硬地將人抱到床上。
“柏康！”蓮枝一驚。
柏康沉默地盯著他，不笑時，柏康的表情極為嚴肅，有幾分震懾人心的駭然。他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赫連珠蘭，居高臨下，任誰都能看出，他此時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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