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同桌作妖了嗎? 第五十章 爭吵
爭吵
又過了幾分鐘江畔纔出來,他走到前台,輕輕拍著甘嬈的肩膀:“走了甘姐,我送你回去。”
“甘姐今天不回去!”甘嬈抓緊調酒台的大理石桌麵,又嘟囔道:“不回去不回去,小美人說她收留我呢。”
江畔有點兒頭疼。
林安正拿紙巾擦著手,擡頭看了一圈,沒找到她家那位不負責任的老闆。於是便冷漠瞭然的一扯嘴角,從前台抽了一張林白的名片給江畔。
“樓上有空房間,可供喝醉的客人留宿。”林安笑,“我們這兒是正經生意,不吃人。”
江畔考慮著,這地方確實離的挺遠,他自己一個人也不好把甘嬈帶回去,想了想還是給她登記了個房間,要交房費的時候林安沒收。
他沉默了會兒,甘嬈趴在桌麵上沒擡頭。
“甘姐晚上住哪?”他低聲問。
“要我家小美人……”甘嬈哼哼唧唧地換了個胳膊枕,滿腦子都是她家小美人。
林安倚著吧檯看他,又推去了一張自己的名片。
江畔又站了會兒,沒說什麼,扶著甘嬈送到樓上的房間裡。
外麵林安靠著牆,手裡端了一杯醒酒茶。
他跟甘嬈玩了四年,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也都差不多清楚,剛把人帶上來的時候也感覺出甘嬈其實沒大醉,那這事兒他也就不再摻和了。
“那我就走了,”他把手中的名片放進口袋裡,又笑道:“甘姐怕疼,照顧她一下。”
林安一勾嘴角,倒也沒再說話。
……
他出門的時候外麵風有點大,順著衣領鑽進去冷到心坎兒裡。月色也顯冷清,慘白慘白的撲在地上。
伸手掖了掖衣領,江畔向著前麵燈火輝煌的長街口走去。
南方的城市裡,小巷子倒是一個特彆的景色,四通八達的,是連線各個街道的血管。
不過沒走出幾步,便被人抓著摁到酒吧後麵的小巷子裡。
“哥。”
淮夏的聲音比風吹過葉子的聲音還啞,比今晚的月色還冷。他環了江畔的腰,鼻尖抵在他脖前輕輕地嗅了嗅。
是他喜歡的味道,是讓他癡迷的味道,是他這些天思唸到痛苦的味道。
“中午的飯是你做給我的。”他吻住了他的下巴。
“嗯。”江畔輕聲地應道,任他壓著,向後避開了他的吻。
這樣的淮夏太空了,太陌生了。
他的聲音裡很冷,他的眼睛裡沒有對他的喜歡,就是一種無所謂的墮落,
“不收點報酬嗎?”淮夏笑著問他。
江畔說不出話了,他疲憊的靠在身後的牆上。
這樣的淮夏,瞬間把他的思想和他的身體變得沉重得無以複加。
淮夏總能輕而易舉的一刀把他捅到絕望。
“該收點報酬了。”淮夏沒放開他,再度欺了上去。
人們的墮落是多方麵的,但總會在某些方麵體現得尤為明顯。
……
悲傷是種很可怕的力量,她讓你敏弱卻遲鈍,安靜卻焦慮,她讓你覺得還能掙紮還有希望的時候卻連邁步的都艱難,她讓你覺得應該拒絕錯誤的時候卻倦怠無力地隻能向著錯誤走。
“給家裡打個電話。”淮夏關上門,把鑰匙放在玄關上。
這並不是詢問的語氣。
“所以呢,淮夏?”江畔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來,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倦意
“要聽什麼所以,”淮夏輕笑著靠近他,“哥你不都跟著我回來了,還要再說些什麼嗎?”
空氣在這句話之後陷入了凝滯,江畔無力的閉著眼,後腦抵在牆上。感受到一點冰涼的柔軟觸上他的衣領,還是疲憊的向旁邊躲開了他。
“彆這樣淮夏,我們好好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
在這樣一觸就碎的脆弱的黑暗裡,江畔的拒絕讓淮夏呼吸一窒。
那些他用力掩飾下的卑劣和不堪被江畔的拒絕儘數放大,像狂狷的毒物一般猖獗的占據思想和精神,叫囂著撕扯著,折磨得他隻想丟掉一切情感道德束縛,然後拉江畔一起下地獄。
江畔不再說話了,屋子裡麵隻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
淮夏深深地吸氣,在黑暗裡努力辨識著他的輪廓,反反複複的拆著自己的袖釦。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一個什麼樣的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江畔會對現在做出什麼樣的回應,他隻知道自己幾乎要在不可控的邊緣了。
空氣仍然死寂而沉悶,江畔仍然是沉默。
長久的安靜並沒有讓淮夏平緩下來,反倒是讓那些壓抑的煩躁和不安更為猛烈的衝擊著胸口,在呼吸裡逼近臨界點,然後把他嘭的炸掉。
“哥啊…”淮夏看著他,突然低笑出聲。隨手把袖子挽到手腕,走近那個角落,很用力地壓著江畔的肩膀釘到牆上。
“你想怎麼算報酬?”他笑著問,“嗯…讓我想想,可以先把你帶我吃飯的次數都算上,哥你給我做了幾次飯呢?”
淮夏還在笑,然後平靜地把江畔想要再次推開他的手摁在牆上。
他沒有控製自己的力氣,江畔的指關節被砸到牆壁時發出一聲很沉悶的聲響。
“淮夏,”江畔的聲音裡已然帶上了隱忍的怒意,“你非得這麼作踐自己?非得這麼作踐我是嗎?”
淮夏的身子有一陣的戰栗,但很快又無所謂的笑出聲,選擇他的話置若罔聞,自顧自的回憶著。
“兩次嗎,還是三次?好像記不太清了。不過也沒關係,多少次都可以。我這麼喜歡你,當然求之不得。”
江畔猛得僵住了,洶湧的氣流瞬間猛烈地衝撞著胸膛,連帶著要把理智也給摧毀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江畔輕易的從他手裡掙脫出來,反手抓了他的手腕扣緊他的下巴,幾乎是顫抖地向他吼出來:“你他媽把我當成什麼人?!”
江畔的吼聲像是火藥的引線把淮夏所有虛偽的平靜炸的乾淨。
撕破掉這些偽裝,反而是無所束縛。淮夏毫不顧忌會不會傷到他,隻用力在江畔的手裡掙紮著,幾乎是瞬間紅了眼眶,像頭瀕死的困獸一般嘶吼回去。
“那你他媽也彆再糾纏我啊!你好好看看我是什麼樣的人。看清楚了嗎?是不是覺得我特彆臟,特彆不堪?說啊是不是!”
他終於掙脫開江畔了,巨大的反作用力讓兩人都向後跌去,後背砸在牆上,在這個黑夜裡帶出放肆而悲傷的悶響。
“我就這樣了,就這樣了……”淮夏的聲音猛的低了下去,夾雜著顫抖的哭泣,逐漸化成低聲的喃喃。
“對我失望吧江畔。”淮夏雙眸無神,隻順著牆壁滑倒下去,把自己蜷在一起,“離我遠點吧江畔。”
江畔無力地靠在牆上,手背搭在額前,眼眶酸脹,整個身體疲憊的無以複加。
又來了,又是這種脫力的無可奈何的絕望感。
逃不開的悲哀,無處可走的絕境。
……
淮夏哭了很久。
從開始的小聲抽泣,到壓抑的大哭。他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團縮在角落裡,眼淚大片大片的溢位指縫,沾濕了長睫和袖口。直到最後把嗓子哭的沙啞,抽抽噎噎的發不出連續的音節,脆弱的像是遭到遺棄的受了傷的小貓。
江畔一直沉默著。
客廳的掛鐘又敲響了一次,淮夏終於安靜下來,隻是仍有一些抑製不住的抽泣溢位喉間。
江畔什麼也沒說,彎腰把淮夏抱起來放到沙發上,去廚房為他倒了一杯水。
隻是在他走出來的時候,發現他剛纔開啟的燈又被淮夏關上了。
月色清冷,透過玻璃傾瀉進屋裡,在地麵上映出一片泛藍的光。
江畔把水杯擱在桌上,任由淮夏把他壓在沙發裡。
很快肩膀上就疼得難以忍受。
淮夏咬得很用力,帶著發泄的意味。這讓江畔疼的發抖,但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閉了眼向後倚著沙發,伸手揉了揉淮夏的頭發。
直到嘴裡開始彌散著一股鐵鏽味兒時淮夏才鬆了口,他看了眼江畔,一言不發的抽身離開
接著便傳來一聲臥室門關合的聲響。
……
空氣裡重歸沉寂的時候江畔才猛地鬆下一口氣,額上已是一層冷汗。
他艱難地拉好衣服,花了好久纔拿出手機給江母編了一條簡訊過去,然後疲憊的倒在了沙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