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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在努力拯救悲慘路人丁 第21章 遠客與逃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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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新生村忙碌的工地上。第二間木屋的框架已經立起,趙鐵柱正帶著男人們往屋頂鋪設茅草。空氣中飄散著新伐木材的清香,混合著泥土和野草的氣息。

“左邊再高些!”趙鐵柱站在梯子上指揮,古銅色的臉龐在陽光下泛著油光,“對,就這樣固定住!”

就在這時,山頂瞭望臺上突然傳來急促的竹哨聲——三長兩短,這是有陌生人接近的警報。

整個村子瞬間進入戒備狀態。趙鐵柱敏捷地從梯子上一躍而下,抓起靠在牆邊的獵叉。正在菜地除草的男人們立即放下鋤頭,婦女們迅速將玩耍的孩子們護在身後,往木屋裡退去。

岑卿正在教福娃辨認藥草,聽到哨聲,她立即起身,快步走到村口的岩壁邊。老村長已經在那裡,正眯著昏花的老眼向下張望。

隻見三個陌生的身影正在陡峭的山路上艱難攀爬。為首的是個中年男子,雖然衣衫破爛不堪,但步履間仍透著讀書人特有的氣質。他腰間彆著一把柴刀,時不時回頭攙扶身後的老婦。最後麵是個瘦弱的少年,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氣。

“不像是官府的人。”老村長低聲道,“看那架勢,倒像是逃難來的。”

岑卿仔細觀察著三人的動作。中年男子雖然疲憊,但警惕性很高,不時環顧四周。老婦顯然腳部有傷,走路一瘸一拐。少年始終低著頭,脖頸處似乎有什麼印記。

這時,那中年男子仰起頭,用嘶啞卻清晰的官話喊道:“上麵的鄉親!在下王硯,攜家母幼子從北邊王家村逃難至此!求各位給條活路!”

他的聲音在山穀間回蕩,帶著讀書人特有的抑揚頓挫。

趙鐵柱看向岑卿,見她微微頷首,這才點了兩個身手矯健的年輕人:“跟我下去看看。其他人保持警戒。”

半柱香後,趙鐵柱帶著三個陌生人回到村裡。近距離看去,他們的狀況更加淒慘。王硯臉上交錯著鞭痕,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在滲血。老婦的右腳腫得發亮,隻能靠兒子攙扶行走。最讓人心驚的是那個少年——他始終低著頭,但眾人還是看清了他脖頸上那個深紅色的“逃”字烙印。

“這是……官府的烙印!”王老栓倒吸一口涼氣,“你們是逃奴?”

王硯苦笑著搖頭,向眾人深深一揖:“在下王硯,原是王家村的塾師。這是家母周氏,犬子王昀。我們……是從黑石礦逃出來的。”

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誰都知道被征去黑石礦的人,能活著出來的十不存一。

老村長連忙讓人取來清水和食物。王硯一家顯然是餓極了,卻仍保持著讀書人家的禮節,小口小口地吃著烤山藥,每吃幾口就要停下來道謝。

“王家村……”岑卿突然開口,“不是在青龍河上遊嗎?怎麼會逃到我們這裡來?”

王硯放下手中的食物,長歎一聲:“姑娘有所不知。那引水工程根本不是為了治水,而是要淹了下遊十幾個村莊,好讓上遊的權貴們獨占水源。我們這些知道內情的,都被征去礦山,這是要……滅口啊!”

他告訴眾人,原來所謂的“三皇子仁政”,不過是為了討好朝中幾位權貴的把戲。下遊村莊的村民,不是被征去堵決口送死,就是被發配到九死一生的黑石礦。

“我們也是僥幸逃脫。”王母周氏抹著眼淚說,“礦上每天都要死好幾個人,屍體就直接扔進山穀……我們趁著守備換崗的時候,從礦洞後麵的懸崖爬出來的……”

她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傷痕:“這是爬懸崖時被石頭劃的。”

岑卿靜靜地聽著,眼神漸冷。這比她預想的還要殘忍。

趙鐵柱猛地站起來,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這麼說,我們村那些被征走的鄉親……”

王硯沉重地點頭:“多半已經……凶多吉少。我在礦上時,見過幾個穿著清河村服飾的漢子,後來就再沒見過了……”

營地陷入死寂。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個確認的訊息,還是讓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穀底。李寡婦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她的丈夫就是被征走的青壯之一。

“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老村長啞著嗓子問道。

王硯看了看身邊的家人,苦笑道:“能活著逃出來已是萬幸,但求一片安身之地,能讓家母安度晚年,犬子平安長大。”

這時,一直沉默的少年王昀突然抬起頭,清秀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堅毅:“我會認字,會算數,可以教村裡的孩子們讀書識字。”

王母周氏也急忙道:“老身會織布,會些醫術,認得幾百種草藥,什麼活都能乾。”

岑卿與老村長交換了一個眼神。

“留下可以。”岑卿開口道,聲音清晰而冷靜,“但新生村有新生村的規矩。”

她指向正在建設的木屋和遠處的菜地:“在這裡,人人都要勞動。沒有高低貴賤,隻有各儘所能。你們能做到嗎?”

王硯鄭重地躬身行禮:“理當如此。我們雖是讀書人家,但也懂得自食其力的道理。”

這天晚上,新生村在新建的木屋前召開了第一次村民大會。在王硯的見證下,大家共同商定了村規:

凡村中大事,皆由村民共議;每戶出一人組成村議會;有勞動能力者都要參與村務;孩童都要識字讀書;村中物資按勞分配……

王硯被推舉為村中塾師,他的母親周氏則負責傳授織布和醫術。

深夜,岑卿獨自站在波光粼粼的蓄水池邊。王硯悄悄走到她身邊:

“岑姑娘,這一路逃難,我見到了太多人間慘狀。餓殍遍野,易子而食……但像新生村這樣,在絕境中重獲新生的,還是第一個。”

岑卿望著池中倒映的點點星光,輕聲道:“因為我們彆無選擇。”

“不。”王硯搖頭,“是因為有你在。這一路我仔細觀察過,這裡的每一處佈置都暗合兵法——蓄水池占據高地,菜地隱蔽在岩壁之後,瞭望臺視野開闊……這絕不是普通村姑能想到的。”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姑娘早就預見了這場洪水?”

岑卿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水麵。

王硯歎了口氣:“如今外麵都在傳,說下遊有個女先知,帶領村民逃過天災。官府已經在暗中查訪了。據說……是三皇子親自下的令。”

這個訊息讓岑卿的眼神微微一凝。月光下,她的側臉如同石刻般冷峻。

“多謝告知。”她淡淡道。

王硯躬身一禮,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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